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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刷干净后,她们给我换上了一套北狄样式的宫装。
衣料是上好的丝绸,却染成了浓烈的、接近墨色的深蓝,绣着繁复的金色鹰隼图腾,宽大的袖口和裙摆层层叠叠,沉重得几乎迈不开步。
头发被挽成一个高耸复杂的发髻,插上了几支沉甸甸的金簪。
看着铜镜里那个妆容厚重、衣着华丽却陌生至极的女子,我几乎认不出自己。
像个被精心打扮好,等待献祭的祭品。
“走吧,陛下在等你。”
一个面容刻板的老嬷嬷冷冰冰地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两个高大的宫婢一左一右架着我,几乎是将我半拖半拽地带离了偏殿。
深蓝的裙摆扫过冰冷光滑的黑色石砖,发出沙沙的声响,在空旷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穿过一道道厚重得仿佛能隔绝生机的宫门,最终停在了一扇巨大的、雕刻着狰狞狼首的殿门前。
殿内没有点很多灯烛,光线幽暗。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血腥味?
老嬷嬷推开门。
一股更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
殿内空间极大,却异常空旷。
最深处的高台上,摆着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王座。
一个男人斜倚在王座上。
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小片麦色的胸膛。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王座的扶手上,指节修长有力。
另一只手则拎着一个几乎见底的酒坛。
殿内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两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昏暗,牢牢地钉在我身上。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估量,还有…一种野兽般的、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
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刚被送进来的、需要验看的货物。
“跪下!”
老嬷嬷在我身后厉声呵斥,同时用力按向我的肩膀。
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钻心的疼。
我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倔强地抬起头,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看了回去。
短暂的死寂。
王座上的男人动了。
他随手将空酒坛扔开,陶坛在光洁的地面上滚出沉闷的响声,碎裂成片。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暗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一步步走下高台。
玄色的靴子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