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包好的布包,里面是他抄书换来最后几枚铜板,以及一份曾让他绝望的房东契书。
布包边缘被血污浸染了一角,深褐色的硬块凝结在那里。
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
林墨的脸上,血污、泪痕、灰尘和汗水混合成一片狼藉。
那张原本清秀书生气的脸孔在摇曳的微弱灯影下显得灰败而狰狞,仿佛瞬间被深沉的阴影吞噬了大半。
只有那双眼睛深处,那如同历经千年冰封后重新点亮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种令油灯光焰都为之瑟缩的寂静火焰——那是属于荒野孤狼舔舐致命伤口时,在冰封的眼底燃起的、足以焚化生铁的暴虐决绝!
他蹒跚地、如同拖着千钧枷锁般迈出了第一步。
鞋子踩踏在粘稠的血污之上,发出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碾磨肉泥般的“吧唧”声。
声音在寂静的斗室里被无限放大,冰冷地敲打着他的耳膜和心脏。
那声音如同丧钟,宣告了某种终结;又如同战鼓,昭示着某种更残酷的开始。
……4 盐战起首富惊大雍王朝的官盐,价高,色深,苦涩,还带着永远也淘不干净的苦涩海泥与杂质。
贫者只能啃咬干硬的杂粮饼,连这盐的咸味也是奢求。
而富者的酒肉之间,纵然奢侈地用这粗盐调味,却也免不了嚼到沙砾的不耐与蹙眉。
富通源,永宁城东市口最奢华气派的门脸,三间开阔的门面,清一水光可鉴人的红漆柜面。
此时尚未到最热闹的午时,店铺里却已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新蒸麦饼焦黄喷香的气息里,毫不客气地混杂着一大缸新鲜海鱼等待腌制的、浓烈到发闷的腥咸海腥气。
十几个伙计穿梭忙碌,将沉重的粗盐麻包从后院一袋袋扛出,再分装进更小的袋子过秤。
那些粗盐颗粒灰暗,肉眼可见掺杂着点点褐色泥沙碎屑与细小黑渣,扑棱棱落下,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脚踩上去发出细碎沙沙声。
空气中粉尘飞扬,连带着那股海腥气和粗盐自带的涩苦味更令人呼吸发闷。
一辆低调却木料考究的青幔马车,在几匹同样神骏的黄骠马拉动下,稳稳停在了富通源气派的金字招牌之下。
车帘从内被一只保养得宜、细白如玉的手掀开。
永宁首富赵承运下了车。
五十上下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