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死者家属那边…有麻烦吗?”
我想起下午接收老张时,他那个哭天抢地、抓着工作人员反复质问“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
的远房侄子,还有几个同样哭哭啼啼、但眼神闪烁的所谓朋友。
“家属情绪不稳定,下午闹了一阵。
按流程走的,签了字。”
我顿了顿,“不过…那侄子临走前,放话说要去‘上面’讨个说法,说医院误诊,殡仪馆手续不全,要曝光。”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上面’?
呵…行,知道了。
我们会关注的。
你管好现场就行。”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
我放下听筒,一回头,发现李响不知何时挪到了值班台附近,正一脸呆滞地看着我,显然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林哥…”他声音发干,“刚才…你跟谁打电话?
回收队?
二级流程?
还有…上面会关注?”
我拿起桌上的值班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写今晚的“常规”记录:设备例行检查、温度监控正常、无异常情况…“别问。”
我没抬头,“想活命,想拿这份工资,就记住:在这里,你只需要负责让它们‘安静’地躺着。
其他的,自然有‘上面’的人去处理。
包括那些…活着的麻烦。”
李响张了张嘴,看着我笔下那份写着“一切正常”的值班记录,最终,一个字也没敢再问出来。
他默默地退开,缩回了墙角的小板凳上,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停尸房彻底安静下来。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08冷气机低沉的嗡鸣是这里的背景音,但此刻,另一种细微的声音钻进了耳朵。
是滴水声。
极其微弱,极其缓慢。
嗒…嗒…嗒…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间隔很长,但异常清晰地敲打着停尸房的寂静。
我猛地睁开眼。
声音的来源,是墙角位置的七号柜。
七号柜。
我记得。
傍晚临近下班时送来的,一个中年男人。
西装革履,看着挺体面,据说是酒后意外从酒店高层坠落。
送进来时,家属那边闹得比老张还凶,几个穿着黑西装、眼神不善的壮汉堵在门口,跟负责接待的老王低声交涉了很久,最后塞了个厚厚的信封才勉强压下去。
尸体送进来时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