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的秦岭,秋意已浓得化不开。
寒风卷着枯叶在山谷里打着旋,呜呜咽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
我们这支剿匪小分队,咬着溃逃的“钻山豹”残部留下的那点稀烂痕迹,在这片望不到头的、沉默得让人心慌的大山褶皱里,已经追了整整七天七夜。
“班长,你看!”
新兵小山东的声音带着点喘,手指戳向前面一片被踩得七零八落的灌木丛,几根带血的布条挂在刺上,在风里飘,“豹子崽子们又挂彩了!”
“钻山豹”本名没人记得,只知道他像这秦岭里的山魈,滑不留手,凶悍异常。
前些日子刚血洗了山外一个区公所,抢粮杀人,嚣张跋扈。
上级命令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们每个人心上:务必歼灭,绝不容情。
我,班长陈大河,抹了把脸上混着汗水和泥垢的油腻,眯眼顺着小山东指的方向看。
那血迹还很新鲜,暗红色,在枯黄的草叶上格外刺眼,一路蜿蜒着指向前面两座陡峭山峰夹峙形成的一道幽深峡谷。
那峡谷入口狭窄得仅容两三人并肩,里面黑黢黢的,光线仿佛被那巨大的山体给生吞活剥了,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择人而噬的黑洞。
“妈的,又往这鬼地方钻!”
老兵油子赵大骡子啐了一口浓痰,黏糊糊地砸在湿冷的石头上。
他背上那杆老套筒磨得油亮,枪托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记号,都是他“送走”的冤魂。
“这鬼哭峡,邪性得很!
老辈子人说,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出不来,剩下那个,也得脱层皮,疯疯癫癫。”
“少他娘放屁!”
副班长李强,一个方脸膛的汉子,低声呵斥,但眼神扫过那黑沉沉的峡口时,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握着驳壳枪枪柄的手,“封建迷信!
革命战士,还能怕了牛鬼蛇神?
任务要紧!
追!”
他手一挥,带着前头的几个战士,像几支离弦的利箭,射向那道令人不安的峡口。
我落在后面一点,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像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一点点往上爬。
赵大骡子的话虽然糙,但这鬼哭峡的名头,确实不是什么好路数。
太静了。
除了风声,连声鸟叫虫鸣都没有,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毛。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某种……冷冽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