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咖啡似乎已经渗透了纸页,灼烧着林默胸口的皮肤,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感却远不及心脏被瞬间攥紧的窒息。
周围那些投来的目光,惊诧的、好奇的、漠然的,像无数根细小的芒刺,扎在她裸露的神经上。
她死死地低着头,视线凝固在怀中那本被深褐色污渍彻底覆盖、字迹扭曲成一团混沌的记录本上。
那格桐雪刻薄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凌,在死寂的空气里留下尖锐的回响。
林默没有抬头,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去看那张此刻必定写满得意与轻蔑的脸。
她只是缓缓地、异常沉默地弯下腰,仿佛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
她从地上捡起刚才分发通告单时掉落在一旁的、半干不干的抹布——一块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破布。
然后,她用这块肮脏的布,开始擦拭记录本硬壳封皮上淋漓的咖啡渍。
动作很慢,很沉。
深褐色的液体被抹布推开,在封皮上留下更浑浊、更恶心的污痕,字迹被彻底洇染成了无法辨认的墨团。
她擦得很用力,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要将那污渍、连同这五年积压的所有东西,都狠狠揉进纸浆里。
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着,只有抹布摩擦硬纸板发出的“沙沙”声,单调而刺耳。
擦了很久,直到那封皮变得一片狼藉,湿漉漉、脏兮兮。
林默终于停了下来。
她不再试图挽救什么,只是将那块同样污秽不堪的抹布,轻轻地、仔细地盖在了记录本那惨不忍睹的封面上,像盖上一块遮羞布,也像是盖上一具微型的棺椁。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任何人。
她抱着那本被“埋葬”的记录本,脊背挺得笔直,像一个沉默的幽灵,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出了那片被香水味和无声嘲笑笼罩的明星领地。
每一步踏在坚硬的地面上,都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回到那个堆满杂物的、属于底层场务的昏暗小隔间,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纸箱的味道。
林默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面片场隐约传来的喧嚣。
她没有开灯,任由窗外傍晚昏沉的光线渗进来,勾勒出杂物模糊的轮廓。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慢慢滑落,最终蜷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怀里那本被咖啡和抹布双重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