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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东北小厨娘:直播美食成首富抖音热门全文+番茄

冒牌宇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村长儿子,你就得嫁!”“就是!你好歹是我亲姐,眼看我娶不起媳妇,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孩儿他爸,别打了!那是咱闺女啊!”“闺女?换不来彩礼的闺女顶个屁用!她一天不嫁过去,我就打她一天,打到她乖乖听话为止!”“爸,消消气,这两天下这么大的雪,就让她在这窝棚躺着吧,冻她几天,她就知道听话了。”“那咋行,你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连床被子都没......”“啪”地一耳光,打断了妇人的后半句话,也把昏昏沉沉的江雪彻底叫醒了。明明上一秒,她还在东北最火的饭店后厨掌着勺,烈火烹油的瞬间,她却突然看到一个冻梨凭空出现,直直冲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砰”地一声,江雪头痛欲裂地躺在了地上,再睁开眼,只看见了三个背对...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5-06-20 19: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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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东北小厨娘:直播美食成首富抖音热门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冒牌宇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村长儿子,你就得嫁!”“就是!你好歹是我亲姐,眼看我娶不起媳妇,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孩儿他爸,别打了!那是咱闺女啊!”“闺女?换不来彩礼的闺女顶个屁用!她一天不嫁过去,我就打她一天,打到她乖乖听话为止!”“爸,消消气,这两天下这么大的雪,就让她在这窝棚躺着吧,冻她几天,她就知道听话了。”“那咋行,你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连床被子都没......”“啪”地一耳光,打断了妇人的后半句话,也把昏昏沉沉的江雪彻底叫醒了。明明上一秒,她还在东北最火的饭店后厨掌着勺,烈火烹油的瞬间,她却突然看到一个冻梨凭空出现,直直冲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砰”地一声,江雪头痛欲裂地躺在了地上,再睁开眼,只看见了三个背对...

《八零东北小厨娘:直播美食成首富抖音热门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村长儿子,你就得嫁!”

“就是!你好歹是我亲姐,眼看我娶不起媳妇,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孩儿他爸,别打了!那是咱闺女啊!”

“闺女?换不来彩礼的闺女顶个屁用!她一天不嫁过去,我就打她一天,打到她乖乖听话为止!”

“爸,消消气,这两天下这么大的雪,就让她在这窝棚躺着吧,冻她几天,她就知道听话了。”

“那咋行,你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连床被子都没......”

“啪”地一耳光,打断了妇人的后半句话,也把昏昏沉沉的江雪彻底叫醒了。

明明上一秒,她还在东北最火的饭店后厨掌着勺,烈火烹油的瞬间,她却突然看到一个冻梨凭空出现,直直冲自己的面门飞了过来。

“砰”地一声,江雪头痛欲裂地躺在了地上,再睁开眼,只看见了三个背对她离去的身影。

记忆一点点复苏,江雪这才意识到,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东北的1987年!

想到倒霉的自己,再想到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江雪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只因不愿被迫嫁给村长家的丑儿子,就被自己的亲爹用冻梨砸死了。

她爹难道不知道吗?这可是寒冬腊月——没解冻的冻梨,比石头还硬啊!

江雪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潮湿的窝棚里,鹅毛大雪从门板的破洞打着旋儿钻进来,这片落进豁了口的铁锅里,那片飘到了赤条条的炕上......

好家伙,天崩开局,难道老天爷也想把她给冻死?

“叮”地一声,江雪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哎妈呀,可算接上信号啦!大妹砸你抻脖儿听好喽奥,咱家是‘铁锅炖岁月’东北特供版,美食直播系统!”

江雪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谁!谁在说话!”

脑海里的声音嫌弃地“啧”了一声:“不儿,咋的,成天看那老网文小说,都白看啦?”

还没等江雪反应过来,一个满屏雪花的老旧电视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炕上。

“你瞅见这雪花屏老电视没?这就是咱本体!你要说咱为啥挑你进咱直播间当主播?就冲你搁中央大街大饭店做菜时候,往鹅肝里怼酸菜那虎劲儿!你要是搁这开个直播做菜,不得给他们都馋死!”

江雪的嘴角无语地抽搐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说到厨艺,她江雪确实从没服过谁。

她的奶奶是东北厨王,领导会面的所有餐食,都由江雪的奶奶一手包办。而在奶奶去世后,江雪作为奶奶独门厨技的唯一传人,顺利入主冰城中央大街第一大饭店,也当之无愧地成了新一任的「东北厨王」。

“再一个,咱家直播奖励那可老带劲了!开播就送新手礼包——新鲜大胖头鱼十条!都给你收拾干净儿的了,花刀都改好了!”

“咕噜噜——”

江雪三天水米未进的胃适时叫了一声。

“咱这直播还有观众打赏!你拿了打赏,能上俺这兑老多东西了!调料厨具、粮票肉票,啥都能兑!保你搁这大冬天也吃喝不愁!”

“粉丝数积累到一个亿,你就能卷钱回家喽!你别觉得难,咱华国拢共有十几亿人哪!”

“思路再打开一下子,你不光能靠直播挣钱,还能搁线下挣钱!这可是1987年的东北,那家伙,处处都是商机!你这小老妹儿一瞅就闯荡!没准儿就是以后的东北首富!”

外面冰天雪地,系统画的热乎大饼却让江雪感到了一丝温暖。

江雪捂着饿得发疼的胃思考了两秒,就斩钉截铁地回答:“好,我播!”

“妥了老妹儿!给你十分钟准备奥,时间一到咱就开播!”

十条被清理干净的新鲜胖头鱼凭空出现,噼里啪啦落进了灶上那口破锅里。

在直播倒计时的提示音中,江雪随手扎了个利落的马尾,把破棉袄的袖子撸到手肘处,留了一条最大的鱼准备一会做铁锅炖,剩下的九条统统拎到外面冻起来。

路过柴火垛边的小地窖时,江雪又发现了新惊喜——十几颗白菜和一堆土豆。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江雪用压水井压出来的水洗了把脸,又把破锅和土豆刷干净,最后拿起窝棚里唯一一根火柴,小心地给炉灶和油灯引着了火。就着小火苗微弱的温度,江雪把冻得发僵的手搓热,转身卸掉炕头木柜上那片摇摇欲坠的柜门,拎到门口摆好,遮住了不停灌着冷风的破洞,

没了寒风侵袭,柴火终于在灶里越烧越旺,窝棚里一点点蒸腾起了热乎气。

“对了老妹儿,直播观众都是21世纪银儿,但他们以为咱是怀旧剧组!你说啥话都注意点儿,别整穿帮了奥!穿帮有惩罚奥!”

“没问题,那我就少说话,主打一个年代感沉浸式陪伴。”

江雪正忙着清点窗边摆的一溜调料:半袋盐,三分之一瓶带着冰碴的大酱,一块和冻梨一样梆梆硬的姜,还有一串山花椒。

没有油?这可是最朴素的农家铁锅,没有油来润滑,鱼肯定会粘得一塌糊涂。

江雪加紧搜罗窝棚的各个角落,终于在炕头木柜的最上层找到了一小块被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腊肉,和一小袋苞米面。

江雪贪婪地闻着腊肉的油脂香,心里有了底。有了腊肉,就可以炼出油了,那味道可比豆油香多了!

“还有一分钟直播开始奥!”

没有盖的水壶终于烧开了水,江雪把开水倒进涮干净的搪瓷脸盆里,给刚找到的砧板、锅铲和菜刀做最后的消毒。

“倒计时准备!三!二!一!开播了奥!”

江雪看了看电视机右上角,这会的观看数只有3,但她沉得住气,低下头专心致志开始忙活。

江雪把腊肉细细切成薄片,下入已经烧热的铁锅里。随着油脂一点点浸出,腊肉很快变得透明湿润,经年累月浓缩出的醇厚肉香瞬间充满了小小的窝棚。

借着煸腊肉的时间,江雪把姜用刀背拍裂后切成大片,挤出一点姜汁在鱼皮表面涂抹均匀,剩下的姜片一部分塞进鱼肚子里,另一部分混着野山花椒粒一起下入冒着小泡的油里。

江雪抬头再看向老电视,竟然惊喜地发现观看数从3变成了74,弹幕也早就热闹非凡——




「用户2025」:

“这实景拍摄也太真实了!主播的手都冻红了!”

「锅包甲方」:

“唉,农村柴火灶,压水井,热炕头,大棉袄......是我永远回不去的童年啊。”

「乡愁是一块小小的溜肉段」:

“同感,好怀念,有点想哭。”

「用户2587」:

“啧啧,为了博眼球,费这么大力气建实景,谁知道主播到底会不会做饭。”

「用户0236」:

“哈哈哈哈,就是,别到最后做出来一盘黑暗料理。”

江雪懒得搭理这些键盘侠,专心致志继续煸着姜片。

随着锅里的姜被油煸出金黄色的焦边,辛香的姜味、花椒味,与油润的腊肉香终于完美混合在了一起。江雪把大酱也倒下去炒香,然后把今晚的重磅嘉宾——胖头鱼放进锅里,开始煎鱼。

「东北大土豆」:

“你看看,炖鱼还得是用咱正宗东北大酱!那叫一个香!”

「AAA粘豆包批发」:

“呜呜有没有大酱链接!”

就在这时,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恭喜奥老妹儿!「乡愁是一块小小的溜肉段」给你打赏了五千美食币!”

江雪:“......”

好家伙,五千美食币,那可是五百元!够这观众自己在外面吃一大锅铁锅炖了!

这乡愁,是真够浓的......

赚到了第一笔钱的江雪心情大好,眉眼弯弯地给锅里的鱼翻了个面——“呲啦”一声,鱼皮在冒起大泡的油锅里一点点皱缩、泛起金黄的颜色,两面终于都煎好了。

江雪拎起热水壶,把开水倒进锅里没过鱼身,干净利索地扣上了锅盖,转身处理起白菜和土豆。

就在这时,窝棚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雪瞬间想起了原主那个瘸爹,警觉地抬起头听着动静。

直播间看着江雪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尖儿椒干豆腐」:

“啊啊啊怎么了,不会是有吃人的熊瞎子吧......”

「给我肘子皮」:

“不好说,也有可能是东北虎。”

「用户2587」:

“可拉倒吧,主播得多敬业才会真跑到深山老林里直播啊。”

「用户0236」:

“自导自演呗,流量密码这不就来了?”

「大碴粥·黄米饭·咸鸭蛋」:

“主播小心啊,注意安全!”

声音越来越近,江雪听出来那是人类的脚步声,但左右脚轮流踩雪的声音均匀有力,并不像她记忆中原主的那个跛脚瘸爹。

零下几十度的夜晚,谁会来她的小窝棚?

江雪抄起锅铲,一个箭步冲到门后:

“谁在门口?”

由于慌乱,江雪的旧棉袄扫过遮着门板破洞的柜门,柜门晃了晃,有气无力地倒下了。门外的狂风瞬间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江雪一阵透心凉。

借着窝棚里煤油灯昏黄的暖光,她终于看清门外墨绿的军大衣一角,和一双盖着雪的军钩靴子。

“你好,林场保卫科巡查取暖安全。”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男声。

江雪扬起的锅铲僵在半空,直播间弹幕突然激动起来——

「爱喝麻酱」:

“我靠!谁在说话!好有磁性的声音!”

「大列巴香香」:

“是不是cp!是不是cp!(嘶哑)”

江雪依然警惕地问道:

“林场保卫科?你叫什么名字?”

门外的男人掏出证件,从门洞递进来,江雪接过一看,证件上印着一张黑白色老式照片,下方标着:

贺林铮,沾河林场保卫科科长。

江雪看着照片上那张轮廓英挺的帅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播间的观众也都看到了贺林铮的照片,弹幕又是一阵沸腾:

「我闺蜜爱看」:

“好帅!好想看真人!!!”

「东北老式恋爱脑」:

“让他进屋!我说让他进!屋!”

系统再一次出现:

“哎呀我大妹砸!「东北老式恋爱脑」给你刷礼物了!粮票十斤!肉票十斤!油票十斤!恭喜奥!下了播来我这兑换奥!”

江雪:“......”

谁会跟钱过不去!就让他进来出出镜,今晚这场直播不得赚翻了!

想到这,江雪一把拨开门栓,猛地拉开了门。

冰天雪地的夜景里,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比照片还要英俊的脸——

他抬眸望向江雪,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冰霜,配着一双清亮有神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冻得微红,却更显得他的眼眸润泽,再配上周正俊逸的轮廓,差点把阅帅哥无数的江雪都给看呆了。

一阵《甜蜜蜜》的音乐声突然幽幽响起。

江雪:“不是......哪来的音乐啊!”

弹幕里早就炸了锅:

「东北老式恋爱脑」:

“我靠,我靠,这礼物刷的值了。”

「地三鲜死忠粉」:

“小哥哥喉结有颗痣!摄制组选角也太绝了吧!”

贺林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取回江雪手里的证件,“打扰了,只是检查一下取暖安全。”

江雪笑得比太阳还灿烂:“检查!随便检查!”

这颜值,说是直播间的流量密码绝对不为过!

随着贺林铮走进窝棚,直播间的数据瞬间水涨船高——

「鸡蛋糕拌饭」:

“这个身高差......主播看起来也有一米七了吧,这个帅哥怎么着也得有一米九!”

「烤冷面多糖多醋」:

“咱这是啥剧情啊,一会能不能让帅哥留下吃饭啊!我愿意再给主播刷一波大礼!”

江雪瞟了一眼弹幕,瞬间心领神会,斩钉截铁地叫住了检查完正准备离开的贺林铮:

“那个......贺长官,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

贺林铮愣了一下,“还没......”

江雪麻利地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鱼香瞬间把两人罩得严严实实:

“要不,在我这对付一口?”

贺林铮脸有点红了,“不,不用了......我......”

江雪一把拉住贺林铮的军大衣袖子:“就这么办了!咱东北人哪有饭点赶人走的道理!”

贺林铮还想推辞,江雪灵光一闪,义正严辞地说:

“你看,这暴风雪连下了半个月,我这窝棚眼瞅着要挺不住了,你就当帮我个忙,吃完我的饭,帮我这个人民群众修一下,行不行?”

贺林铮看了看门上不停飘雪进来的破洞,又看了看已经快要塌陷的棚顶一角,沉思了半晌,像是在慎重考虑“人民群众的名声和生命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就在这时,不堪重负的门板“嘎巴”一声,当着贺林铮的面当场又断掉了半扇。

贺林铮担忧地看了看一脸黑线的江雪,终于默默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江雪乐了,直播间也欢呼雀跃,系统又来捷报:

“观众「烤冷面多糖多醋」打赏:绞肉机一台!”

“观众「鸡蛋糕拌饭」打赏:烧水壶一个!”

“观众「AAA粘豆包批发」打赏暖水瓶一个!”

“观众「锅包甲方」打赏厨房调料大礼包一套!”

江雪眼看着礼物哗哗地来,心里乐开了花,她连忙招呼贺林铮去炕上坐,转头把处理好的白菜和土豆都下到鱼锅里,用水混着玉米面,往锅沿贴了一圈玉米饼子,又给灶里添了几根柴。

贺林铮看着江雪忙前忙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去门口量了量门板上的破洞,然后竟从军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锤子和一盒铁钉。

江雪用锅铲在锅里小心翼翼地翻动,贺林铮则在门口叮叮当当地敲起了钉子。满室氤氲的香气笼罩着一男一女,直播间也跟着嗑起了糖:

「豆包蘸糖」:

“哇这个氛围,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用户2587」:

“笑死,人工糖精也能吃这么香?”

「鸡蛋糕拌饭」:

“闭嘴吧你,这帅哥明显就跟主播不认识啊,你没看到他耳朵都红成啥样了?”

「烤冷多糖多醋」:

“就是!有本事你来演啊,你要是能演得这么自然我也给你刷礼物!”

“出锅啦!”

江雪这边刚把最后一块土豆盛到盆里,贺林铮也钉好了门板。江雪看着他汗湿了的额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那军大衣那么厚,在屋里穿着多热啊,快脱了吧!”

贺林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军大衣脱下来板板正正叠好,放在了炕沿。

「大绿棒子吨吨吨」:

“我醉了,醉倒在哥哥的酒窝里了。”

「豆角干儿推广大使」:

“家人们!快看腹肌!这是什么古希腊男神!”

也许是出门匆忙,贺林铮的厚重军大衣下,只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白色的布料被汗水浸湿,勾勒出精壮的肌肉轮廓。

饶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见多识广的江雪,也忍不住盯着腹肌愣神了几秒。

系统猛然出现:

“老妹儿!「大列巴香香」打赏了「双人大棉被」一套、还有俩贼拉舒服的「荞麦枕」!”

江雪被系统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盯着贺林铮看,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把盛好的饭菜端上了炕。

幸好贺林铮刚才正聚精会神地扫视着要修补的棚顶,没有发现江雪的失态。见饭好了,贺林铮很有眼力见地把炕尾的小桌子端了过来,又帮江雪一起拿了碗筷。

「我闺蜜爱看」:

“啊,一看就是个好男人。”

「爱喝麻酱」:

“这个帅哥,举手投足还真有过去老一辈的味道啊!很礼貌很周正!”

“尝尝这个胖头鱼!”江雪热情地夹了一大块鱼肚子肉给贺林铮,然后终于扛不住连续三天的饥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大馋丫头」:

“哎呀,主播吃这么香,看来是真好吃,这么个大帅哥坐她对面,丝毫没影响她干饭......”

「东北大土豆」:

“肯定香啊,你们看那鱼皮,一点没煎破,土豆糯得筷子一戳就碎了,鱼肉嫩嫩的肯定也是入口即化......”

「锅包甲方」:

“不要再解说了,眼泪已经从嘴角流出来了......”

闷头暴风吸入了半天,江雪终于有了点力气,抬头看向安安静静吃着玉米饼的贺林铮,“谢谢你啊,愿意陪我吃饭。”

贺林铮愣了一下,“你的家里人呢?”

江雪恨恨地嚼着白菜:“他们逼我嫁给村长家的丑儿子,我不愿意就要挨打,所以就一个人搬到这来住了。”

贺林铮若有所思,“怪不得你一个姑娘家,要住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江雪不解地问:“怎么危险?”

贺林铮用手指了指窝棚后面的方向,“你这个窝棚后面不远,就是野熊沟,是野生动物经常出没的地方。”

“啊!我只有一把菜刀,没有别的东西能防身了......”江雪一阵哀嚎,贺林铮忍俊不禁地翘起嘴角。

“没事的,明天我再过来,帮你搭个篱笆,修得高一点。”

“好诶!”江雪一脸狗腿地又往贺林铮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吃!你多吃!”

贺林铮细心地帮江雪给鱼翻了个面,忍不住夸赞道:“你炖的鱼,比我们林场食堂的师傅炖得还香。”

“谢谢夸奖。”江雪笑眼弯弯,心中得意洋洋:“我可是东北厨王,林场食堂所有师傅加起来,也没有我厉害!”

对了,林场有食堂?江雪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现成的工作等着她去领吗!

江雪顿时来了兴趣,“哎,贺长官,你们那个林场食堂,还缺厨师吗?”

贺林铮想了想,“应该是还在招的,明天我去帮你问问。”

直播间弹幕再次雀跃起来:

「你好,我吃一点」:

“那帅哥岂不是每天都能出镜,来吃主播做的香香饭!”

「你好,把你筷子拿回去」:

“俊男靓女!好看爱看!”

江雪看着弹幕里一片载歌载舞,暗暗庆幸自己又一次走了狗屎运——如果她能去食堂做饭,不仅能经常碰见流量密码贺林铮,还能赚到直播以外的工资,给自己的生活多一重保障!真是一石二鸟!双管齐下!

贺林铮很快吃完了饭,走到水盆边把碗筷洗了个干干净净,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贺林铮英挺的侧脸在墙边投下好看的影子。江雪托着下巴看了又看,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

“贺长官,你长得这么好看,村里人都抢着给你介绍对象吧?”

贺林铮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个彻底,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没......没有......”

江雪忍俊不禁,这人看着倒是沉稳,怎么一点也不禁逗啊!

贺林铮不说话了,低头在口袋里窸窸窣窣翻找着什么,不一会,掏出了一个小铁盒。

他把小铁盒递给江雪,“谢谢你做的饭......这个给你。”

“什么啊?”

江雪打开小铁盒,五颗整整齐齐的大白兔奶糖映入眼帘。




江雪瞳孔微缩——在原主的记忆里,这是黑江口岸特供商品,比猪肉还要珍贵得多。

「宇宙尽头·铁岭」:

“我靠,这是什么父母爱情!”

「拔丝地瓜鲨手」:

“点进来之前的我绝对想不到,我会因为五颗大白兔在被窝里发出姨母笑......”

“......谢谢你。”

江雪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甜的奶香在舌尖绽开,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这是她来到八零年代的第一天,就被丢在这个破败不堪的窝棚里,物资短缺危机四伏。还好,她遇到了一个人,愿意把兜里所有的糖都给她。

这一点甜丝丝的温暖,足以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继续撑下去。

贺林铮看见江雪的眼泪,立马手足无措起来:“别哭啊,怎么了,是糖不好吃吗?”

他笨拙地想要查看铁盒里剩下的奶糖,还以为是糖过期了,却被江雪一把抱住。

江雪的声音在贺林铮胸膛处闷闷地传来:

“谢谢你。你是我在这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贺林铮的耳朵瞬间烫得能烧开水。他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拍着江雪因抽噎而起伏的背:

“没事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个一个解决。明天我先去食堂打听好岗位的事情,再过来帮你修篱笆,这里还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修缮,交给我就行了。”

江雪声音哽咽:“那今晚怎么办,现在没有篱笆,万一有熊瞎子来,我不就没命了......”

贺林铮愣了愣,这,确实有可能。

江雪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贺长官,你能不能在这留宿一晚,保障一下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红高粱模特队长」:

“啊啊啊啊啊!主播上大分!上大分!!!”

「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

“以后也请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五彩大拉皮」:

“还犹豫啥了!答应她!!!”

贺林铮看着江雪可怜巴巴的眼神,喉结滚动:“这......这不合规矩......”

江雪抹了把脸,大大咧咧回答:“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难道就忍心看我被狗熊杀......”

还没说完,贺林铮突然一脸严肃地伸手,捂住了江雪喋喋不休的小嘴: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留下就是了。”

直播间里,弹幕正在疯狂尖叫——

「我是土狗我爱看」:

“他真的!我哭死!”

「乡愁是一块小小的溜肉段」:

“什么!怎么突然摸上主播的脸了!我错过了什么!”

「给我肘子皮」:

“入洞房!入洞房!”

江雪看着贺林铮认真的表情,乖乖闭了嘴,心中腹诽:

“老一辈果然封建迷信,连句晦气话都不让说......”

贺林铮叹了口气,“那你睡炕上,我打地铺就好。”

江雪急了,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

“那怎么行!打地铺睡一宿你非得感冒不可!你看我这炕,咱俩一人躺一边,中间还能再躺下一个人呢!”

见贺林铮又想推辞,江雪也活学活用,手疾眼快地捂上了贺林铮的嘴:

“不要那么形式主义!咱俩心里又没鬼!我是真的怕有熊,也怕你雪天路远,一个人不安全,咱就在这炕上凑合一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贺林铮盯着一本正经伸着手的江雪,鼻尖呼出的热气轻轻绕过江雪的手指,柔软的嘴唇在她小小的掌心下动了又动,最终没有再拒绝。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刮过小小的窝棚,门缝里透出的煤油灯光轻轻熄灭了。

两人轮流洗漱完毕后,江雪本来想把最热乎的炕头让给贺林铮,他却死活不肯,来来回回推拉了十几回合,最后还是让江雪睡在了炕头。

给炉子添完睡前最后一波柴,贺林铮用武装带小心翼翼地在炕中间摆了一条分界线:

“我要是越了界,你就把我踹醒。”

江雪乐了,“遵命,贺长官!”

贺林铮把军大衣推到江雪旁边:“你盖这个睡觉吧,我盖你的棉袄就行。”

江雪还要推辞,贺林铮已经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棉袄抽走了,皱眉道:“刚才不是还说遵命?”

江雪看他在炕梢躺下,简直比松树还要笔直,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展开厚重踏实的军大衣盖在身上,江雪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脂香。

小小的炉子轻轻燃着柴火,发出舒服的白噪音。江雪头枕着炕沿躺好,贺林铮的军大衣暖暖包裹住她,像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

疲惫不堪的江雪,终于沉沉地睡着了。

而此时的直播间弹幕,也在这样静谧的氛围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大碴粥·黄米饭·咸鸭蛋」:

“怎么大家都不发弹幕了?”

「爱喝麻酱」:

“别问,问就是在回味。”

「我闺蜜爱看」:

“太沉浸了,好像真的回到了八零年代,老一辈人的爱情都这么甜吗?”

「五彩大拉皮」:

“说爱情还为时过早吧?我看主播是真心怕熊,要是想撩贺长官,怎么可能睡这么香......”

「大绿棒子吨吨吨」:

“没错,感觉主播确实蛮坦荡的,连刚才抱着贺长官哭,都能看出来是真情实感,不是撩他的手段。”

「我是土狗我爱看」:

“但是家人们!我怎么觉得贺长官的眼神没那么清白啊!”

「鸡蛋糕拌饭」:

“终于有人说出我想说的了!我也有同感!他这一晚上,脸红得都能烧开一澡堂的水了!”

「拔丝地瓜鲨手」:

“总而言之,我同意这门亲事。”

弹幕讨论的主人公贺林铮先生,此时正在屏气凝神听着江雪的呼吸声。

等到江雪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贺林铮轻手轻脚地翻身下炕,隔着门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除了凛冽的风声以外再无其他,这才放心地从兜里掏出几样小东西,悄无声息地摆弄起来。

直播间弹幕全是问号。

「豆包蘸糖」:

“???他在做啥子?”

「宇宙尽头·铁岭」:

“铃铛?他要干啥?”




众目睽睽之下,贺林铮掏出了一只鄂伦春族熊铃,用指尖抵着铃舌,防止发出声响,又用另一只手掏出一根结实的马鬃毛,用牙咬住马鬃毛一端,在铃铛环上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紧接着,他把铃铛挂在了门上,再三确认足够牢固结实后,才缓缓松开了抵着铃舌的指尖。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弹幕却炸开了锅:

「地三鲜死忠粉」:

“他这是......做了个警报装置?”

「油炸冰溜子」:

“是了,已经嗑晕了,谢谢。”

「铁锅炖一切」:

“这什么绝世大德牧!好忠犬!好细心!”

人人都以为贺林铮是为了防熊,才挂了这个铃铛。

但贺林铮没告诉江雪的是,野熊沟野兽多,盗猎者也多。

有时候,人远比野兽还要可怕。

再次躺下的贺林铮有些睡不着。借着月光,他忍不住转头看向睡得香甜的江雪,感觉像在看一只餍足的小猫。

这样大的暴雪天,一个人住在这么危险破败的地方,还能高高兴兴炖鱼吃......贺林铮回想着江雪狼吞虎咽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佩服。

也许是炕烧得有些热了,江雪无意识地翻了个身,一只小脚从军大衣下甩出来,不巧越过了贺林铮划定的“分界线”。

贺林铮浑身僵了一瞬,犹豫再三,还是起身拿出自己的皮质刀鞘,用手反复捂热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挑起江雪的脚踝,轻轻送回了军大衣底下。

「红高粱模特队长」:

“太绅士了!国家欠我一个贺长官!”

「油炸冰溜子」:

“仙品!这比直接亲嘴的劲儿还大!”

「漠河舞王」:

“主播还啥都不知道!实在是有点过于好嗑了......”

对群魔乱舞的弹幕一无所知的贺林铮,听着江雪安稳的呼吸声,想着第二天需要修缮的棚顶和篱笆,也一点一点沉入了梦乡。

持续了半个月的大暴雪在这一夜过后,终于有了暂停的迹象。久违的灿烂阳光照耀着一望无际的林场,也直直照进了江雪的小窝棚。

江雪被阳光晃醒了,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炕上只剩下了自己。

“贺长官?”江雪看了看依然盖在身上的军大衣,支起身子叫了一声,却没听见回应。

“奇怪......人去哪了?”

江雪正犯着嘀咕,系统猛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古德猫宁小老妹儿!昨晚直播数据实在太好了!你可真是个绝世小天才!”

“怎么个好法?”江雪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本来要帮你关闭直播的,但是你猜怎么着?我硬生生等到今早四点多,最后一个粉丝才撤!”

“而且他们老早就预约了下一场直播!你猜吧!猜猜预约人数有多少!”

“呃......三千?”

“五万!你火啦老妹儿!昨晚的打赏,那家伙,多得数都数不清!”

江雪愣怔地查看起昨晚的直播收入,光美食币就有三百多万,再加上各种能兑换成现实物品的礼物:粮票、油票、肉票、绞肉机、烧水壶、暖水瓶、厨房调料大礼包、双人大棉被、荞麦枕、豪华大铁锅......

好家伙,整整五万人,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啊!

“还有奥,首场直播顺利播完了,咱奖励一个嘎嘎实用的道具——「永不熄灭的土灶」,就是字面儿意思奥,你啥时候要兑换成实物,跟我说奥!”

永不熄灭?

江雪呆呆地看了看地上那只小得可怜的灶,嘴角一点点咧到了耳朵根。

太好了!有了它随时都能起锅烧油,做饭的前摇直接缩短了一大半!而且再也不用挨冻了!

江雪兴高采烈地正要立即兑换,却听见门外有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敏锐地听出,里面夹杂着一个拖长了半步的声音。

江雪一骨碌翻身下炕,拎起菜刀就紧紧握在手里。

紧接着,铃铛声响起,门被一脚踹开了。

一脸凶相的瘸爹率先走进窝棚,看见握着菜刀的江雪,“噗嗤”一声,不以为然地乐了:

“嚯,没冻死,算你命大!”

江雪记得清清楚楚,这就是想逼迫原主嫁给村长家的丑儿子,结果用冻梨砸死了原主的,那个瘸爹。

江雪的弟弟江达紧随其后,像条癞皮狗一样抽了抽鼻子,随即面色不善地瞪着江雪:

“你这棚子里咋还有饭菜味!你个不孝女,爹都快被你气出病了,你还有心思吃?”

瘸爹“呵”地一声,往刷得干干净净的铁锅里吐了一大口浓痰:

“我让你吃!我让你好好吃个够!”

江达突然紧张起来,伸出肥手指着江雪身上嚷嚷:“哎不对啊!你哪来的军大衣?!”

瘸爹也一愣,脸色白了:

“......小瘪犊子,我说你为啥死活要离家出走,是不是找野男人了?”

江雪正被锅里的痰恶心得想吐,听到野男人三个字,火气直冲脑门,挥着菜刀吼道:

“我找谁都跟你们没关系!刀不长眼,你们赶紧给我滚蛋!”

可父子俩谁也没把握着刀的江雪当回事,自顾自商量起来:

“爹!她要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村长不得把彩礼要回去啊!”

“彩礼咱都花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事已至此,管她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先绑到村长家再说!”

“我看行!先把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还能硬气个啥!”

眼看父子俩虎视眈眈越凑越近,江雪明白,再不见点儿血,他们真以为自己还是原本那个软弱可欺的江雪。

她怒极反笑:“给你们脸了,你们不要,那就别怪我下手没轻没重了。”

瘸爹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伸手就来扯江雪的头发——

“唰”地一声,江雪手起刀落,瘸爹的棉袄袖子瞬间开了条硕大的口子。

雪白的棉花从瘸爹惊慌失措的老脸旁飘过,一点鲜红从白色的棉团里缓缓渗出,他捂住破了皮的胳膊,摇摇欲坠地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向一脸狠戾的江雪:

“你......你......你想干啥?!”




江雪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脚猛踹上瘸爹那条好腿,死老头子“哎呦”一声痛叫,重重倒在了地上,被江雪狠狠踩上胸口:

“老不死的东西,再敢来我家,我直接把你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瘸爹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斜眼瞄着江雪的表情,见她像是要动真格的,语气也软趴趴起来:“哎呦,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他涎皮赖脸地陪着笑,在江雪的怒目而视下慢吞吞地爬起来,正作势要转身离开,江雪的后脑却突然一阵发麻,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

已经来不及了,一阵呼啸的劲风从后方袭来,江雪迅速扭头,正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绕到她身后的江达,和他手里高高扬起的半块板砖——

肾上腺素拉满的时候,连时间都仿佛变慢了。

江雪的双眼越睁越大,眼看着板砖离自己额头越来越近,却已经无法躲闪。

她突然觉得悔不当初——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命只有一条。如果自己更认真地对待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更谨慎地和他们周旋,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已经晚了。自己会在村长家的小黑屋里醒来吗?

江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泛着寒光的东西从门口飞进来,轻快地擦过江雪鬓角发丝,然后狠狠削掉了江达握在砖头边缘的一块指甲。

江达“嗷”一声惨叫,血肉模糊的指甲和板砖一起滚到地上。

惊魂未定的江雪,被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牢牢接住了。

“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雪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看到满脸焦急的贺林铮,想说没事,可喉咙却被一阵后怕紧紧攫住。

她不是个爱哭鬼,可是眼泪还是先言语一步,夺眶而出。

贺林铮眉头紧锁,小心翼翼拭去江雪满脸的泪,转身干脆利落就是一拳,“砰”的一声,膀大腰圆的江达几乎飞了出去。

“你们想做什么!”

贺林铮厉声斥道,可江达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当场厥了过去,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瘸爹傻了眼,抖着指头去摸江达的鼻息,确认人还有气儿,这才恼羞成怒地指着贺林铮,满嘴不堪入耳的难听话稀里哗啦全都倒了出来——

“我去你大爷的小兔崽子,你是哪冒出来的野种,也敢碰我儿子?”

“你当我这些年在林场是白混的?全林场你打听打听,谁见了我不得喊声江三大爷!”

贺林铮却皱了皱眉,“江老三?你就是林场的门卫?”

“是又咋的?我一会就摇人整死你!你有本事别走!”

骂得正上头的瘸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眯眼看了看贺林铮身上的棉袄,又看了看炕上那件军大衣,终于回过味来,指着贺林铮鼻子跳脚大骂:

“呦!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江雪在外头找的相好吧!我还没找你要精神损失费,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别人家快过门的媳妇你也敢勾搭,平时没少给人当小白脸儿吧!”

江雪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死老头子败坏贺林铮的名声,手里的菜刀越捏越紧,她死死盯着瘸爹仅剩的那条好腿,正打算再砍他一次,却被心细如发的贺林铮轻轻按住了手背。

“江老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经常有人偷偷进林场盗伐,对吧?”

贺林铮平静地开口,却让瘸爹瞬间变了脸色。

“......我哪知道!跟我有啥关系!林场那么大,谁知道他们从哪钻进去的?”

“哦?可是我怎么听说,是你把他们放进去盗伐,还要从中抽成?”

瘸爹的老脸“唰”地白了:

“放......放屁!你他妈谁啊?你知不知道我上面有人!我大侄是保卫科科长!”

贺林铮慢条斯理地掏出证件:

“你侄子已经被调走了。”

“我就是新的保卫科科长。”

饶是正人君子贺林峥也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他还是没想到,江老三是个那么能屈能伸的东西。

江老三看见证件的一刹那,立马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了下去。江达却在这时悠悠转醒,呲牙咧嘴地扶墙爬起来:

“......爹,快去大队打电话报警......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江老三却没了刚才的气势,冲江达恼羞成怒道:

“报个屁!小瘪犊子睡你的觉!”

瘸爹的老脸抽搐了几下,最终变成了一个涎皮赖脸的笑:

“误会!这不整误会了?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

贺林铮的语气却越来越冷:

“误会?哪里误会?是你女儿要嫁人的事误会?还是盗伐的事有误会?”

江雪抬头看着贺林铮,虽然还穿着她的破棉袄,可是看起来却有不动如山的气势。

瘸爹抹了把淌到脸上的汗:“都......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怎么舍得让她嫁人呢!这可是我的小棉袄哇!”

贺林铮并不答话,只是仍冷冷盯着他。

瘸爹抓心挠肝地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一句:

“领导,我这就去村长家退亲,您就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

贺林铮点了点头:“今晚下班之前,我等你的书面承诺。”

瘸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地应承下来:

“......没问题!”

瘸爹使劲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江达,拽起他扭头就跑,像是生怕再晚几步又要答应什么新的条件。

随着门被毕恭毕敬地带上,贺林铮回身认真凝视着江雪的眼睛,轻声道:

“没事了,来,把刀给我。”

江雪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手好像还一直死死攥着刀把,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她终于迟钝地感到掌心尖锐的痛。

贺林铮耐心地蹲下身,一只手稳稳托住刀背,另一只手覆上江雪早已失去血色的指节,一根一根轻轻解开她的手指。

“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江雪。”

江雪的声音有些发紧,贺林铮明白,她心里的警铃依然还在超负荷工作着。

贺林铮略微思索,在江雪的无名指停下来:

“对了,你昨晚炖的鱼,是哪来的?”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江雪终于彻底回过神来,心里的另一根弦,却倏地绷紧了。

“......啊,那个是......冰上钓来的。”

贺林铮“哦”了一声,并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抽走了江雪手里的菜刀。

随着手里一空,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不少,江雪长出了一口气,意识彻底回笼。

她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俯视贺林铮,竟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乖巧地伏在那双清亮的眸子前方。

贺林峥拿起军大衣披在江雪身上,江雪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沉默着在炕沿边坐下,看着眼前人静静拔出嵌进墙里的飞镖,忍不住开口问道:

“......谢谢你......可是你怎么知道,江老三私底下干了什么缺德事?”

贺林铮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是诈他的,没想到他还真的做过。”

江雪后知后觉地“哇”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军大衣里缩成气鼓鼓的一团,咬牙切齿道: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不光投机倒把坑害公家,还敢那样侮辱你!刚才我就应该把他一条胳膊卸下来!”

贺林峥却摇了摇头,弯下腰认真又严肃地看着她的眼睛:

“答应我,如非必要,以后不要搭上自己的未来,去对付这种不值得的人。”

江雪愣愣地看着贺林铮的脸,视线忍不住从眼睛绕到英挺的鼻子,再到红润的嘴唇,周正的下巴,清晰的喉结。

天杀的,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啊。

贺林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拉回江雪的注意力:

“拉钩?说话要算数。”

“啊......好,拉钩!你说得对,我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江雪伸手勾上贺林铮的小指,咬牙切齿道:

“我支持你把江老三捉拿归案!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连公家的便宜他都敢占!”

贺林铮却摇了摇头:

“说到这个,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暂时不能抓他。”

“为什么?”

“因为,他牵扯了更大的一桩案子。”

江雪刚想问是什么案子,贺林铮却帮她把军大衣的领子塞得更严了些:

“你嘴唇都冻紫了,我去拿柴进来生火。”

江雪急了,连忙要跳下炕去:

“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我去!顺便给你做早饭!”

贺林铮却轻轻巧巧一把接住了她,江雪只觉得自己像被一阵风托起,忽忽悠悠地飘回了炕上。

江雪沉默了,脸也有点发烫——八零年代的老古板,都这么会的吗!

贺林铮却似乎没意识到刚才那个动作的亲密,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放晴了,下雪不冷化雪冷,你别动了,在这等我。”

贺林铮把窝棚的小门仔仔细细关好,把最后一点热乎气留在屋里,轻盈有力的踩雪声渐渐远了。

系统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声音不无担忧:

“老妹儿,下回要是有观众给你刷了啥武器道具,你就早点儿上我这兑换奥,好拿着防身。”

江雪闻言叹了口气,看着已经被瘸爹污染了的小铁锅,点了点头:“我想兑换昨天观众打赏的那口新锅。”

“没问题!”一口锅瞬间出现在炕上,系统顿了顿,“那啥,老妹儿,今天的直播啥时候开?都预约了好几万人了!”

“中午吧,一会我去供销社买点肉,回来做点好吃的。”

系统哭笑不得:“老妹儿啊,他们全都跑后台留言说你开播他们就打赏啊......”

江雪挠了挠头,送上门来的泼天富贵,岂有不接的道理?

“好吧,那现在就开!”

“妥了,来准备奥,三,二,一,走起!”

贺林铮没想到,只是拿趟柴火的功夫,江雪的小窝棚里就多出来一口雪亮崭新的大铁锅。还没等他开口问,江雪就叽叽喳喳地抢答:

“这是我一直没舍得用的!从今天起就用它来做饭吧!”

贺林铮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扎得严严实实的布袋,江雪凑过去看,原来是十几个煮鸡蛋、六七个花卷和一小罐芥菜疙瘩做的咸菜。

在贺林峥看不见的地方,观众正疯狂涌进直播间——

「鸡蛋糕拌饭」:

“这一宿都发生了什么!”

「豆包蘸糖」:

“好~难~猜~呀~”

「油炸冰溜子」:

“哦莫哦莫,贺长官是要亲手做早饭给主播吃吗!”

「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

“新人报道!请问是直接嗑还是直接嗑?”

贺林铮把新锅刷干净,架在越燃越旺的灶上,倒水后支起篦子,把鸡蛋和花卷摆好。

“我发现你家,除了鱼以外,几乎没什么吃的了......起床后就去了趟食堂,拿了早饭过来。”

江雪一听食堂二字,立马兴奋作苍蝇搓手状:

“食堂?!你帮我问了吗,他们还招不招厨师?论东北菜系我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贺林铮看着江雪期待的小眼神,无奈地笑了笑:

“问了,正好还缺一名厨师,你明天就可以过去报名,如果快的话,考核通过了就能当场入职。”

“太好啦!!!”

弹幕也跟着江雪激动起来。

「你好,我吃一点」:

“哇!主播即将解锁新场景了?”

「用户2587」:

“这摄制组吹牛也不打草稿的吗?食堂那么大的场景,人又那么多,怎么搭建?”

「你好,把你筷子拿回去」回复「用户2587」:

“要你管,2587啥意思你知道吗就用?”

江雪欢呼雀跃着跳下炕,对着贺林铮鞠了满满一躬:

“感谢贺长官帮我介绍工作!一会吃完早饭我就去供销社买肉,中午我下厨!请你吃饭!”

“那我上午帮你把篱笆搭好。”

贺林铮终于不再推拒,心情很好地把饭菜端上了桌。

「漠河舞王」:

“不儿,这俩人昨晚肯定发生了点儿啥......”

「宇宙尽头·铁岭」:

“我也觉得......贺长官咋这么快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大馋丫头」:

“会不会是昨晚有熊!他们齐心协力把熊打跑了!培养出了战友情!”

「油炸冰溜子」回复「大馋丫头」:

“......孩子,回家吧奥,回家吧。”




江雪慢吞吞剥起鸡蛋,嘴上也闲不住地找起话题:

“贺长官,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是哪人呀?”

“我是冰城人。”

“哇那太巧......”

江雪刚要脱口而出自己就在冰城大饭店工作,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于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巧什么?”

贺林铮默默剥好一个光滑完整的蛋,伸手把江雪手里剥到一半的蛋换了过来。

「我迪迦在东北」:

“家人们,是谁嗑到了我不说。”

「大碴粥·黄米饭·咸鸭蛋」:

“要了老命了,太自然了......”

“呃,我是说,我一直想去冰城玩来着。”

江雪讪笑着用鸡蛋堵住自己的嘴,贺林铮却不假思索道:

“你想去吗?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去玩。”

“咋去?坐火车?”

“可以。”

江雪兴奋起来,握着花卷在空中比划:

“那我就提前做个烧鸡,再凉拌个土豆丝儿,拍个黄瓜,烙点儿小卷饼,咱俩上火车就开吃!”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贺林铮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好啊,到时候我带你去吃罗斯连邦特色菜。”

说起罗斯菜,江雪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

“哎你还真别说,罗斯菜我也很拿手的——苏伯汤、酸黄瓜、大列巴......”

笨鸡蛋的蛋黄软糯厚重,蛋白嫩滑弹牙,两人有说有笑地吃着,就着爽脆下饭的小咸菜和葱香四溢的花卷,身子底下是烧得暖烘烘的炕,窗外是呼啸而过的寒风。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这也许就是穿越为数不多的好处,其他人都只能在回忆里怀念曾经那个年代,可江雪却直接回到了这个年代。

朴实的,温暖的,纯真的,一九八七年。

吃过早饭后的两人各司其职,一个留守在家刷碗兼做修缮工作,一个冲着供销社的方向,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发。

江雪穿好了棉袄,把粮票油票和钱都揣得严严实实,刚拉开门,却被一脸严肃的贺林铮叫住了。

贺林铮把自己的军大衣递了过来:

“你不穿厚点,出门就会冻成冰雕,一站就是一辈子,还得给全林场当反面典型。”

「秋波就是秋天的菠菜」:

“矮油,关心人就关心人,搞得这么一本正经。”

「豆角干儿推广大使」:

“哈哈哈哈哈,他都恨不得把军大衣焊在主播身上。”

「芋泥有什么关系」:

“啊啊啊啊我感觉他是那种会半夜爬起来帮主播盖好肚脐眼的类型!”

「大绿棒子吨吨吨」:

“别提了,昨晚主播只是露了只脚他都帮人家塞回去了,主播真是冻不着一点儿。”

主播江雪此时根本无暇看弹幕——贺林铮一边念叨着“下雪不冷化雪冷”,一边把自己的帽子围脖手套都给她招呼上了。

直到江雪被裹得像只气鼓鼓的胖企鹅,贺林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去吧,路上小心。”

江雪摇摇摆摆地出了小窝棚,却没想到,仅她可见的黑白老电视竟变成了一块小手表,攀上她的手腕,随她一起走上了山路。

系统委屈巴巴:“不是我非得跟着你奥,是观众老爷们看不够,哐哐给咱砸钱,你说我有啥招?”

江雪两手一摊表示没有意见——有热闹的弹幕陪她解闷儿,又有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路叽叽喳喳,很快就到了供销社。

供销社的女同志狐疑地看了看江雪,又看了看她递出的一叠肉票——一张一斤面额的肉票,江雪足足拿出了十张!

她在林场卖了几年猪肉了,可从来没见谁这么财大气粗过。

好在江雪脑子转得快:

“同志,麻烦您帮我分成十份儿,我是帮乡亲们带的,回去好分。”

女同志这才打消了怀疑,接过江雪递来的钞票,把江雪要的猪五花、猪肘子、小排、后腿分开装好,递到了她手里。

直播间的观众们感叹不已:

「斗地主低保户」:

“哇!这供销社!跟我家老照片里的一模一样!摄制组也太还原了吧!”

「我是土狗我爱看」:

“主播真是用心了!活该你火!”

江雪看着弹幕一片赞扬,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三小时后,贺林铮搭好了坚固的篱笆,补好了窝棚塌陷的一角,第七次向大路的方向望去。

辽阔的大地一片雪白,像一张任人涂鸦的画布。而贺林铮的思绪飘飘荡荡,正在画布上无意识画出江雪的样子。

江雪眉眼弯弯,黑色的瞳仁被阳光渡成透亮的棕色,塞满食物的脸颊胖成小松鼠,利落的马尾辫甩来甩去,挠得他心口痒得想笑。

贺林铮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喃喃自语道:

“怎么还不回来?”

殊不知,宠粉主播江雪此时正架不住观众们狂刷礼物,带他们远远地去看了一眼野熊沟。

拎着十斤肉和一桶豆油走了一上午,江雪的手指都勒得有些酸胀。她暗暗庆幸自己听了贺林铮的话,武装得严严实实,否则出来十分钟就得被冻透了。

贺林铮这会在干啥呢?

江雪忍不住想起那双温柔的眼睛,似有若无翘起的嘴角,清晰的锁骨,修长的手指。

「八嘎酱」:

“主播傻笑啥呢?”

「大列巴香香」:

“这题我会,想贺长官了呗~”

「芋泥有什么关系」:

“偏个楼,为啥大家都想看野熊沟呀?熊冬天不是会冬眠吗?”

「要啥自行车」:

“那是吃饱了的,据说也有没吃够过冬食物的熊,会跑到村庄里碰运气。”

「宇宙尽头·铁岭」:

“我奶奶给我讲过,熊很聪明的,它们会假装没注意到你,慢慢往你身边走,再突然扑过来攻击你!”

「漠河舞王」:

“可不咋的,熊舌头往人脸上一舔,脸皮可就没喽。”

「圆香芹」:

“啊?那主播快回去吧!咱今天也见识过供销社了,野熊沟也看了,快让主播回去做香香饭!”

「你跺你也麻」:

“就是就是,安全第一!”

深有同感的江雪点点头,拎着肉和豆油,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白茫茫的山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走着,可她总觉得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夹杂在呼啸的寒风里,有意无意地拨动着她的神经。




「王建果」:

“等会,你们听没听见啥声音?”

「你跺你也麻」:

“啥?听错了吧,主播踩雪的声音吧?”

「油炸冰溜子」:

“不是,好像有啥东西跟着主播......”

江雪的脚步停了。

因为她也听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像是什么动物,正飞速从树林深处向她的方向靠近。

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江雪从来不干,她当即扔下沉甸甸的肉和油,拔腿就往家跑!

“救命啊!救命啊!”

江雪扯着嗓子边喊边跑了几十米,却只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一阵哀鸣。

她脚步没停,飞快地回头扫了一眼,但没看见臆想中的猛兽,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倒在马路中间,四条细瘦的腿在空中挣扎着踢动。

江雪一个急刹车,鞋底掀起一片雪花飞扬——

那不像是熊,倒像是受了伤的鹿,也有可能是傻狍子。

江雪上气不接下气地隔着军大衣捋了捋心脏,寒风呛得她喉管生疼。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了一段路,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鹿。

见江雪走近,它惊慌地站起来跑了几米,又无力地倒了下去。

江雪这才看清,鹿的背上有一块被撕裂的伤口......等等,它身后还挂着一个什么东西?

江雪瞪大了眼睛——鹿的身后,竟然是一只摇摇欲坠的小鹿,周身被一层沾了枯枝落雪的胎膜覆盖,看得她心惊肉跳。

「双丸子嘎哒揪」:

“妈呀,这是难产了吧?!”

「齐德隆」:

“这咋整啊,主播会接生吗?”

“哎!咋滴了?”

身后突然传来远远一声吆喝,江雪闻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矮壮的男人正小跑着过来。

江雪越看越觉得他面熟,原主的记忆适时浮现,原来这就是瘸爹说的那个前保卫科科长,他的大侄儿,江雪的表哥,孙大力。

江雪尴尬地笑了笑,“那个,大力哥,你会接生不?”

孙大力闻言往江雪身后一看,两眼顿时放了光:

“哎呀我!这小鹿羔!这母鹿瞅着也挺肥啊......”

母鹿翘着后腿,露着眼白,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类,口中发出长长的哀鸣。

江雪越听越不对,赶紧截住了孙大力的话茬:“算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寒风凛冽,江雪深知母鹿的情况不能再等,直接脱了军大衣盖在母鹿身上,摘了棉手套就去轻拉小鹿的后腿。

孙大力缩着脖子揣着手,“这你还接生啥了,它这明显生不出来了,要我说还不如咱俩一分,这小鹿羔、鹿肉、鹿血,都是好东西!”

那触感微凉又湿润,江雪感到一股轻微的阻力,便腾出另一只手去轻轻推按着母鹿的肚子,试图帮助子宫里被卡住的部位挪动位置。

孙大力抻脖瞅了瞅,嘴里啧啧作响:

“要我说就别费那个劲了,一个畜生有啥好救的?你就交给你大力哥,等我卖完跟你分钱就完事儿了!”

江雪没工夫和他浪费口舌,经过反复几次的调整,阻力果然小了很多。她忍着寒冷,右手用力一拉,伴随着一滩浑浊的血水涌出,小鹿终于顺利落在了她提前垫在地面的手套上。

母鹿一瘸一拐地竭力站起来,开始用嘴剥掉小鹿身上的胎膜。眼见小鹿抖得像筛糠,根本站不起来,江雪连忙穿上军大衣,把湿漉漉的小鹿搂进怀里取暖。母鹿像是明白了江雪不是坏人,一人一鹿就这样在寒风中靠在一起,等着这个小生命准备好踏足新的世界。

大力却拉住了江雪的胳膊,手上不轻不重地使了些力,视线贪婪地在母鹿和小鹿身上游来游去:

“生下来了也能卖,小雪,你就给哥呗。”

江雪眉头紧锁,她的耐心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对于这样的无赖。

孙大力却依旧不依不饶:

“主要是哥最近失业了,正愁没钱赚呢,再一个,我对你家我三姑父那也是处处帮忙......”

孙大力涎皮赖脸的样子,倒真和江老三有几分相似,江雪嫌恶地挡开孙大力伸向小鹿的手:“说了不卖不卖!听不懂啊!”

孙大力不说话了,江雪心里有些发毛,瞥了他一眼,心想着他要敢动手来抢就揍他丫的。

孙大力却突然看向远方,脸上有几分紧张的样子:

“那啥小雪,我有点儿事儿先回家一趟奥,改天跟你家我三姑父上俺们家吃饭去奥!”

江雪顺着他目光望去,远处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匆匆地越走越近。孙大力像老鼠见了猫,一溜烟儿往反方向跑了。

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来人是贺林铮。

“刚才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找你麻烦的?”

江雪听出贺林铮语气里的焦急,赶紧向前小跑几步,一脸欣喜地展示自己怀里的宝贝:“我没事儿!快看!小鹿崽!”

贺林铮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走上前去,十分专业地开始检查母鹿的情况。

「要啥自行车」:

“哇,主播的生活太有意思了,还能给小鹿接生,羡慕。”

「尖儿椒干豆腐」:

“那个表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幸好贺长官来了!”

一番检查过后,贺林铮安抚地摸了摸母鹿的头,对江雪说道:

“母鹿一般不会在冬天生产,这是因为受了外伤,加上惊吓,导致了早产。”

江雪看了看怀里胎毛稀疏的小鹿,确实个头太小了些。她思考了两秒钟,斩钉截铁地对贺林铮说:

“走,咱俩把它们带回家。”

贺林铮对江雪的决定毫不意外,他立刻蹲下身把母鹿轻松抱起,甚至还腾出手把地上的肉和油一并拎了起来。

「豆包蘸糖」:

“谁懂这种钥匙配锁的默契......”

「东北大土豆」: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到家,两人就分工明确地开始忙活:贺林铮负责处理母鹿的伤口,江雪则用干净的旧衣物给小鹿改造了一件暖融融的小外套,又往灶里添了好些干柴。

火苗越烧越旺,窝棚里的空气也暖和起来,小鹿终于不再发抖,跌跌撞撞凑到母鹿身下吃起了奶。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江雪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刚才拉满的肾上腺素逐渐褪去,江雪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周身发冷,喉咙也疼得不太正常。

她头痛地捶了一下脑袋——完蛋了,刚才急着救命所以脱了军大衣,没成想把自己给冻感冒了。

贺林铮看出江雪脸色发白,正要问,她就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啊——啊欠!!!”




病来如山倒,接连几个喷嚏过后,江雪晕晕乎乎地发起了高烧。

“本来说好的我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感谢你介绍工作给我......而且刚才还把你的军大衣弄脏了......”

江雪一脸歉疚地躺在炕头,看着忙里忙外的贺林峥,发出闷闷的鼻音。

“感冒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你好好休息,我来做饭就好了。”

说话间,贺林峥端来一碗熬得滚烫的姜汤,扶江雪起来,“来,小心烫。”

江雪捧起碗,轻轻吹着氤氲的热气,贺林铮看了看蜷在灶边熟睡的母子俩,轻声道:

“母鹿和小鹿就暂时先养在你这里也好,毕竟林场现在还没有救助站。”

江雪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问题啊,等开春了,我再放它们回山里。”

“给母鹿吃干草,或者白菜、胡萝卜之类的都可以,伤口要用的绷带和药我都放在窗台了。”

“知道啦。”

“小鹿如果营养不够,可以煮羊奶喂给它喝。”

“遵命啦,贺长官。”

江雪头晕目眩地应着,并没有听出贺林铮语气里莫名的低落。

一缕发丝顺着江雪的动作垂到碗边,贺林峥抬起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帮江雪捋到了耳后。

「大列巴香香」:

“不是,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咬牙切齿)”

「我是土狗我爱看」:

“我发现贺长官总是一脸严肃地干着最撩人的事儿......”

烧得头昏脑胀的江雪对此毫无知觉,她沉沉低下头,就着碗边轻轻啜了一口降了些温度的姜汤,辛辣的暖流瞬间漫过整个口腔,竟然还有冰糖柔和的甜味混合其中,江雪舒爽地叹了口气,感觉皮都展开了。

但紧接着,她的肚子就传来了抗议——

“咕噜噜——”

贺林峥闻声立刻起身:

“饿了吧,你先把姜汤喝完,我去做饭。”

江雪乖乖抿着姜汤,看着贺林峥进进出出,把她买的排骨放进锅里,加上姜和野山花椒焯水去腥,又拿来了小地窖里的白菜和土豆,外层白菜叶摘给母鹿吃,里面的嫩白菜叶洗净备用。

贺林峥今天换上了一件简单的深蓝色毛衣,本是最朴实无华、毫无版型可言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熨贴地咬合着结实的肌肉。江雪出神地眨了眨眼睛,恍惚间好像看见大卫雕塑在为她洗手作羹汤。

「齐东强」:

“该说不说,贺长官这个身材,真是完美符合我对古代锦衣卫‘虎背蜂腰’的想象,吸溜吸溜。”

「我闺蜜爱看」:

“呜呜忍不住又打赏了,感谢主播找了这么养眼的帅哥出镜,不然每天只能看秃头领导,感觉这辈子都完了......”

焯好水的排骨被贺林峥一块块捞出,再次下入加了姜片和盐的水中。贺林峥盖上锅盖,往灶里添了新柴,默默回身把江雪喝完的空碗拿到水盆边清洗。

「大馋丫头」:

“白菜土豆排骨汤!!!俺也想喝!!!”

「圆香芹」:

“贺长官今天怎么看起来有心事啊?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冷面88凉」:

“我也刚想说来着,这碗都快洗掉色了,怎么还在那搓啊......”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猜测之际,贺林峥动作有些迟滞地拧好一条湿毛巾,回身轻轻搭在了江雪额头上。

感觉头上一凉的江雪睁开眼,正对上贺林峥犹豫的眼神,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时无话。

小小的窝棚里,只剩下柴火噼啪作响,排骨汤沸腾冒泡,和小鹿在母鹿身侧撒着欢吃奶的声音。

半晌,贺林峥轻声开口,“江雪,篱笆搭得很结实,棚顶也修好了。”

江雪立刻明白了贺林铮要说什么。

她头痛欲裂地扯起嘴角笑了笑,却笑得十分勉强。

他是请了假来帮自己干活的,现在一切都弄好了,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弹幕停了几秒,观众们也纷纷反应过来——

「冷面88凉」:

“......怪不得贺长官看起来那么难过......”

「纯情黄桃罐头」:

“别啊!!!你俩能不能锁死啊!!!我们看不够啊!!!”

「八嘎酱」:

“我现在就打赏!!!求别走!!!!!”

系统小心翼翼提醒江雪:

“内个......妹砸,这波打赏挺多的,你要是把他留下,咱就又能接一波泼天富贵了......”

江雪第一次没有理会系统,只是盯着贺林铮看。

高热把视线也烧得模糊,千言万语在喉咙里争先恐后地冒头,却还是无声地融进了滚烫的眼神中。

短短两天的时间,不,不到两天,加起来总共也没到二十四小时。

贺林铮有他的任务,那当然应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雪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伸手拍了拍贺林铮的手臂,声音有点哑了。

“那下次有机会食堂见喽!我给你打最大块的肉!!!”

贺林铮也扬起嘴角,却笑得比江雪还要勉强。

“篱笆很结实。我在顶端加了碎玻璃,你不用担心再有人突然闯进来伤害你了。”

“好。”

“柴火垛最右边的那些树叶,我用松油涂过了,很好引燃。以后不好生火的时候,加几片树叶就好了。”

“谢谢你。”

“千万不要进野熊沟,那里有老虎、熊、猞猁、狼,还有持枪的盗猎者,和他们设下的各种陷阱,非常危险。”

“嗯。”

江雪闭上眼一声声应着,额头上突然一轻,已经变得温热的毛巾被轻轻拿走了。

一阵水声过后,冰凉的毛巾重新覆上她的额头。

江雪没有睁眼。

“......我现在就得走了,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知道啦。”

江雪喉咙发紧。

她想笑骂一句“怎么那么啰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排骨汤一会就好了,你记得喝。”

大手抚过母鹿和小鹿的头,拉开被补得结结实实的门,一串清亮的铃铛声响起又停下,踩雪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了。

江雪重新睁开眼看着窝棚顶,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发烧而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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