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在磨玻璃,每一个字都刮着人的耳膜。
哄笑声像一群被惊飞的乌鸦,猛地从四面八方炸开。
前排那些纹丝不动的后脑勺,此刻齐刷刷地扭了过来。
一张张精心保养、带着优越感和毫不掩饰的嘲弄面孔,聚焦在我身上。
目光像探照灯,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观赏动物园珍稀动物般的玩味。
我慢慢抬起头。
徐天骄就站在我面前,一手插在剪裁完美的银灰色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一个空了一半的水晶红酒杯,杯沿还沾着一点暗红的酒渍。
他很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脸确实称得上英俊,可惜被眉宇间那股盛气凌人的戾气和纵欲过度的苍白给彻底毁了。
嘴角噙着一丝极其刻薄、极其恶劣的笑意,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保安!
保安呢?”
他故意拔高音量,对着空气喊道,目光却牢牢钉在我狼狈的脸上,“查查这人的邀请函!
别是什么混进来蹭吃蹭喝、手脚不干净的玩意儿,脏了我们徐家的场子!”
他身后的阴影里,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肌肉几乎要撑爆西装的壮汉无声地踏前半步,如同两座沉默的铁塔,压迫感十足。
其中一个鹰钩鼻保镖,眼神尤其阴鸷,像淬了毒的钩子,在我身上来回刮着。
整个拍卖厅彻底安静下来。
连拍卖师都忘了继续介绍那件价值连城的汝窑洗,尴尬地僵在台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徐天骄身上,等待着看一场由顶级豪门阔少导演的、碾压“贱民”的好戏。
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兴奋和残酷的期待。
红酒顺着我的额发滴落,滑过眼角,带来一丝涩意。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黏腻的酒液在皮肤上流淌的轨迹,冰冷,滑腻,带着发酵葡萄特有的甜腥气,一直钻进衣服里,贴着皮肤往下淌。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点沉,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肋骨。
不是因为恐惧,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沉睡已久的冰冷触感。
血液似乎在皮肤下缓慢地流淌,冲刷着某种尘封的东西。
我抬起手,动作很慢,甚至显得有些迟钝。
不是擦脸,而是用指腹,极其认真地抹过夹克左肩上一块被红酒染透的深色污渍。
粗糙的布料被酒水浸透,颜色变得深暗、肮脏。
“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