愕。
他肥胖的身躯如同一滩烂泥,昂贵的锦袍被血污浸透。
她又出现了。
清晰得如同实体。
我的“姐姐”,那个早已死在我玉梳之下的魔门圣子,就那样施施然地、坐在了林正阳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她坐得那样自然,那样优雅,仿佛身下不是一具刚死的、肮脏的尸骸,而是她水榭中那张宽大的紫檀椅。
玄色的袍角铺展开,覆盖在父亲暗红的血泊上,像一朵在污秽中盛开的、剧毒的花。
她微微歪着头,看着我。
脸上没有鼓掌时的讥诮,没有血水中的诱惑,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如此明媚,如此真挚,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令她愉悦的景象。
“做得真漂亮,我的好妹妹。”
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由衷的赞叹,如同当年水榭中对弈时,她轻描淡写地赞我“心细”。
那声音穿透了剧痛,穿透了血腥,直直刺入我的灵魂深处。
爱意?
恨意?
在此刻彻底扭曲融合,化作一种粘稠到无法呼吸的浆液,灌满了我的胸腔。
我恨她!
恨她此刻的笑容!
恨她现在高高在上的姿态!
恨她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成了我灵魂深处无法割除的毒瘤!
我踉跄一步,沾满父亲鲜血的手无力地垂下。
望着坐在尸体上对我巧笑倩兮的“姐姐”,喉间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可我……我看着她坐在那污秽之上对我笑,看着她眼中那份近乎宠溺的“赞赏”,一股荒谬的、病态的暖流竟从冰冷的恨意深处渗出,带着毁灭后的巨大空虚和……一丝扭曲的归属感。
她在夸赞我,又一次。
她的赞赏,是我权力的加冕,她的幻影,是我孤独的伴侣。
我永远也无法摆脱她。
她永远也别想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