“昭阳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怎会害她?”
“母后,临渊确实是难得的良配。
他战功赫赫,为人正直,定能护昭阳一世周全。”
说着,他拍了拍张临渊的肩膀:“这孩子为了求娶昭阳,在边疆立下多少汗马功劳。
朕是看着他长大的,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人选了。”
我听着父皇的话,心里又酸又涩。
前世他也是这般信任张临渊,可最后却被辜负。
我永远记得那个飘雪的冬日。
大婚的红绸还未摘下,张临渊就披甲出征了。
他说边关告急,说男儿当保家卫国。
三年后,父皇病重的消息传遍朝野。
太医院跪了一地,我亲手写的诏书一封封送往边关。
第一封说“陛下病重”。
第二封说“陛下思念将军”。
第三封是“陛下弥留”。
可每次回来的,都是那封盖着将军印的信:“边关军情紧急,臣实在分身乏术。”
父皇走的那天,直到最后都没闭上眼。
而我寄给张临渊的第八十七封信,也石沉大海。
沈临渊,他就是个畜生。
皇祖母看出我的不安,轻轻握住我的手:“昭阳别怕,有祖母在,定会帮你劝服你父皇。”
她从袖中取出我熬了三个通宵写的《女子学堂章程》,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
“皇帝,你自己看看!
选址、教习、束修、课业,桩桩件件都规划得明明白白。
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周详的办学方略!”
父皇接过细看:“这真是昭阳所写?
连束修减免、寒门女子资助都想到了?”
我郑重点头,上前一步道:“父皇您想,若天下女子都能读书明理,于国于家都有大益。”
“其一,母亲知书达理,子女教养自然更好。”
“其二,女子通晓算学,能帮衬家中生计;其三,若有才女能为朝廷所用,更是锦上添花。”
我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道:“父皇您最是圣明,常教导儿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可这家啊,不光是男子的家,也是女子的家。”
“您想啊,若天下女子都能明事理、懂大义,相夫教子时能把孩子教得更好,持家时能帮着夫君分忧,这不正是助我大梁国泰民安吗?”
父皇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红,他伸手轻抚我的发顶:“好孩子,是父皇小看你了。
朕一直以为你是个被娇养的小公主,没想到我的昭阳竟有这般胸怀天下的志向。”
父皇刚要开口应允,张临渊突然重重叩首:“陛下!
臣有罪!”
“臣与公主已有夫妻之实,是情难自禁。
臣罪该万死,只求陛下成全!”
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竟敢当众污我名节!
我一把抽出殿前侍卫的佩刀,寒光直指张临渊咽喉:“张临渊,今日当着父皇的面,你给本宫说清楚——我们何时有过肌肤之亲?”
他眼神闪烁不定,却强撑着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公主,臣自知配不上您金枝玉叶之躯。”
“可微臣对您的心,日月可鉴啊!
那日在御花园初见,您折梅一笑的模样,就刻在臣心尖上。”
“臣发誓,若得尚公主,定当晨昏定省,事事以您为先。”
说着,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件杏色肚兜:“这是公主亲手赠予微臣的定情信物,说是留作念想。”
他话音未落,父皇已经暴怒而起,抓起龙案上的白玉镇纸狠狠砸下。
“昭阳!
你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我跪得笔直,声音清亮。
“父皇明鉴,女儿从未做过这等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突然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捂住脸颊。
父皇从未对我动过手。
“陛下!”
皇祖母惊呼,一把将我护在身后。
她心疼地问:“好孩子别急,跟祖母说实话。
这肚兜真是你的?
怎么会在外头?”
父皇的手还在发抖,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痛心:“朕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养大,锦衣玉食地供着,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堂堂公主,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你让朕的脸往哪搁?
让皇家的颜面何存?”
“朕还当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竟这般不知检点!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你关在宫里好好学规矩!”
皇祖母急忙挡在我身前:“皇帝!
事情还没查清楚。”
“母后还要护着她?”
父皇眼眶发红,“证据都摆在眼前了!
这肚兜,这肚兜……”他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显然气得不轻。
张临渊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得意,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
“陛下!”
“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
公主金枝玉叶,打不得。
您要处置就处置臣吧!”
说着,假意伸手要来扶我:“公主别怕。”
我猛地拂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张将军既然口口声声说与本宫有私情——”我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是在何时?”
“在何地?”
“可有人证?”
“谁为我们望的风?”
张临渊脸色涨得通红,眼神闪烁地避开我的逼视:“公主,这等闺房私密之事,怎好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细说。”
他忽然放软了语气,眼中泛起虚伪的泪光:“昭阳,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但陛下和太后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动怒啊……我发誓,往后定会加倍对你好。
你要办学堂,我就给你建;你想教书,我就给你招学生。
只求你别再顶撞长辈了。”
他转头对着父皇重重磕头:“陛下,都是臣不好。
公主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怪罪她。”
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父皇重重叹了一口气。
“昭阳,婚事就这么定了。
女子学堂的事,以后就莫要再提了。”
“你且安心待嫁,父皇会给你最丰厚的嫁妆。
临渊是个好孩子,定不会委屈了你。”
说着,便朝案几上的空白圣旨伸出手,“来人,传钦天监。”
我按住父皇执笔的手:“父皇明鉴!
张将军确实与人有了肌肤之亲。
但那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