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怡陈林野的其他类型小说《失重心引力夏怡陈林野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异世界的时空之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和夏怡做了四年无话不谈的兄弟。直到她在KTV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男友发了条语音:“放心啦宝宝,我只爱你一个。”她手机屏幕顶端跳出的置顶消息,备注是我的全名。而她给新男友的备注,赫然写着“我家饲养员”。“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我又一次问她。她总笑着敲我脑袋:“你神经病啊,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你。”后来她打篮球扭伤脚,凌晨打不到车,我只能背她跑去急诊。她在背上哭着说:“我好像把什么弄丢了……”我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震耳欲聋的鼓点捶打着心脏,斑斓刺眼的彩灯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不断旋转切割,将KTV包厢里挤挤挨挨的人脸映照得光怪陆离。陈林野坐在人群外围的角落,手里捏着一罐喝掉一半的冰啤酒,罐身凝结的水珠濡湿了掌心,冰凉的触感却丝毫压...
《失重心引力夏怡陈林野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和夏怡做了四年无话不谈的兄弟。
直到她在KTV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男友发了条语音:“放心啦宝宝,我只爱你一个。”
她手机屏幕顶端跳出的置顶消息,备注是我的全名。
而她给新男友的备注,赫然写着“我家饲养员”。
“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
我又一次问她。
她总笑着敲我脑袋:“你神经病啊,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你。”
后来她打篮球扭伤脚,凌晨打不到车,我只能背她跑去急诊。
她在背上哭着说:“我好像把什么弄丢了……”我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震耳欲聋的鼓点捶打着心脏,斑斓刺眼的彩灯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不断旋转切割,将KTV包厢里挤挤挨挨的人脸映照得光怪陆离。
陈林野坐在人群外围的角落,手里捏着一罐喝掉一半的冰啤酒,罐身凝结的水珠濡湿了掌心,冰凉的触感却丝毫压不下心底那一阵阵莫名的虚浮。
喧嚣和嬉笑像是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嗡嗡地响着,听不太真切。
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牢牢地钉在不远处那个熟悉又似乎有些模糊的身影上——夏怡。
她今天穿了件很漂亮的小裙子,不是他们大学时代那种随便套件运动衫就出门的随意打扮。
她正拿着话筒,眼睛笑得弯弯的,跟着屏幕里的歌词摇头晃脑,灯光在她新染的栗棕色发梢跳跃。
她身边的那个叫程哲的男人,穿一件价格不菲的卫衣,手臂松松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姿态亲昵自然。
又一个爆笑的笑话炸开,夏怡笑得前仰后合,顺势朝程哲那边歪了过去。
程哲很自然地伸手,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个亲昵的拥抱和随之响起的笑声,让陈林野喉间的啤酒泛起一股陌生的酸涩,他猛地灌了一大口下去。
就在这时,夏怡放在黑色大理石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置顶消息。
跳跃的字符像是带着淬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陈林野的视网膜。
程哲的消息气泡框旁,备注赫然是:我家饲养员。
不是“程哲”,不是“哲哲”,更不是任何寻常的姓名组合。
而是……“我家饲养员”。
一个无比亲昵甚至带着私密归属感的称谓。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喧嚣被过滤得一干二净
,整个吵闹的包厢倏然沉入一片死寂的海底。
陈林野维持着抓握啤酒罐的姿势,手指骨节因为用力开始泛白,冰凉的铝罐在掌心一点点变得温热黏腻。
“我家”是她的,“饲养员”是他的身份归属。
陈林野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干涩地转动着这几个字背后的无限意味,一种冰冷的失落感悄然弥漫至四肢百骸,一种他从未真正理解过的陌生疼痛,正一点点啃噬着他胸腔里某个笃信了多年的角落。
曾经坚固无比的什么东西,在这间喧闹的包厢里,猝不及防地被撬开了一道细微却深重的裂痕。
几乎是本能地,一个微小的动作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
陈林野的手指几乎是痉挛般地,摸向自己那部塞在裤袋深处的手机。
他低下头,手指因为某种急迫而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屏幕解锁的光冷冰冰地打在脸上。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急切滑过通讯录列表,最终定格。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毫无温度,仅有两个方正的汉字——夏怡。
他的好兄弟夏怡,在他这里的备注,是夏怡。
她的全名。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这个名字都取得真好。
“夏怡”念起来顺口又亲切,像个一起光膀子打球喝酒的兄弟。
刺眼的备注信息仿佛变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贪婪地吮吸着房间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陈林野下意识地猛抽了一口手里的烟,辛辣的烟雾滚入肺腑,呛得他闷咳出声,喉咙干灼得发痛。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误入别人盛大宴会的小丑,穿着不合时宜的旧衣服,无所适从地杵在原地。
陈林野猛地站起身,沙发皮革发出摩擦的噪音。
他丢下手里那半罐温吞的啤酒,甚至没顾上和旁边人打个含糊的招呼,狼狈地穿过人群,只想尽快逃离这片让他窒息的空气。
洗手间昏暗的角落,他拧开冰水疯狂地冲洗脸颊,冷水激得皮肤一阵刺痛。
镜中人脸色苍白,眼神里全是狼狈仓皇的陌生。
哗哗的水声也无法盖过心脏在胸腔里沉重的撞击,每一次搏动,都清晰地传递着那个置顶备注带来的冲击——原来,他早已不是唯一的“特别”。
那份他以为坚若磐石、理应排在第一顺位的友谊,早已悄然易主。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节奏轻快。
“林
野?
你没事吧?
掉里头了?”
是夏怡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戏谑,像是试图用旧日的熟稔驱散方才那无形的尴尬薄雾。
陈林野甩掉脸上的水珠,抹了把脸,拉开了门。
夏怡就站在门外,走廊迷蒙的光线笼着她,脸上的笑意带着探寻:“怎么了?
不舒服?”
走廊里没有包厢那震得人发慌的音乐,但低沉的混响依旧盘旋不去,反倒衬出一种让人心头发闷的死寂。
看着眼前这张无比熟悉的脸,那些共同走过的深夜、分享过的狼狈和得意像旧电影一样飞速闪过脑海。
陈林野感到一股灼热的冲动不受控制地顶了上来,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干涩和紧绷:“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
问题砸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丝难堪的突兀。
夏怡明显一愣,随即,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甚至带着点夸张的笑容。
她扬起手,熟稔又带点娇嗔地朝陈林野肩头捶了一下,动作自然得如同呼吸:“又开始了?
你神经病啊!”
她的声音拔高了些,轻快而坚定,像敲碎一只精美的琉璃杯一样斩钉截铁地宣告:“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你!
雷打不动行了吧?”
这句话太熟悉了,四年来像一道安全的护身符。
可这一次,那双熟悉的眼睛深处,却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闪躲,像是明亮的烛火被微风扫过时轻轻摇曳了一下,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那目光短暂地飘开,随即又用力地、笑盈盈地黏回陈林野脸上。
<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落进心湖,一圈涟漪漾开,又迅速被强压下去。
陈林野站在原地,夏怡那句“最好的朋友”和KTV刺目的备注在耳边和脑子里纠缠不休,嗡嗡作响。
肩头被夏怡砸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熟悉的力度。
他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嘴角有些僵硬地动了动,像是想回应一个笑,却没成功。
他抬手抹了抹湿漉漉的下颌,指尖沾着冰冷的自来水。
走廊壁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茫然的轮廓,苍白又有些空洞。
他侧身,让出通道,没再说话,只对着洗手间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示意夏怡进去。
深夜的风带着初秋的料峭,猛地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干燥
的窸窣声。
公司写字楼下,巨大的电子屏广告变幻着刺眼的光线,映亮了夏怡那张精心描画的脸。
陈林野拎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包和自己的公文包,像是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秤砣。
夏怡正仰着头,对着手机话筒说话,声音放得很低很柔软,像浸了蜜糖的棉花:“知道啦……我会注意的……嗯嗯,下班了,马上就回去了,别担心……”她说话时,纤长卷翘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嘴角微微上翘,形成一个甜蜜的弧度,脸颊上自然的粉色被电子屏的光映得有些失真,却明显比刚才在公司会议厅里神采奕奕了许多。
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她抬手轻轻拢了一下。
路灯惨白的光从头顶泼下来,笼着陈林野。
风吹得他单薄的外套贴在身上,一丝冷意顺着衣领钻进去,贴着他的脊骨爬升。
那句“我最好的朋友永远是你”,言犹在耳,像一把钝刀在某个地方缓慢地切割。
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是压抑不住的冲动。
他突兀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和都市的喧嚣背景里显得格外嘶哑,几乎被风撕扯得破碎:“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朋友?”
夏怡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惊得手指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猛地抬眼看过来,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那温柔的笑容瞬间僵在唇边,如同精美的面具有了细密的裂痕。
她眉头微蹙,随即又像是在强行调整状态,一种混杂着被打扰和一点点难堪的复杂情绪在她清澈的眼底明灭不定地闪烁。
“陈林野!”
她压低声音斥道,像怕惊动了电话那头的人,“你又抽什么疯?
这都第几次了!
我不是说了吗?!
朋友!
死党!
铁瓷!
听得懂人话吧你?”
她的语气急躁起来,带着一种急于结束这种不合时宜场面的尴尬,眼神飞快地瞥了一眼依旧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网约车平稳地滑到他们身边的临时停靠区。
夏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换上一副轻快自然的语气对着手机说:“车到啦,我先挂了哦,回去说!”
然后利落地挂了电话,像是急于甩掉什么烫手的东西。
她几乎是急不可待地拉开后座车门,身影灵巧地钻了进去,只留给
陈林野一个匆忙的侧影和一句隔着车窗玻璃、有些模糊的告别:“走了啊林野!
谢了!”
车门“砰”一声沉闷地关上。
网约车启动,汇入车流,红色的尾灯像两点迅速远去的鬼火,很快被淹没在都市喧嚣而冷漠的光河之中。
陈林野依旧站在原地,手里那两个沉重的包勒得他指骨生疼。
冰冷的夜风顺着衣领往里面钻,吹得他整个胸膛都一片冰凉。
他看着那消失在车流里的光点,那句再次被掷在寒风里的“朋友”,忽然失去了所有暖意,轻飘飘的,像是被风吹散的一片枯叶。
“哐!”
沉闷而压抑的撞击声骤然在空旷的羽毛球场馆里炸响,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短促、痛苦到变调的呜咽。
篮球比赛早已结束,人群散去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球包的队员。
整个体育馆瞬间被这一声惊得凝固。
陈林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扔掉了手里的球拍,像一枚被射出的炮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右侧那个靠后的篮筐下。
夏怡蜷缩在光洁冰冷的地板上,右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撇着,脚踝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泛出惊人的深紫红色,皮肤紧绷得发亮。
她双手死死地扣着受伤的脚踝,身体疼得不住痉挛,额发被冷汗浸透,一缕缕狼狈地贴在煞白的脸颊上,牙齿紧紧咬着下唇,渗出点点血珠,努力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呻吟。
“夏怡!”
陈林野扑跪在她身边,声音都变了调,手指悬在她肿胀的脚踝上方,想碰又不敢碰,“怎么样?
还能动吗?”
他抬头焦急地看向四周,“有人打120了吗?
谁有车?!”
然而凌晨已至,整个球馆人迹寥寥,冷清得如同寒夜里的荒原。
没人应答。
“没……没车……”旁边一个女生慌乱地举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打车软件的界面,“叫不到车……要等半小时以上……”冷汗瞬间从陈林野的额角冒了出来。
急诊!
必须马上去急诊!
再等半个小时?
看着地板上夏怡惨白扭曲的脸和那狰狞肿胀的脚踝,每一秒的拖延都像在火上浇油。
剧烈的疼痛会摧毁人的意志,肿胀也会愈发恶化治疗难度。
一股原始的焦灼猛地攥紧了他的心脏,冲垮了所有关于距离和体力的衡量。
陈
林野猛地吸了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坚定。
他咬着牙,用力一托夏怡的腋下,在她还来不及痛呼出声之际,咬紧牙关,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竟硬生生把疼得浑身脱力的夏怡拉了起来。
“上来!”
陈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几乎劈开了空气里漂浮的恐惧,“我背你!
抓稳了!”
他猛地在她面前蹲下身。
撕裂的剧痛让夏怡眼前发黑,脑子一片混沌,只能凭着模糊的本能,伸出双臂,虚弱而顺从地攀附上陈林野宽阔的后背。
当她的身体实实在在地落在那个坚实的背上时,陈林野只觉得背上一沉,那温热、疼痛的颤抖紧紧贴着他,属于另一个生命的重量和痛楚清晰地传递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挺身,以一种近乎搏命的姿态站起。
脚步迈开,踏在空旷的球场塑胶地面上,每一步都沉重而仓促。
凌晨的城市死寂冰冷。
陈林野顾不上喘匀这口骤然加剧呼吸带来的灼痛,背着背上因为每一次颠簸都疼得倒抽冷气的夏怡,一头扎进了墨汁般浓重的夜幕,朝着距离最近那家医院的方向,闷头狂奔起来。
冷风如刀,刮过他汗涔涔的脸颊和脖颈,每一步迈开,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在剧烈运动下发出无声的嘶吼。
夏怡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汗湿的后颈上,细密的呜咽如同受伤的小兽,断断续续地钻进他的耳朵。
那声音带着极度的痛苦,更浸透着一种被世界骤然抛弃的巨大惶恐和无助。
“夏怡,坚持住!
马上就到!”
陈林野的声音从胸腔里急促地挤出,被风声撕裂得模糊不清。
双腿像灌了沉重的铅块,肺部像破旧的风箱在尖利的呼啸中灼痛不已,汗水糊住了睫毛。
街灯的光晕在他眼前开始摇晃,光怪陆离。
背上沉重滚烫的身躯每一次因他奔跑产生的颠簸而带来的细小抽搐,都清晰地传导至他的神经末梢。
急诊的绿色灯牌在前方的黑暗里明明灭灭,像一个模糊的希望灯塔。
就在这时,背上紧紧环住他颈项的手臂忽然收得更紧了,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夏怡把脸颊更深地埋进他肩窝潮湿的运动服里。
带着浓厚鼻音、裹挟着剧痛和潮水般无助感的呜咽,混着滚烫的热流瞬间打湿了他
颈侧的皮肤,破碎地冲击着他的鼓膜。
“……呜……林野……我…………我好像……真的……把什么弄丢了……”她的声音哽咽不成调,每一个字都被巨大的沮丧和某种模糊认知带来的失落撕扯得支离破碎。
像是一块坚固无比的巨石在无声中碎裂,终于显露出了内部早已存在却一直被掩盖的巨大空洞。
“……很重要的……” 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视野,肩窝那片温热潮湿迅速蔓延开来,带着滚烫的温度穿透薄薄的运动服纤维,烙印般烫在他冰冷的皮肤上。
那沉重绝望的呜咽,比任何语言的指认都更具破坏力,彻底碾碎了他心底最后一点强撑的自欺欺人。
路灯的光晕在他视野中飞速倒退,模糊成一道道拉长的亮线。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依旧疯狂地向前奔跑着,但胸腔深处某个一直紧绷着、摇摇欲坠的东西,在夏怡那断断续续、绝望呜咽的确认里,终于轰然垮塌。
那背上的重量是如此的真实而滚烫,她那句破碎的呓语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凿开了一个再也无法忽视的真相。
他死死地咬着牙关,把全部的力量和所有的意念都灌注在剧烈奔跑、颠簸不止的双腿上,喉咙里滚动着野兽濒死般低沉的嘶吼。
背后的她,是此刻他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全部世界。
急诊科的绿色标志像一个巨大的、刺眼的靶心,在视野里剧烈摇晃着、放大着。
门口刺眼的荧光灯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却也映照得一切都更加冰冷。
消毒水的酸烈气味像无数细密的针,猛地刺穿鼻腔黏膜,瞬间盖过了街道浑浊的尾气味道。
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滑进眼角,带来一片尖锐的刺痛和模糊。
“医生!
医生!”
陈林野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树干,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拼尽全力的、撕裂般的喘息,撞开急诊大厅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他半背着夏怡,几乎是一种脱力的姿势冲进明亮的诊区大厅。
刺眼的白炽灯下,夏怡脚踝那骇人的肿胀紫红无所遁形,暴露在冰冷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穿着蓝绿色刷手衣的护士们反应极快,看到陈林野背上那个蜷缩着、疼得冷汗涔涔直滴的女孩,推着带有滚轮的移动平车迅速围拢过来。
“快
!
这边!”
领头的护士语气急促却不慌,指挥着将夏怡从陈林野背上安全地转移到平车上。
其中一位个子高些的护士在快速接手时,视线扫过陈林野惨白的脸、急促起伏的胸膛、汗透贴在前额的头发,顺口说道:“摔伤?
男朋友很尽责啊!
快送处置室!”
“男……朋友?”
护士那句无心的“尽责”像是精准击中了他心弦深处一根绷断的弦,骤然发出尖锐的嗡鸣。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
喧闹的急诊大厅里,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远处病人的呻吟、护士低声交流的指令、推车轮子摩擦地面的滚动……一切嘈杂的声浪瞬间卷曲、变形、被无限拉长扭曲,最终遥远地褪去,只剩下他自己心脏在耳蜗里沉重的、失序的搏动。
噗通。
噗通。
没有辩解。
没有解释。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喉咙仿佛被这巨大而无声的崩塌堵死。
护士已经把夏怡的平车迅速推走,留下他一个人僵立在原地。
脚掌死死地钉在冰凉光滑的地砖上,身体却还残留着奔跑的虚脱惯性,微微摇晃。
汗水沿着下巴汇聚、滴落,砸在冰冷的地面,洇开一个深色的小点。
视线有些茫然地追随着那移动病床上消失在处置室门后的衣角,然后缓缓垂落。
空荡。
后背那紧贴的温度、那沉重的分量、那呼吸拂过的微弱气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医院空调吹出的、似乎带点消毒剂味道的冷风,从衣领袖口灌入,吹透了他汗湿的内衣,激起一阵带着空旷感的寒颤。
那一路狂奔中坚实温暖的后背,此刻空空如也。
那种猝然失去的沉重感让他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朝前跨了一小步,差点失去平衡。
他猛地扶住旁边冰凉的金属椅背。
冰得刺骨。
他用肩膀顶住冰凉的塑料扶手,终于把自己脱力的身体甩在冰冷的椅子上。
刺眼的手术照明灯在门楣上方无声无息地亮起,红色的灯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门外。
那灯光太红了,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带着血腥味的冰冷质感,将门外狭窄的等候区一角笼罩在一种怪异压抑的光晕里。
走廊的另一头,是急诊值班室和巨大的窗户,映着外面城市的灯光,遥远,冰冷,毫无生气。
陈林野蜷缩在冰冷的蓝色
塑料椅上,后背微微弓着,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无力地垂落,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护士那句“男朋友”的余音,像一根冰冷坚硬的手术缝线,一遍遍穿透他脑中嗡嗡作响的真空,在空寂的颅骨内壁上反复弹跳、回响,最终深深地勒进思维里,留下冰冷而真实的勒痕。
视线有些模糊地飘向那扇紧闭的、映着红灯的手术门。
门很厚,隔绝了可能存在的任何声响。
里面是什么情形?
医生们在做什么?
他们怎么处理那可怕的肿胀?
夏怡会疼成什么样?
……他甚至没有立场询问,只能坐在这里。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更久。
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荡的走廊里带着奇特的回响。
陈林野迟钝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蓝绿分体护士服、动作麻利的年轻护士走到他面前,手里托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无菌托盘。
她动作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效率:“里面的夏怡让你把这个带进去一下。”
护士的语气平淡无波,完全是在处理一件例行公事的物品转交,“说是你要的。”
陈林野茫然的视线落在托盘上。
无菌方巾被整齐地折叠铺在托盘底,在明亮的廊灯下白得刺眼。
而在那块白布上,赫然放着一小块被撕得边缘参差不齐的便签纸碎片。
被撕得很碎,只有指甲盖大小。
皱巴巴的黄色纸片上,依稀能看到用蓝黑色墨水写下的半行字。
他认出了自己的笔迹。
那是……一张旧办公便签的残骸。
上面,是他曾无比熟悉的一个称呼,或者说,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认知——夏怡。
那个属于他的,通讯录里存在的夏怡。
手术门上方那盏刺眼的手术灯仿佛在某个瞬间微微闪动了一下,也可能只是他眼花了。
它依旧无声地亮着,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芒。
陈林野的目光长久地、死死地钉在那皱巴巴的、小小的黄色残片上。
手术灯冰冷的红光落在上面,仿佛一层凝固的血色薄膜。
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骤然浓烈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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