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忙摆手：“我这儿没条件，你们还是抓紧时间买票。”
乔绍辉扶住激动不已的嫂子，抿抿嘴唇问：“医生，做手术大概要多少费用？”
大夫：“不好说，要看严不严重，可能一两千。”
乡下人好几年都攒不到一千。
他又低头看钱，有些同情，“这些钱不够，你们尽量去借，越多越好，留作备用。”
慕雅柔一听，身体快要倒下去。
乔绍辉抱着快要哭晕的慕雅柔，“嫂子，你先站起来，别吓到孩子了。”
“对对对。”慕雅柔胡乱地抹眼泪，“让你看笑话了。可是……一两千块钱啊，这不是一两百，我上哪儿去借？”
乔绍辉叹气：“我去想想办法。”
但他明白，再怎么想办法，能借到几百块钱已经顶天。
他差了同村人，让她帮忙回村跟何朝花报信，顺便筹钱。
“绍辉，我有个主意……” 她哭肿的眼，死死拽着乔绍辉，哀声乞求。
“要不……你让娘嫁了，用彩礼的钱，换小光一命。”
乔绍辉轰然一惊，“我那是让他打退堂鼓，不是真卖娘！”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嫂子也没办法。谁愿意用娘的钱，那岂不是畜生行为？若不是小光，我死也不会动。”
“可是，村里人会怎么想我……”
慕雅柔“扑腾”一声，跪下了。
“绍辉，就当是为了嫂子，求求你救救小光，他喊你一声爸啊，他还那么小……”
乔绍辉连忙去抱她，只恨自己没帮不了嫂子。
“嫂子，你这是折煞我，我……”
慕雅柔闻言，眼底的光逐渐熄灭。
“难道真没办法了吗？要我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吗……”
“榆丫头走了，小光就是我的命，他要出什么事，我也不活了，一根绳子一了百了。”
她推开乔绍辉，踉跄走进里内的病房。
“对不起，是妈没能力，我们不治了。”
乔光眼泪汪汪：“妈，你……不要我了吗？”
慕雅柔伏在儿子肩头，沉默，寂静地沉默，随后泣不成声：“孩子，妈妈带你回家，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妈都满足你。”
乔绍辉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喉间微涩，眼眶红了。
他想起乔婆子，想起嫂子，想起大哥……
反正脸早已被娘丢尽了，他何必还在乎那一点颜面？
这些，能有乔光重要吗？
那也是他儿子，比亲儿子还亲。
也是嫂子的命，若是他真出事，嫂子还能无忧无虑地活吗？
乔绍辉打定主意，掀开帘子，一把抱起乔光：“小光，别怕，爸不会放弃你的。”
“绍辉，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没骗我吗……”
“骗你做啥子！”
三人埋头痛哭，宛如一家三口。
乔绍辉让慕雅柔带着乔光买票先走。
“我回去把事儿办好，拿到钱我就去县里找你们。”
慕雅柔含泪点头，倒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绍辉，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站在我背后。”
乔绍辉也想抱她，但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不能让别人说嫂子的闲话。
尽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哪怕，他的心，不再清白。
目送慕雅柔和乔光走远，他深吸一口气，骑着自行车回乔家村。
何朝花一直等在院子里。
“绍辉，孩子怎么样？我筹的钱不多，你先将就用……”
低头一看，二十块钱。
她在羞辱谁呢！
“不用。”乔绍辉推开，“我想到了别的办法。指望你，我是指望不上了。”
何朝花没有生气，因为这在她意料之中。
她假装嗫嚅两下，没说什么。
“饿了吧，锅里有饭。”转身离开，不再多问。
乔绍辉看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我准备将娘嫁了，拿彩礼给小光看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