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留下那刺目的红请柬和红礼盒,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病房里冰冷的空气。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林秀云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那张大红请柬上。
那鲜艳的红色,像陆振邦和苏曼丽即将喷溅出的、喜庆的血液,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
那只手,瘦骨嶙峋,皮肤蜡黄松弛,布满了化疗留下的青紫色针眼。
她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那张薄薄的纸。
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一点一点,将它撕开。
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迟钝,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纸页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像生命被撕裂的哀鸣。
撕成两半,四半,八半……直到那刺目的红和金色的囍字,彻底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皱巴巴的纸屑。
她松开手,那些红色的碎片如同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惨白的床单上,也洒落在那个同样刺眼的红礼盒上。
做这一切时,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枯寂。
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
她看着那些飘落的红色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那点残存的、对陆振邦、对这段婚姻、甚至是对这无情人生的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终于彻底熄灭,化为冰冷的灰烬。
5 冰冷的告别撕碎的喜帖如同丧钟的余烬,落在林秀云心头最后一抹温热上,彻底熄灭。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木偶,静静地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那片永远灰蒙蒙的天空。
化疗带来的新一轮剧痛如期而至,像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腹腔里穿刺、搅动,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冷汗浸透了薄薄的病号服,粘腻冰冷地贴在身上。
她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手指死死抠住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浮沉,模糊间,似乎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还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但她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去分辨是谁。
直到一个带着刻意放柔、却掩不住虚伪的声音在床边响起:“秀云姐?
你感觉怎么样了?”
是苏曼丽。
她又来了。
林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