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笔了。
线条不再像之前画露台时那样带着生活气息的随意和温度,变得极其冷静、精准,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疏离。
一座海岛别墅的轮廓,在纸上飞快地勾勒出来。
巨大的落地窗面朝大海,私人泳池,奢华的旋转楼梯,开满鲜花的婚礼拱门……每一笔,都带着刻骨的冰冷和嘲讽。
江屿站在一旁,看着我画,没有说话。
他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又看看我笔下那座逐渐成型的、华丽却毫无生气的“婚房”。
阳光依旧很好,溪水依旧在欢快地流淌。
露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但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彻底碎裂了,又被一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重新浇筑成型。
时间在云栖慢得像凝固的琥珀。
我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
除了帮江屿完善“等风来”的改造细节,我开始接一些零散的设计单子,给镇上新开的咖啡馆画装修图,帮隔壁阿嬷设计她小孙女房间的壁画。
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专注能让人暂时忘记很多东西。
江屿小心翼翼地守着他的边界,不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凑过来聒噪。
但他无处不在。
清晨放在我房门口还带着露水的野花,午后悄悄搁在露台小桌上的、镇上最好吃的那家绿豆冰,傍晚我画图时,他坐在不远处安静地削着木头,说要给我做个新的笔筒。
他的关心变得沉默而熨帖,像温吞的水,无声地包裹着我。
那盆绿萝长得越发好了,叶片油绿舒展,在溪边的微风里轻轻摇曳。
我以为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像溪底的鹅卵石,被水流冲刷,慢慢磨平棱角,最终归于沉寂的圆润。
直到那个傍晚。
夕阳把云栖染成一片暖橘色,溪水像流淌的熔金。
我正坐在露台上,对着画板上给阿嬷孙女画的森林小鹿做最后的润色。
江屿蹲在花坛边,笨拙地试图把一丛新到的绣球花栽进去,泥土蹭了他一脸,像只花猫。
门口那串褪色的风铃,突然发出一阵急促凌乱的叮当乱响。
脚步声沉重、焦躁,带着一种与这宁静小镇格格不入的戾气,咚咚咚地闯了进来。
我握着画笔的手一顿,心头莫名一跳。
抬起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口的光线,堵在了小小的院门口。
剪裁精良的黑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