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振方韩桃桃的其他类型小说《请回答1642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行者寒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群山环抱的小山村里,一如往常般宁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院子门口发呆,这人身穿土褐色、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服,一身古装与他那板寸头相比有些格格不入。他叫张振方,原本是个在中东某国作战的雇佣兵,因情报泄露被一队漂亮国大兵追击,迫于无奈跳了深山后,再醒过来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前张振方看过不少的穿越小说,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但他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别人穿越基本上都是穿越到将死之人身上,是为魂穿,还会立即获得此人的记忆。可咋的到了自己这儿就跑偏了?为何他是带着身体穿越的?而且貌似还年轻了好几岁,甚至跳崖时身上背着的枪械装备也都跟着过来了。院子里那个正在扫地的小姑娘,就是他的...
《请回答1642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群山环抱的小山村里,一如往常般宁静。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院子门口发呆,这人身穿土褐色、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服,一身古装与他那板寸头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他叫张振方,原本是个在中东某国作战的雇佣兵,因情报泄露被一队漂亮国大兵追击,迫于无奈跳了深山后,再醒过来就来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之前张振方看过不少的穿越小说,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穿越小说的主人公,但他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别人穿越基本上都是穿越到将死之人身上,是为魂穿,还会立即获得此人的记忆。
可咋的到了自己这儿就跑偏了?为何他是带着身体穿越的?而且貌似还年轻了好几岁,甚至跳崖时身上背着的枪械装备也都跟着过来了。
院子里那个正在扫地的小姑娘,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小姑娘名叫韩桃桃,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儿,几年前母亲因病过世,韩桃桃与身为猎户的父亲相依为命,谁料去年冬天韩父进山打猎后一去不回……
只是此时张振方的心思压根没在这儿,询问小姑娘得知,现在是崇祯十五年六月,目前所处之地乃是北京城西边玉泉山和西山交界一个叫清河店的小山村。
明末的穿越小说张振方倒是看过不少,只是没有当地土著的记忆,鬼知道那些小说作者写的靠谱不靠谱,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末很乱,外有建虏,内有流寇,再加上北方各地瘟疫、干旱、蝗灾……
所以,张振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后世那个出门有车子、天热有空调、天冷有暖气的时代。
但问题是怎么回去?他倒是想拿着手机百度一下穿越了怎么回去,在线等,挺急的,问题是压根就没有网络。
“张大哥,吃饭了。”正思量间,收拾完院子的韩桃桃端着饭菜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韩桃桃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服也打满了补丁,一头青丝挽在脑后,齐齐的刘海下是一弯弦月般的亮晶晶的双眸,只是身材过于瘦弱、脸色发黄,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嗯。”张振方轻声应了一句,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个问题。
张振方其实挺感激面前这个瘦削的丫头,不仅救了他这两天还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丫头才十四岁哪里来的勇气独自去深山打猎,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将他这么一个成年人从山上救下来。
满是刮痕的旧木桌子上,摆放着两碗粥和一碟青菜,张振方看到这饭菜一怔,青的发绿的野菜就不说了,两碗稀粥也清澈见底,他面前的这碗多少还能看见几粒米,这小姑娘的碗里却几乎只有水。
这是粥吗?地主家的老财主都不敢这么抠门儿!
“家中是不是没有米了?”张振方看了一眼对过儿的小姑娘问道。
他在战场上连蚯蚓蟑螂都吃过,三天不吃饭也没多大点事,但面前的小女孩一看就是正在长身体,天天吃这个怎么行?
“嗯。”韩桃桃小声嗯了一声,她以为张振方是在为吃不饱饭感到不满,赶紧又解释道:“张大哥不用着急,吃罢早饭我就打算进山去,运气好些的话,兴许晚上张大哥就能吃上野味儿呢!”
韩父在村子里是个出了名的好猎手,韩桃桃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箭术自然也不错,可是她的力量太小了,太重的弓还拉不动,只能猎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而且还要看运气。
其实韩桃桃一个人的时候,倒不至于这般困窘,她吃的本来就少,只是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需要照顾,再加上张振方饭量不小,才落到这般田地。
“你才多大,进山太危险了,还是留在家里吧,等会儿我去。”张振方摇了摇头道。
“可是张大哥,山里野兽横行十分危险,你的伤……”韩桃桃稚嫩的声音中不免带着忧愁。
“休息了两三日,已经无碍了。”他本来就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精神有些疲倦,休息了两日早就恢复如初了,说着张振方起身从床底下拉出个木头箱子。
木头箱子内存放的是他刚穿越来时穿的装备,包括凯拉夫头盔、防刺军服、自动步枪、手枪、匕首等等,东西一样都没有少,还都叠放的整整齐齐,就连他随身携带的那部华为手机也原封不动的在箱子里放着。
“张大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很沉。”韩桃桃知道自己拗不过成年人,便指着那些枪械换了个话题道。
“装备,打猎用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虽然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坏心思,但张振方并没有多说。
明末虽然也有火枪,但不论是外观还是材质,与他手里的全自动步枪都大相径庭,也难怪韩桃桃不认识。
此时的枪连遂发功能都没有实现,用的还是最原始的前装滑膛火绳枪,说白了就是往枪管里塞点黑火药,再把铅制的实心弹丸捅进去,点燃火枪尾部的火绳,把铅弹射出去。
且不说射程太近,点燃火绳隐蔽性差,准头也不行,换弹更是麻烦之极,就算是熟练的火铳手,换一次子弹也得两三分钟,遇到雨雪天气更是直接歇菜。
他手里的全自动美制步枪与之相比,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黑科技,唯一的遗憾就是子弹太少了,步枪只有一个弹匣,手枪还好点有两个。
小半个时辰后,张振方换好了装备,韩桃桃也以熟悉地形为由整装待发。
前者一身土褐色迷彩防刺作战服,脚跨军靴,就连军用手套都没落下,右手拎着步枪、左手提着头盔,手枪挂在腰间,匕首则藏于右小腿,可谓全副武装。
与之相比,年幼的韩桃桃则简单多了,她换上了一套束身狩猎用的黑色衣服,将弓横挂在胸前,一手提箭壶,一手提水壶,看起来格外干练,就是衣服上的补丁太多了。
此时正值盛夏,张振方本没有必要把所有装备全穿身上,但二人倘若都外出,这些保命的东西留在家中张振方又实在不放心,收拾好之后,二人便一块出了门。
村里的街道上人不多,但张振方还是对每个村民都微笑着点头示意,这对于现代人来说本来不过是最简单的礼节,但张振方发现他的善意不仅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大部分村民眼神都躲闪着,麻木中带着点对陌生人的畏惧,尤其是张振方还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板寸头,更令他们畏惧。
反倒是他们看韩桃桃时眼中的畏惧之色消失不见,那些眼神很是不善,轻蔑中还带着几分恼怒,这让张振方心中一凛,不由得想起了后世鲁圣人的名言,强者愤怒,拔刀向更强者,弱者愤怒,拔刀向更弱者。
或许在这些明末的百姓眼里,作为弱者的一方,韩桃桃本就不该带一个陌生人进村儿,而且还是个穿着奇怪的男人,不少人甚至对着韩桃桃指指点点,毕竟这是个十四岁便可婚配的年代。
于是张振方收起刚才的和善表情,扭头瞪了他们一眼,那些百姓马上又变回刚才那副懦弱麻木不仁的模样。
令张振方好奇的是,人群中有一人似乎不太一样,这人看起来年纪跟他差不多,虽然也不敢与他对视,但却一直盯着韩桃桃的身影,眼睛里充斥着淫邪和嫉恨。
……
韩桃桃低着头默默地走在前头,她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眼睛里明显可以看出来倔强。
张振方心里清楚,此人肯定对韩桃桃有过节或者非分之想,但二人也是刚熟识,出于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他也没有过多去问。
约莫走了两刻钟,二人终于进入山林,大明最近几年北方持续干旱,以至于烈日之下山间的草木也都疲惫的蔫儿着,张振方满头大汗有些后悔穿着这么一身行头进山林。
令人诧异的是韩桃桃,她自从进了林子后仿佛心情好了很多,两只眼睛四处瞄着有没有野鸡、野兔之类的小动物,看起来格外机警和专业。
在山林里溜达了小半个时辰,期间韩桃桃发现一只野兔,但由于距离过远射了两箭也没能射中,张振方手里的枪已经下了保险,他当然也看到了那只兔子,但却没有开枪,子弹太宝贵了,他必须打到点值钱的东西。
从上午到下午,再从下午到傍晚,二人除了偶尔的歇息之外一直没有停歇,期间韩桃桃曾射中一只野鸡,当场被早已饥肠辘辘的二人当作了午餐。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二人来到一处山崖足有几十米深,韩桃桃指着下头道:
“张大哥,我就是在下面的山谷里发现你的,当时你躺在杂草里昏迷不醒,身边还有一条大蛇,可吓人了!”
张振方闻言快步走到悬崖边,心说自己是跳悬崖才来到这里的,倘若他在同一地点再跳一次,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呢?
“张大哥你当心点,下头可深了。”韩桃桃小心的走到张振方身后拉了拉他的衣摆道。
“唉!”沉吟良久张振方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娘的,要是不好使摔死了咋整,摔死了还倒好一了百了,最怕的是摔个半死,那不是完犊子了?
还有身后这个小丫头,张振方隐约感觉到这小丫头是把自己当作依靠了,也是呀,父母都没了,韩桃桃在村子里又没其他亲戚可以投奔,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按照时间来算,大明再有一年多的时间就将被李自成攻破都城,同时崇祯皇帝也会自挂东南枝,紧接着一片石战役李自成惨败,随后建虏铁蹄踏遍大江南北……
也就是说,现在他还有一年多时间可以准备,首先得解决吃饭问题,挣点银子再做打算,平心而论,相比于只会破坏和屠戮的满清,身为汉人的张振方更倾向于大明,虽然目前的大明朝廷贪污腐败内斗不止,但哪个帝国末年不都这吊样?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如今他是想帮都搭不上手,总不能直接去找皇帝吧?怕不是皇帝的面见不着,先被当做乱党抓了。
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还是先想办法搞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吧。
一整天时间张振方未发一枪,韩桃桃以为张振方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才如此,毕竟动物都很机警,没有经过长久的训练根本不可能猎取到,也就没多问。
天将黑时,韩桃桃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扭头便发现不远处一只花豹在紧紧的盯着他们,韩桃桃一下子就慌了,这片山林她从小就跟着爹爹来过不知多少次,虽听人说有豺狼虎豹,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还是离得如此之近。
“桃桃,沉住气不要慌,慢慢的过来,到我身后来。”张振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花豹,对被吓得不轻的韩桃桃小声道,眼神中不禁没有恐惧,反而反射出兴奋的光芒。
找了一天,总算是找到一只能配得上他开枪的东西。
韩桃桃闻言勉强抬起脚,小心翼翼的走到张振方的身后,不安的小手下意识的又抓住了张振方的衣襟。
那花豹估摸着也是饿极了,不理睬二人的动作,惦着爪子慢慢绕着二人寻找机会。
片刻后,不知道是踩到了枯枝还是实在没了耐心,花豹突然加速径直的奔着二人冲了过来,在距离二人只有五六步远的时候高高跃起,韩桃桃吓的都闭上了眼睛。
“砰——”寂静的山林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惊飞了周围在树荫处躲藏的飞鸟。
咚——咚咚——韩桃桃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与其料想的张振方被扑倒在地血染山林不同,映入眼帘的是那只倒在血泊中的花豹。
“张……张大哥,花豹……花豹好像死了?”韩桃桃满脸的吃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爹爹跟他说过,在山林中,花豹比老虎更难应付,遇到老虎可以还能爬上棵细点的树等待支援,可花豹不止速度快,攀岩能力也比老虎更胜一筹,只要人能爬上去的地方,花豹只会比人更快。
“嗯,走吧,咱们晚上终于能吃顿像样的饭了。”折腾了一天终于没白忙活,张振方笑着摸了摸韩桃桃的头以示安慰。
作为前雇佣兵,还是经常在中东地区那种山地作战的雇佣兵,如此近的距离射杀个牲畜简直不值一提。
花豹眉心中弹,死的很安详,张振方估摸了一下这花豹得有一百一二十斤,可着实够他们俩吃挺久的了。
“我爹爹打猎一辈子都没能杀死一只花豹,张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韩桃桃从震惊中转过神儿来,小脸满是惊喜。
“不是我厉害,是这枪,你要记住,这可是咱们俩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张振方将枪挂在后背道,他知道枪的事儿瞒不过。
韩桃桃毫不迟疑的点点头,大明施行盐铁专营,私自铸铁和贩盐都是死罪,更别提私藏火铳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新月已爬上树梢,好在韩桃桃熟悉山路,张振方将花豹扛在肩上,趁着月色向清河店赶去。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即使张振方自诩身体素质不错,但扛着六十公斤重的花豹也累的够呛,韩桃桃也累的不轻,为了减轻张振方的负担,她除了自己的行头外,还帮着张振方拿着那把古怪的火铳以及头盔。
到了家里两人早已饥肠辘辘,张振方用匕首切割下来一整根花豹后腿,剥去外皮后简单的洗了洗切成了肉块,一穷二白的家里除了少许盐巴之外,连个香料都没有,张振方只好一股脑将肉扔进锅里,又适量扔进去一块盐巴,懂事的韩桃桃赶忙去外头抱了一棍柴草进来,不大会儿功夫一股肉香四溢开来,韩桃桃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即使作料只有盐巴,但炖的喷香的花豹肉一入口,就连张振方也觉得十分美味。
“慢点吃,小心烫。”张振方见韩桃桃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笑道。
屋子里没有蜡烛,就是相对比蜡烛廉价的油灯也没有,透过灶台下闪烁的火光,他依稀看到韩桃桃的眼中似乎有泪水,这让他一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桃桃?是烫着了吗?”
“没……没有,我……我想我爹了……”韩桃桃咬着嘴唇道,一整天在山林里爬上爬下,又经历猛兽的惊吓,忆苦思甜,才十四岁的韩桃桃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心事说给了张振方听。
韩桃桃上次这么开心的吃肉还是很早以前,那天她父亲猎到一只野山羊,可如今物是人非,就只剩下她自己。
也是从那时起,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靠着跟随父亲学到的狩猎技巧,再加上山里的野果野菜勉强生活下来,日子虽然清苦,但她本来也很容易知足,直到那个讨厌的李文发出现。
李文发是清河店地主李忠茂的儿子,此人贪图韩桃桃的美貌不时的就来骚扰,先前韩父在时李文发还不敢太过分,韩父失踪后李文发便耐不住性子多次着人来骚扰提亲。
韩桃桃孤苦伶仃在村子也没有其他亲戚,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此事,也不知道能对谁诉说,一直以来都是忍让和回避,直到张振方的出现,尤其是今天经历一天的劳累和凶险,彼此之间有了信任,这才决定将自己的心事儿告诉张振方。
“不怕,有我在呢,喊我声哥,以后我照顾你。”张振方给韩桃桃擦了擦泪花,微笑着小声道。
韩桃桃是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不仅救过他的命,还无微不至的照料他,既然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他断然不会允许小丫头被人欺负。
“嗯!哥!”韩桃桃抹了一下泪眼笑了,她脆脆的喊了一声,明亮的眼睛重新又变成了月牙的样子。
“快吃吧,吃饱了明早咱们去趟京城,花豹肉不多见,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
天气炎热,这时又没有冰箱,肉类极难存放,第二天一大早,张振方就开始收拾,他将花豹的另一个后腿也卸下来留作兄妹俩食用,其余部分张振方打算去一趟京城售卖。
物以稀为贵,京城达官显贵扎堆儿,想来能换些银子贴补家用,二人将昨晚吃剩的花豹肉热了热吃下,韩桃桃又借了个独轮小推车,二人有说有笑的朝着京城行去。
清河店就在京城边上,一路上张振方都在观察行人,除却偶尔见到几个商贾的车队外,其余的平民百姓全都穿着破破烂烂,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虽然独轮车上的花豹肉用块破布盖着,但还是有人能闻到生肉的味道,倘若不是张振方生的高大魁梧,少不得一路上就得出事,毕竟这年月肉可是好东西。
“桃桃,我听说去外地需要路引,不知京城是否好进去?”眼见着前头就是城门,张振方突然想到个要命的问题。
“哥哥怕是对这边情况不太了解,路引早在几十年前就名存实亡了,除京城外几乎都可以自由进出,不过哥哥不用担心,西门当值的赵大哥是咱们清河店的。”韩桃桃推着独轮车解释道。
果然,待行到西门时,韩桃桃还没说话,那叫赵铁牛的大汉便咧着嘴笑着走过来。
“小桃子,这位是?”赵铁牛看张振方有些面生,而且穿着也很古怪,毕竟京城重地,熟人自不必说,生人自然还是得过问。
“铁牛哥,这是我哥,前些日子刚来咱们清河店的,我哥可厉害了,昨天还杀了一只花豹呢!”韩桃桃指着张振方言辞间难掩的骄傲。
“赵大哥好。”张振方微笑着向赵铁牛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京城重地,张振方自是不敢带着步枪进城,但却把那把手枪藏在了独轮车的板子下头,人生地不熟的,张振方向来谨慎。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都是一个村儿的,赵铁牛也没难为他们,只是撩开独轮车上的破布看了看,眼睛顿时一亮。
“好家伙,还真是金钱豹,兄弟好能耐!这是要去城里售卖吗?”赵铁牛惊讶道。
“嗯,家里没粮了,打算换些铜钱买些吃食,赵大哥,我和桃桃鲜少来京城,敢问这花豹肉大概能卖个什么价?”张振方虽然知道肯定比鸡鸭鱼肉要贵,但毕竟此地是明朝,还是问问城里人靠谱。
“这花豹肉倒是少见,俺都还没吃过咧,不过听说城里赵员外去年曾买到过狼肉,据说二十斤肉花了十两现银,这花豹肉比狼肉更少见,俺琢磨着怎么也能卖个几十两咧,可是笔不小的钱了。”赵铁牛粗略的估算了下,眼里难掩的羡慕。
张振方闻言也是大喜,明朝末年由于各种天灾导致农作物减产,物价尤其是食物上涨的厉害,狼肉一斤合五钱银子,花豹肉他秤过斤两,就算按五钱银子算,也能卖个五十两银子。
可以说只要一切顺利,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吃饭问题算是解决了。
“多谢赵大哥,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哥几个下值回去可以当作下酒菜。”说着张振方拿出匕首,切下一块约莫两斤左右的肉块,递给赵铁牛。
“兄弟不用如此客气,俺家就俺一个,桃桃也算是俺妹子咧。”赵铁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又咧开了嘴。
“既是自家人,赵大哥就更不必客气了,再说,这不是还有其他三个兄弟吗?赵大哥快收下吧!”张振方早便看到另外三个看守城门的家伙眼馋了,便很和时宜的又劝道。
“这……那俺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有事要进城兄弟直说就是。”赵铁牛说完,他身后的其他三人也都笑着答谢,并不约而同的对张振方手里头的匕首视而不见。
由于在城门口不少人都知道了有人售卖花豹肉,是以刚入城不久就有不少豪绅的家仆将其围住询问价格。
“一斤花豹肉一两银子。”张振方高声道。
“贵了呀,这位兄弟,新鲜羊肉才卖一钱五分银子,你这有些离谱了。”一个头戴灰色四方巾的中年人很明显想买,但却嫌贵。
“就是,你这肉是金子做的还是皮是金字做的?信不信咱去官府告你个哄抬物价!”另外一人随之附和道。
张振方啥场面没见过,怎会被两个市井家仆给唬住,不论这俩人如何一唱一和就是不降价,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站在摊子旁。
见张振方并不打算降价,人群中一个人许是耐不住性子,便开口道:
“这就是二位的不对了,物以稀为贵嘛,再说又不是你等花银子,买些花豹肉回去,你家大人说不定还会赏赐你咧,这样,大兄弟,你给咱称上三斤,要臀尖肉,咱第一个买,你得给咱称高点。”
“好说好说。”张振方笑着在花豹屁股上下刀,韩桃桃负责称肉,片刻之后三两纹银到手,韩桃桃还是第一次手里攥着这么贵重的东西,高兴的收到自己的小荷包里,还压了压。
买的早了还能买到好点的部位,有了第一个顾客打头,其余人见状也都不再等待,这个要两斤那个要三斤,一个多时辰后,花豹肉就差不多被抢购一空,几乎与张振方预料的大差不差,共计得银五十六两八钱四分六厘。
“哥,银子太多了,我的口袋都快装不下了。”韩桃桃冲着张振方咧了咧嘴高兴的道。
“没事,等忙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买些米面,裁身新衣服。”张振方抚摸了一下韩桃桃的头,韩桃桃羞的低下了头。
早在几十年前,一两银子几乎是一户百姓一整个月的开销,虽然现在粮价涨了很多,但五六十两也着实算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了。
二人正在商议待会儿需要购买的东西,这时突然走来一个上了年纪、但一身锦缎的老人,这人身材瘦削但双眼却炯炯有神,后背略有些佝偻,但腰杆挺得笔直。
“这位摊主,可还有花豹肉卖?”
……
这人虽然老态龙钟,但声音却十分尖细,令张振方深感诧异还多看了一眼。
“肉卖光了,还有一副花豹下水可以便宜给你,你要不?”天气热有苍蝇,张振方担心时间久了不新鲜便道。
“下水不要,倒是这花豹皮子你可售卖?”那老人摇了摇头,又指着一旁挂着的花豹皮道。
“那就要看你出多少银子了。”张振方倒是很干脆,花豹皮保暖效果肯定不错,原本他是打算冬天给韩桃桃铺床用的。
“二十两。”老者沉吟了一下报出了一个数字。
“如果这皮子完整,我可出更高,但我观这皮子破了好几个洞。”老者补充道。
张振方又不是专业搞屠宰的,剥皮自然更不专业,他原本以为顶多卖个十两,毕竟物价高主要是表现在粮食上,没曾想老头儿一开口就是二十两,他哪里还有不卖的理儿。
将花豹皮简单的折叠了一下,在老头儿给了银子后,又用麻绳捆好这才交给了跟随老头儿的仆人。
“我观你着装甚是奇怪,大明人皆续发,何以你自断其发?难道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老头儿收了皮子仿佛不着急走,而且一直在悄摸观察张振方。
“孝顺父母归孝顺父母,关发型何事?敢问一句,续发的人就都孝顺了吗?”张振方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就反问道。
老人听完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又发现张振方并非含沙射影阴阳怪气,也就姑且没有动怒。
“我观这花豹乃是被一箭贯穿头颅,壮士有这好本事,何不去投军报效朝廷?如若不嫌,我可以写个条子帮你举荐。”老人换了个话题道。
“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在下并无此意,朝廷的问题又不单单在军营里。”张振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到此他也明白过味儿来了,刚才他就觉得这老头哪里不对劲儿,又细细看了一眼发现这老头儿竟然没胡子,娘的,原来是个老太监。
可谁知张振方随口说的一句话,竟让那老人神色为之一滞,大明虽然允许百姓议论时政,但那些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吹吹牛还可以,能说到点子上的他还没见过,是以便来了兴致。
“哦?那依你之见,朝廷的问题出在哪儿?”老人不动声色的对手下摆了摆手,那些随从随即四散开来。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你应该是宫里头的人吧,在下可不敢乱说话,否则被问罪可就得不偿失了。”张振方环视了一下那些随从,确认这些人并非敌视他,而是不让无关的人靠近,这才道。
“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但说无妨便是,倘若说到点子上,咱家有赏!”老人虽然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自称却变了。
果然是个太监,张振方心道。
明末时局动荡,东林党人勾结在一起,早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甚至宫里的大太监们也不例外,念及此,张振方虽然有心想帮大明,但又担心这太监是东林的人,沉吟了片刻后才道:
“嗐!说白了就是国库缺银子呗!没银子就使唤不动兵,士兵士气不行自然打不了胜仗,还有近几年北方天灾不断,朝廷没银子赈灾,导致民变四起,朝廷加征三饷也是因为缺钱吧?总之问题的根源虽不在银子上,但没有银子却啥都干不成!”
张振方不认为崇祯帝和朝廷不知道加征三饷的弊端,之所以还这么做,很大可能是真的没办法了,同时他说话也很谨慎,这些话里并没有中伤任何人。
“你既知朝廷缺银子,想必是有解决危机的法子了?”老人炯炯有神的眼睛突然一眯。
“我只能告诉阁下,大明不缺银子,至于银子在哪儿,我不能说,说了就是死罪,还望阁下不要难为草民。”说完张振方一抱拳,就打算招呼韩桃桃回家。
几个随从面无表情的伸手拦下二人,张振方眉头一皱,手却已经摸到了独轮车下藏的手枪之上,现在的他想指点一下,但却不是被胁迫,作为后世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儿,张振方绝不允许。
“罢了,走吧。”老者古怪的看了一眼张振方,叹了口气后示意手下不要阻拦。
张振方这才赶紧推车独轮车离开,但没走出几步却又折返了回来。
“有件事关朝廷颜面的事,我本不打算告知阁下,但倘若阁下承诺日后不寻我麻烦,倒是可以告诉你。”张振方冲那老者拱了拱手道。
“但说无妨。”老者皱了皱眉头。
京城内认识他的人不算少,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跪地请赏,可唯独面前这小子,总是一副事不关己又高临下的派头,这让他很是不高兴,倘若不是为了给皇爷寻那奇人,他早便着人揍这人一顿回宫了。
“听闻朝廷近来要给洪承畴举行国葬,不仅修了坛,皇帝陛下还打算亲自主持,但其实洪承畴根本就没死,他降清了,晓谕阁下知道,莫要闹了笑话。”
张振方说完后再不迟疑,一手牵着韩桃桃一手扶着小推车向成立的粮铺走去,独留下震惊当场的老者和他的五六个随从。
“没死?还投降了建虏?这……这怎么可能?”老者额头都冒了汗,皇爷最注重颜面,倘若此事是真的,他就是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皇爷泄愤。
念及此,老者也顾不得再去找张振方,当即带着随从朝着宫里行去,他首先要将消息告知崇祯帝,而后再火速派人去山海关核实,不论真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张振方带着韩桃桃先去了粮铺米面,而后又去了一趟布庄买了几匹布,本来张振方还打算在城里找个裁缝,但韩桃桃认为京城的裁缝要价太贵,而村里年长的妇人只需要很少的工钱,张振方知道小妮子是心疼钱也就同意了。
对于钱的问题张振方倒是不太担心,凭他的知识和见识,倘若没人干预,做个富家翁他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穿越众三大神器肥皂、水泥和玻璃,随便捣鼓出来一种,就不会缺银子花。
但现在兵荒马乱,关内在打仗,关外也在打仗,发财不难,如何能保住身家性命和财产才叫难,时间可不多了。
天将黑的时候,二人推着独轮车终于赶回了清河店的家中,这次他们可谓满载而归,除了买了整整一车东西外,银子也还剩五十多两,韩桃桃盯着桌子上小山一般的碎银块儿,开心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而张振方将车上东西卸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自己藏的步枪,这可是他今后保命的家伙。
枪被他装在木匣子里,就压在小院子里的一堆稻草中,在外头呆了一天他一直忧心这把枪,见匣子还在这才安心,打开匣子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大宝贝,张振方皱起了眉头。
“弹匣的子弹怎么多出来一颗?”
……
张振方惊呆了,三十发的弹匣,射杀花豹时用掉一发,应该有二十九发才对,可他用力按压,确信弹匣是满的。
“奇怪!”张振方一边嘀咕一边一颗颗把子弹扣出来又数了一遍。
“没错啊是三十发,娘的,见鬼了这是?”张振方看着面前的子弹和弹匣一时有些懵。
随即他又拿起那把Scar反复看了看,惊奇的发现黝黑的枪托底部隐隐有紫光的光晕闪烁,不仔细凑近看根本看不到,但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卧槽,还真是见鬼了。”张振方直愣愣的盯着那闪烁的紫光。
穿越这事儿已经够离奇的了,如今保命用的枪也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但张振方脑子里震惊中又带着一点兴奋,他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三八妇女节,只要他预料的是真的,那他以后还用怕谁?
“哥,你怎么了?”韩桃桃看到张振方一会儿发愣一会儿又笑,有些担忧的走过来道。
“没事,快把买的东西归置一下,把剩下的银子藏好。”说完张振方淡定的把子弹包好,然后把空弹匣装了回去。
晚上二人美美的吃了一顿白米饭,张振方还把剩下的那只花豹腿直接给烤了大吃一顿,这让韩桃桃心疼了好久,她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虽然家里暂时宽裕了,但还是不喜浪费。
只不过张振方才不管这些,明朝又没有冰箱,不吃指定得坏掉,到时候吃坏了肚子才是得不偿失,至于肉食,倘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还愁没肉吃吗?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一直心心念念的张振方赶紧从床下把步枪拿出来,拔下弹匣一看,乖乖!果然与他预料的不差,弹匣内真的有了子弹!
这种美式步枪精确射击距离可达三百米,有效射击距离可达一千米以上,倘若有弹药补给,那他以后还怕个毛?谁招惹他百米之外玩个狙击,谁又能寻到是他?
有了弹药补给,再不济他也可以进山去寻那老虎、豹子的麻烦,一只成年花豹算上肉和皮毛就是六七十两,少说也足够他们俩吃上好几年。
想到这里,张振方的脸上难掩兴奋,但随着他将弹匣内的子弹一颗颗扣出来,脸上的兴奋表情却又逐渐消失。
“怎么只有两发?”张振方又皱起了眉头。
从昨天傍晚他把空弹匣装配到步枪上,到现在约莫过去了六个时辰,难道说这紫色光晕每三个时辰只能生出一发子弹?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接下来的几天张振方没有外出,分别对自己手里的步枪和手枪作了测试,最终发现那紫色光晕确实如此,两把枪每隔三个时辰都会多出一发子弹。
那紫色光晕就好似修真小说里用来恢复法力的仙石一般,或者说就像个充电宝,虽然比预料的差了不少,但总归是个好消息。
张振方又检查了自己的头盔、作战服、夜视仪、多功能太阳能充电宝和匕首,甚至连战场上摸鱼看小说的手机都没有放过,最终发现只有两把枪械产生了这种奇怪的异变。
“看来子弹还是得省着点用。”张振方暗自嘀咕了一句。
而后他将步枪的空弹匣装了进去存放起来等着下蛋,手枪的弹匣则留了一半的子弹挂在腰间用于防身,其余子弹也都被张振方小心的存放好。
这时,院子外头突然闯进来三个男人,张振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领头的男子就是之前桃桃口中所说的,那个时常来骚扰他的李文发。
“你爹没教你进别人家要先敲门吗?”韩桃桃在做饭,张振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冷冷的道,小说里的恶霸他可见多了,这种货色大多欺软怕硬,根本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你就是那个韩桃从山里带回来的野男人?”李文发被张振方嚣张的言辞问的一愣,但仗着人多随即走到院子中间反问道。
“看来你爹确实没教你什么叫礼数。”张振方微笑着站起身走到李文发的跟前。
他身高足有一米八,比李文发高了一个头,块头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再加上张振方上过战场,被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李文发的气场顿时就没了。
“你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李文发一边后退一边色厉内荏的道,他身后那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跟班看起来也有些紧张。
“你爹不教你没关系,我来教你。”张振方压根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疾走两步冷不丁握着李文发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啊呀——你们两个还愣着作甚?给我打他!往死里打!”李文发摔的七荤八素,龇牙咧嘴的冲跟他一块来的两个佃户吼道。
两个佃户很明显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拎着棍子哆哆嗦嗦的,其中一个大吼一声壮着胆子扑上来,却被张振方一个边腿打倒在地,紧接着就是一个横扫,又冲上去补了朝着两人肚子踹了几脚,确认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后,又走向了李文发。
“你……你不要过来,韩桃,此人着装古怪、来历不明,倘若官府知晓,你应该知道什么后果!”
韩桃桃听到外面动静走过来一看吓的俏脸一白,李文发便恶狠狠的冲她道。
“桃桃,此事我来处理就好,你进屋继续做饭。”张振方笑着对吓坏的韩桃桃道,韩桃桃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听话的又进了灶台。
“我可最讨厌被威胁,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还怎么去报官。”韩桃桃走后,张振方的笑容立即消失,他边说边走到李文发身前,一脚狠狠的跺在了李文发左腿膝盖处。
脆弱的膝盖哪里能经受住张振方的猛踹,只听到咔嚓一下的骨折声。
“啊——”李文发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出来,张振方刚一松开脚,李文发就疼的抱着左腿在地上打滚儿。
“仅此一次,再敢来这里,我就把你另一条腿也废掉。”张振方瞅着死鱼一般的李文发警告道。
李文发最终被两个佃户抬走,按照这个年月的医疗水平,这李文发的左腿八成得落下残疾,但张振方才不管这么多,他这人不记仇,一般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诸如李文发这类无赖,你越是软弱可欺,他就越会蹬鼻子上脸,从古至今向来如此,唯有下狠手,方能起到一定的警醒作用,至于日后可能的麻烦,那就日后再说喽。
“哥……”韩桃桃泪眼微红的站在屋子门口,喊了一句。
“你瞧你,哭什么?不就打了一架吗?多大点事,饭菜可做好了?”张振方笑着走到韩桃桃跟前擦去她的泪珠,拍了拍她的脑袋道。
韩桃桃不为所动,韩父失踪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有了对她如此关心的兄长,一想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报复,韩桃桃就很害怕,她抓着张振方的大手,眼中的泪珠再也止不住。
“哥,那李文发是李忠茂的独子,我听说李忠茂的妹夫在顺天府当知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哥,咱们惹不起他们,要不,你出外躲一躲吧?”
韩桃桃内心慌乱,一心只想着怎么让张振方躲过这次大难,可她才十四岁的年纪,哪里能有什么好主意。
张振方闻言心里没来由的感动,他蹲了下来拉着韩桃桃稚嫩的小手,仍旧微笑着道:
“半个月前,你救下我,还喊我一声哥,既然我是兄长就得听我的,不用害怕,天塌了有哥顶着呢!”
……
张振方想的很明白,在明末这个动荡的时代里,委曲求全只会死的更快更憋屈,重活一世就该活出点样子来。
那清河店的李世茂,张振方根本没放在眼里,三百亩的山地也好意思叫做地主,真是笑掉大牙,至于他那个顺天府里当知事的妹夫,倘若此人真敢来找他麻烦,他并不介意拿出大宝贝疯狂一把。
阻止野蛮对文明最后一次侵袭的方式有两种,一者扶明自救,二者自立为王,大明朝廷能不能救、值不值得救,张振方一直在权衡,倘若大明朝廷真的不争气,他大不了跑路呗,想来还在河南、山陕晃悠的李自成会十分欢迎他这么个人才!
再者说,他本就孑然一身的来到这里,即便真的意外身死,说不定还能回到现代,他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总之一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能给穿越众丢脸!
念及此,张振方便不再多想,接下来的几天,除却收集子弹外,张振方一直在等着李家找上门来,可过了好几日也不见来人,逐渐就把此事给抛下。
期间二人又进了一趟山,但除却打到两只野兔和一只豚鼠外,并未遇到能卖上价格的大家伙,韩桃桃觉得打猎毕竟靠运气,便提议用剩下的银子买几亩地,毕竟在老百姓心目中,土地才是一切的根本。
张振方没有同意,现在还不确定以后的出路,倘若大明真的是扶不起来的阿斗,留在这儿就太危险了,买了地反倒成了累赘,最好的方式是做生意,见势不妙还能带着银子往江南跑。
正思量间,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但见七八个捕头模样的壮汉打头,一脚将张振方的家门踹开,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矮胖官员随即进来,身后还跟李文发的父亲李忠茂。
“就是你将本官的侄子腿打折的?”山羊胡子见了张振方直接质问道,清河店本就不大,像张振方这样留着短发的简直不能太好认。
“就是他!”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破锣嗓。
随即呼啦啦又进来五六个人,却是李忠茂家的佃户抬着卧床的李文发进了来,李文发的左腿算是彻底废了,之所以还要跟来,就是要亲眼见着当官的姑父为自己报仇。
韩桃桃本来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见到突然闯进来这么多人,带头的人还穿着官府,又看到地主李忠茂也跟着过来,哪里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不由得紧张的走到张振方的身后。
“此人出言不逊在先,对我妹子图谋不轨在后,既然没人管教,我只好勉为其难代劳了。”张振方不动声色的将韩桃桃护在身后,盯着那山羊胡子冯光祖道。
“好大的胆子!清河店谁不知道我李家?就凭你?你也配教训我儿?”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忠茂见这人不仅不知罪还如此嚣张,直接就气炸了。
“妹夫,此人本就非我清河店人,教老夫看,如此不顾法度肆意妄为,肯定是与那闯贼一伙儿的!”李忠茂知道自己说了不算,便对冯光祖道。
“按法度办的话,本官自会将其羁押至顺天府牢狱,并让其受尽折磨,只是如此估摸着我侄子不会解气。”冯光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对自己大侄子李文发道。
这是早就将张振方当成了等死的羔羊,毕竟张振方无亲无故,韩家也是外来户,这两人到了他们手里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姑父,京城的黄大夫说,孩儿的左腿已经没救了,姑父您就我这么一个侄子,现在孩儿只想报仇,我要将那人的双腿都打折,让他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还有那个小贱人,我要带回家里每日折磨,方能解孩儿心头之恨!”李文发一见当官的姑父竟然还征求他的意见大喜,立即摆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惨状。
说到韩桃桃时,李文发脸上的狰狞已经呼之欲出。
“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还不上去,按照本官侄子说的来!”冯光祖直接对那些捕快下令道。
“这……冯大人,此不合章法,理应押回衙门审理才是。”捕头王二为难道。
“倘若上头问起来,就说此人拒捕,你怕什么?倘若上头问起有本官一力承担便是,赶紧动手!”冯光祖盯着张振方阴翳的笑道。
在如今这年月,老百姓都自顾不暇,倘若没有点关系和能耐,普通百姓在官员面前连狗都不如。
王二沉吟了一下,随即挥手令手下抓人,不料此时韩桃桃却突然从张振方背后走了出来,她泪眼朦胧伤心极了。
“此事因我而起,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小女愿意去李家,希望大人放过我哥。”韩桃桃说着便要向那冯光祖下跪,但却被张振方拉了起来。
“嗬!这就是大明官员的嘴脸吗?”张振方手里端着Scar步枪,重又将韩桃桃拉回到身后,他还没懦弱到让一个小丫头挡在前面的地步。
捕快加上李家的佃户,总共有十六七个人,张振方有把握一梭子子弹将这些人全部射杀。
此时的他对大明失望极了,倘若大明的官员都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鱼肉百姓,或许去投奔李自成当个草寇来的更自在些。
“天子脚下岂容你来放肆,给我上,将他的双腿打折!”冯光祖被张振方的质问弄的有点生气,他至今都不知道这个陌生人哪里来的底气。
同时张振方也咔嚓一声下了步枪的保险,打定心思谁敢上前一步他必毫不迟疑的射杀,正待此时,院子外头突然又骚乱起来。
“尔等也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院子外头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随即几个大汉将军持刀将众人驱散开,走进来一个头戴黑色巧士冠,身着四爪蟒服的太监来。
“是你?”张振方略感吃惊,来人正是数日前他在京城遇到的那个老太监。
“本官顺天府知事冯光祖,此人无故行凶,本官着人前来捉拿,不知公公尊姓大名,因何事来此?”冯光祖见来人是个太监,心说宫里人怎么会突然来清河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但嘴上却不敢怠慢,毕竟宫里随便出来个太监,可都不是他这个从八品知事惹得起的。
“咱家司礼监秉笔王承恩,至于咱家为何来这儿,用得着你来过问?”
……
这老头是王承恩?就是那个跟崇祯皇帝一块挂了歪脖树那位?
冯光祖等人有没有被吓一跳不知道,反正张振方听了这名字反倒是被吓了一跳,帝国覆灭之际,大难临头各自飞,崇祯皇帝应该感到安慰,还有个老太监与他一同赴死。
“原来是王公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张振方在看到王承恩的那一刻就知道,或许今天他不用跑路了,是以脸上带着笑容。
“公子安好,咱家就放心了。”王承恩也笑着冲张振方点头致意。
这让冯光祖等人更惊讶了,要知道司礼监秉笔太监可不是小官职,皇宫内四司八局十二监中,论职权司礼监排行老大,司礼监中除却张印太监外,就属到那么几个秉笔太监了。
王承恩这人冯光祖虽然没见过,但名号却是听过的,那可是司礼监第一秉笔,说白了,就是帮助皇帝陛下处理朝臣递交奏疏的第一执笔人。
这么个大人物,怎么会来到清河店这种小山村?这人竟然与王承恩相识?
失算,失算呀!冯光祖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头上这个从八品的乌纱帽,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勉强弄到手的,倘若因为这人就丢了,实在是……唉,冯光祖皱眉看了一眼大舅子李忠茂,后悔之色溢于言表。
“冯大人,咱家刚才听到有人要折了这位公子双腿,还要人家下跪认错?你能告诉咱家是谁说的吗?”王承恩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冯光祖道。
得亏是他来得及时,否则面前这位公子倘若遭了小人毒手,那才真的要坏事。
那天他得知洪承畴的消息后,虽然满腹狐疑,但此事确实关乎大明颜面,王承恩不敢怠慢,当即着人快马赶往山海关核实,经过确认那洪承畴真的没有死,而且确实降了建虏。
得知此消息的崇祯皇帝犹如晴天霹雳,崇祯皇帝此人最恨的便是被人背叛,他原本以为洪承畴乃是国之肱骨,是以不仅为其修坛,还打算亲自主持祭奠仪式,为大明战死当得此殊荣。
然而现在洪承畴不仅没死,还投降了大明的死敌,王承恩至今还记得刚得知了消息时崇祯皇帝的表情,愤怒不足以表达万一,崇祯皇帝甚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大殿内。
耻辱!倘若他真的去祭奠洪承畴,那么他肯定将成为大明历代皇帝中的笑话,崇祯皇帝当然很生气,当晚就命人刨了洪承畴祖坟。
而王承恩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道谢的,倘若真是闹了笑话,王承恩自己也罪责难逃。
“这……”这王承恩摆明是要救张振方,冯光祖此时哪里敢承认。
“冯大人刚说的话就不敢承认了吗?莫非刚才是谁放了个屁?”张振方冷眼直接戳破道。
冯光祖闻言脸色阴晴不定,但他就是再猖狂也不敢在王承恩面前放肆,只得道:“误会,此事是个误会,既然王公公来此,那下官就不打搅公公办差了,下官告退。”
说完冯光祖冲那王二使了个眼色,一众捕快就打算开溜,李忠茂闻言也慌了,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振方先道:
“慢着!王公公,倘若不是您大驾光临,恐怕草民就要遭这当官的陷害,您刚才也听到了,打断双腿,下跪认错,押进牢狱折磨至死,现在搞不定了,拍拍屁股就想走,莫非是朝廷当官的都如此吗?”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王承恩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振方,不置可否道。
“他要打断我的双腿,要置我于死地,我这人比较大度,死就不用了,但我要打断他的双腿。”张振方指着躺在担架上的李文发道。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张振方有债必偿,有仇必报,这乱世之中,好人都死绝了,他才不要当那东郭先生。
“如公子所愿。”王承恩随口道,莫不说他还有求于此人,即便没有此事,杀几个刁民也没人敢找他麻烦。
李文发当即就傻眼了,左腿没了他到底还能靠着拐杖站起来,可倘若右腿也没了,那他可就真的成了废人了。
“姑父,姑父救我!”李文发顾不得左腿的剧痛,竟从担架上爬了起来,拽着姑父冯光祖的衣襟嚎啕大哭。
但冯光祖却不为所动,与他的乌纱帽相比,区区一个外侄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他甚至有些怨恨这个穷亲戚,此番不论如何算是将王公公给得罪了。
几个大汉将军不由分说的将李文发拉扯到张振方身前。
“公子,草民愿献出全部家产用来赔罪,希望公子饶恕小儿,公子恕罪!”李忠茂见指望妹夫是指望不上了,他知道此事的关键还是看张振方,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了,当即跪倒在张振方面前磕头认错。
张振方看了一眼身后的小丫头,看出韩桃桃心有不忍之色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上并非犯了什么错,都能磕头认个错就过去,否则,还要律法作甚?还记得上次我对你说过什么吗?再来寻我麻烦,另一条腿也留不得。”说完张振方抬起右脚,朝着李文发的右腿膝盖狠狠的跺了下去。
但听咔嚓一声,李文发的右腿向内翻折,那是折的不能再折了,李文发双腿俱端,当即疼的昏死过去,李忠茂见到儿子惨状,也两眼一翻背过了气。
“桃桃呀,你记住,有时候,对恶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张振方做完这些面不改色,蹲在韩桃桃身前十分平淡的道。
他犹记得刚才那李文发说过,不仅要将自己的双腿打折,还要将韩桃桃弄回家中日夜折磨,他不知道倘若自己不在了,这小丫头今后要遭遇怎样的噩梦,相比于此,他觉得自己确实很大度了。
王承恩见此也是心中一凛,此子杀伐果决雷厉风行,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又想到那日张振方的话,料定此人也算是一个奇人。
就是不知道是否是陛下口中的那个治世良才?
锦衣卫大汉将军在此,冯光祖自然也不敢放肆,在得了王承恩的首肯之后,一众捕快抬着李忠茂父子俩的身体灰溜溜的离去,不大会儿功夫乱糟糟的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张振方让韩桃桃去倒水,随即又将王承恩引到院子里二人吃饭的饭桌前:
“寒舍简陋,望公公不要介意,不知公公来此有何事?可是那洪承畴的事有眉目了?”
张振方心中早就料定,否则王承恩就不会如此客气的帮他解围,而是直接火上浇油了,至于王承恩为何能找到这儿来他一点都不好奇。
司礼监除却负责皇宫内事务外,还兼有充当皇帝耳目的职责,虽然这种职责随着东厂锦衣卫的没落而大大降低,但在顺天府找个人还是不难的。
“此事还多亏了公子呀,否则真就是铸成大错了,这六十两银子,算作咱家的谢礼了。”王承恩开诚布公的笑道,随即又从身后一个仆从手里接过一个小袋子。
“公公客气了,桃桃过来收好。”张振方表面客气了一下,随手就拎着银袋交给了韩桃桃。
且不说他现在正缺银子,洪承畴的事如果没有他出手,不仅要被全天下人乃至建虏嘲笑,写进史书后还会被后人嘲笑,他认为这都是应得的,甚至还觉得有点少。
“就是不知公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王承恩眯着眼问道。
从这里到山海关就是快马加鞭不停歇,也得三四天时间,往返一趟就是六七天,一个平民没有马匹没道理比他手下探子的速度更快。
“小事小事,实不相瞒,我除了知道洪承畴的事,还知道不少关于大明国祚更劲爆的消息,公公想不想知道?”张振方也笑眯眯的看着王承恩道。
既然知道这老头儿是王承恩,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这厮跟随崇祯皇帝大半辈子,死也跟着死到一块,这大明朝廷里,除了崇祯皇帝外,估摸着也就属这老头最忠心了。
“哦?那咱家可就好奇了,公子不妨说来听听?”王承恩好整以暇道,但不得不说张振方卖的关子着实提起了他的兴趣。
“但咱们还是有言在先,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信与不信,全是公公让咱说的,到时候可不能气急败坏拿咱出气。”张振方又给王承恩上了一次眼药道。
“那是自然,你们几个,院子外头守着。”王承恩挥挥手把那些大汉将军赶到了院子外头,而后有看向了张振方,他倒是要看看面前这个混不吝的家伙能说出来多劲爆的事儿。
张振方见时机成熟,用手捂着嘴神神秘秘的探过身体道:“再有不到两年,咱大明,就亡了。”
张振方声音不大,王承恩一开始还眯着眼听着,可刚听完脸色就变了,只见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张振方怒目而视道:
“大胆!如此悖逆之言,你怎敢乱讲?莫非……你是闯贼?”王承恩说着后退了几步,院子外头的锦衣卫大汉将军闻声也呼啦啦的冲了进来。
反倒是张振方仍旧大咧咧的坐在破桌子旁,他知道即便王承恩的承受能力再强,得知此消息后定然也是石破天惊,于是便安抚道:
“公公勿需惊慌,我怎么可能是闯贼,我既然敢如此说,定然是有证据,只不过……这证据不能给你。”张振方沉吟了一下,还是没将手机拿出来。
虽说王承恩肯定是忠于朝廷的,但那些东西对张振方来说太重要了,他得卖个好价钱,或者说日后能不能当上总经理、出任CEO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全靠这一哆嗦了。
“你是想面见皇爷。”王承恩终于知道了张振方的意图,随即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
当今陛下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平民就能见的,否则那岂不是乱了章法,就算面前这小子有些能耐,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心怀叵测之辈?
“公公是不是想着拘捕我,然后严刑拷打问出实情?我劝公公还是免了这个心思,倘若公公如此做,只会断送了自己性命,而且,那样的话,大明,可就真的要亡了。”张振方把玩着手里的步枪。
他的言辞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大实话越没有人信,毕竟身份在那儿摆着。
可是时间本就不多了,张振方可没时间通过科举慢慢进入朝堂,况且他也不会之乎者也,那就必须走捷径,走捷径就意味着风险,张振方早在打定主意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倘若此事不成,那只能怪王承恩没有魄力崇祯倒霉,他便只好另谋生路,至于院子里这十几个拿着冷兵器的侍卫,张振方压根没太放在眼里。
“咱家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你且把证据拿出,咱家可着人去请示陛下,但倘若拿不出证据来,可就莫怪咱家不客气了!”王承恩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里会被张振方几句话震慑住。
他身后的侍卫都是宫中的好手,他可不信张振方是这些侍卫的对手,不过同时王承恩也很冷静,他又想到了皇爷之前反复的交代,‘那治世良才必不在朝堂之列,要在民间耐心寻找,一旦遇到不可怠慢,要请入皇宫里去’。
虽然这小子王承恩怎么看都像什么治世良才,可万一呢?那岂不是坏了皇爷的大事?
“唉,这样吧,你就告诉陛下,我知道哪儿能搞到银子,至少三千万两,你看看陛下他老人家肯不肯见我。”张振方换了个说辞道。
嘶——三千万两,靠得近的几个侍卫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又都觉得张振方是在胡扯,朝廷倘若有三千万两白银,何至于连他们的薪俸都发不出。
但张振方可不这么想,大明经历松山惨败,不仅精锐全失、丢了城池,国库指定也早就没银子了,只要崇祯皇帝或者面前的王承恩不是个二傻子,定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他,虽然张振方的说辞还是那么不着边际,但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咱家帮你通传一声便是。”王承恩说完,面无表情的对身后的两个侍卫嘀咕了几句,那侍卫当即上马朝着京城而去。
王承恩当然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帮到皇爷的机会,但倘若这小子敢糊弄他,或者是从宫中传来不好的消息,他也必会让这小子品尝到妄言的下场。
……
去宫里报信的侍卫走后,张振方和王承恩反倒是无事可做。
张振方倒是想开个话匣子,跟这位身残志坚的老头儿聊聊人生,可王承恩压根不搭理他。
王承恩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心说自个儿怎么真就听了这小子的胡话,还去惊扰了皇爷,这天下哪里会有三千万两白银?这话京城的孩童都不会信呀!
一想到等会儿就会收到皇爷训斥的口谕,王承恩心里别提多难受,甚至看张振方的眼神都很是不善。
张振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悠闲的拿着一块破布擦拭着自己的Scar步枪,这几天来他已经收集到了步枪子弹五十多发,快够两梭子了,手枪有两个17发的弹匣,加上这几天积攒的子弹也有六七十发。
待会儿传来的倘若是坏消息,保不齐就会有一战,韩桃桃呆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很是担忧。
又半个多时辰后,外传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侍卫风风火火的赶来,王承恩和张振方顿时都站了起来,后者还咔嚓一声下了步枪的保险。
“公公,陛下口谕,召那人进宫见驾。”
呼——张振方大出了一口气,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真若是把这群人杀了,他也就走在了大明朝廷的对立面,大明虽然腐败,但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帝国更加困难,不到万不得已,张振方并不想到那一步。
“既然皇爷发话,那公子便跟咱家进宫吧。”王承恩面色稍缓,但仍是对张振方十分警惕。
“哥哥我怕,你真的要进宫见皇上吗?”韩桃桃闻言扯了扯张振方的衣襟,在普通百姓看来,皇权至高无上,韩桃桃对当朝皇帝必然也抱着深深的畏惧。
“不用怕,我去去就回。”张振方安慰了一番,忽而又转身对王承恩道:“王公公,我妹子年纪小,可否跟我一块过去?”
毕竟刚才把李忠茂的儿子废了,留这么个小女孩在家,张振方不是很放心。
“皇爷只召见了你,不过倒是可以跟着去京城,到时候咱家安排这丫头去客栈。”王承恩沉吟了一下道。
张振方想了下觉得没什么问题,随后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随者一众大汉将军离去,其实也没啥好收拾的,一身装备穿在了身上,还有就是那天卖花豹的五十多两银子。
待一行人到了京城已经过了午时,张振方将韩桃桃安顿好后,跟着王承恩进入皇宫,虽然已经将匕首提前给了韩桃桃防身,但例行搜身时还是出了幺蛾子。
“这两件是什么东西,在清河店时咱家就见你一直拿着,是武器吗?”王承恩指着步枪和手枪道。
大明的鸟铳加上枪管足有一米五长,且不论是外观、击发方式、颜色、重量等都与张振方的步枪相差过甚,是以王承恩压根就没把这俩玩意儿当成火枪。
“这玩意儿怎么当武器?这不过是我爹给留的念想,我爹说到哪儿去斗得带身上,否则就是不孝,唉,睹物思人呀!”说完张振方叹了口气故作悲伤的样子。
Scar-L突击步枪整枪重量不过三公斤,还没一把绣春刀长,至于那把M17就更轻了,才一斤出头,古人最注重孝道,尤其是王承恩这种身残志坚的职业,更是对父母愧疚在心,见这张振方还是个大孝子,王承恩又反复观摩了一会儿,确认这东西不是武器,就将东西又交给了张振方。
张振方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靠着五六十发子弹冲出皇宫的几率不大,但身为一个战士,没有枪在手就浑身不自在没有安全感。
从承天门进去,经长长的御道,过端门、午门,又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半小时一行人才抵达乾清宫。
一个小黄门进入大殿请示,张振方与王承恩则呆在大殿外头候旨。
“待见了皇爷,可不敢妄言,倘若惹皇爷生气,你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王承恩觉得面前这人说话不知轻重,是以提醒道。
“好说好说,公公放心便是。”张振方觉得这老头除了太过古板,人还是不错的。
少倾,那小黄门从殿内出来,召张振方与王承恩一同进去。
王承恩低着头踏着小碎步,张振方则将步枪抱于胸前,昂首挺胸的进了大殿。
大殿内崇祯皇帝头戴紫金翼善冠,身着暗红色常服,正坐在御案旁批阅奏疏,只是他眉头紧皱似乎被奏疏里的事情气的不轻。
“老奴王承恩叩见皇爷。”王承恩走到大殿中央当即跪倒。
“草民张振方拜见陛下。”张振方还是第一次见皇帝真容,慢了半拍,弯腰朝崇祯皇帝鞠了一躬。
大明礼制不同大清,朝臣私下见皇帝并不用叩头,而是行躬身礼,不过这只限于官员,没有功名的普通百姓不止见了官员要下跪,见了皇帝更要下跪,可以说张振方此举已经失了礼,倘若皇帝想,大可以治其大不敬之罪。
王承恩微微叹了口气,心说这年轻人到底是不知礼数,还甚是喜欢妄言,怕是今天难以活着离开皇宫了。
可谁知崇祯皇帝不知道怎的,抬眉看了一眼张振方却没有言语,而是手执朱笔将手中的奏疏快速批复,这才起身。
“平身吧,就是你说能帮朕弄到三千万两白银的?”崇祯皇帝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振方道。
王承恩派人传话时是如实转告的,也就是说崇祯皇帝知道了张振方说的那些话,不过大明国祚到如今传承了两百七十多年,崇祯皇帝压根就不信大明会毁在他的手里。
之所以召见张振方,一来是因为上个月他做的那个古怪的梦,二来则是洪承畴的事,至于那什么三千万两白银,崇祯皇帝也就是随口一问,压根就没信。
“那就要看陛下敢不敢破釜沉舟了,倘若陛下有此魄力,莫说三千万,五千万也有呀!”说到后半句,张振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皇爷面前不得妄语。”王承恩又小声提醒了一句。
“陛下,可否屏退左右?草民给你看样东西。”张振方知道,不把证据拿出来,这皇帝怕是绝不会相信他了。
……
大殿内本就没什么人,崇祯皇帝就是想看看面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卖的什么关子,是以当即挥手让殿内的宫女黄门离去。
“陛下,此事太过重要,最好是就咱们俩。”张振方又说了一句,还专门看了一眼王承恩。
王承恩心中觉得有点不妙,正欲开口,谁知崇祯皇帝却道:“王大伴儿,你也先下去吧。”
“这……烦请将你胸前之物交于咱家。”王承恩自然不敢忤逆崇祯皇帝,但却要求张振方将步枪交给他来保管。
虽然这玩意儿不太像武器,但王承恩心里头还是不放心,毕竟这玩意儿可以当榔头用,至于那小点的就无所谓了。
张振方倒是很干脆,直接把步枪递给了王承恩,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只要崇祯皇帝看了那东西,基本上他就安全了。
“陛下请看”王承恩走后,张振方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面容解锁后找到视频点了几下后就递给了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心中疑惑的接过,但见手里的小东西不仅有画面出现,还会出发光亮,不觉十分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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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陛下,放错了。”张振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对,生怕后面即将出现的爱情动作片被崇祯帝看到,赶紧上前去把手机夺过来关掉。
而后找到要播放的视频,还专门确认了一遍,这才又重新交给崇祯皇帝,崇祯皇帝被张振方搞的一愣一愣的,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画面中的视频吸引。
雄浑的背景音乐响起,紫禁城的宫殿出现在画面之中,夕阳挥洒在宫殿上,昭示着这是紫禁城的黄昏,或者说大明帝国的黄昏,紧接着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率领农民军包围了北京城,当天下午,李自成下达了全线攻城的命令……’
……
‘内无强兵,外务援军,大明朝败局已定……崇祯终于明白,他和他的大明王朝最后时刻已经来临……’
……
‘三月十九日凌晨,城门被人从内打开,闯军入皇城。’
‘……绝望的崇祯帝于蓝色袍服上写下血书:朕自登基十七年,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然皆诸臣误朕,致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
‘崇祯皇帝最终在三月十九日拂晓,于后景山歪脖树上自缢身亡,自此,统治中国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王朝宣告灭亡……’
这段纪录片名叫大明悲歌,又叫公元一六四四,是很早以前张振方缓存过的,视频很长,足足有五十分钟,字幕虽然是简体字,但隐约有配音,崇祯皇帝看的并不吃力,从最初的错愕,到吃惊,再到后来的愤怒……
他看到了大明各地饿殍满地、百里无人烟,看到了领不到兵饷的士兵劫掠大明百姓,看到了官员们的声色犬马、蝇营狗苟,更看到了官员们主动打开了城门迎接闯贼入城,他们跪倒在地向敌人递上劝进表,恭维的假笑令崇祯帝作呕,直看的崇祯帝双拳紧握怒不可遏,视频结束时崇祯皇帝已经泣不成声。
“唉!”张振方轻轻叹了口气,他对面前的崇祯皇帝抱着深深的同情。
明末时,大明总人口约莫一亿人,最终却被算上老弱病残、满打满算四五十万人口的建虏夺得天下,与其说是遗憾,倒不如说这崇祯帝实在太倒霉了。
当时正处于小冰河时期,导致大明整个北方常年干旱,冬天又异常寒冷,旱灾引发蝗灾、死的人多了引发瘟疫,尤其是鼠疫,此为天灾。
百姓饿殍满地,自不肯乖乖等死,于是两任闯王振臂一呼,流贼之祸遂一发不可收拾,此乃人祸。
当然,人祸的责任不能怪到百姓头上,还不是朝廷太过腐败,国库没银子没粮食,不仅没有钱粮赈灾,为了应对起义军和建虏,竟然继续加收重税,即便如此吃拿卡要之后,朝廷还是连兵饷都发不出。
百姓要闹,当兵的也要闹,再加上当官的只想着升官发财争权夺势,天启皇帝年纪轻轻又离奇落水而死,没有受过正统帝王教育的崇祯皇帝仓促登基,从他登基的第一年开始,大明就开始天灾不断。
明史记载,崇祯元年,北方大旱,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崇祯二年,全陕天赤如血。
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九年旱蝗,十年秋禾全无,十一年夏飞蝗蔽天……
十三年大旱……十四年旱……
……
可是即使如此,倘若没有吴三桂主动打开山海关,建虏皇太极也只能望着巍峨的山海关绝望,唉!时也,命也。
崇祯皇帝倒霉也就罢了,最让张振方感觉遗憾的是,大片的江山最终落到了刚从茹毛饮血过度过来的建虏头上。
对于大清张振方一直就没什么好感,这个政权从建立之初就充满了血腥,入关后对汉人一连串的大屠杀,屠赵州、屠畿南、屠潼关、屠四川,从北往南一路杀下去,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
建虏用屠戮千万汉民造就了大清、造就了所谓的康乾盛世,作为曾经大明的藩属,他们篡改明史,摒弃大明大力发展的火器、闭关锁国,他们不仅没有带给中华民族兴旺和繁荣,反而是苦痛、灾难和屈辱……
总之对于大清,张振方并无一丝好感,这是一群从茹毛饮血的部落状态走出、直接杀入封建时代的、只会破坏和杀戮的野蛮人。
大明虽然也很烂也很腐败,但只要面前这位皇帝争点气,再加上有他的指点,谁说不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呢?
但很显然面前的崇祯皇帝很颓废,他瘫坐在乾清宫的大殿内还在喃喃自语。
“朕的大明,真的只剩下一年多时间了吗?……朕……是亡国之君……”
张振方看到堂堂皇帝一脸如丧考妣的难过模样,心中也不落忍,便蹲在崇祯皇帝跟前安慰道:
“不是还有一年多时间吗,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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