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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研大佬要退婚,高岭之花慌了神全局

英英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看到江援朝,警卫员目光顿住,要说的话困在喉间,心下涌起一股酸涩。只是一个晚上,他的头发,全白了。江援朝抬起头来,以往沉着冷静,用作发号施令的声音,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凄怆:“查到了吗?”警卫员抑着心中的不忍,点头答道:“查到了。”“是......被卖去,配了冥婚。”冥婚?竟然是配冥婚!一股腥甜涌上侯间,江援朝的心底,满是震怒和悲凉。他悲极反笑。何其讽刺!他江援朝,流血流汗,几经生死,保护了国家,保护了人民,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发现家里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早就被调换了的时候,他就马上调查。查到真相后,又马上找了过来。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但,还是迟了。他到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尸首下落不...

主角:江援朝陆正西   更新:2025-06-20 2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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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援朝陆正西的其他类型小说《科研大佬要退婚,高岭之花慌了神全局》,由网络作家“英英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看到江援朝,警卫员目光顿住,要说的话困在喉间,心下涌起一股酸涩。只是一个晚上,他的头发,全白了。江援朝抬起头来,以往沉着冷静,用作发号施令的声音,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凄怆:“查到了吗?”警卫员抑着心中的不忍,点头答道:“查到了。”“是......被卖去,配了冥婚。”冥婚?竟然是配冥婚!一股腥甜涌上侯间,江援朝的心底,满是震怒和悲凉。他悲极反笑。何其讽刺!他江援朝,流血流汗,几经生死,保护了国家,保护了人民,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发现家里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早就被调换了的时候,他就马上调查。查到真相后,又马上找了过来。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但,还是迟了。他到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尸首下落不...

《科研大佬要退婚,高岭之花慌了神全局》精彩片段




“江——”

看到江援朝,警卫员目光顿住,要说的话困在喉间,心下涌起一股酸涩。

只是一个晚上,他的头发,全白了。

江援朝抬起头来,以往沉着冷静,用作发号施令的声音,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凄怆:“查到了吗?”

警卫员抑着心中的不忍,点头答道:“查到了。”

“是......被卖去,配了冥婚。”

冥婚?

竟然是配冥婚!

一股腥甜涌上侯间,江援朝的心底,满是震怒和悲凉。

他悲极反笑。

何其讽刺!

他江援朝,流血流汗,几经生死,保护了国家,保护了人民,但却保护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发现家里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自己的女儿,早就被调换了的时候,他就马上调查。

查到真相后,又马上找了过来。

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但,还是迟了。

他到的时候,他的女儿,已经被人害死了。

尸首下落不明。

连夜让人去查,查到的结果,竟是被卖去配冥婚!

他的女儿,生前受尽虐待,不得安乐。死了,也不得安宁!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江援朝心底是锥心的刺痛,喉咙间的腥甜抑制不住地涌出嘴角。

......

门锁响动,江铁军和张梨花,被吓得一个颤栗,脸上满是惊恐。他们是被人从家里抓来,关在这的。

关他们的人,是江援朝,江天歌的亲生父亲!

十八年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去过好日子,他们就偷偷地把江援朝的孩子换了。

这么多年了,本以为事情不会被发现的。

谁知道,两天前,江援朝突然找来了。他来找他的亲生女儿了。

如果是三个月前,他们还能把他的女儿还给他。但是现在,江天歌都死了,都埋土里了,他们还不了啊!

看到铁门外的江援朝,张梨花忍着惊怕,连滚带爬地挪过去,哀声求道:

“天歌她真的是不小心掉河的,她的死,不是我们害的!我们一直是把她当亲女儿来养的!江同志,你相信我,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

“天歌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啊!江同志,你就继续把丝雨当作是你的孩子,让她给你尽孝,我们不会跟你抢的!”

江援朝青筋暴戾,也不管张梨花是不是女人,抬脚就对着她的心窝踹去:

“把我女儿的害死了,竟然还打着让我继续替你们养女儿的主意?你当我江援朝是什么?”

“把天歌当亲女儿?你们是怎么把她当亲女儿的?动辄打骂?克扣吃食?大冷天让她穿着破袄子去河边挑水?大夏天让她在太阳底下暴晒,把皮都晒脱了?”

张梨花捂着胸口,惊恐地往后爬,“没有,没有!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别人乱说的!是别人乱说的......”

“她学习很好,考上了大学,但你们抢了她的录取通知书,不给她去读书,要把她嫁给年纪比她大几十岁的男人,她不愿意,你们就打她,把她打死了,你们还不放过她,把她卖了,给人配冥婚。”

江援朝目眦欲裂地吼道:“你们竟然把她卖去给死人配冥婚!谁给你们的胆子!”

开刀流血都没有哭的男人,此刻却悲怆地泪流满面。

身后的警卫员眼睛酸胀,他抖着声音劝道:“江同志,您先出去吧,把他们交给我。”

“不用。”江援朝摇头,通红的双眼里,满是阴鹜。

天歌活着的时候,他这个父亲什么都没能替她做,天歌死了,她的仇,总不能再假手于人了。

......

二十三年后,北城某寺庙。

江天歌是陪着朋友来的,据说这间寺庙求姻缘很准,朋友最近有些寂寞,想要求些质量好的桃花。

但江天歌没想求姻缘。

不过,本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她也去大殿里上了香,求佛祖保佑她的恩人一生顺遂。

自从有记忆起,江天歌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是被扔在垃圾桶的弃婴,被一个路过的好心军人伯伯捡了起来,送到福利院。这些年里,这个好心的军人伯伯,一直在出钱资助她的生活和学习。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年龄。她与他的联系,除了每次的汇款,就只有一封信。

那封信,还是她上高中的那一年,尝试寄出去之后,收到的回信。

在信里,恩人鼓励她好好学习,学有所成后,报效国家。

在信里,他还夸了她的名字,说她的名字很好听。

这么多年过去,她也确实像恩人所期盼的那样,好好学习,学有所成,报效国家。

只是,关于恩人的消息,她却还是一无所知。

她能做的,就是每次去寺庙的时候,都上炷香磕个头,希望佛祖能保佑她的恩人能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上完香之后,江天歌低头从大殿里出来。

在门口外,却被一个人拦住:“这位女士,我能卜人的前世今生,你可要算上一卦?”

看到他身上的道袍,江天歌一乐,“师傅你今天是穿错衣服了,还是走错地方了?这是寺庙,是和尚的地盘。你穿着道袍,要去道观里,才会有生意的。”

道士像是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遇见即是有缘人,我的挂,只给有缘人算的。”

有缘人?江天歌心下更乐了。

神棍就是不一样,冤大头都能被他们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朋友还在等大师解签,反正也无聊,江天歌就想听听他能怎么编,“那你就说说吧。”

随后,江天歌就看到道士又是掐指,又是嘀咕,好一通忙活,才说:“女士,你的前世,过得很苦。”

江天歌:“有多苦?”

“与亲人分离,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安乐。”

江天歌:“......”

她都有点好奇,他把神棍当成这样,有没有被人打过?

毕竟,应该没有冤大头会爱听这样的话吧?

“多做好事,修善积德,可为前世修轮回......”

“我过好这辈子就行,不用管前世的事情。”

见朋友已经出来了,江天歌就不想听他再扯,直接打断他的话,她从钱包里掏了几块硬币给他,“辛苦师傅您了。我要走了,您找下一个有缘人去吧。”

说完,江天歌就转身走了。

江天歌不知道,在她走后,道士一直盯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道:

“今生命数将尽,身上功德厚重,有修前世之福。”

......




“......当年换孩子的事情,一定不能被发现。不然,我们都要去蹲大牢!”

江铁军把烟吸进嘴里,再从鼻子上呼出来,缭绕的烟雾,也遮盖不住他眼中的算计。

“前天张大辉跟我说,愿意给五百块钱的彩礼。我还没答应,再抻抻他,让他给到八百,就把人嫁过去。”

张梨花咬着牙,眼神阴沉,“对,不管是为了天宝,还是妞妞,都不能让她去北城。”

“江家的老爷子前段时间刚升了大官,我们妞妞的身份越来越高贵,可不能让她搅和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还凑着头嘀咕着,江天歌悄无声息地退出来。

她微眯着眼睛,回味着刚才听到的话。

换孩子?

张大辉?

五百块钱彩礼?

妞妞?

呵。

江天歌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幸运地赶上了重生的时髦,能活两辈子。没想到,真假千金的狗血时髦,也让她赶上了。

她以为,上辈子的身世,已经够操蛋的了。没想到,这辈子的身世,也不遑多让。

上辈子,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原本是被扔在垃圾桶里的弃婴,幸运地被好心的军人伯伯捡起来,送到福利院。

这辈子的江铁军和张梨花,虽然没有扔她,但他们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垃圾程度,和她上辈子的生身父母,也不遑多让。

没想到,原来他们并不是垃圾父母,而是一对偷换别人孩子的人渣。

在上辈子,她是学计算机的。

因为受当年好心把她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的那位军人恩人的影响,她毕业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效国家,供职于国家的一个秘密部门。

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炸身亡,然后就重生到1968年,成为了一个新生的胎儿。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的时候,被炸到了脑袋,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脑袋总是晕乎乎的,无法感知到外界的信息。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才恢复了正常。

她脑袋清醒的时候,就是在江家的,所以,她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对于父母亲情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是理智而清醒的。

你怎么对我,我就用同样的方法对你。

江铁军和张梨花不把她当女儿看,她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父母看。

刚开始的时候,江铁军和张梨花想精神虐待她,想用言语pua她,想在物质上克扣她。但是,吃了几次亏之后,他们就不敢再动她了。

这些年里,他们一直都是两相忽视,互不干扰的。她的日子,也还算清静。

十几年过去,江铁军和张梨花,还没死心,竟又想要打她的主意?

张大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口中的张大辉,已经四十多了,家里有点小钱,有三个孩子,老婆去年死的。

有传言说,是被张大辉家暴打死的。

江铁军和张梨花,想要把她用八百块钱彩礼,嫁给张大辉?

江天歌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做的一个梦。

那个梦断断续续的,内容也很荒唐,她就一直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梦的内容,如今突然又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在梦中,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儿子江天宝,抢她的录取通知书,顶替她的名字去上大学。

她被逼着嫁给大她二十多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叫张大辉。因为反抗,她被活活打死。

她死后,尸体被卖给别人配冥婚......

梦里的一幕幕,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出现在脑子里。

江天歌神情一凝,她突然想到,或许,这并不是梦。

这些事情,可能真的曾经发生在她身上。

她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投胎到这辈子的,因为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她才有自保的本领。江铁军和张梨花的那些手段,对她才没有用。

但是,倘若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父母压榨虐待的女孩,这些事情,是真的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江天歌想到了上辈子,在北城寺庙里遇到的那个道士。

他当时说,“她的前世过得很苦,与亲人分离,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安乐”。

他还说,要她“多做好事,修善积德,为前世修轮回”。

当时,她只是把这些话,当作骗子招摇撞骗的话术来听,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再回想起来这番话,似乎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她的梦,就是她那过得很苦的前世。

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生,是回到前世修轮回来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江铁军和张梨花,不仅是调换了她的人贩子,还是前世害死她的仇人。

冥婚?

要不是上辈子涉猎多,她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冥婚。

什么是冥婚?顾名思义,死人的婚礼。

有些人,家里的儿子还没结婚就去世了,担心他在地底下孤单,就买女尸,一起配婚合葬,让他在地底下,仍然有人伺候。

给她结冥婚?

江天歌眼神冰冷地往房间的方向扫了一眼,就转身出了院子。

敢害我?

不弄死你们,我就不姓江!

......

四娄村的村委旁,有一棵大榕树。现在大中午,太阳猛烈烈地晒着,不下地的人,都搬个小板凳在大榕树底下乘凉。

远远的,江天歌就听到了江天宝那把得瑟的声音了。

“......那是华大,在首都北城,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从里面出来的,个个都能挣大钱、做大官!我以后就能做大官了,你们都得巴结我!”

听到江天宝的话,大家互相挤着眼睛。一个人笑着怼他,“江天宝,说得好像是你考上大学了似的。”

昨天,县城高中的领导们,敲锣打鼓地进了村子。大家才知道,江家的女儿,江天歌,考上华大了!

这年头,能考上大学,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们村子里上一个考上大学的人,是村长家的小儿子,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江家的江天歌也考上大学了?考的还是全国最好的华大?

众人又是惊讶,又是羡慕,不少人咬牙扼腕,这么好的大学,怎么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考上呢!

不过,江家也是够好笑的。考上大学的江天歌,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炫耀。

而这个留级复读,两次高考筛选都没过的江天宝,竟然先翘起尾巴,张狂起来了。

眼热看不惯的人,就直接嘲讽道:

“江天宝,考上华大的是你妹江天歌,又不是你,就算做大官,也是她做,你做什么大官?”

“你吧,做梦还差不多!”

听到这话,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江天宝被气得跳脚,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她的还不是我的。”

爸妈可是说了的,让他顶江天歌的名字去上大学!大官他要做,大钱他也要挣!

......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江天歌才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她,江天宝撇撇嘴,张梨花皱了皱眉,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算计别人被抓包的心虚和愧疚。

江天歌正想着,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显得自然一点。她还没想好,就看到江天宝鼻孔朝天地看向她。

“你也听到了吧,爸妈决定让我去上华大。我是男的,读了大学,以后就能有出息,你个丫头片子,读了大学,最后还不是要嫁到别人家去!”

见儿子已经把话挑明了,张梨花也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劝说:

“天歌,镇上的张大辉看上你,他家有钱,你早点嫁过去享福才是正经事!女孩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早嫁才能挑到好的!不然,你读四年大学,毕业之后,就成了老女人,别人哪还看得上你!”

江天歌忍着挥拳打人的冲动,垂下头,装出纠结挣扎的样子,“......我考虑考虑。”

随后,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张梨花问:“妈,你们想不想检查血型?”

“我有一个同学的爸爸,是县医院的医生,他说可以免费帮我们查血型。你们想查吗,要是想查的话,我跟我同学说一声,让他爸爸帮我们查一下。”

去医院体检,检查血型,是在城里单位上班的人才有的福利。村子里,只有村长家的儿子和儿媳妇检查过血型,村长老婆没少拿这个事情来炫耀。

张梨花听着就很眼热,但又不舍得自己花钱去查。现在听到有免费的检查机会,她想都没想,马上就说:“要查!明天我们就上县医院去。”

江天歌说:“我们这是走后门,直接到医院去,影响不好。我们自己戳破手指,把血装瓶子里再拿去医院,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梨花也没怀疑,急忙着进屋找瓶子,蹲地上翻着地柜的时候,手上一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她就回头问:

“以前不是都说滴血认亲吗,人的血真的能认亲?”

“当然能了。”江天歌点头,提高声音解释说:

“父母的血型决定了孩子的血型。比如,父母都是O型,生出的孩子就只会是O型的,不会是其他的。”

“要是查出其他血型,孩子就肯定不是亲生的。”

张梨花脸色一变,她用手肘捅了捅坐在一旁的丈夫,但江铁军不仅没反应,还脸色脸色阴沉的瞪了她一眼。

张梨花心里火大,但她着急着,也没心思去追究江铁军为什么对她黑脸。

她木着脸对江天歌数落说:

“我和你爸,年纪大了,要查。你哥是男人,也要查。你一个女的,没灾没病,活蹦乱跳的,就别查了,你当放血好玩啊。”

“咱们四个都查,得欠人家多大人情?你当人情不用还吗?你要是想查,等过些日子结婚了,让你男人带你去查。”

虽是这样说,但张梨花在心中暗暗记下,改天要叮嘱张大辉,以后也不许带她去查。

“听到没有?”

江天歌垂头掩下眼中的情绪,沮丧地点头说,“知道了,我不查。”

第二天一早,看张梨花已经把三个瓶子摆好,要割手指头放血,江天歌就提醒说:

“因为是我们自己放血,等带到医院的时候,有一些可能已经变质了,检验不到血型。为了保险起见,你们至少要放大半瓶。”

张梨花准备的瓶子是罐头瓶,瓶子不算大,但也不小。大半瓶,至少得有三四百毫升。

江天歌目光在张梨花三人身上转了一圈,觉得以他们的体型,三四百毫升有点少了,就又说:

“为了更保险一点,你们还是多放一点,把瓶子装满吧。这是难得的免费验血的机会,要是因为血变质了,检验不出来,那就白忙活了。”

江天宝已经割了手指,疼地呲牙咧嘴的,他苦着脸问,“怎么要这么多?不是只要一点点血就可以了吗?”

江天歌也露出不解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我同学是这样跟我说的。”

“放吧,不用花钱就能验血,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多放点就多放点吧。”张梨花一边说着,一边忍着痛,用力地挤压着手指,让血快点流。

二十分钟之后,江天歌回到堂屋,看到桌子上的三瓶血,以及那三张面白如纸的脸,她就笑着说:“现在拿去,下午就能知道结果了。”

瞟了眼江铁军,江天歌想到了昨天笑容荡漾的陈桂芳。

她转头对张梨花说:“妈,我们一起去吧。今天是镇上的集日,我们顺便还能逛逛大集。”

......

到了镇上,江天歌一眼就看到在街上晃悠的陈志勇。看到江天歌,陈志勇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抬脚就要跑。

江天歌幽幽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他就不敢动了。

“听说你考上华大了?恭喜恭喜。”陈志勇咧着嘴,嘿嘿地笑,笑容僵硬极了。

世界上要是有后悔药,陈志勇一定会第一个去买。

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自己当初有眼无珠犯的贱。

陈志勇和江天歌是同一个学校的,但他不爱学习,去学校,就是混日子的,逃逃课,打打架,逗逗女同学。

因为有眼无珠地调戏到江天歌身上,就被她揍得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想到被揍的经历,陈志勇头皮还隐隐发麻,“江姐!天姐!我这段时间乖得不行,可没有惹事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江天歌抿嘴无语,“我是找你帮忙的,帮我把这个扔河里去。”

“下午找个时间,来趟我们村,给我送张能写字的白纸来。”

哦哦,不是要打他就好。

“这是什么?”警报解除,陈志勇就对手里的东西好奇起来,想要打开袋子看。

“看了你别后悔。”红惨惨的血,有什么好看的。

江天歌指了指坐在后边石头上,脸色苍白的张梨花,做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妈刚才坐车的时候,吐了......”

陈志勇:“......”

要是别人,他早把东西砸他脑袋上了。可是,这是江天歌。

江天歌找他,果然不会有好事。

......




把东西给了陈志勇,江天歌就回到张梨花身边,“妈,我同学刚好在镇上,我把血给他了。下午他就把结果拿来。既然你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

一大早上放了一整瓶血,没吃早餐就来了镇上,又被拖拉机摇摇晃晃了一路,张梨花难受到头晕目眩。

听到江天歌说可以回去了,她忙不迭地点头,也没心思去逛大集了。

江天歌雇了一辆牛车,又给张梨花买了豆浆和包子,让她坐在车上吃,好好补充补充体力。

不然,待会儿的戏就不精彩了。

张梨花吃了四个大肉包子,两大杯豆浆,牛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恢复得跟没事人一样了。江天歌就很满意。

张梨花推门进屋,江天歌就站在外面。

她抬头望天,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数到六的时候,屋子里就响起了张梨花的叫骂声。

“......啊!江铁军!你个挨千刀的!你搞破鞋,你对得起我吗!”

“陈桂芳!你个不要脸的贱人!我打死你!”

“江铁军,我给你生儿育女,起早贪黑地伺候你,你竟然和寡妇搞在了一起,你没心没肺,畜生不如......啊......陈桂芳,你个贱人,凭什么穿我的衣服......”

瞬间,屋子里响起乒乒乓乓的打砸声,还夹杂着江铁军的怒喝声,“张梨花,你有完没完......”

江家的位置,处在屋子最密集的地段,前后左右都有邻居。屋子里的动静,很快就把屋前屋后的人引来了,“天歌,这是怎么了?你爸妈打起来了?”

江天歌作出懵懵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刚回来的。”

“铁军和梨花也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两口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打什么架啊?走,我们去劝劝......”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嘴上说着去劝人,但看热闹的心态也不少。

“哟,铁军,梨花,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啊!桂芳,你怎么在这啊?”

刚要推门,就看到只穿着裤衩和小背心,抱着头跑出来的陈桂芳,大家愣住了,“这......这......”

反应过来之后,她们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万分了。

这......这…是捉奸在床啦?



“......江铁军!你背着我偷人,还把人带到家里,在我的床上乱搞,你恶不恶心!”

屋子里,张梨花一边骂着,一边挥手往江铁军的脸上打。

被捉奸在床,江铁军心里也有着羞耻和愧疚,刚开始并不还手。

但张梨花像个疯子一样,不依不饶的,一直哭喊打闹,江铁军就觉得很没有面子。又想到昨天听到的话,他黑着脸,直接一把推开张梨花。

“你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王宝壮的事!你说我恶心,你难道不恶心?你个烂货,说,你和王宝壮,瞒着我在这张床上滚了多少次了?”

被江铁军猛地一推,张梨花一个站不稳,额头撞到桌角上,鲜血直流。听到江铁军的质问,她眼神又是一慌,捂着脑袋尖叫,爬起来要去打江铁军。

“你胡说八道!我和王宝壮什么都没有,是你挨千刀,搞破鞋......”

张梨花这样的反应,在江铁军看来,就是心虚。

他气冲上头,薅着张梨花的头发,挥手对着她的脑袋砰砰地打,“你给我戴绿帽子,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还敢骂我?我先打死你,再去找王宝壮算账。”

江铁军打人,是下的死手,听着声音都感到心惊。

本来以为只是江铁军和陈寡妇偷情,被张梨花捉奸在床。没想到,又听到了张梨花和王宝壮搞在一起的事情。

院子里的人,一下子知道这么多八卦,都兴奋地交头接耳,小声咬着耳朵,拦架也就不怎么上心。

直到看到江铁军手起拳落,把张梨花的脑袋打得砰砰响,大家怕闹出人命,才慌起来,“铁军,梨花,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会出人命的!”

先跑来看热闹的,不是女人,就是老人,见江铁军打红了眼,就有人着急地嚷嚷,“快去叫人,叫村长来,也去梨花娘家,把她娘家的兄弟叫来......”

一时之间,江家的院子里,热闹得跟唱大戏似的。

江天歌早已经退到了人群外,站在隐蔽的地方,面露冷笑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张梨花夫妻,为了他们的女儿,把她调换了。

为了他们的儿子,想要抢了她的大学名额,还要把她用八百块彩礼卖了。

不是一起算计她吗?

好呀,就看你们以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继续狼狈为奸,同穿一条裤子。

江铁军和陈桂芳的事情,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至于张梨花和王宝壮,有没有实质性搞在一起,江天歌不确定。但可以确定,张梨花对王宝壮,肯定是有一些想法的。

据说当年,张梨花和王宝壮是处过对象的。但因为张家嫌王宝壮家里穷,给不起彩礼钱,就把张梨花嫁给了江铁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王宝壮,翻身发达,成为村里最风光的万元户了。

而江铁军,没什么本事,一天就挣个三瓜两枣,还整天在家里充大爷,张梨花心里能平衡?

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心理,发达了的王宝壮,时不时到张梨花面前来炫耀炫耀,撩拨撩拨,张梨花心里,会没有小心思?

不是一起算计她吗?

江天歌冷笑。

来啊,要是今天之后,你们还能不计前嫌、同穿一条裤子算计我,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

这都还只是开胃小菜呢。前世的仇,她也一起报了。

以后,江铁军这一家,就别想安宁。

等折磨够了,再把他们打包送大牢。

......

“哎呦!这是干什么呀!”

妇女主任率先跑进来,拽着江铁军,“江铁军,快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四娄村的村长,六十多岁,去年摔了一跤,伤了腿,现在都还没养好,走不了路。他被人一路背着,颠着过来,差点没把他颠岔气。

进到院子,看到江铁军把张梨花打得头破血流,村长脸色黑得吓人,他敲着拐杖吼道:“江铁军,你是想把婆娘打死了,再换一个吗?”

村长是听说江铁军两口子打起来,就被人背着过来了,而至于两口子为什么打起来,他还不知道,他骂的话,也是顺口说的。

但已经了解真相的人,听到村长的话,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说不定还真是这么打算的,这不有现成的么。

众人的眼神,都往一旁的陈桂芳身上瞟去。

听到村长的话,张梨花心里也一骇,她狰狞着脸,一边骂江铁军,一边又往陈桂芳身上扑去。

“干什么!都住手!”见突然又打起来了,村长脸色黑成了锅底,敲着拐杖大吼。

这时候,张梨花娘家的兄弟侄子都到门外了。

江天歌跑过去,指着院子就喊道:

“舅舅,我爸要把我妈打死啦!他想换一个新的老婆。”

......




“江铁军,你个畜牲!”张家人顿时火冒三丈,一群人冲了上去,围着江铁军劈头盖脸地打。

村长又是吼,又是骂,又是敲拐杖喊人拦架,一时之间,江家的院子里,场面热闹地像唱大戏似的。

看到院子里的阵仗,江天歌很满意。抬眼看到陈志勇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江天歌走出去,把他带到巷子里。

“......你们家…在......干嘛?”陈志勇一边问,眼神一边往院子里瞟。

江天歌扫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了吗?”

陈志勇就心虚地笑着。他很杵江天歌,但又不敢不来,本想着先四处转悠转悠,拖会儿时间再过来。

但没想到,一进村子,就看到村子里的人都面露兴奋地往这边跑。一问,竟然是江天歌的爸妈打起来了,还是非常劲爆的捉奸在床的戏码!

他兴奋得不行,时间也不拖了,马上跑过来看戏。

现在看到江天歌,陈志勇又怕了起来,他一脸殷勤地说:“我听说你们家出事了,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陈志勇点着头强调:“我绝不是要看你家热闹的意思!”

江天歌当然不怕别人看热闹,弄出这一出,就是要别人看热闹的,看的人越多越好。

江天歌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知道。”

“我爸被我妈捉奸在床,他们互相打得头破血流的,现在里面还打着,你很想进去看吧?待会儿带你进去。”

听到江天歌的话,陈志勇眼睛瞪圆,“这......这也太劲爆…呃…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谁家爸妈打架了,会主动叫别人去看的?他总感觉江天歌的话里有坑。

江天歌:“跟我客气什么,叫你进,你就进。你大老远地跑来,我待会儿给你倒杯水喝。”

“别别别!”陈志勇连连摇头,“不用喝水,不用喝水!我口不渴!”江天歌给他倒水?他可没胆子喝。

不喝就拉倒,她也没有喜欢给人端茶倒水的爱好。江天歌就问:“让你带的纸,带了吗?”

陈志勇点头如蒜:“带了,带了。特意去文具店买的a4纸,可以吗?”

江天歌“嗯”了声,又问:“有笔吗?”

陈志勇:“有!也是特意买的。”

江天歌把纸和笔接过来,垫着自行车坐垫,就开始在a4纸上写字。

她特意换了字迹,写得很潦草,陈志勇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上面的字:“血型检查结果”、“江铁军O型”、“张梨花O型”、“江天宝B型”......

陈志勇瞪大了眼睛。

他爸妈都在单位上班,检查过血型。他的一个堂姐,是在医院当护士的,堂姐找了机会偷偷帮他查过血型。

也告诉过他,父母血型和孩子血型之间的关系。父母都是O型,孩子也会是O型。

江天歌她学习那么好,肯定是知道这个的!

江天宝是江家的儿子,如果江铁军和张梨花是O型,江天宝也肯定是O型。绝不可能是B型!除非,江天宝......

陈志勇觉得自己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你......你......”

看到陈志勇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江天歌嫌弃地扫他一眼。

她盯着陈志勇,语气威胁说:“你以后要是再欺负女同学,我就......”

“不会,不会!我以后一定不会欺负女同学!”

“我以后一定都学好......不,从现在!从现在开始,我就学好,我再也不混了!”

太可怕了!江天歌太可怕了!

之前,他怕江天歌揍他。

现在才知道,被揍,都还是轻的了!江天歌要是玩上心眼子,杀人诛心,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听着院子里江铁军的惨叫声,陈志勇呼吸一屏,他眼睛往江天歌脸上瞟,瞟完之后,被吓得都不敢大喘气了!

太可怕了!

他突然就很同情江天宝。

江天宝那傻货,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咧着嘴傻乐着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被偷了,老爹也被换了!他成了个野种!

......

江天歌带着陈志勇进去的时候,村长已经让人把江铁军和张家的人分开了,张梨花和陈桂芳也被妇女主任带着人拉住了。

“你们都多大年纪了,还闹成这样?天歌要去上大学了,天宝也到了结婚年纪了,你们闹成这样,不丢人吗!”

村长皱着脸看了看陈桂芳,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张梨花,就瞪着江铁军,“铁军,还不快把你婆娘扶起来!”

“趁着你大舅子们都在,你跟梨花做个保证,以后不再犯浑了。”

作为村长,也没少处理夫妻打架的事。处理方法也都大差不离,先拉架,再和稀泥。

让江铁军当着娘家人认个错,他再训几句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江铁军梗着脖子,不吭声。

张梨花水性杨花,我打她是应该的!凭什么要认错?

他们张家仗着人多蛮横,打了我,竟然还要我低头认错?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一个大男人,绝不会认!

看到江铁军又倔又怂的样子,村长气得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哑巴了?还不快点!”

给你台阶你不下,是想被打个半残吗!张家的这些人,可都是出了名的横的。

“江铁军,”张梨花的大哥,虎着脸举起拳头,“你还没被打够是不是?”

张家的人,对江铁军打张梨花的事情,的确是很气愤,他们的气愤,源自于江铁军竟然敢欺负他们张家的人,觉得他们家的面子受到了挑衅,打了江铁军一顿,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打了人,出了气之后,就要息事宁人了。毕竟,张梨花和江铁军,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不过日子难道还能离婚?

开什么玩笑,别说村里没有离婚的人,就算是有离婚的,张梨花都四十多了,离了婚还能去哪?回娘家?那就更开玩笑了。娘家哪还有她住的地方。

张梨花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她也不大声哭了,抽抽噎噎地盯着江铁军,等着他低头。

“江铁军,你说不说?”张梨花大哥又吼了一声,挥起拳头,作势又要打下来。

江铁军吓得一个哆嗦,扯到身上被打的地方,疼得他叫出声。

看到那对着自己的拳头,江铁军心里尽管万般不愿,却只能压下心中的恨,咬着牙服软。

张家人满意了,村长又劝了一些话,就挥手让大家都散了,“都回去,地里的活不用干了吗?都回去!”

围着院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妇女主任也让两个人把陈桂芳扶回去,张梨花本来是要进屋了,但看到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又转身扑了过来,“这是我的衣服!你个死贱人,给我脱下!”

张家人在,陈桂芳不敢和张梨花打,她躲到妇女主任身后,“你胡说,这是我自己的衣服!”

那边,江铁军黑着脸过来拽张梨花,张梨花像是反应过来了,看了眼陈桂芳身上的衣服,就瞪着眼恨恨地盯着江铁军。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了,村长喊江天歌:“天歌,快带你妈进屋上药。”

江天歌觉得有些可惜,但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她过去拉着张梨花进屋,转身的时候看了眼陈志勇。

陈志勇会意,也拉着江铁军进去。

外面的人吵吵嚷嚷了一会儿,就都走了。江天歌“笨手笨脚”地给张梨花上药水,弄得她呜哇大叫。陈志勇见状,也非常机灵地有样学样,也“笨手笨脚”地给江铁军上药。

江天歌赞赏地看了陈志勇一眼。

陈志勇为自己的机灵感到得意,但下一刻,听到江天歌的话,他心里就一紧,得意不起来了。

“爸,妈,这是我同学,他把你们的血型检验结果拿来了,我放抽屉里吧。”

江铁军和张梨花都没有吭声,显然是没心思管这个。

江天歌也不急,当着他们的面,把纸放进地柜最上面的抽屉里,这个抽屉的旁边,放着江铁军的烟,他经常开柜子拿烟。

看到江天歌的动作,陈志勇放轻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

江天宝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的。知道江铁军和张梨花打起来的事,他觉得丢脸,不敢对江铁军说什么,就黑着脸,抱怨张梨花。

“你这样闹,让我以后怎么见人?我以后是华大的大学生啊!你能不能别做让我丢脸的事情。”

江天歌嗤笑一声,没去管张梨花的反应,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其实,她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身份证,录取通知书,还有几身衣服。

江天歌刚开柜子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

柜子被人动过。

江天歌眼眸变冷。

......




江天歌翻了下柜子,发现放在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不见了。

她马上就想到江天宝昨天在村委那边得瑟的样子,又想到他刚才回来时,背着的包。

她冷笑一声,攥着拳头,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江天宝的声音,“......我的通知书呢?我的通知书不见了!”

堂屋里,江天宝慌张地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怎么没有呢,明明放在包里的......”

因为昨天,村里的人都不相信他能去上大学,江天宝心里有气,发誓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所以,今天早上,他就趁江天歌出去的时候,撬了江天歌房间的锁,把录取通知书装在包里,拿到镇上去炫耀。

谁想到,明明是放在包里的通知书,回到家里却突然不见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张梨花气得要打江天宝。

江天宝一把推开她,“有完没完,快去帮我找通知书,没有通知书,我怎么上大学!”

张梨花满脸着急地问,“你今天都去过哪里?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快点出去找。”

“江铁军,快去拿手电筒,天宝的通知书不见了。”

夫妻俩刚打过架,心里的恨意都还没消,但通知书是事关着儿子,能不能上大学的大事,两人都顾不得生气了。

江铁军虽然虽然还黑着脸,但听到张梨花的话,他先去拿手电筒,又打算去推自行车,出去找。

江天歌站在门口旁,心里骂着江天宝蠢货。

她目光在江天宝和江铁军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声音幽幽地说:“先在家里找找吧,说不定是放在了哪个抽屉里呢。”

江天宝急忙点头,“对,对,应该还在家里,你们快帮我找!”

......

江铁军是四年前,开始和陈桂芳搅和在一起的。

陈桂芳年轻,会哄人,江铁军一度认为自己遇到了真爱,给陈桂芳花钱也大方,平时腻歪时,也没少说要抛妻弃子,娶陈桂芳进门的花言巧语。

陈桂芳和张梨花放在一起,让他选,他可能还会犹豫。但要是陈桂芳和江天宝,他肯定会是毫不犹豫地选江天宝。

毕竟,江天宝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么多年亲自看着长大的。

即使以后,和陈桂芳真的有可能,他也都四十好几了,能不能生还不知道。

即使能生,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所以,江铁军还是很在乎江天宝这个儿子的。

张梨花更是如此,江天宝是她十月怀胎,亲自带大的儿子,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在北城的亲生女儿,过得再好,身份再高贵,以后也都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哪里比得上儿子。

不管是江铁军,还是张梨花,都是把自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江天宝这个儿子身上。

江天宝学习不好,去年高考筛选没通过,不能参加高考,复读了一年,今年的高考筛选还是没通过。

江铁军和张梨花也都看出来了,靠天宝自己去考大学,十年都考不上。他们本来都计划好了,过段时间就花钱托关系,把天宝送去城里当工人。

谁知道,学校竟然来给江天歌送通知书,而且还是华大的通知书!

看到通知书的时候,他们就决定:这个华大,让天宝去上!

上了华大,天宝就是大学生了,还是全国最好学校的大学生,他以后的前途,还能差吗?

江铁军和张梨花,都已经想了好几遍,以后儿子当大官,挣大钱,他们跟着儿子吃香喝辣的美好日子了。

结果,现在竟然出了,录取通知书不见的事情?

这怎么能行!

没有录取通知书,天宝就没书读,当不了大官,挣不了大钱,他们的好日子也会没有了!

张梨花和江铁军都顾不了追究对方是不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事情,都一起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通知书。

张梨花趴在地上,拿着手电筒照桌底、凳底、柜底,看通知书有没有掉到地上。

江铁军就一个一个地翻地柜的抽屉,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个一个地找。

他把自己的烟拿开,没有看到,又开旁边的抽屉,看到里面有一张纸,朝上的那一面是空白的。

录取通知书也是一张纸,它的背面也是空白的,大小和抽屉里的纸也一样。

江铁军急忙把纸拿出来,翻到正面看。扫了一眼,他脸上有些失望,录取通知书上印着华大的校名和校徽,但这张纸上,并没有。

正打算把纸放回去时,江铁军面上一僵,他盯着上面的字看。

看着上面写的“江天宝,B型血”,江铁军的脑中,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

他突然想到昨天江天歌说的话,“父母的血型都是O型,生的孩子也只会是O型,不可能是其他的”......

江铁军定定地盯着手上的纸看。

天宝后背有一块很大很黑的胎记,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现在也还在。

天宝从小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时候都没出过村子,他也不像江天歌那样,是故意调换的。

天宝长得很像张梨花,一看,就知道是她亲生的。

天宝是张梨花亲生的,张梨花是O型,他也是O型,天宝怎么会是B型?

如果天宝是B型,那至少他这个亲爹,应该是B型,但他不是B型,他是O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江铁军只读了小学,没学过生物。但此刻,他不需要别人的解释,就无师自通地想到了关键:江天宝不是他江铁军的孩子!

江天宝是张梨花和别的男人生的,那个男人是B型。

江铁军脸上青筋暴起,他马上想到了王宝壮。

当年张梨花和王宝壮谈过的事,他是知道的。

王宝壮家里穷,给不起彩礼,他家里能给得起彩礼,所以,张梨花嫁给了他。

娶了张梨花之后,他还经常跑去找王宝壮说话,说张梨花能干,说张梨花贤惠,目的就是得瑟炫耀,把王宝壮踩在脚底下。

儿子出生之后,他也整天抱着儿子去找王宝壮,炫耀张梨花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儿子。

结果,他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种?这些年他一直在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孩子?

而且,那个人,还是王宝壮?

江铁军的怒火在脑中翻滚沸腾......

翻了半个屋子,还没找到通知书,张梨花心里着急得不行,看到江铁军直愣愣地站着,她没好气地骂道:

“干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找,儿子要是上不了大学,我跟你没完!”

江铁军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儿子两个字。

狗屁儿子!那是杂种!

“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竟敢骗我,让我当冤大头给别人养儿子。”

江铁军拽着张梨花,按着张梨花的头往地上撞,脸上青筋暴起,“贱人!乱搞就算了,竟敢让我当冤大头,我打死你!”

江天宝本来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找着,听到外面两人突然又打了起来,他烦躁地踹门出去。

“你们干什么,要打等找到了通知书再打行不行!没有通知书我上不了大学,以后我没出息,你们就等着哭吧!烦死了!”

江天宝的出现,将江铁军的怒火再拉高了一个层次。

江铁军甚至觉得,越看江天宝,越觉得他像王宝壮,“你个狗杂种!......”

冷冷地看了眼被按在地上打的江天宝,江天歌冷哼一声,回房间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转身出门。她本来还想着明天早上再走,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骑着自行车出巷子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快!去叫村长,江铁军家又打起来了!江铁军不知道干什么,连天宝也打......”

江天歌心里冷笑。

不是偷我录取通知书吗?

不是要顶替我上华大吗?

以后就当个身份不明的杂种,天天挨打吧。

......




江天歌骑着车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已经没有去市里的车了。她就先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在招待所放下东西后,江天歌就想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陈志勇。

还真让她碰上了。

陈志勇还没回家,正坐在烧烤摊吃烧烤。

听到江天歌叫他,陈志勇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走了两步,他又跑回去,抓了两串韭菜,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江姐,来,吃烧烤。”

那韭菜也不知道是谁烤的,叶子都烤焦了。“不要。”

陈志勇以为江天歌是嫌弃这不是肉,就小心地解释,“江姐,肉吃完了,就只剩下这个......”

江天歌:“我找你帮个忙。”

听到“帮个忙”,陈志勇猛地瞪大眼睛,吓得都结巴了,“帮......帮…什么忙?”

今天早上,江天歌也是像现在这样,表情淡定地说让他帮个忙,结果就有了那份血型检查结果。

现在,又......又…要帮什么忙?

“江姐,不......犯法的吧?”

“犯什么法,我从不干犯法的事。”

“你帮我去问问,江天宝今天,都和谁在一起了。”

那份录取通知书,肯定是有人趁江天宝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的。

就是不知道,偷的人,是因为看不惯江天宝的得瑟,偷了通知书扔了;还是也存着偷了通知书,冒名顶替去上大学的心思。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留个心。

陈志勇松了一口气,“好,我明天就去问,问到了就告诉你,我去你家找你。”

江天歌:“不用,过几天我给你电话。”

说着,又提醒他,“你也别去四娄村了,他们已经看到那张纸了,要是暴露了,你小心被揍。”

江铁军他们今天是见到陈志勇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找不到她算账,说不定就要去找陈志勇。

虽然,江天歌觉得,江铁军和张梨花没那么快反应过来的。但陈志勇也算帮了她,就先提醒他吧。

“以后别往江家那些人面前凑,别被人套了麻袋,都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陈志勇:“......”

他苦着脸点头,想到江天歌刚才的话,又问:“你......是要走了?什么时候走?去北城?不是还没开学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这可怕的人,要走了吗?

江天歌也没管他心里怎么想,只言简意赅地说:“明天走。我去北城有事。我说的事,你记得帮我问。”

去上大学当然不用这么早,她去北城,是有事情要做。不过,现在又增加了两件事。

其中一件,就是补办录取通知书。

第二件事,就是要找出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

她是一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

江家一家人都是她的仇人,江铁军、张梨花、江天宝,张梨花夫妻的亲生女儿,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别跟她说什么“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亲生女儿也还是小奶娃,她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

狗屁的无辜。

不管知不知情,他们的亲生女儿,都是得利者。

她的遭遇,可都是和江铁军、张梨花的亲生女儿脱不了干系的。

哪有只享受利益,却不用承担责任的道理的?

她可以在找到过张梨花的亲生女儿,了解过她的品性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用手段整她。

但是,张梨花的亲生女儿,还想继续呆在那个家,顶替她当千金大小姐,那就做梦吧。

对于江铁军和张梨花的亲生女儿,她的目标,很简单粗暴:打回原形。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这么想着,江天歌难免就想到了自己那所谓的亲生父母。

对于那所谓的亲生父母,江天歌没有去认的打算。

十几年了,孩子不是自己的,都没有发现。这样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认了干什么?

什么千金小姐,她也不稀罕当。

她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在北城混得风生水起。

......

一辆行驶中的列车上,江援朝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警卫员关心地说道:“江同志,我给您拿件外套来。”

江援朝摆摆手,“不用。不冷。”

一旁的宋达军就笑着说:“老江,估计是有人想你了......”

宋达军话音顿住,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可能有点不合适,他就又笑着找补说,“说不定,是你家女儿想你了。”

江援朝没有应宋达军的话,他侧头看了眼窗外蒙蒙的黑夜,出声问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陆正西抬起眼眸,声音沉稳地回答道:“现在已经进入湖省,明天早上就到苍南。火车会在苍南站停半个小时。”

“老江,当年你是不是就在这儿待会,记得你和方韵......”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宋达军面色尴尬地干笑两声。

江援朝淡淡地勾了勾嘴角,看了会儿窗外,他怅然若失地说道:“我们家丝雨,就是在苍南出生的。”丝雨,江丝雨,他和方韵的女儿。

说着,一抹落寂在眼中一闪而过。

......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江天歌就马上买火车票了。买的是今天上午八点半发车的票。

现在的火车票购买政策,仍然是,普通乘客只能购买硬座,想要买卧铺,需要有单位的审批和申请。

从苍南到北城,火车要走一天一夜,江天歌并不想委屈自己。高中班里一个同学的妈妈,是在火车站上班的,江天歌就请她帮忙,买到了卧铺的票。

七点五十分,江天歌就到了苍南火车站。进去不久,就有喇叭喊:K132列车即将进站,乘客可以检票了。

K132,正是江天歌所要乘坐的火车。

苍南市是一座因铁路交通而发展起来的城市。

它是南北向铁路的枢纽,每天经过苍南火车站的火车,都非常多,人也非常多。

江天歌到检票口的时候,那儿已经挤满了人。不少购买无座车票的人,都挤在前面,想快点检票,快点上车占个好位置。

看了看时间,距离发车还有二十几分钟,时间很充足,江天歌就站在后面等着,等前面的人都检完票了,她才过去。

检完票,进到月台的时候,火车已经稳稳地在轨道上停好了。

这一趟火车,在苍南火车站是经停的,有不少目的地是苍南的乘客,正下着火车。

要上车的乘客,没等下车的人下完,就抢着要上去。吵吵嚷嚷的,挤成一团。

江天歌买的位置,在三号车厢。三号车厢的门那儿,都挤满了人。

她就看向二号和一号车厢,那边并没有人上下车。

看了看还在车厢门口挤着,谁也不让谁的人,估计还有得挤,江天歌往前走去,想从二号车厢那边的门上去。

但刚走到一半,就被一个列车员拦住了。列车员表情严肃地说:“同志,不要从这边上。这边不方便。”

江天歌扫了他一眼,抬眼往二号车厢看了看。

她心下就了然了。

车厢里坐着的人,都是穿着军绿色军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在。

江天歌就点点头。她往车厢里望了一眼,就转身往回走。

江天歌的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上辈子,她一直想找到那个把她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还一直出钱资助她的军人伯伯。

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不知道,这一辈子,有没有可能找到。

......

留意到外面的动静,陆正西黑墨般的双眸即刻警惕起来,他跟警卫员叮嘱了一声,就从车厢上下来。

见他出来,守在一旁的列车员就解释说:“那边挤着,刚有个女同志想要从这边上车,我让她回去了。”

陆正西“嗯”了一声,盯向正在向人群走去的纤细背影。

陆正西目光的存在感非常强,他的目光刚落在身上的时候,江天歌就察觉到了。

江天歌回头看去,与一双像雄鹰的眼睛一般,锐利黑沉的墨眸撞上。

双墨眸的主人,身材高大,鼻翼高挺,面容俊逸。

江天歌心想,如果他身上没有穿着军装,如果社会风气再开放一点,她可能会忍不住吹声口哨。

并没有要调戏他的意思,只是因为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单纯地称赞他好看的意思。

不过,现在,她的口哨是不能吹的。

歇下心中的想法,正要把目光收回时,却看到他仍然直直地盯着她看,眼中带着警惕和防备。

江天歌冲他扬了扬眉,眼神戏谑地扫了他一圈,就转身走进人群。

见她的反应,陆正西双眉蹙了起来。

“正西,怎么了?”江援朝走过来,疑惑地问道。

他顺着陆正西的目光看去,只看到月台上拥挤的人群,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正西警惕地看向四周,谨慎地建议道:“江同志,您还是回车上吧。”

江援朝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

在南边,因为是位处边境,形势复杂,那些人能派人刺杀他。但现在已经离了边境,进入华夏国的内陆腹地了,那些人没有那个势力,也没有那个胆子。

看着陆正西,江援朝声音温和地说:“现在不是在部队,叫我三哥就行。”

江家和陆家的老爷子,当年是一个连队里,同睡一条炕、同生共死的战友,到如今,两人依然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关系非常好。

因为两位老爷子,江家和陆家的后辈们,也走得很近。

陆正西是陆老爷子的老来子,年纪虽然小了江援朝一轮都不止,但按照辈分来分,他们是同一辈的。

陆正西没反驳,顺势喊了声“三哥”。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外面人多,不安全,三哥你还是回车上吧。”

陆正西这次出北城,是去南方参加演习的。按照原计划,演习结束,他就该跟随大部队一起回来的。

但因为江援朝要调回来,江援朝身份特殊,前段时间又发生过刺杀,为了安全起见,就让陆正西多留了几天,护送着江援朝一起回来。

对于敌人,陆正西从来不抱侥幸的心态,虽然现在已经离了边境,但他仍然时刻保持着警惕。

看到他这样,江援朝摇头失笑,无奈地说道:

“在车上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能下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结果,还没一分钟,你就赶我回去。”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也知道陆正西的好意。

江援朝拍了拍陆正西的肩膀,笑着叹气说:“行了,我回去了,不给你添乱,省得回去你告我状。”

走了两步,又转头说,“你也快点回来,老宋是个臭棋篓子,和他下棋没意思。”说的话也老是戳他肺管子。

......

上了火车,江天歌就躺床上,蒙着被子睡觉了。今天早上起来得早,在火车上也没有什么事,索性就睡个痛快。

如果有睡觉比赛的话,江天歌觉得,自己可能不一定能拿冠军,但前三甲肯定有她。

上辈子还住在福利院的时候,她曾经创下过连睡两天两夜的记录,当时吓得院长他们白着脸,把她送到医院去。最后是医生用针给她扎醒的。

这一辈子,她仍然保持着能睡的体质,只要给她机会,她就可以一直睡,睡很久很久的那种。

除了中途起来上了趟厕所,吃了点东西,江天歌就一直蒙头睡觉,直到火车快要进入北城火车站了,她才从床上下来。

对面床铺的胖大姐看得惊奇,咂舌道:“小同志,你可真行,一整路都在睡。”

......




江天歌点点头,随意地嗯了一声。

胖大姐也不在意江天歌的冷淡,很自来熟地说起来:“小姑娘,你来北城是干啥的?”

“我是来找我的姐妹的,她在大领导家里当保姆!我姐妹说也能给我介绍一份当保姆的活,当保姆吃香着呢,吃住全包,一个月还有好几十块钱!”

现在已经施行居民身份证登记制度了,外出不用开介绍信,出行方便了很多,再加上改革开放,出门打工的人就变多了。

外出打工的,要么南下珠省,进私人工厂当工人;要么北上,去条件好的人家里当保姆。

胖大姐打量了一番江天歌,热情地说:

“你是不是也是来当保姆的?有门路吗?要是没有,我帮你问问我姐妹,也让她给你介绍一户厚道的人家?”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人找保姆,都是要我这样,上了年纪,而且,还要有熟人介绍的!要知根知底,他们才会要。”

“你一个小姑娘,长得又俊俏,要是没个熟人带着你,可是很容易吃亏的。”

江天歌道谢,摇头拒绝大姐的好意。

到北城之后,工作的确是要找。她身上虽然也有钱,但如果只花不赚,迟早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可能有点不谦虚,但她江天歌,确实是计算机天才。

虽然说现在国内还没用通网络,她这个计算机天才,一身本领无处使,闲得抠脚。但再不济,也不至于要去当保姆。

这几年,北城的中谷村电子一条街,也慢慢发展起来,有了后世“中谷村科技园”的雏形。

到了北城,她打算到那儿去看看。虽然还没有网络,做不了高技术的活,但与电脑相关的其他活,她却是能做的。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退而求其次。

她身手挺不错的。在北城,打家劫舍的事情干不了,但给人当个保镖还是可以的。

改革开放了,这几年,北城的KTV、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也挺多的,他们的保镖需求量,肯定不小。

......

列车进站,陆正西想去跟列车长沟通,先开他们这边的车门,让江援朝先下车。

但江援朝拦住了他,“不用。让其他乘客先下,我们走后面。”

一旁的宋达军笑着打趣说:

“老江,你不愧是能把敌人的老窝都端了的人,到北城了还能这么淡定,我要是像你一样,在南边待上那么多年再回来,现在可能都要飞着回家了。”

一时又好奇地问,“你们家,都知道你今天回来吧?不方便来车站接,应该都在家里等着你吧?别人可能不着急见,但你那小闺女,你也不急?”

江援朝笑着说道:“这些年都等了,也不着急这一时。”

想到家中的女儿,江援朝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他舍身忘我,几经生死,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十八年了,他们父女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

江援朝无声地叹了口气。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声,陆正西快速站起来,留下一句“保护好江同志,我出去看看”,就跑了出去。

......

江天歌是等其他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车上走下来的。

刚下车,就看到前面一阵骚乱,人群里有人大喊,“有小偷!抓小偷啊!”听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江天歌转头看去,就看到刚才和她同一个车厢的胖大姐,一脸着急地追着一个男人跑,一边喘着粗气,焦急地喊,“他偷我东西,快抓小偷啊!”

那小偷应该是惯犯,偷东西手法娴熟,逃跑策略也是熟门熟练的,一边逃跑,一边目光凶狠地恐吓周围的人,让大家都害怕地躲开,没人敢轻易上前帮忙。

胖大姐体型胖,跑得慢,追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脱力地跌坐到地上。

见状,江天歌把自己的行李丢给她,拨开人群就往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小偷正在前面撒丫子地跑。

他对胖大姐下手,本来就是看到她长得又矮又胖,欺负她反应不灵活,追不上他。但没想到,半路竟然跑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发现江天歌追来,他先是用目光恐吓,想把江天歌吓跑,发现没用,就只能咬牙撒丫子跑,还一边拿东西往后扔,想要阻止江天歌。

江天歌木着脸,侧身躲开他扔过来的东西,双眼紧紧地盯着小偷,一直追上去。

眼看着要被追上了,小偷心下急急,看到前面站着一个老人和小孩,小孩很小,两三岁的样子,他面露暴戾,向着孩子冲去。

看清他意图的江天歌,目光一冷。

从另一边跑过来的陆正西,也目光一冷。

......




江天歌冷着目光,推开前面的人,飞跳起来,对着小偷的后背踹去。

在江天歌跳起来的时候,陆正西已经快速闪身过去,把小孩抱开。

小偷跑过来的速度很快,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老人和小孩都没反应过来。

愣愣地盯着被踹趴在面前的小偷看了一会儿,老人才猛然后怕起来。

要不是这两位同志的动作快,他的小孙子,可能就要被这小偷当包袱扔,起来了!他后怕得冒出冷汗,小孩也吓得哇哇大哭。

听着小孩的哭声,江天歌心里冒气,对着小偷的后背连连踹去。

小偷嗷嗷求饶,“同志,我错了,我错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我儿子......嗷......”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本来要停下来的江天歌,又补了两脚。你儿子是儿子,别人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陆正西把哭着的小孩递给老人,一回头,就看到江天歌绷着小脸,抬脚对着小偷连踹了好几脚,他冷着眼,没有说话。

见车站的乘警已经跑过来了,陆正西目光审视地在江天歌身上停留了几秒,就转身退出人群。

江天歌抬头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她拧了拧眉。

这时,胖大姐也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抓着小偷的衣服,对着他的脸连扇了好几个巴掌。

“你个杀千刀的,竟敢偷我东西,跑啊,怎么不继续跑啊......”

胖大姐的手劲不小,小偷的鼻血都被她扇出来了,给她发泄了几下,一旁的乘警就把人拉开。

“行了,我们先把他带走,会让他接受相应的惩罚的。”

胖大姐还很气愤,“对,把他关起来,让他坐牢!最好是枪毙!”围观的人都附和出声,一脸义愤填膺。

乘警面连连应好,心里却苦得不行,刚刚接到消息,说有军区的领导在火车站,让他们维持好火车站的秩序,不要在领导面前丢脸。

结果,这马上就出了一个洋相。

怕事情闹大,两个乘警马上把小偷带走,其他人留下来安抚乘客,疏导他们快点出站。

江天歌正要走,被胖大姐拉住。

胖大姐一脸激动,“姑娘,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那小偷一准跑了,我的包就都追不回来了!”

那包里,可是装着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的,也放着她姐妹的地址,要是丢了,说不定她就要流落街头了!

看到胖大姐那激动发光的眼神,江天歌有些不适应,“没事。我这是向同志学习。”

“大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天歌没走两步,胖大姐就追了上来,“姑娘,你也是要去公交车吧?我跟你一起!我识字少,怕看不懂路牌。”

胖大姐非常自来熟地把自己的情况往外倒腾。江天歌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姓高,叫高金兰。

江天歌本来以为这高大姐说自己“识字少”,是谦虚的。

但听她说得越多,江天歌就知道,高大姐并没有谦虚,她识字的确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一个女人,没读过书,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就敢一个人来北城,很有勇气。对于她的求助,江天歌也挺乐意帮忙的。

到了公交车站,高大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说这是她姐妹雇主家的地址。

她姐妹今天没空来接她,要她自己过去,让江天歌帮她看坐哪一辆。

江天歌把纸条拿过来,上面用歪歪曲曲的字体,写着“西府井榆钱胡同21号宅”。

在火车站出口的地方,有个卖北城地图的小摊,江天歌花了五毛钱买了一份。

拿着地图,对着公交车站牌研究了一会儿,江天歌就跟高大姐,过去西府井榆钱胡同要坐哪路车,又要在哪一站下车。

因为附近几个站的名字很相似,高大姐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天歌想了想,就说:“没事儿,我也要到那边去,你就跟着我吧。”

她今天是需要先找个宾馆住下,本来是选了另外一个地方,但看了看地图,西府井距离华大也挺近的,去西府井那边找宾馆也行。

听到江天歌这样说,高大姐开心得合不拢嘴,直夸江天歌是个大好人。

“姑娘,我是没本事,我要有本事,一定请你坐小汽车,你看,他们那些坐小汽车的,多气派呀!”

江天歌顺着高大姐手指指的方向看去,几辆吉普车,正从火车站另一侧的出口开上公路。

......

看到车窗外的人,江援朝目光一顿,心下有些恍惚。

发现江援朝的异样,陆正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站在公交车站台前的人时,他眉头蹙了起来。

昨天在苍南车站,这个女同志靠近他们的车厢,是单纯地想要从他们那边上车,还是有其他意图,他不确定。

但她在离开之前,打量他们车厢的眼神,他是看到了的。那并不是的简单好奇的眼神。

刚才在火车站里,她那快速、利落的动作,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志会有的。

如今,江援朝看到她的反应,又透着一股怪异。

陆正西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吉普车在公路上行驶着,公交车站台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江援朝收回目光,看向陆正西。

他疑惑地问道:“正西,怎么了?”

江援朝面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他刚才神情异样的影子。

陆正西掩下眼中的思绪,摇头淡声说:“没事。”

江援朝挑眉,轻笑说:“你不用这么严肃,我现在都回到北城,安全了。”

江援朝和陆正西相差了十五岁,以前相处得少,两人关系平淡,但这次在南边演习,以及这一路回来的相处,对彼此之间的品性、能力都了解了不少。

江援朝对陆正西,是由衷的欣赏,对陆正西说话,也透着一股亲切随和。

江援朝伸手拍了拍陆正西的肩膀,笑容很温和,“待会儿到了榆钱胡同,到家里一起吃个便饭,我可是耽误了你不少时间,改天有时间了,再请你到汀黎馆去坐坐。”

江家,就住在榆钱胡同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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