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轻叹口气:“派几个暗卫暗中保护她们,非危及性命之事不必插手,若有从锦州送来的信,立马拿来给我过目。”
“是。”
说完,余光忽然瞥见窗边的人影,眉心微蹙:“谁在外面?”
小厮回头打开书房门,一愣:“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沈玉娇眉眼带着笑意:“我来给爹爹送下人们做好的桂花酒酿圆子。”
小厮瞥了眼她身后丫鬟手中的食盒,让开身位,并未阻拦。
只是觉得,面前的大小姐好似与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不敢与人对视的大小姐不同了。
是因为二小姐不在的缘故吗?
沈玉娇回头接过食盒,让丫鬟在外头等着,独自一人走进书房。
看着坐在书案旁的威严男人,她眼底不禁闪过一抹恨意。
若说对沈京枝是恨,那对这个男人就是恨意的源头。
若非他懦弱愚孝,不敢违背祖母意愿,狠心将她娘亲赶出京城,她和娘亲又怎会在锦州度过艰难地五年。
若非他的纵容和漠视,她又怎会被沈京枝欺辱地生不如死,最后身子落下无数病根而亡?
所有一切悲剧,皆因这个男人而起!
她恨沈京枝,更恨这个男人。
这一世,她要亲手将沈家所拥有的一切尽数夺走!
他还不知道吧?
他在外的那个外室实际上就是瑞王殿下的人,她所生之子自然也是瑞王殿下的人。
上一世沈京枝得知此事时,心智已然沉稳,有她从中作梗,沈照迟迟无法入宗祠,记族谱。
眼下她已将沈京枝赶出沈家,就要想办法让沈照记入族谱,成为镇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有沈照相助,搞垮沈家会更加容易。
沈玉娇提着食盒笑着走过去:“爹爹,女儿听您今日忙碌都未进食,特地让小厨房做了桂花酒酿圆子,爹爹尝尝吧。”
沈老爷淡漠应了声:“日后无要紧之事,不要到书房来。”
沈玉娇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是。”
哪怕沈京枝已经被她赶出沈家,他也依然不会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吗?
虽然经历一世早有准备,但再次意识到此事,还是会忍不住感到不甘心。
凭什么沈京枝就能获得他全部的爱,却连一丝也不愿分给她?
沈玉娇掩去眼底的暗色,轻声试探:“爹爹,过几日便是花朝节,姨娘和女儿想在府中办个宴会……”
沈老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此等小事不必与我说,你们自己准备便是。”
“不是的,爹爹,女儿是想说,父亲既有意让照儿认祖归宗,不如先借此次宴会让他先在世家贵族前露面,也好叫那些人知晓爹爹的态度,不敢私底下议论照儿。”
闻言,沈老爷这才抬眸看向沈玉娇,见她垂着眸,一脸不卑不亢,似乎是真的在替照儿着想。
“娇娇,你也希望照儿能够认祖归宗吗?”
沈玉娇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不管在哪,又是何身份,女儿与照儿身上都流淌着爹爹的血,都是爹爹的子嗣,若爹爹希望照儿认祖归宗,那女儿也希望。”
沈老爷脸上神情有几分动容,好好打量起自己从未关心过的大女儿。
当初柳娘不仅私自留下了这个孩子,日后与他重逢时,还用孩子威逼他给她一个名分,害得哖娘伤心,枝枝也好几日不理他。
连带着他也不喜这个孩子,每每瞧见枝枝欺负她也只当做看不见,只要枝枝高兴就好。
他记得每次见到这个孩子,她都低头躬身,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
感觉,她好似变了。
沈老爷没多想,只叹了口气:“若枝枝能有你三分善解人意便好了。”
事情也不会演变到如此地步。
沈玉娇垂下眼,轻声道:“二妹妹只是被爹爹保护得太好了,才不懂爹爹的难处和苦衷,而且二妹妹素来与太后娘娘亲近,有什么要紧事,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太后娘娘了。”
这话看似是在替沈京枝开脱,实际是在说她更亲近皇室。
这犯了爹爹的忌讳。
沈家因权势过大,本就容易引起陛下忌惮,更需谨言慎行。
沈家历来都只效忠于陛下,从无二心。
而瑞王殿下则是太后的小儿子,排行十八,世人皆知,太后虽将皇位给了当今陛下,但实际更爱小儿子。
与太后亲近,无疑是更偏向瑞王殿下。
更何况他还因沈京枝的央求,用军功给她换来了与瑞王殿下定亲。
沈家如今,估计已被陛下疑心了。
果不其然,听见她的话,沈老爷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她倒是与太后亲近,不知朝堂形势,肆意妄为,将沈家置于何种境地?此次定要她在锦州好好反省!”
沈玉娇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又很好掩饰好:“那照儿的事……?”
沈老爷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迟疑。
还是道:“先不急,我近日忙碌,照儿还小,不宜单独待客,等来年他五岁生辰,我亲自为他举办生辰宴。”
其实是他心里深知,枝枝不喜照儿,自己若趁她不在时,随意将照儿领入家,枝枝和哖娘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这一年是留给她们想清楚的。
沈玉娇毫不意外他会拒绝。
毕竟认祖归宗这么大的事情,他不会交给她一个庶女去操持。
今日她不过是来探探口风和他的态度。
如今看来,沈京枝虽已被她赶出沈家,但到底在爹爹心中占了不少份量。
沈玉娇朝他行了一礼:“是。”
说罢,她转身退出了书房,临到门口陡然停住脚步:“不管何时,玉娇都愿替爹爹分忧。”
说完,她便不再去看沈老爷的脸色,轻轻关上书房门离去。
回院子的路上,丫鬟明珏不明道:“小姐方才为何不将花朝节无一人愿来咱们沈家参与宴会之事告知老爷?
这摆明了是那庆宁公主在替二小姐羞辱咱们呢!
以往花朝节,二小姐那的名帖络绎不绝,轮到咱们这儿,就一张都没有,她们也太瞧不起人了!
若是有老爷出面,谅那些瞧不起您的贵女都得巴巴地到您跟前来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