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慢慢地走向瘫坐在墙角的陆振邦。
她的脚步虚浮,身形摇摇欲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走廊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在陆振邦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是她天地的男人,如今像一滩烂泥般瘫在自己脚下,满脸的惊恐、绝望和难以置信。
林秀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平静地、缓慢地弯下腰,将那份凝聚着她心血、也本可以挽救他(和工厂)的手稿,轻轻地、放在了陆振邦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膝盖上。
然后,她拿起那张离婚协议书,又掏出一支随身带着的旧钢笔。
她拔开笔帽,没有丝毫犹豫,在“女方签字”那一栏,落下自己的名字。
“林秀云”。
三个字,笔迹依旧清秀,却透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力透纸背!
签完字,她将那张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也轻轻地,放在了那份手稿的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
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她转过身,对着老厂长和几位老工友,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厂长,我累了。
想睡一会儿。”
然后,她拖着那副被病痛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一步一步,缓慢却异常坚定地走回了那间冰冷的病房。
“咔哒”一声轻响。
病房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
也彻底关上了陆振邦的世界里,最后一丝光线和温度。
他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膝盖上压着那份能证明他愚蠢和失职的手稿,和那张签着他和她名字、宣告着一切终结的离婚书。
他像个被遗弃在荒原上的破布娃娃,呆呆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着门缝里透出的、属于病房的惨白灯光。
巨大的、彻底的绝望终于将他彻底吞噬。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猛地抬起双手,死死捂住了脸。
迟来的、汹涌的泪水,终于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从指缝间汹涌而出。
无声的痛哭,剧烈的肩膀耸动,将他彻底淹没。
他知道,他永远失去她了。
以一种他亲手造成、且永远无法挽回的、最惨烈的方式。
那扇门,再也不会为他打开。
他连靠近她、乞求原谅的资格,都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