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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渊劫:我靠吞噬诸天破局萧烬王石全文免费

尘落惊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锁龙城的夜,向来浸泡在化不开的深红里。但今夜的赤色浓得发黑,像凝固的兽血。血月高悬,庞大的轮廓边缘跳跃着不祥的暗红光晕,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敲打着大地深处。萧烬被反剪着双臂,精铁打造的“地缚链”深陷进皮肉,末端拖曳在长街冰冷的青石板上,留下一条断续刺耳的长痕,如同一道丑陋的疮疤,刺穿整座沉睡又喧嚣的城。“动作麻利点!误了祭典时辰,扒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萧家三管事萧德尖厉的嗓音劈开沉闷的空气,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押送的两个黑甲卫背上。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侍卫叫铁奴,黑甲下的粗布囚服袖子磨得发亮,他咬紧牙关,肩窝死死顶着挣扎的萧烬,低声咒骂:“该死的链子……这煞星还犟个什么劲!”沉重的铁链死死压住萧烬的脖颈,每一次挣扎都让冰冷的钢铁更深地嵌入...

主角:萧烬王石   更新:2025-06-14 21: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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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烬王石的其他类型小说《墟渊劫:我靠吞噬诸天破局萧烬王石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尘落惊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锁龙城的夜,向来浸泡在化不开的深红里。但今夜的赤色浓得发黑,像凝固的兽血。血月高悬,庞大的轮廓边缘跳跃着不祥的暗红光晕,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敲打着大地深处。萧烬被反剪着双臂,精铁打造的“地缚链”深陷进皮肉,末端拖曳在长街冰冷的青石板上,留下一条断续刺耳的长痕,如同一道丑陋的疮疤,刺穿整座沉睡又喧嚣的城。“动作麻利点!误了祭典时辰,扒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萧家三管事萧德尖厉的嗓音劈开沉闷的空气,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押送的两个黑甲卫背上。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侍卫叫铁奴,黑甲下的粗布囚服袖子磨得发亮,他咬紧牙关,肩窝死死顶着挣扎的萧烬,低声咒骂:“该死的链子……这煞星还犟个什么劲!”沉重的铁链死死压住萧烬的脖颈,每一次挣扎都让冰冷的钢铁更深地嵌入...

《墟渊劫:我靠吞噬诸天破局萧烬王石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锁龙城的夜,向来浸泡在化不开的深红里。但今夜的赤色浓得发黑,像凝固的兽血。血月高悬,庞大的轮廓边缘跳跃着不祥的暗红光晕,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敲打着大地深处。萧烬被反剪着双臂,精铁打造的“地缚链”深陷进皮肉,末端拖曳在长街冰冷的青石板上,留下一条断续刺耳的长痕,如同一道丑陋的疮疤,刺穿整座沉睡又喧嚣的城。

“动作麻利点!误了祭典时辰,扒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萧家三管事萧德尖厉的嗓音劈开沉闷的空气,像淬了毒的针,扎在押送的两个黑甲卫背上。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侍卫叫铁奴,黑甲下的粗布囚服袖子磨得发亮,他咬紧牙关,肩窝死死顶着挣扎的萧烬,低声咒骂:“该死的链子……这煞星还犟个什么劲!”

沉重的铁链死死压住萧烬的脖颈,每一次挣扎都让冰冷的钢铁更深地嵌入皮肉,每一次摩擦都拖拽出刺耳的金石哀鸣。“铁奴,你就这点力气?”旁边年长的黑甲卫,疤脸汉子王石,声音像在砂纸上磨过,粗粝中带着一股子麻木的狠劲。他那条横贯左颊的旧疤,在血月的光下仿佛一条新剥开的肉虫,更显狰狞。王石看也不看萧烬,只冷冷一拽手中主链,“噗”一声闷响,萧烬被扯得脚下踉跄,额头重重撞在冰冷的石板上。温热的血混着地上的灰尘流下,糊住了他一半的视线,但他咬碎了牙,一声痛哼也未溢出喉咙。剧痛中,额头流下的温热液体模糊了视线,咸腥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呵,命比烂泥还贱,骨头倒硬。”王石的声音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祭坛越来越近,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血混着某种劣质腥檀的气味,令人窒息。高台下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如同等待分食腐肉的蝼蚁。嗡嗡的议论声浪越来越清晰,灌入萧烬的耳中。

“快看!那就是萧家那个废物养子,真晦气!”一个瘦小商贩撇着嘴,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听说血脉纯度连虫豸都不如!”

“真给萧家丢脸!白白占着‘烬’字辈的名头这么多年。”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缩在人群后,眼里透着鄙夷,“这回剜了骨祭血月,总算是给城里积点阴德。”

“祭典完,我家二小子就能进萧家矿场了!”一个驼背老汉搓着手,浑浊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狂热,“萧管事说了,拿这小废物的骨头祭天,开矿顺利!”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狠狠戳进萧烬的耳朵里。他拖着沉重的脚镣,每一步都让膝盖承受着撕裂般的痛楚。祭坛下,一张张面孔交织着恐惧、厌恶、鄙夷,还有毫不掩饰的贪婪,赤裸裸地刺向他。那些目光,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汲取着他最后的温度。耻辱、愤怒、绝望……熔岩般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咆哮,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将喉头灼得一片滚烫腥甜。身体里的血似乎在倒流,逆冲向大脑,视野边缘的血色变得更加浓郁粘稠。额角的伤口突突直跳,每一次悸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的疼痛。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萧烬‘大少爷’吗?怎么这副鬼样子爬回来了?”一个极其轻佻、尾音拖得又尖又长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毒,突然刺破鼎沸的人声传来。

萧烬的神经骤然绷紧。他猛地抬头,血液模糊的视线里,一个穿着大红色华丽锦袍的少年身影挡在石阶前。少年眉眼细长,薄唇挂着一丝刻薄的笑意,正是萧家嫡系孙辈萧辰的亲信——萧凌。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萧家旁支子弟,个个抱着双臂,脸上带着看好戏的嘲弄。

萧烬绷紧下颌,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将到嘴边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和更恶毒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再看那张写满恶毒的脸,低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去拖动那条仿佛生了根、死死缠在石阶上的铁链。

“拖他上来!别误了大典!”祭坛顶上,三管事萧德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劈开人群的嘈杂。几个候在台边的黑甲卫立刻小跑下来,粗暴地替换了铁奴和王石。

几个穿着更厚重精钢黑甲、面甲遮去大半张脸的卫兵应声而出,他们大步流星地踏上石阶,靴底踩在坚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为首的卫兵有着钢铁般的手臂,他取代了王石的位置,单手攥住萧烬颈后那道主链猛地一抬!剧痛再次袭击了萧烬的颈骨和头颅,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让你挪窝呢,废料!耳朵也剜了不成?”新上来的黑甲卫领队声音粗嘎沉闷,铁手套毫不客气地揪住萧烬的头发,粗暴地向后拽去。

萧烬被迫扬起脸,血污泥泞下,他最后看到的景象被死死烙印在眼底。青灰色的巨大祭坛像一块匍匐的洪荒巨兽的脊骨,冰冷的石块表面用不知名的黑色颜料涂抹出巨大而狰狞的符文。三根高达三丈的黑沉沉的“定脉柱”分立在三角,粗大铁链将它们紧紧相连。柱子上布满了斑驳深褐色的痕迹,散发着浓重到化不开的铁锈与……更为古老、沉厚的血腥气。

一根根通臂粗细的血红巨烛在坛边点燃,火舌猛烈舔舐着空气,将那些阴森的符文照得明明暗暗,跳跃不定。明灭不定的火光与头顶庞大压抑的血月,共同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末日图景。

最让他瞳孔骤缩的,是祭坛中央那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暗红绣金蛟龙纹锦袍的少年。他像一颗被血月镀了一层冰冷釉光的寒星,背着双手傲立在那里,带着天神般的冰冷目光俯视着脚下蝼蚁。萧辰,萧家真正的天之骄子。萧烬喉咙深处涌上浓重的铁锈味,那不是错觉,是恨意混着血腥从咬破的牙根里反溢出来。就是这个人,他血脉的“恩主”,即将亲手剥去他赖以存在的根基。

萧辰的目光精准地扫过阶底狼狈不堪的萧烬,薄唇微不可察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怜悯。他的视线在萧烬额头凝固的血痂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欣赏一件劣质瓷器上的瑕疵。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随着那只骨节分明、保养得没有半分瑕疵的手指向祭坛中央某个点虚虚一压,两名身穿血红色符咒短袍、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的剜骨人,如同两道无声的幽影,大步跨到祭坛正中最开阔的位置。

其中一人双手平端着一个覆盖着厚厚黑麻的长方形木盘。那盖布质地粗糙厚实,沉甸甸地下坠着,边角却随着那人沉稳的步伐微微晃动,隐约勾勒出下方盛放之物的冷硬轮廓,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属寒气。

另一个剜骨人则沉默地立于一旁,他缓缓抬起手,掀开了黑麻布的一角。刹那间,一件器物暴露出来,仿佛一块寒冰被猛然投入火光之中。

那是一把刀。

严格地说,它更像一件融合了祭器和凶器的邪物。形状介乎新月与鹰喙之间,弧度凌厉流畅,闪着一种非金非石的光泽。在血月光辉和摇曳烛火的交映下,整个刀刃呈现出深沉内敛的蓝灰色,表面并非平滑一片,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复杂、令人目眩的立体螺旋纹路。这些纹路以刃尖为源点层层扩散,越靠近锋锐处,螺旋便越细密深邃,闪烁着液态金属般神秘而诡谲的幽光。

真正令人心底发寒的,是刀身近三分之一处,深深嵌刻的印记。

那并非寻常的阴刻符文,更像是一团被某种极致高温永久性“焊接”或“烙印”上去的暗金烙印。图案像是一只俯瞰众生、张开旋翼的冷酷独眸,结构精密繁复无比——九重彼此嵌套的暗金圆环构成了基本框架,环内布满了细密、尖锐如荆棘的短刻线。九道冷硬的细线从核心点散射状刺出,贯穿整个构图。在暗金烙印的最外层边缘,似有若无地浮凸着一圈如同古老荆棘般的尖利小齿轮廓,这圈齿痕在诡异的光线下隐隐流动着一层血红色的暗光。

这印记似乎本身就带着一种蛮横的吞噬性,它牢牢钉在蓝灰色刀刃上的样子,像一枚活物烙印,又似一只随时会张开瞳孔的巨眼。血红色的光芒在那印记的沟壑与荆棘般的齿廓间缓缓流淌,每一次光芒流转都像是某种沉睡力量在冰冷的脉搏中挣扎搏动。

烙印每一次光影流转,都像是那只沉睡的金色竖瞳在无声收缩。

它此刻静躺在黑木托盘上,周身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力场旋涡,疯狂地吸扯着周围的光、热、甚至是希望。

寒气似乎从那把诡异骨刃上逸散出来,无声地渗透,连喧闹的人群都在这瞬间安静了几分。一股源自本能的战栗感,顺着脚底的青石板爬上来,让每一个靠近祭坛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喉咙发紧,呼吸也窒涩起来。

萧烬最后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枚幽金独眸般的徽记上——那冰冷、俯瞰、带着吞噬性的印记,竟与他三年前在母亲染血的衣襟碎片上发现的那半个残损印记……诡异地重叠起来!他眼里的火焰终于变了颜色,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冰冷的恐惧第一次在血液里悄然滋生。那把刀、那个徽记像两块巨大的浮冰,轰然撞击在他记忆的冰河上,撞得他灵魂都在嗡鸣作响。母亲的泣血嘶喊仿佛就在耳边:

“烬儿!跑!别回头——”

可此刻,他无处可逃。 血月的重量沉沉地压在头顶,无数目光像冰冷的蜘蛛爬上他的脊背。萧辰的嘴角又扬了起来,那笑容在血月光里显得格外残忍。

剜骨人的手伸向了那覆着黑布的寒铁盘。


萧烬被强行按着肩膀,拖上祭坛最后几级冰冷刺骨的石阶。每一步,那嵌入骨肉的“地缚链”都在与粗糙石面摩擦,发出刮刮刺耳的声响,仿佛地狱的恶鬼在磨牙。他的身体里没有一丝暖意,唯有喉间堵着的那口带着铁锈味的硬气支撑着他挺直那千疮百孔的脊梁。额角的伤处仍在隐隐作痛,血糊住了半边眉毛,让那道投向祭坛中央萧辰的目光,更加粘稠且凶狠——如同濒死的孤狼在暗夜里觊觎猎人。

“压好这废料!别污了少主的眼!” 押送他上来的那个为首铁塔般的黑甲卫,声音从面甲的缝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他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萧烬肩上,力道之大,让本就双膝刺痛几乎无法支撑的萧烬猛地向前扑去。

就在他几乎要以头抢地的瞬间,旁边的疤脸王石眼疾手快地一把扯紧了主链!那勒颈的巨力瞬间扼断了萧烬喉头的呼吸,却也让身形诡异地稳住。

“跪稳当了!”王石在他耳边低吼,语气冷得像冰碴子。

萧烬被迫单膝跪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喘息粗重,颈部的铁链勒进皮肉,深可见痕。每一次急促的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视野摇晃模糊,血污和汗水混在一起往下淌,只有萧辰那身刺目的暗红绣蛟纹袍服和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异常清晰地印在视野的中心。

“好了。”萧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轻易便盖过了坛下鼎沸的人声。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骤然冷却下去。只剩下祭坛边那几排巨大的、猛烈燃烧的血色蜡烛发出的毕剥轻响,以及无数道汇聚而来的、带着赤裸恶意和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在萧烬的背上。

众人的目光焦点随着萧辰那优雅抬起的手指,从萧烬身上飘移开,落在了祭坛东北角那根最为粗壮黝黑的“定脉柱”旁。

那里矗立着一块石碑。

它约有一人高,材质非金非玉,色泽青灰中带着隐隐流转的乌光,表面光滑得如同打磨过的古镜,倒映着跳跃的血色烛光。石碑正中,是一块脸盆大小的凹陷区域,上面浮动着一层水波状的微光,像一块凝滞的琥珀。

“血脉纯度,锁龙城之基,众族存续之本。”萧辰朗声说道,声音在肃杀的死寂里回响,清晰得可怕。他看向萧烬,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近乎完美的假笑,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带着某种残酷的宣告意味,“萧烬,你身为萧家养子,享用家族十七载资源庇护,该为族源血脉做些微不足道的贡献了。”

他朝旁边那捧盘剜骨人微微颔首。

盘中的剜骨刀仍在闪烁着冰冷的、吞噬一切的邪异光芒。捧盘者大步向前,来到萧烬面前约三步的距离停下。另一个剜骨人则面无表情地从旁侧的器皿中取出一柄更小一号、却同样锋利无比的银质匕首。

无需言明,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围观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喘息和细碎的骚动,带着病态的兴奋。

“把手伸出来,废物!” 那铁塔般的黑甲卫在萧烬耳边低喝,铁手套已经粗暴地抓住了萧烬被反剪在身后、紧握成拳的右手腕。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带着碾压性的残酷。指骨被强行掰开的剧痛让萧烬眼前发黑,闷哼一声,紧攥的手指终于被暴力分开。冰冷的石屑和血污混在他被磨破的手心。粗糙带着汗渍腥气的铁手套几乎要将他的手腕骨骼捏碎,强行拉拽着那只布满污秽、伤痕累累的手,朝着那捧盘人伸去。

剜骨人手持银匕,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屠宰牲口般的熟练。刃尖微侧,寒光一闪即逝,只在萧烬布满泥土和细小伤口的手掌心轻轻划开一道浅浅的十字豁口。一股刺目的血珠瞬间涌出,沿着掌纹蜿蜒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捧着骨刀的剜骨人立即将那蓝灰色、布满螺旋纹理、镶嵌着邪异金眸徽记的刀刃,悄无声息地向前送了几分。刀刃边缘精准地抵在了那道十字伤痕流出的新鲜热血下方。

一滴,浓稠鲜红的血液,像是不甘的灵魂碎片,终于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沉甸甸地落向那冰冷的蓝灰色刀锋。

啪嗒!

细微到几乎被心跳声淹没的声响。那滴血砸在旋纹密布的刀面上,并未立刻流淌,反而如同落入沙漠的露珠,被那神秘的螺旋纹路贪婪地吸吮、吞噬进去!刀刃上复杂的螺旋沟壑亮起一抹细微的暗金血光,随即隐没。

就在那滴血被刀刃彻底“吃”下去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低鸣毫无预兆地从那座青灰色石碑内部传来!仿佛一头被囚禁地底的洪荒巨兽突然被唤醒。石碑中央那片琥珀状的凹陷区域猛地亮了起来!

耀眼的红光陡然爆发!

那光并非火焰般的跃动,更像某种粘稠的血浆被强光从内部泵出,刺目得让坛下前排不少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或抬手遮挡。红光剧烈地扭动、沸腾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搅动、挣扎!

红光中心,一片更加刺眼的白色光芒开始凝聚、扭动、重组!模糊的形状飞速变化着:

8.7% ……

5.4% ……

1.1% ……

数字疯狂地闪烁、跌落,快得让人心头发紧。最终,那刺眼的白光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牢牢地、决绝地钉死在了青灰色石碑的中心,将最后的结论烙印其上,每一个笔画都带着触目惊心的残忍:

[ 0.1% ]

那个醒目的“0.1%”是惨白的,透着一种荒诞的讽刺。而“卑贱”两个字,却像是用最污浊的黑血涂抹而成,占据了更大的区域,颜色沉暗压抑得令人窒息,一笔一划都散发出浓烈的耻辱和诅咒气息!

血红的光芒并未褪去,反而以那串耻辱的数字为核心,猛烈地向外扩散,转瞬间覆盖了整座石碑的镜面!那流动的红光如同滚烫的血液在沸腾,石碑表面清晰的倒影被完全遮蔽,只剩下“0.1% - 卑贱”这四个字悬浮在刺眼的血色背景上,灼烧着每一个人的视线!

短暂的、死一样的寂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真空。

下一秒,祭坛下方压抑了太久的浪潮轰然爆发!

“哈哈哈哈!!!0.1%?!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比矿洞里的地苔都不如!”一个粗豪的汉子拍着大腿狂笑,唾沫横飞。

“卑贱!石碑都说他卑贱!天生的贱种!血脉贱得像阴沟里的泥!”尖利刻薄的女声高喊着,充满了发泄般的亢奋。

“啧啧啧,萧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养了这么个废物十几年!”一个衣着体面些的商人摇着头,脸上却写满了幸灾乐祸。

“娘!娘!碑亮红字了!”有个孩童指着石碑,声音里满是好奇和惧怕。

“别怕,那是下贱胚子应得的报应,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呢!”抱着他的妇人立刻啐了一口,把孩子往怀里搂紧了些。

声浪如同无数毒蜂在疯狂嗡鸣,汇聚成巨大的噪声墙,从四面八方狠狠撞击着萧烬的耳膜和神经。鄙夷、嘲弄、厌恶、还有那种因为确认了对方比自己更低贱而产生的扭曲满足感……铺天盖地涌来。坛下的人群,因为有了这块石碑冰冷的“裁决”,所有的恶意都有了“正当”的理由,倾泻得更加肆无忌惮。

每一句辱骂都像烧红的烙铁烙在心口。

每一道目光都像最锋利的剥皮刀刮过脸颊。

卑贱!

0.1%!

不配为人!

废物!

浪费米粮!

这些词语像千万根冰冷的毒针,密密麻麻刺进萧烬的血肉,顺着血管游走,最后狠狠钉进他的灵魂深处!剧痛让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裂开的皮肉,血糊满了指缝,才勉强压制住喉咙里那快要冲口而出的、野兽般的嘶吼。眼眶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牙根因为太过用力的咬合传来清晰的酸涩疼痛和满嘴的铁锈味。他死死低着头,不愿再看,也不能再看那刺眼的光芒。视野彻底被血污和一种更深的黑暗吞噬。耻辱和愤怒像沸腾的岩浆,在血管里咆哮奔流,找不到一丝宣泄的出口,反而要把这具残破的躯体从内而外焚烧殆尽。

祭坛边缘,萧辰缓步上前。那双镶嵌着云纹金丝的靴尖停在单膝跪地的萧烬低垂的视线下方,鞋面上沾染了一点溅起的石屑和尘土,显得微不足道,却像一座冰冷的大山堵在了萧烬面前。他微微侧过身,姿态优雅地朝着那块散发着无尽羞辱光芒的石碑抬起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介绍一件稀世奇珍,然而那温润的嗓音里,淬炼的却是世间最冰冷无情的锋芒:

“诸位高邻叔伯都看见了。”萧辰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带着一股冰锥般的寒意,轻易穿透了下方嘈杂的声浪,“我萧家十七载供养,资源倾注,耗费心血何止万千?”

他的目光转向石碑上那刺眼的0.1%和“卑贱”二字,嘴角的弧度加深,像是在欣赏一件得意之作,每个字都清晰得如同淬毒的冰棱,精准地掷向祭坛下的人群:

“换来的,便是这惊世骇俗的‘0.1%’!这万载难逢的‘卑贱’!”他尾音略微拉长,带着一种近乎咏叹的残酷,“天地自有法则,血脉昭昭分明。有人如参天大树,根系深埋滋养沃土;亦有人……”萧辰的目光终于落回下方如泥泞中濒死的萧烬身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掩不住的轻蔑,“却是那卑贱的地苔,纵使生于神山之巅,汲取日精月华,其根其性,依旧是只能啃噬岩石碎屑、滋养矿毒之气的——微末杂草!”

他向前优雅地迈了一小步,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处置的劣质物品。精工细作的靴底离萧烬染血的额头只有数寸之遥,却如隔着亿万里的鸿沟。萧烬甚至能闻到靴面名贵熏香混合着血腥和石尘的怪异气味。

“为何?”萧辰那如碎冰般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萧烬头顶,也响在每一个人屏息的耳中,“因为……杂质太多!”他的话语带着锋利的切割感,像在剥开一层层腐朽的伪装,“低劣的血脉如同顽疾,深入髓中!十七年灵药浇灌,十七年淬体锻骨,不过是徒劳!反倒如同污油染了净水,脏了祖源神山!”

一个矮胖的酒馆老板听得连连点头,脸上泛着油光,对着身旁的掌柜小声啧啧有声:“听听!听听!到底是萧少主!说得太在理了!这废物,就是烂泥里的蛆,怎么养也变不成龙!”

“少主恩典,将这尊卑贵贱之分,公示天下!也省得某些烂泥痴心妄想,做那登天的美梦!”另一个裹着旧棉袄的老矿工激动地附和,他面皮灰黑沟壑纵横,嗓音沙哑地对着人群喊,“大家伙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才是天生的下贱命!埋汰玩意儿!”

人群深处,一个须发花白、穿着破旧麻衣、几乎佝偻成了问号的驼背老矿工,奋力从人缝中挤到了前面一些的位置。他一张树皮般的老脸涨得紫红,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石碑上那个猩红的“卑贱”和刺目的0.1%,似乎从中看到了某种不容质疑的“公道”。他用豁了牙的嘴,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黏糊糊的浓痰,扯着尖锐沙哑的破锣嗓子,指着萧烬的方向,对着周围所有能听见的人嚎:

“看看!看看!连石碑祖宗老爷都不待见的贱种!天生的贱皮贱骨头!少主英明啊!早该把这腌臜货拿来做矿引子了!”

他越喊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枯树根般的手指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点戳,声音因为亢奋而更加尖利刺耳:

“小老儿我豁出这张老脸担保!拿这废物贱种祭了血月老祖!咱们矿洞底下的脉气,准能旺起来!塌方?冒顶?毒气?保准都没了!”他唾沫横飞,唾沫星子在血红烛光下清晰可见,“到时候!少主开恩!三管事赏脸!大伙儿都能跟着发点小财!光是我家两个没出息的浑小子,就能多领五斤的精矿!五斤呐!”

那嘶哑的嚎叫带着小人物最贪婪、也最卑微的渴望,仿佛从萧烬这摊“烂泥”里,真能榨出油来。这话语像把最糙的砂纸,狠狠摩擦着每一个围观者的神经,戳中了很多人心底最隐蔽的欲念和残忍。短暂的沉寂后,一些压抑的、或是放肆的低声哄笑又响了起来。原本还有点模糊的恶念,被这老汉的粗鄙喊话砸成了赤裸裸的现实诱惑:牺牲这个本就“卑贱”的废物,换取他们自己那微不足道、却又真实无比的利益!一个“0.1%”的废物,换五斤矿?怎么算都值了!血月映照下,那石碑上猩红的“卑贱”二字,似乎更加刺目了。

王石那布满刀疤的脸上扯出一个极其丑陋的狞笑,他猛地踏前一步,踩在地上的声音沉重得像打铁:

“听见了吗?小子!你生来就是给咱开矿铺路的命!”

他声若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力道,在狂笑声中突兀地炸响:

“拿你这烂透芯子的骨头,祭了血月!换了祖宗保佑,保咱采个开矿顺利!保咱兄弟伙来年多扛几十斤精矿回去养家糊口!这才是你这废物废矿料子,应尽的本分!”


“肃——静——!”

三管事萧德尖利如寒枭的嗓音破开喧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冷水浇进了滚油里。祭坛下方鼎沸的人声瞬间被掐住,狂笑、鄙夷、亢奋的鼓噪仿佛被无形的闸门截断。死寂重新笼罩祭坛,但这死寂中翻涌着一种更黏稠、更让人窒息的东西——酝酿到顶点的血腥渴望和刻毒的好奇。

上千道目光汇聚,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向祭坛中心的萧烬。他单膝跪在冰冷刺骨的石面上,额头上被强行撞出的伤口还在缓慢地往外渗出温热粘稠的血,混合着汗水、泥尘,模糊了他的半张脸,淌进眼角,带来持续的刺痛。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牵扯着脖颈间冰冷的铁链更深地嵌入皮肉,肺叶里挤满了祭坛独有的那股混合着陈血、劣质檀香和金属锈蚀的窒息气味。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是那两个剜骨人。从头到脚包裹在暗血红色符咒短袍里的剜骨人,如同两道没有重量的幽魂,已经悄无声息地围拢到他身前一步之遥。捧盘者依旧双手平托着那个盖着厚重黑麻布的长方形木盘,稳稳当当地停在距离萧烬染血的胸口不足一尺的地方。黑布沉沉下坠,边缘随着他的站立纹丝不动,压抑得像一座小小的坟墓。另一个剜骨人,此刻微微倾身,如同准备开启墓穴的掘墓人,伸出了他那双枯瘦、戴着同色皮手套的手。

那双手动作精准而平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死寂感,捏住了麻布盘盖的一角,缓缓地向上揭开。

嗤啦——

粗糙的黑麻布摩擦着木盘边缘,发出轻而滞涩的声音。仿佛掀开的不是布料,而是封印着某种不详怪物的结界。

盘中之物终于显露。

祭坛边巨大血烛的火焰陡然爆开一朵炽热的烛花,噼啪作响,猛然蹿高的光线瞬间撕裂了盘盖掀开时带起的微弱阴影,将那把刀的每一寸轮廓、每一丝纹理都赤裸裸地暴露在血月与火光共同制造的、近乎妖异的光明之下!

那不是普通的刀。

寒光!那是所有看清它的生灵脑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本能的感受。

刀刃的形态犹如一轮被强行弯折、固定成型的新月,更似某种凶禽俯冲时那弯曲至极限、充满穿透力的锋利喙尖。流畅至极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切割着空气,闪烁着一种冰冷到骨子里、非金非石的深邃幽蓝光泽。在血月那浓厚的、仿佛滴得出血来的光晕和剧烈跳跃的烛火映照下,这把诡异兵刃的整个质感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液态金属般沉凝的流动感。

它的表面,绝非光滑如镜!

密布!整个刀身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肌理,从那绝对尖锐、寒芒一点汇聚的刃尖开始,无数道极其细微却无比复杂的立体螺旋纹理,如同一圈圈扩散开的、被瞬间冻结的涡旋水波,层层叠叠,由内向外、由深到浅地蔓延至宽阔厚实的刀背。越是靠近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锋刃,那些螺旋便越加繁复,沟壑越深越细密,恍如无数扭曲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就在刃尖下三寸有余的刀身主体区域,这些幽邃诡秘的螺旋纹理被一个突兀的存在骤然打断。

那是一个烙印。

一团仿佛用熔化的、暗沉如凝固淤血的暗金色金属,“焊死”或者说是“烙印”在冰冷的蓝灰色刀体深处的印记!

它酷似一只……

一只冷酷到极致的眼睛!

一只来自无尽虚空、带着俯视蝼蚁般冰冷意志的独眼!

它并非简单的图案。

九重。

整整九重粗细不一、彼此精密嵌套的暗金色圆环,构成了这只“眼睛”最基本、最牢固也最冷酷的框架。每一道圆环都仿佛代表着一层无情的筛选规则。在这些环套环的禁锢之内,密密麻麻、细若蚊蚋却锐利如荆棘丛林的短促刻线,如同无数细小的尖刺,布满了环与环之间的间隙和环面的空隙,填充着眼睑内壁般细密的空间,透出令人窒息的禁锢与压抑感。在最内层,九道比头发丝更细、但边缘打磨得异常锐利如冰棱的暗金刻线,如同撕裂一切的意志具现,从最核心的那个深不见底、仿佛黑洞般的小点,笔直地、冰冷地、放射状地穿刺出来!这九道线贯穿了那数层圆环,直抵整个烙印结构的边缘,将这个如同深渊之眸般的存在死死地固定在刀身之上。

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枚巨大烙印最外围的边缘。

在那里,并非光滑终止。而是若有若无地,凸起着一圈极其细微、细碎如同古老荆棘倒刺般的尖锐齿轮轮廓!这一圈凸起的暗金荆棘轮廓,在跳动的血色烛光和头顶庞大血月的妖异照射下,竟隐隐流动着一层更加幽暗却无比刺目的……血光!

那血光不是反射,更像是从烙印内部沟壑深处缓缓渗透出来的诅咒。

这印记仿佛是活物。它牢牢地钉在幽蓝如暗夜极寒冰渊的刀身之上,像一枚强行打下的烙印,更像一只半睡半醒、随时会睁开的、冰冷无情的竖瞳!那外围轮转流动的血色荆棘轮廓,便是这眼眸外眦渗出的血泪!

“嘶——”

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如同无数条阴冷的蛇,瞬间在死寂的祭坛下人群中钻出。前排几个靠得近的汉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了一下,脸色煞白,眼神里溢满了纯粹的恐惧。那股寒气仿佛真的从那把刀上渗出来,顺着脚下的石板,丝丝缕缕地爬上脊骨。

那托盘的剜骨人却浑然无觉。他双手稳稳托举木盘,如同举着神龛。刀尖所指,赫然便是萧烬低垂、沾满血污泥尘的胸膛!刀身上的血荆棘光轮和螺旋纹路在光影下流转,如同活物在呼吸。另一名剜骨人上前一小步,他那枯瘦的手抬起,似乎要再次拿起盘里那柄银匕,完成刚才未尽的仪式前奏。

**嗡——**

就在此时,萧烬胸腔内如同引爆了一颗无声的惊雷!那股冰冷、粘稠、带着浓郁血腥的记忆洪流,比剜骨刀的锋芒更锐利地戳穿了他竭力维持的麻木外壳!

不是错觉!不是幻觉!

那徽记!

三年前!萧氏后院荒芜破败的杂院外,那个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的夜晚!雷光像惨白的巨叉撕裂浓墨般的雨幕,瞬间照亮院墙上那半个被暴力砸穿的破洞!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萧烬年轻的脸颊,他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却又被一种灭顶的恐惧死死钉在原地。借着那一闪即逝的惨白电光,他看见了!

就在破洞口泥泞的残垣断壁上,挂着一小块被撕扯下来的、已经被血水彻底浸透的粗糙麻布碎片。那血,是母亲的!是被凶手残暴撕扯时留下的!雨水疯狂地冲刷着麻布,却冲不淡那片浓重的黑红。就在那巴掌大小的、湿漉漉紧紧贴在石壁上的麻布碎片边缘……

就在那边缘!

一个残缺不全、却被萧烬的眼睛死死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标记!

一只……仅有半个的、冰冷竖瞳的轮廓!

暗金的圆环只剩半边,断裂处是被蛮力撕扯开的不规则毛边,刻线模糊但尖利依旧,最外围那圈细微的、象征着荆棘利齿的轮廓——虽然只有一小片模糊的暗金色凸起弧线,却在那绝望的雷光下,诡异地反射出一线同样冰冷刺目的、令人心脏骤停的血光!

“烬儿!跑!别回头——啊啊啊啊!!”

母亲凄厉得变了调的嘶喊声,夹杂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和倾盆暴雨之中,被生生截断!如同那把无形的刀,此刻再次劈开了他的颅骨,将三年前的绝望和疯狂尖叫硬生生塞回他脑子里!

嗡鸣在耳畔持续炸响。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祭坛边缘熊熊燃烧的血色巨烛,萧德那阴鸷刻薄的脸,王石手上铁链的冰冷触感,坛下那上千张写满恶意、扭曲亢奋的面孔……一切都糊成了一片晃动的、令人作呕的光斑。唯有托盘上那把近在咫尺、对着他胸膛的诡异刀刃上,那枚完整的、流转着血荆棘光芒的冰冷独眼徽记,在混乱的旋涡中心,无比清晰、无比巨大!那冰冷的眼眸,无声地睁开了,直勾勾地盯进他的灵魂深处!

一股冰冷刺骨的恐惧,混杂着滔天的恨意,如同冻结的岩浆,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随即又在心脏深处猛烈地炸开!那烧灼了整整三年的愤怒和屈辱,在此刻找到了最鲜明的具象——就是这把刀!就是这个徽记!它们夺走了母亲!如今又要夺走他赖以生存的根基!

“不……”一个滚烫、嘶哑,饱含着无尽绝望、愤怒和不甘的单音,从萧烬被铁链勒得近乎痉挛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像一滴滚油落进冰水里。他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岩浆即将冲破地壳的狂暴力量在寻找宣泄口!

这低微的抗拒,如同火星溅入油锅。

“哦?”一个冰锥般刺骨的声音,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轻蔑与毫不掩饰的恶意,从居高临下的萧辰口中吐出。

他一直好整以暇地立在稍后方数步的位置,仿佛在欣赏笼中困兽最后徒劳的挣扎。那双继承自萧氏大族、线条完美的丹凤眼中,清晰地倒映着萧烬此刻的狼狈,以及那双血污之下、此刻爆发出强烈恨意的眼睛。那恨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却只换来萧辰唇角更深的、几乎形成一道锋锐刻痕的笑意。那笑容里有掌控生死的冰冷快意,有对萧烬这份仇恨如同看垂死蝼蚁般的不屑一顾。

“不?”萧辰的尾音危险地上扬,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残忍的怜悯,清晰地穿透短暂的寂静,“怎么?事到临头,我们萧家的‘大少爷’,倒是有骨气了?还是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萧烬深埋眼底那巨大的、几乎要凝固的恐惧漩涡,“终于想起来,你这条废得不能再废的贱命,连同你那点‘0.1%’的卑贱残渣……究竟是谁大发慈悲让你苟活至今的了?”

他的话音不高,却字字如毒刃,精准无比地剐割着萧烬仅存的尊严,更要刺破那份掩藏在恨意之下、源于血脉深处对那个残破印记最原始、最深切的恐惧之源!

另一名剜骨人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枯槁的手,已然稳定地再次伸向木盘中那柄闪着寒芒的银匕。

托盘上,正对着萧烬心口的剜骨刀,仿佛感应到了他翻腾的恨意与恐惧,那外围烙印的血荆棘轮廓上,流动的血光倏地一闪,刺目的亮度让坛下前排几个死死盯着看的人猝不及防地闭了闭眼睛。


萧辰那淬着冰毒的话语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萧烬紧绷的神经上。那柄近在咫尺、寒光瘆人、镶嵌着冰冷邪眼徽记的剜骨刀,像一只无情的手撕开了记忆深处最恐惧的疮疤!三年前暴雨之夜母亲被掳走时衣物边缘那......

“剜此不肖卑骨——祭!血!月!”

萧辰那字字如滚雷炸裂、裹挟着无尽冰冷审判和赤裸快意的宣判声,如同沉重的石磨,狠狠碾过祭坛下方死寂又燥热的人心。短暂的寂静像是绷紧的弓弦,被这最终裁决瞬间压断!

“祭血月!”

“剜了他!”

“卑贱的骨头不配留在萧家!”

短暂死寂后的爆发更加歇斯底里!被光影伪证彻底点燃的民众如同被引爆的火药桶,积蓄已久的恶意和狂躁喷薄而出!无数手臂激动地挥向祭坛,唾沫横飞,嘶吼咆哮汇成震耳欲聋的声浪!鄙夷、憎恶、血腥的渴望,还有那份扭曲的群体正义感,被萧辰精妙的引导点燃成燎原的野火,焚尽理智!连最初还带着点不忍和惊惧的几个妇人的眼神,也在周围狂热的裹挟下变得麻木而锐利。

铁塔般的黑甲卫领队发出沉闷如兽吼的低笑,踏在萧烬后腰脊椎骨上的铁靴碾得更深!骨骼受压的咯吱轻响几乎被鼎沸的人声淹没,却如同最冰冷的毒蛇钻进萧烬的耳中,带来生理性的绝望战栗。他整个上半身被死死压制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脸颊贴着湿冷的地砖,血污泥污糊住了鼻孔和嘴巴,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灼热的石粉混合物。那柄被剜骨人高高举起、蓝灰刃面反射着跳跃血色烛光的诡异利刃,就在他头顶!冰冷的寒意和尖锐的死亡气息仿佛已经刺破了他的头皮!

另一个剜骨人枯瘦的手紧握银匕,那曾在掌心留下十字豁口的刃尖,此刻精准地压在了萧烬后颈裸露的皮肉上!一丝针扎般的刺痛瞬间蔓延开!仿佛只是探路的毒蛇,预示着紧随其后的雷霆一击!那托盘的剜骨人将木盘放低,几乎贴着萧烬的左侧肩胛骨位置——那是剜取不灭骨的手术台!

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的味道,彻底堵死了萧烬所有逃生的可能。意识在窒息的痛苦和巨大屈辱与恐惧的撕扯中沉浮、模糊。

嗡……

就在那柄高高扬起、镶嵌着冰冷暗金独眼徽记的剜骨刀即将落下的刹那!

一种极其怪异的、非物理层面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从萧烬胸腔深处……炸开了!

不是声音!不是心跳的轰鸣!更像某种庞大、冰冷、带着蛮荒厚重感的无形之物,在灵魂核心里被强行唤醒!它在震颤!

极致的灼热!

无法言喻的剧痛!

并非刀锋划过皮肉的锐利切割之痛,更似有人在他心口最深处直接点燃了一颗白炽的太阳!所有的血肉、骨骼、乃至最细微的神经末梢,都在同一瞬间被无形的、滚烫的铁水狠狠灌注!每一根血管都像灌满了熔化的铅水,在体内沸腾尖叫!他甚至能“听”到血肉被这股狂暴灼热能量冲击、撕裂的无声哀鸣!

痛!

超越世间任何刑罚的极限痛楚!

这剧痛来得毫无道理,却猛烈得让萧烬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感官!坛下的嘶吼,铁链的冰冷,后颈刀尖的刺痛,碾在脊椎上的铁靴重量……甚至是对死亡的恐惧,对不公命运的滔天愤恨……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从内而外、席卷灵魂的灼痛吞噬、焚毁!

整个身体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尤其是被死死压住、紧贴着冰冷石面的胸口部分——无法控制地剧颤起来!那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承受着某种从内脏深处爆发出来的、毁灭性力量冲击的本能痉挛!喉头的窒息声陡然变成了更加短促、尖锐如同破瓷摩擦的“嗬…嗬…”倒气!

巨大的光幕上,那“萧烬”痛哭流涕、跪地献骨的卑贱形象还在无声定格,反复播放着他匍匐在地、双手高捧不灭骨的扭曲姿态。

而在所有喧嚣人声的覆盖下,在萧辰那冷酷嘴角扬起的胜利弧度深处,在铁甲卫踏着萧烬脊背感受其身体抽搐而发出的快意闷哼中……

只有萧烬自己知道。

那灼心裂肺、几乎将他灵魂都烧穿出一个窟窿的剧痛核心处——贴着他胸口皮肉的位置——那个自他记事起便悬挂在颈上、乌沉沉像个劣质废铁片、据说是唯一一件沾染过母亲气息的、平平无奇的铁质罗盘(准确地说只是个粗糙的罗盘状吊坠)……

正滚烫!

滚烫得如同刚从炼钢炉里夹出来的烙铁!

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到极点的磅礴热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星尘洪流,正从那毫不起眼的罗盘核心爆发,蛮横地冲进他的胸膛!冲向他残存意识的最后角落!

**嗡——!!**

并非耳鸣。而是意识被强行撕扯时发出的灵魂哀鸣!

就在那足以将意识烧成灰烬的剧痛熔炉中心,就在他即将彻底被这剧痛焚毁、沉入永恒的黑暗瞬间——

一道光!

一道毫无温度、冰寒死寂、仿佛能冻结时光的锐利白光!

像是最纯粹的精神利刃,毫无征兆地从那炽痛熔炉的核心斩了出来!

不是照亮,是切割!

那光芒在他内视(或者说意识尚未被剧痛彻底吞噬)的视野里划开一道笔直、冷酷的裂口!

裂口的另一边,不再是污浊的祭坛石地和围观者的疯狂嘴脸。

那是……

一幅异常清晰的画面。

一幅慢得令人窒息的画面。

视角很奇怪,极其贴近地面,带着某种极度屈辱和恐惧的仰视感。

视线的前方,一把闪烁着幽蓝光泽、布满冰冷螺旋纹理、镶嵌着那只令人窒息的暗金独眼烙印的剜骨刀的刀尖!

清晰得如同用冰晶雕刻在瞳孔的最前端!

那刀尖正以一种缓慢得接近凝固的姿态……破开光线!

一点!

一点!

一点地破开空气!

它破开的角度极其刁钻!它不是垂直向下刺向他背部的肩胛骨(剜骨人本应下刀的位置),也不是对准后颈的致命要害!

那刀尖……正以一个诡异而精准的角度,如同从苍穹劈落的血色审判,从他的左肩侧上方……笔直刺向他的左眼瞳孔!

左眼!

冰冷!锐利!带着灭绝一切生机的死寂刀光!在那锐不可当的刀尖上吞吐不定!

刀身上,那九道从烙印核心点放射状刺出的、比发丝更细却锐利无比的暗金刻线,在极致的慢速下清晰得纤毫毕现!尤其是最核心的那一点——那如同宇宙黑洞般纯粹的黑暗点!所有的幽光、所有的螺旋纹理、甚至整个世界的光线,都像是被这一点无声地扭曲、塌陷、吞噬!它正对着萧烬的视神经,如同一个狞笑着张开的深渊之口!

而这柄带着独眼徽记的死亡之刃后方,操控它的那只手——正是萧辰本人!他微微侧身,右手握刀,那张俊美得近乎邪异的脸孔上,此刻没有之前的嘲弄,也没有宣判的快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擦拭自己收藏品般的……专注和一丝隐没在眼底、带着残酷实验意味的……期待!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血肉穿透声,在意识画面的时间流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如同惊雷炸响!

鲜血飞溅!一滴带着温热的、粘稠的猩红液体,在慢动作的视野里如同凝结的红宝石,从那被刀尖精准刺穿的左眼眼眶中……极其缓慢地……飞溅出来!

剧痛!

不是想象!

不是恐惧!

而是来自灵魂被贯穿般的撕裂剧痛!虽然画面发生在未来的0.5秒内,但那预知的、超越时空传递而来的被刺穿眼球的极致痛楚,比胸口的烙铁之痛更为直接、更为尖锐、更为纯粹地攫取了他残存的意识!

那预支的、足以让灵魂崩溃的幻痛,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淹没了胸口的炽热熔炉!在现实世界中,他几乎被压成碎片的身体,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劈中!

“嗬——啊!!”一声完全脱离了肉体掌控、源自灵魂剧痛的濒死嘶嚎猛然从萧烬被铁链勒紧的喉咙里冲破而出!这声音尖利、扭曲、充满了非人的恐怖感,瞬间盖过了祭坛下的嘈杂喧嚣!

与此同时!

就在那慢镜头般预知画面里,带着独眼徽记的刀尖距离他眼眶只有不到半寸!冰冷的刀锋在左眼瞳孔中无限放大、充满所有视野的恐怖瞬间——

那胸口的罗盘如同承受不住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一股更狂暴的力量混合着冰冷的信息洪流,在剧痛中强行挤入了他残存理智的裂隙!

**躲开!向左!——**一道冰冷、蛮横、不容置疑的意识碎片,如同天神掷下的铁律,瞬间在即将彻底破碎的灵魂中劈开一线生机!

本能!一种超越生死、超越思考的求生本能!在那刺眼冰冷的刀光和恐怖预知的极致痛苦逼迫下,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万分之一秒的刹那接管了仅存能控制的躯体反应!

他那被王石死死攥着主链、被铁甲卫踏着后腰、完全无法动弹的头颅——被压制得紧紧贴地的脸颊——唯一尚存一丝活动余地的脖颈——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残存、即将被那预支的眼球刺穿痛完全焚灭的力量——

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在巨大的压制力下,极其突兀地、僵硬地……

向**左**侧猛地一拧!


“嗬——啊!!”

那声撕心裂肺、非人的凄厉惨嚎从萧烬被铁链紧锁、青筋暴突的喉管中炸裂而出!混合着极致灼痛、窒息带来的绝望闷吼和那预见被刀刺穿眼球的血腥幻痛!音量尖利扭曲,瞬间盖过了祭坛下方喧腾的人声!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绝鸣,带着一股令所有闻者脊背发凉的原始恐怖!

几乎就在这声绝望嘶嚎发出的同一刹那——

就在萧辰握刀的那只手,带着冰冷精准的杀戮节奏、遵循着光幕中预见未来轨迹的轨迹!朝着萧烬唯一能勉强活动的头颅上方、那紧闭的左眼眼球位置!无声!又决绝!地刺落下来的电光火石之间!

萧烬那颗被王石铁掌死攥着主链、在巨大锁喉力量和铁靴重压之下、如同被钉死在断头石上的头颅!唯一仅剩下脖颈处那微乎其微的活动余地!

动了!

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极限的角度!以一颗顽石在惊雷轰击中也要崩开一条裂缝的决绝!

**向左!**

猛地!痉挛!甚至带起皮肉与粗糙石板摩擦的细小碎裂声!

僵硬!且极其突兀地向左侧猛然拧转!如同一根被巨力强行扳动的锈蚀铁栓!

嗡!

预知的画面与残酷的现实在极其短暂的0.5秒内重叠、碰撞!

那柄灌注着萧辰杀意、被暗金独眼徽记冰冷光芒包裹的剜骨刀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微弱厉啸,从萧烬因拼死拧头而暴露出的、紧绷汗湿的左侧耳廓上方——不足半寸的距离!疾风般擦过!幽蓝的螺旋纹理擦着耳尖,几乎能感受到冰冷的锐气!

刀尖去势不减!

但目标已经改变!

萧辰!他全身的动作几乎都凝滞了!那刀刺向虚空!惯性!连同着他身体为了刺穿眼球而稍稍前倾的姿态!以及……最重要的!他掌控一切的、俯瞰蝼蚁轻贱其命的心态!让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目标会在这种绝对的压制下产生位移!更没想过要收力!

**噗!**

是刀锋刺入皮肉筋膜的那种短促、沉闷、但又清晰得在萧辰自己耳边无限放大的、令人牙酸的入肉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是更深沉粘稠的寂静。

祭坛下方沸腾的喧嚣戛然而止!无数双写满亢奋鄙夷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斥其中的狂热如同潮水般褪去,只余下震惊的空白!那巨大的光影幕布上,还在机械地播放着“萧烬”匍匐跪献不灭骨的卑贱形象,此刻显得无比诡异刺眼!

萧辰脸上的表情冻结了。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态混合体——志在必得的掌控感尚未来得及褪去,就被一抹无法置信的强烈错愕硬生生取代!随即,错愕瞬间又被一股如同被毒蛇噬咬、刺痛刺穿骨髓的剧痛彻底覆盖!最后,这几种情绪在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完美的脸上扭曲、叠加,形成一种极其怪异、充满荒谬暴怒的瞬间狰狞!握刀的右手小臂肉眼可见地剧烈抽搐了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顺着那柄蓝灰色、布满螺旋沟壑的诡异长刀!

此刻,那锋利无匹、闪烁着幽冷光芒的刀尖部分——那曾冷酷地破开萧烬耳侧空气的部分——此刻,正不偏不倚地……

深深贯穿进了……

他自己那握着刀柄末端、因为惯性和前刺力量绷紧而无法第一时间松开的……右侧手掌掌心之中!

噗嗤——

更深、更粘滞的血肉撕裂声再次清晰传来!这一次,声音源于萧辰的手掌!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混合着剧痛、惊愕和滔天暴怒的痛哼终于从萧辰紧咬的齿缝中迸出!他的脸色在刹那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只有额角瞬间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动,显示出其内心汹涌的惊涛骇浪!

那柄剜骨刀仿佛活了过来!

就在刀尖刺穿萧辰自己掌心血肉的瞬间!刀身上密布的螺旋纹理陡然爆发出刺目欲目的暗金幽光!尤其是刀体核心区域、那枚仿佛沉睡独眼被激活般的烙印之处,最核心的九道放射状刻线如同吸血的活物突然苏醒!

“嗡——!!!”

刀身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带着贪婪与愉悦的恐怖震鸣!这声音低沉粘稠,却又清晰地震荡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肉眼可见的!一股浓稠、闪耀着淡淡血魄光泽的暗红血流!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萧辰被贯穿的掌心伤口中猛烈抽取出来!这些血液并没有滴落,反而像灵蛇般沿着刀柄滑向刀身!瞬间被那些沸腾的螺旋纹理所吞噬、吸收!每一道幽深的沟壑都如同饥渴了亿万年的嘴,疯狂吮吸着!刀身上的暗金光芒随之暴涨!那只烙印中的暗金独眼仿佛真正活了过来,瞳孔的位置似乎隐隐转动了一下,贪婪地注视着掌心流淌的、属于萧家嫡系天骄的珍贵血液!

“啊!!!混账!”

“少主!!”

“刀噬主了?!”

台下远处看不清细节的人只看到刀光一闪萧辰闷哼,惊疑声四起。而前排几个视力好的人,如先前那个死死盯着剜骨刀邪眼的酒馆老板,则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尖叫道:

“反…反噬?!那鬼刀在吸少主的血!!”

“什么?!”

“快!快救少主!”

原本山呼海啸支持剜骨的狂热浪潮,瞬间变成了混乱的惊呼和带着惶恐的杂音。尤其是萧氏的一些家仆和护卫,脸色煞白地往前涌,却被密集的人群挡住!

王石那张一直维持着冷酷执行任务的刀疤脸,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想收紧勒住萧烬脖颈的铁链主链,似乎想通过勒死萧烬来阻止某种无形的灾厄,但下一秒又意识到这于事无补!

最镇定的反而是三管事萧德!他那张刻薄的老脸在刀身爆出幽光、萧辰痛吼的瞬间也骤然扭曲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尖利急促的喝令穿透混乱:

“慌什么!护住少主!制住那柄妖刀!快!把刀拔出来!”

“孽障!”一声前所未有的、饱含巨大惊怒和难以置信的低吼在死寂的祭坛上炸响!来源正是萧辰本人!

他的声音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优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带着剧痛引发的震颤和暴怒的火焰!他死死盯着自己右手掌心上那柄疯狂吞噬自己血液、仿佛和自己血肉连成一体的妖刀!更死死盯着那个还趴伏在地、脸贴在石面上、此刻因为颈部锁链松动、正拼命试图喘息、左脸几乎被石板摩擦出血痕的萧烬!

萧辰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不再是对蝼蚁的蔑视,而是对未知力量搅局、甚至令他意外受创的极端震怒!还有一丝……被绝对掌控局面脱离掌控的羞辱!他强忍着掌心被贯穿、同时又被疯狂抽吸血液带来的钻心剧痛,左手猛地闪电般探出!

不是去拔右手上的刀——那刀贪婪吸血,仿佛已在他掌心扎根!他那修长有力的左手五指张开!裹挟着一股凌厉的破空劲风!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要捏碎山石的千钧之力!狠狠抓向……

萧烬因为之前强行向左拧头、此刻暴露在地面之上、沾满血污泥泞的……天灵盖顶!

他要一把捏碎这颗导致他受伤的卑微头颅!

然而!

就在萧辰左手五指带起的恐怖劲风已经撩起萧烬后脑勺汗湿粘连的头发丝!

就在他那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染血的发丝、要将其头骨如捏核桃般爆开的瞬间——

“唔!”强撑着一口气试图吸氧的萧烬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不是因为头顶袭来的死亡危机!

而是胸膛!

那一直滚烫如同烧红烙铁、此刻竟诡异沉寂下去的罗盘位置!

一股无法形容的、比之前那撕裂灵魂的灼痛感更加庞大、更加冰冷、更加蛮横的冲击力!毫无征兆地第二次爆发!如同万吨冰洋最深处积蓄千万年的寒流!逆冲而上!这一次,不再是痛苦!而是某种无法抗拒的、超越物理层面的推动!

噗——!

一口暗红、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如同压抑到极限的火山喷发,从萧烬口中狂喷而出!形成一道短暂的血污雾帘,正好喷溅向萧辰暴怒抓来的那只左手掌心!

与此同时!

**呲啦——!**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布帛撕裂声!

是萧烬那早已破烂不堪、后颈位置也被石板摩擦得稀烂的旧麻衣!

就在那块烙铁般滚烫的罗盘位置!一片衣料!被某种狂暴的力量撑破!内里瞬间透出一抹极其微弱、如同残灯即将熄灭的……暗金色微光!一闪即逝!

**喀嚓!**

清晰的、坚硬的骨骼与血肉受强力挤压、不堪重负的碎裂闷响!

不是来自萧烬的头骨!

而是……

萧辰那只暴怒抓来的左手,竟然在指骨即将捏合、触碰到萧烬天灵盖顶的最后刹那!仿佛冥冥中有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挪移了他的攻击方向!又像是他自身过于急切的怒火导致动作变形!又或者……

他左手五指!在最后瞬间!极其诡异!

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抓握捏碎了她……自己那被剜骨刀贯穿在掌心的!

正在疯狂抽搐流血!

暴露在所有视线下的!

血肉模糊的!

**右手掌骨!**

剧痛加倍!一声压抑不住的惨烈痛嚎猛然从萧辰口中冲出!

“啊——!”

他整个身体都因为这自毁般的一击而剧烈地颤抖!失控!鲜血如同喷泉,从他那完全错位变形、骨茬外露的右手掌处狂涌而出!染红了他华贵的暗红绣蛟纹锦袍下摆!

那柄镶嵌着暗金独眼烙印的剜骨刀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爆发惊扰,“嗡”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震颤!吸噬血液的光芒停滞了瞬间!刀尖顺势从被萧辰自己左手捏碎的血肉骨渣中滑落!带着一溜被吸收了一半、混杂着骨骼粉末的粘稠暗红血浆,“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祭坛石面上!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失声、凝固!

祭坛下方人群的惊恐混乱喊叫凝固在脸上。

王石惊愕欲绝地看着少主那血肉模糊的右手。

萧德张开嘴,那句“拔刀”的命令卡在喉咙,只剩下一双瞪大的、充满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恐慌的老眼!

萧辰踉跄了一步,左手死死捂着自己那已经完全碎裂、形状可怖的右手手腕断口处!鲜血如同拧开的坏掉水龙头,疯狂地喷涌而出!溅在他那张因为剧痛和滔天暴怒而完全扭曲的惨白俊脸上!他死死地盯着掉落在萧烬身边石面上的那柄沾满自己血骨碎末的妖刀,又猛地转向那个几乎被喷溅的血肉碎末覆盖、趴在地上剧烈抽搐、只剩残喘之力的卑微身影——萧烬!

他的眼神,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时间被冻结的熔岩湖。

所有喧嚣——祭坛下方的惊恐呼喊,萧德喉咙里卡壳的命令,铁甲卫的惊疑低呼——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粘稠得近乎凝固的死寂。唯有空气本身在无声地颤栗,被那过于赤裸、过于骇人的血腥场景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血,成了唯一在流动的声音。

粘稠、刺目的殷红,从萧辰那只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白骨森森混合着模糊血肉的右手断腕处,如同失序的溪流,沿着华丽的暗红蛟纹锦袍衣袖往下淌,在冰冷的石面上迅速聚拢,形成一小滩带着温热余气的、不断扩大的血泊。那滩鲜血的边缘,无声地浸润着掉落在地的剜骨刀沾满血污的刀背,仿佛在滋养这件刚刚“饱饮”过主人鲜血的妖邪之物。

萧辰的身体在剧烈地震颤。左手死死扼住自己断腕上方的小臂,指关节因用力而攥得失去所有血色。他低垂着头,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从发丝间隙里漏出的那一点惨白皮肤,和紧抿的、因剧痛而扭曲绷直的嘴角线条,暴露着此刻滔天的痛楚和……一种濒临失控、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焚毁的、极致的暴怒!每一次从喉间挤出的、如同困兽被拔去獠牙般的压抑痛哼,都让祭坛的石面似乎也跟着轻轻震颤一下。

那个豁牙的老矿工,先前还激动地叫嚣着拿萧烬做矿引子,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瞪大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萧辰那只不断滴血、白骨外露的可怖右手,嘴巴张成一个黑黝黝的洞,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脸上先前那种扭曲贪婪的兴奋早已褪尽,只剩下纯粹的、源自最底层生物本能的恐惧。

“少……少主……”三管事萧德的声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却抖得不成样子,像生锈的齿轮在干涩地摩擦,“快!快来人!止…止血丹!快!”他尖锐着嗓子,踉跄着想要上前,却又被那满地浓重的血腥气和萧辰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暴戾气息逼得硬生生刹住脚步,干瘪枯皱的手在袍袖里徒劳地乱抖。

王石倒是更快一步。他猛地松开一直死攥着勒在萧烬脖颈上的铁链,任由主链哗啦一声掉落在地。此刻萧烬如同被抽掉脊椎的软泥,伏在地上剧烈地呛咳喘息着,每一次痉挛般的吸气都牵动着胸口那道灼热的罗盘烙印,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意识在剧痛、窒息后的脱力和某种奇异的冷热交替感知中沉浮。王石看都没看地上的萧烬一眼,大步上前,动作间刀疤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想要去扶住身形摇晃的萧辰。

“滚开!”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咆哮从萧辰的齿缝里迸发!他甚至没有抬头,右臂猛地一甩!剧痛之下这一甩力道竟也带着狂暴的余劲!

嘭!

王石猝不及防,被甩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脸上的刀疤都涨红了几分,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下意识地退开半步,眼神里的惊疑更深了。

萧德被这一声“滚开”吼得差点坐倒在地,肥胖的老脸血色尽失,煞白如鬼。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猛地转向祭坛下方几个吓傻的萧家随行药师,尖声咆哮,唾沫星子在血月光下乱飞:“混账东西!都死了吗?!药!最强的凝血散!续骨膏!!快拿来!!”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和注意力被彻底引向萧辰断腕惨状之际——

血月之光,那自始至终悬于苍穹、仿佛无上冷漠之眼注视着下方一切荒唐血腥的血色圆轮,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那如同干涸淤血般沉凝浓厚的红光,似乎更暗沉了几分。不,不是暗沉,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黏稠、仿佛具备某种意志般的浓缩!

高天之上,那轮血月周围的空间,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一道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的……血红色的……光柱!

如同审判的利剑!

无声!却极其精准!

如同来自九天之上的冷酷投射!

瞬间撕裂了祭坛上空浑浊的暗红光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轰然坠落!

它的目标并非萧辰,也非萧德,更不是下方混乱的人群!

那束凝聚着血月核心意志般的红芒,如同舞台上骤然打下的顶级聚光灯,带着不容置疑的、足以刺破任何虚假伪装的力量,精准无比地……

**笼罩了整个祭坛中央区域!**

**重点,是萧德手中那柄刚刚从地面上捡起、还残留着萧辰碎肉血沫和剧烈颤抖的——银质验骨匕!**

**以及……**

**那根被萧德紧紧攥在手心、准备随时刺向验骨碑凹槽的——所谓的“不灭骨”!**

验骨匕首当其冲!银亮的金属刀身仿佛被泼上了一层燃烧的熔岩!瞬间变得赤红滚烫!

“啊——烫!!”萧德如被滚油泼中一般,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手掌条件反射般猛地一松!那滚烫得几乎要熔化的匕首当啷一声跌落在地,刀柄位置甚至冒起了微弱的青烟!

而他另一只手中紧攥不放的、那根刚从剜骨人的托盘中接过、据说来自萧烬体内、温润如玉、内蕴淡淡圣洁光辉的“不灭骨”……

在所有人都被萧德惨叫和匕首落地声吸引目光的瞬间!那根骨头在极致凝练的血月光柱照射之下……

陡然变得……剔透!

如同最纯净的水晶!但却是……染着浓墨的水晶!

无数道!

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如同蛛网!如同腐烂木材深处被菌丝蛀蚀的黑色裂纹!

从骨体内部!由最核心之处!向四面八方如同无数条狰狞邪恶的黑色活蛇般猛烈地蔓延!瞬间爬满了整根骨头的每一寸表面!这些黑色的纹路并非是外部涂抹的污垢,而是如同从骨髓深处、从骨质的核心长出的……**腐败!**

那股一直隐没在华丽伪饰之下、却始终被敏感者直觉察觉到的……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古墓深处的……腐朽霉烂气息!

此刻!在这道审判般的血月光柱下!如同被强行从沉眠中唤醒的万古尸毒!骤然!**爆发!**

阴冷!刺鼻!令人肠胃翻腾!如同千万具朽尸同时在鼻尖腐烂!

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腐朽恶臭,瞬间取代了祭坛上原有的血腥铁锈味,如同瘟疫般疯狂扩散开来!

刺穿每一个人的鼻腔!

直冲大脑!

“呕——!什么味?!”坛下前排一个胖大汉子最先遭殃,捂着肚子弯腰干呕起来。

“我的天!好臭!死老鼠都没这么臭!”一个妇人脸色发青,惊惶地往后退。

无数道目光终于艰难地从萧辰断腕和萧德烫手处移开,重新聚焦到祭坛中央——

聚焦到萧德手中那根……沐浴在血月最纯净红芒下的……布满狰狞腐败黑纹、散发出滔天恶臭的——

“不灭骨”上!

极致的视觉冲击(布满腐败黑纹)和嗅觉冲击(腐朽尸毒恶臭),瞬间引爆了所有沉积的怀疑和恐慌!短暂到几乎只是一帧画面的绝对死寂后!

巨大的声浪如同火山喷发般炸开!

“假的!!”那个曾嘲笑萧烬血脉像虫豸的瘦小商贩,此刻声音嘶哑,带着发现惊天阴谋的惊恐和亢奋,第一个跳起来尖声嘶吼,“是假骨头!!好臭!!”

“腐的!全是烂的黑纹!这骨头是腐坏的!烂透芯子了!!”旁边的汉子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指着光柱中清晰毕现的腐败纹路,声嘶力竭地跟着大喊!

“天杀的!萧家用假骨头骗血月!”酒馆老板惊恐地看着那根在黑纹笼罩下如同腐木的骨头,失声叫道。

“呕——骗我们!拿块烂骨头就想糊弄血月老祖!遭天谴啊!!”先前的老矿工,此刻不是恐惧萧辰的血,而是被那股尸臭熏得眼泪鼻涕齐流,捶胸顿足地哀嚎,“血月发怒了!降下神光戳穿了!他们要遭报应!连累全城啊!!”

“骗子!!”

“萧家骗了我们!!”

“这是什么东西?!臭死了!快扔了它!!”

质疑!惊恐!愤怒!被欺骗的狂怒!如同无数条沸腾的油,浇在早已被血腥和诡谲点爆的人群之上!

祭坛上,萧德捏着那根不断散发刺鼻恶臭、爬满黑色腐败纹路的骨头的右手,像是捏着一块刚从千年尸坑里捞出来的腐肉!他全身都在剧烈地哆嗦!老脸惨白,嘴唇灰紫,浑浊的老眼瞪得几乎要突出眶外,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不敢置信!那目光死死地盯着光柱下骨头内部不断蔓延的、像活物般还在微微扭动的黑色腐败纹理!又僵直地缓缓扫过坛下那瞬间逆转立场、充满质疑和愤怒的汹涌人潮!最终,他惊恐欲绝的眼神,下意识地、如同躲避瘟神般……

瞟向了祭坛最高处!

那个捂着断腕、低头剧烈喘息、周身笼罩在暴怒剧痛黑气之中……又因为这道从天而降、照亮“不灭骨”真相的血月审判光柱而被强行定格在所有人视线焦点里的身影——

少主,萧辰!

坛下,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因为惊骇而近乎撕裂的破音,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嘶吼:

“谁偷了真骨头?!”

这声嘶吼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混乱!

萧德脑子里那根早已绷到极限的弦,伴随着骨头散发的恶臭和他惊惧到了极点的眼神望向萧辰这个动作……彻底!

**崩断了!**

所有的预案!所有的退路!所有用来圆谎的借口!

在萧辰被刀反噬断手!妖刀噬血!血月审判!骨头显露腐烂本质!人群愤怒倒戈这一系列的连锁重锤猛击之下!

灰!飞!烟!灭!

只剩下最原始、最卑劣的求生本能!

“是他!!都是他要这么干的!!”萧德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因为恐惧而剧烈扭曲的脸上涕泪横流!他那只没有捏着腐骨的左手,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甩脱灾祸的疯狂,不管不顾地指着他刚刚还毕恭毕敬想要上前搀扶的——

**萧辰!**

尖利的、带着所有恐惧与谄媚陡然转为背叛的嚎叫声,刺破了祭坛上空污浊的空气:

“少主执意!是他要伪造证据!是他想霸占不灭骨真身啊——!!!”

轰——!!!

坛下彻底炸了!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喧哗都要猛烈百倍的声浪,如同灭世的狂潮,瞬间吞没了整个锁龙城中心!

混乱的顶点!

暴乱的序章!


“是他!!都是他要这么干的!!”萧德那凄厉如鬼、炸了嗓子般的背叛嘶吼,在死寂了一瞬的祭坛上空撕裂!

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滚油里!

坛下先前因血月审判、腐骨恶臭和萧德指证而短暂凝聚的、对萧家的滔天质疑和怒火,瞬间被点爆成了焚尽一切的灭世狂潮!

“霸占真骨!骗我们祭血月!遭雷劈的玩意儿!”

“他们萧家全是一窝黑心烂肺的骗子!!”

“杀千刀的萧辰!废了他的骨头偿命!”

“砸了这腌臜祭坛!!”

狂怒的人群瞬间化成了失去理智的洪水猛兽!最前排几个因恐惧萧辰断腕而略微后退的壮汉,此刻被身后汹涌的人潮和愤怒彻底裹挟!恐惧被更强的愤怒压过,一个剃着青皮脑袋、满脸横肉的汉子红着眼睛,举起路边捡起的半块沾着泥巴的破砖头,嘶吼着就朝祭坛上砸了过来!

“砰!”砖头砸在粗黑的定脉柱上,火星四溅!石头碎屑崩飞!

这一下如同冲锋的号角!

碎石!烂菜帮子!甚至是脚上脱下来的臭鞋!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狂暴的怒火,劈头盖脸地从下方砸向祭坛!混乱冲击的人群像疯狂的潮水,拼命推搡着试图冲上台阶!维持秩序的黑甲卫被暴怒的人群拉扯、撕打、甚至按倒在地!

祭坛上更是乱作一团!

萧德吼完那句背叛的指控,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又像是被自己话语的恐怖后果吓傻了,佝偻着身子抱着那块不断散发着恶臭、布满蠕虫般黑纹的“不灭骨”,如同抱着一块烧红的炭火,整个人筛糠般剧烈颤抖,一张老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灰败的死气!鼻涕眼泪糊满了下巴,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几名侥幸没被石头砸到的、离得近的剜骨人和萧家护卫,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手忙脚乱地想要扑向受伤暴怒的萧辰。断腕处喷涌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祭坛大片区域,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骨头散发的尸腐恶臭,令人作呕。

“滚开!别碰我!!”萧辰低垂着头,从喉咙里挤出压抑到极点、如同凶兽磨牙般的低吼!左手猛地挥开一个试图给他递上药粉的家仆,力道之大将那仆人直接掀翻在地!他猛地抬起那张惨白如厉鬼、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得完全变形的脸!那眼神里燃烧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冰冷,而是淬了毒、燃着狱火的疯狂杀意!这杀意毫不遮掩地……

死死钉在了那个还趴伏在冰冷石面上、几乎被狂乱的人潮和混乱彻底遗忘的身影——萧烬身上!

一切的源头!

搅局者!

卑贱的虫子!!

必须!碾碎!

然而此刻的萧烬,仿佛成了喧嚣旋涡中心唯一凝固的石像。

趴伏在冰冷祭坛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那不是因为头顶飞过的碎石和耳边人群狂暴的怒吼,不是因为刺鼻的血腥与尸臭,甚至不是因为身上依旧残留的窒息感和铁链的勒痕剧痛。

而是源于胸口那方寸之地!

那块紧贴着他跳动心脏、粗糙皮肤甚至被摩擦得渗出血丝的——

铁质罗盘吊坠!

刚才!

就在他用尽灵魂余烬里的最后一丝力量,侧头躲过穿目一刀,用生命引发萧辰断腕自残,用萧辰的鲜血暂时引开这绝杀必死之局的刹那!

就在那柄邪异的剜骨刀贪婪吸食着萧辰精血,发出震鸣的瞬间!

一股前所未有的、无法理解的、却绝对属于力量层面的连接!

**接通了!**

仿佛是罗盘最核心处某个被萧辰鲜血强行侵染激活的、沉睡亿万年的枢纽!

又或许是那剜骨刀在汲取萧辰血脉精华时无意散发出的同源波段!

就在那一瞬间,萧烬胸前的罗盘如同被强电流贯穿!一股冰冷、磅礴、仿佛源自大地最深处的脉动!一股不属于他、却又被他莫名感知的……

**共振频率!**

如同洪钟大吕!在他残存的意识海深处疯狂震响!

那频率并非声音!

却如同在指挥他的身体!在向他脚下这座冰冷、厚重、浸透无数亡魂血骨的巨大祭坛发出无声的嘶吼!

频率告诉他——

踩!在这里!跺下去!

用尽一切力量!

**踩下去!!**

血与火的背景声在耳边轰鸣炸裂!萧辰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毒针戳在背上!坛下飞来的石块擦着耳边呼啸而过!

身体深处那股由罗盘引导、强行挤入意识的奇异脉动如同催命的战鼓!越来越急!越来越烈!

意识已近极限!

残破的躯体如同强弩之末!

胸口的罗盘依旧炽热滚烫!但它传递的冰冷脉动却清晰无比地指向脚下!

避无可避!

退无可退!

要么碾为齑粉!

要么……

抓住这根唯一的、可能是通往地狱的绳索!

“呃…啊——!!”一口血沫和泥土的混合物猛地从萧烬喉管里冲了出来!他不知从哪里挤出的最后一丝力气!不是用来逃跑!不是用来格挡!

而是!

那条唯一尚能动弹的、之前被铁甲卫重重踩踏、膝盖骨几乎碎裂的左腿!

顶着巨大窒息残留的痛苦!顶着浑身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顶着意识彻底崩毁的边缘!

如同临死巨蟒的最后一挣!带着一种“那就一起毁灭”的疯狂决绝!

屈起!积蓄!凝聚那濒死意志的最后一星微光!

然后!

对着祭坛中央那块刚刚沾染了自己喷出鲜血的、冰冷粗糙的巨型青石——

**轰!**

脚底跟腱撕裂般的剧痛!萧烬感觉自己左腿的骨头似乎在这一蹬之下真的彻底碎裂了!但他不管不顾!用那条骨痛钻心、可能下一秒就彻底废掉的腿,将自己整个上半身连同残存的生命力,都狠狠地……

跺在了祭坛中心!那块坚硬的石面上!

咚——!!!

一声极其沉闷!却如同敲响在每个人心脏上的恐怖巨响!

祭坛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

但这震颤极其短暂!

就在那“咚”声撞击之后!

嗡——!!!

一声更低沉!更宏大!仿佛整座锁龙城大地都在痛苦呻吟的恐怖震动!

从祭坛最深处!

从地心深处!

轰然传递了上来!

咔嚓嚓——!!!

刺耳到令人头皮炸裂的岩石撕裂声!在死寂的祭坛上空突然炸响!

祭坛之上!

所有扭打、混乱、包扎、怒视的动作猛地停滞!

无数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投向了祭坛中央声音传来的地方——

是那块刚刚被萧烬用左腿跺裂染血石板……旁边的地面!

不!是整个祭坛的地基!

以萧烬跺脚撞击点为中心!

一道道狰狞恐怖的巨大裂口!如同漆黑的闪电!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撕裂开来!

裂口深不见底!边缘犬牙交错!如同大地张开的痛苦巨嘴!

但这仅仅是开始!

这些裂口在蔓延的过程中,仿佛触发了某种链式反应!

嗡!嗡!嗡!

低沉却更显致命的震动一波紧似一波地从裂开的缝隙深处传来!

“轰——咔啦!”

又一块巨大的黑石地面被猛地从下方顶开!被某种狂暴的力量掀飞!石块翻滚着砸向混乱的人群!

“啊——!跑!!”

“祭坛要塌了!!”

坛下近距离的人群瞬间从暴怒冲杀变成了惊恐奔逃!推搡踩踏!

而祭坛上的剜骨人、萧家护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最致命的一道裂口!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黑暗巨蟒!带着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撕裂声!毫无征兆地在三管事萧德站立位置的脚下猛地撕裂扩张!

“啊——!!”萧德抱着那块散发腐臭的骨头发出非人的尖叫!那裂口深不见底,黑暗中仿佛有幽光闪烁!一股磅礴的、如同亘古矿洞深处凝聚了万载的阴秽之气裹挟着刺目的、混杂着黑紫斑点的矿石粉尘!如同愤怒的黑龙!

轰!!

从裂口中狂暴地喷薄而出!

“救——!!”萧德的惨叫只发出半声!就被那股带着腐矿渣腥气的磅礴烟尘气浪猛地掀飞出去!如同断线的破风筝撞在粗重的定脉柱上!手中那块散发着恶臭的腐骨也脱手飞出,在空中打着旋,黑纹在烟尘中扭曲!

混乱中,一个剜骨人刚好在其附近,被一道从裂口飞溅而出的、拳头大小、闪耀着锋利金属光泽、带着不祥紫斑的矿石碎片——

噗嗤!

如同重弩的钢矢!精准无比地——

贯穿了脑门!

红白之物在紫黑矿尘中爆开!如同泼洒的血污烟花!那尸体甚至来不及倒下,被更多喷涌的混乱气流带着撞下祭坛!

更大的混乱席卷全场!

祭坛……在崩溃!地脉……在发怒!

而那个用几乎废掉一条腿的代价、引发这场毁灭性共振的始作俑者——萧烬!被一块飞溅砸落的石板狠狠砸中了后背!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如同破口袋般被再次砸趴在地!脸重重磕在冰冷坚硬、还在剧烈震颤的石面上!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血光、崩裂、尘埃、惊恐惨叫的末日图景中,彻底被震耳欲聋的破裂声和罗盘越来越炽烫的温度吞没!视野彻底陷入旋转的黑暗!只剩下一丝微弱到极限的感知:脚下的这座血祭之坛……连同这腐朽不公的世界根基……正在被他刚刚踩下的那一脚……踏得粉碎!而那喷涌而出的、带着蚀髓腐骨恶意的噬罪矿尘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巨大的……散发着深渊般气息的……东西……要出来了?!


轰隆隆——!!!

世界在崩塌。

整个锁龙城中心祭坛区域,此刻已沦为修罗炼狱。巨大沉重的定脉柱在剧烈的震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裂纹的地表如同被无形巨拳反复擂击,石板被恐怖的共振力量掀飞、炸裂!紫黑色混杂着锋利矿石碎屑的浓稠矿尘如同地底喷发的毒龙,裹挟着刺鼻呛喉的腐矿腥气冲天而起,遮天蔽日!

尘暴如鬼哭。哭嚎声、惨叫声、骨骼被碾碎声、岩石坠落声、惊恐慌乱的奔逃声……混杂成一片死亡的交响。那些前一刻还红着眼叫嚣要冲上祭坛砸碎一切的暴徒,此刻成了被死神镰刀追逐的羔羊,在崩裂的大地、飞扬的巨石、致命的尘暴和同伴的踩踏中徒劳地挣扎逃窜!

“走水(地震)了!矿……矿龙发怒了!”

“救命!救我!”

“我的腿!啊——!!”

祭坛之上,更是末日景象。巨大的青石板被地底狂暴的力量顶翻、开裂,深不见底的裂隙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贪婪地吞噬着靠近边缘的人影。萧德那肥胖的身体像破麻袋般被猛烈的气浪掀飞,狠狠砸在后方一根裂开的定脉柱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生死不知。残存的剜骨人、黑甲卫、萧家护卫们个个东倒西歪,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在剧烈颠簸、倾斜、裂开的祭坛上竭力保持平衡,尖叫声被更巨大的轰鸣吞噬。

王石死死抱住一根剧烈摇晃的石柱,刀疤脸上溅满了同伴的脑浆和紫黑矿尘,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这超越认知的恐怖灾变。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萧烬那石破天惊的一脚蹬裂祭坛中心,到地脉狂怒爆发,不过瞬息之间!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这废物……究竟是什么怪物?!

而这一切混乱灾难的源头中心!

萧烬!

被一块崩塌的石板边缘狠狠撞中后腰侧!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再次重重砸落在地,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粘稠的紫黑矿尘瞬间将他几乎淹没,刺鼻的腥气和粉尘呛得他连咳嗽都无力。左腿膝盖处传来非人的剧痛,仿佛膝盖骨连同整条腿的筋络都被刚才那搏命的一脚彻底震碎。他趴伏在冰冷、震动不止、被矿尘渐渐覆盖的地面上,浑身浴血,几近弥留。唯一支撑他意识尚存一息的,是胸口那块紧贴着皮肤、滚烫得几乎要将皮肉熔穿——

烙印着他生命和母亲气息的罗盘!

嗡!

罗盘在啸叫!在疯狂地传递信息!不是声音,是直接穿透神经和灵魂的冰冷脉动!

它像一头被激怒的、苏醒的上古巨兽!它感应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属于萧辰血脉的、被污浊邪意侵染的独特能量残留!它锁定了那个被所有人暂时遗忘在灾难边缘的——

**真影石!**

那枚被他一直藏在怀里最深处贴身保存的、灌满了噬罪矿粉的能量石!罗盘的核心在咆哮:捏碎它!就是现在!在矿尘弥漫、萧辰血脉能量残留、天地能量混乱共振的此刻!**引爆它!**

捏碎?怎么捏?!

萧烬的意识在剧痛和混沌的黑暗边缘沉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血沫。身体残破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左腿剧痛麻痹,右手臂因之前的反剪和后摔基本废掉。胸口沉重的石板虽然被震动推移开了半分,并未完全压死他,但也让他动弹不得。

机会……

最后的……

唯一的机会!

意识挣扎着。求生的本能。复仇的火焰。罗盘冰冷的指令如同吊命的针剂!

“呃……”喉头滚动着血腥味的哽咽。埋在紫黑矿尘中的头颅艰难地抬起,被血污和尘灰糊满的视线穿过纷乱的烟尘,艰难地聚焦。

锁定祭坛边缘那一片混乱的中心点!

萧辰!

他被两个忠心的护卫强行从崩塌的裂口边缘拖离,勉强站立在一块尚未完全碎裂的、相对平整的石台上。那张曾经俊美无俦、写满掌控一切的面容,此刻苍白扭曲如厉鬼!断掉的右手腕被粗暴地用衣袍撕下的布条捆住,但鲜血和骨渣混着矿尘依然不断渗出,将那块白布彻底染成刺目的黑红色。

他佝偻着身体,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断腕处,身体因剧痛和暴怒而无法抑制地颤抖。那眼神里的火焰,一半是痛楚,另一半则是足以烧穿九幽的怨毒!这怨毒的矛尖,穿透弥漫的、夹杂着石块碎屑和血腥味的浑浊空气,死死钉在萧烬身上!充满了要将眼前这个卑贱废物挫骨扬灰、灵魂抽髓炼魂的滔天恨意!

无声。

但比任何怒吼都更沉重、更致命!

就在萧辰那毒刃般怨毒目光穿透尘埃、几乎要钉进萧烬瞳孔深处的瞬间!

就是现在!

罗盘的冰冷脉动达到了顶峰!如同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击!

埋在矿尘里的萧烬,那张几乎被血污尘泥覆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唯一还能勉强活动几根手指的左手!猛地!

在胸前被矿尘覆盖的石板缝隙下……

在心脏搏动的前方……

如同从地狱中探出的幽冥鬼爪!

用尽残存的、或许已经超越肉体极限的意志力!狠狠抓住了怀中那枚冰冷坚硬、灌注了厚重噬罪矿粉的——

**真影石!**

然后!

就在无数滚落的巨石、喷涌的矿尘、崩塌的裂缝、凄厉的嘶嚎和萧辰那怨毒到了极点的注视下!

在那被污染、被稀释、但依旧充斥弥漫着萧辰血脉气息的空气中!

在脚下祭坛的地脉仍在发出剧烈悲鸣共振的混乱力场里!

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左手五指死死攥紧!

**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在喧嚣的末日崩坏乐章中,诡异地穿透了所有的混乱!如同划破黑夜的冰冷银针!

声音微乎其微!

然而!

异变骤生!

那被捏碎的影石粉末,瞬间与无处不在的、混合了萧辰血脉气息(沾染了罗盘独特能量频率)的浓厚紫黑矿尘……发生了超越物理的湮灭反应!

仿佛一滴冰冷的水落入了滚油!

滋滋滋——!

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暗紫色电光!瞬间在萧烬紧攥的左手指缝间迸发!一闪即逝!

然后!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带着特定记忆锁定频率的能量脉冲!混合着那些被萧烬鲜血浸染、又被捏碎的真影石矿粉!如同投入深潭的核弹!以他紧攥的左手为原点!猛地向四周弥漫的紫黑矿尘场域……

**爆发!扩散!共振!**

嗤啦啦——!

惊人的一幕瞬间在所有混乱的祭坛区域上演!

空气!

浓稠翻滚的紫黑色矿尘!

刹那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强行吸附、凝聚、定格!

如同时间被按下了静止键!

所有飞舞的、弥漫的、呛人的、覆盖了祭坛和周围大片区域的尘埃粒子!

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被赋予了某种意志!

在亿万分之一秒内!

疯狂地聚集!

瞬间凝成了一面巨大无比、横贯崩裂祭坛空间的——

**紫黑色尘埃巨幕!**

巨幕无光、混沌、深沉得如同凝固的宇宙尘埃带!

然而!就在这片巨幕的中心!

一点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的白光!陡然爆发!

白光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瞬间在巨幕中心“绘制”!

不是绘制!是回溯!是凝聚!是重构!

那是……

另一个画面场景!

不是光幕伪证中那个跪地献骨的“萧烬”!

而是——

一片光线昏暗、但细节异常清晰的密室内景!场景逼真得如同身临其境!

清晰的画面核心,只有两个人影!

一个瘫软在地、浑身浴血、气息奄奄几乎垂死的少年身影——正是更年轻几分的萧烬!他左臂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明显是刚刚被折断!脸上满是污泥血污,只有那双充满不屈和极致愤怒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而画面的另一主角,清晰无比!

正是萧辰本人!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暗金纹丝绒常服,身形尚未如今日这般高大,但眉眼间的刻薄、阴鸷和掌控生死的残忍却一般无二!他微微倾身,背对着画面,但半张侧脸勾勒出的冷酷线条清晰可见!

最关键的是他的动作和他的话语!

画面中!

萧辰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尚未沾染萧烬骨血的手!并非去扶,而是……用一种踩踏臭虫般的轻蔑姿态!用他那镶着宝蓝色魔晶鞋底的靴子尖端!极其缓慢、却又带着十足侮辱意味的!重重碾在萧烬那条断折扭曲的左臂之上!

剧痛让画面中年轻萧烬的身体猛地绷直、抽搐,喉头滚动着压抑不住的、如同幼兽濒死般的痛苦低吼!

与此同时!

萧辰那冰冷无情、带着极致鄙夷和嘲弄的声音,清晰无比!穿透了时空!穿透了爆炸的轰鸣!穿透了人群的哀嚎!如同滚雷般炸响在每一个抬头望见这张巨大紫黑尘幕的人耳中!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音色,却有着无法言喻的阴毒刻薄:

“碾碎你这块……0.1%的卑贱朽骨……像矿渣一样……”画面中萧辰的靴尖还在缓缓发力碾磨,画面里年轻萧烬的身体在剧痛中扭曲颤抖。“才配得上你这种从矿洞阴沟里爬出来的……废物贱种身份!”

然后!他微微侧过头!脸上那抹毫不掩饰的、因为欣赏对方痛苦而泛起的扭曲快意笑容,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镜面!

**“懂了吗?烂泥永远只配被踩进更烂的泥里……废物?活该为矿!”**

“废物合该为矿”!!!

清晰!

冰冷!

残酷!

没有丝毫伪造!

每一个字都如同带血的冰渣!狠狠扎进每一个抬头看见这张巨大尘幕、听见这清晰声音的人的心里!

巨大的、弥漫在祭坛废墟上空的紫黑色尘幕光墙!如同最公正又最残酷的判官!将萧辰曾经的暴行!亲口说出的最恶毒的真言!清晰地、完整地、如同历史拓片般……烙印在所有人的眼前和耳中!

对比之前那张巨大的、由萧家展示的光幕伪证——萧烬那被篡改的跪地献骨、卑微求活的画面!

此刻这张用矿尘聚成的真影巨幕上!

是萧辰亲手虐断萧烬手臂!

亲口将他踩为矿渣!

亲口宣判他“废物活该为矿”的铁证!

真伪!

善恶!

卑贱与高贵!

瞬间!颠覆!

崩塌的祭坛!

喷涌的矿尘!

被巨石压住哀嚎的人群!

这一切恐怖的现实都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暂停键!

无数双眼睛!

无论是祭坛上侥幸存活的萧家护卫!

还是祭坛下方崩塌废墟里被砸伤压住、发出痛苦呻吟的暴乱民众!

又或是远处城墙上躲避落石、惊魂未定张望的巡城卫兵!

他们的目光!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凝固!死死地……锁定在那张横贯崩裂祭坛半空的巨大紫黑色尘幕上!

锁定了尘幕中心!那个脚踏断臂萧烬、冷笑着宣判他“合该为矿”的……少年萧辰!

死寂!

短暂的、比末日崩塌更沉重的死寂!

随即!

如同被点燃的巨大火药桶!

“轰——!!!”

一种超越了愤怒!超越了恐惧!更超越了之前被篡改证据煽动起盲从暴乱的、纯粹的……

**被欺骗、被玩弄、被当作矿渣工具人般驱使利用的……狂怒!**

如同千万座火山同时喷发!

“骗子!!!”

那个在废墟里被砸伤了腿、满脸是血的瘦小商贩,用尽残存的力气,发出撕裂喉管的怒吼,指着祭坛上的萧辰,“萧辰你才是畜生!你把他当矿!你把我们全当矿渣!!”

“卑贱?!卑贱的是你们萧家祖宗十八代!!”另一个被石板压住半边身体、七窍流血的老者,双目赤红如同滴血,对着尘幕上萧辰的形象咆哮,“亲口说的!碾人当矿!你们……你们萧家才是锁龙城的毒瘤!!”

“狗日的萧家!拿我们的命填矿洞!拿我们当傻子耍!!”

“血月有眼!劈死他们!!”

矿工!苦力!小贩!城中底层的民众!在这一刻爆发出的怒火才是最真实的!最彻底、最疯狂的!

原本还在试图保护萧辰退向安全角落的两个萧家心腹护卫,在看清尘幕画面和潮水般涌来的滔天民怨、尤其是那一道道如同要生啖其肉的赤红目光时,脸上的忠诚瞬间被惊恐和动摇取代!其中一个甚至下意识地撒开了搀扶萧辰的手!

而萧辰!

在听到那清晰如同昨日重现、回荡在整片废墟上空的“废物合该为矿”时!

那已经不是暴怒了!

那是被人当众扒皮抽筋!扒得一丝不挂!将最丑陋最阴毒的内心完全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

**灭顶羞辱!**

他那因为断腕剧痛而扭曲的脸庞瞬间由惨白转为酱紫!额头、脖颈的血管如同狰狞的蚯蚓暴突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一直竭力压制情绪的堤坝彻底溃决!

“噗——!”急怒攻心!一大口黑红粘稠的鲜血混着脏腑碎片,如同喷泉般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溅染了身前保护他的心腹一身!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他身体剧烈一晃,若非护卫下意识地死死架住,几乎要一头栽倒!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空中那张巨大的尘幕!盯着那个被自己脚下蹂躏的少年!盯着自己那张毫不掩饰恶意的侧脸!

是谁?!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埋在矿尘里、浑身是血、如同烂泥废物般的萧烬?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有真影石?!怎么可能引爆?!而且偏偏是在这矿尘弥漫的……该死的矿尘弥漫、还混着自己鲜血气息的混乱能量场里?!

是陷阱?!

从他摔断手臂开始就是陷阱?!

是那条矿洞阴沟里的贱狗早就挖好的坑?!

“孽畜——!!”萧辰再次发出一声野兽濒死般的、裹挟着极致的耻辱和滔天疯狂的嘶吼!


“孽畜——!!”

萧辰喉咙里爆出的这声裹挟着血与内脏碎片的绝望嘶吼,如同被捏碎了喉咙的困兽最后的悲鸣。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压,眼前彻底被喷射自己黑血形成的刺目红雾所覆盖,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仰面瘫倒在死死撑住他的护卫臂弯里。那张曾经俊美非凡的脸庞,此刻完全被极致的耻辱、狂暴的愤怒和灭顶的虚弱所扭曲,酱紫发黑,七窍都在因为急怒攻心而渗出血丝,狰狞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断腕处污黑的血和涎水混着脏污从嘴角淌下,每一次徒劳的抽搐都像是在和已经将他彻底吞噬的黑暗做最无力的斗争。

而此刻,悬停在崩塌祭坛废墟上空的、那张由紫黑矿尘凝聚而成的巨大光幕!依旧在冷酷地、循环地播放着足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铁证!

画面精准地停留在最具冲击力的那一帧:

少年萧辰微侧着脸,宝蓝色的靴底狠狠碾在萧烬断臂的关节上,脸上毫不掩饰的、因为施加痛苦而扭曲的愉悦笑容清晰可辨,他那冷酷刻薄的声音在矿尘共振声中反复轰鸣回荡,如同九天垂落的死亡丧钟:

**“懂了吗?烂泥永远只配被踩进更烂的泥里……废物?合该为矿!”**

**“废物合该为矿!”**

**“废物合该为矿!”**

真影石矿粉共振叠加着尘幕本身的不规则放大律动,将这句穿透灵魂的宣判扭曲得更加失真、更加诡异,如同亿万怨魂的集体控诉!一遍遍!如同冰冷的铁锤,反复砸在下方每一个幸存者、每一个被欺骗者、每一个暴怒者的神经末梢!

这声音!

这画面!

像冰冷的毒蛇钻进耳朵!

像带刺的鞭子抽在眼球!

“杀了他!杀了萧辰这畜生!!”那被石板压住半边身体、七窍流血的老矿工,目眦欲裂,仿佛用尽最后一丝生命的力量在嘶吼,唾沫混合着血沫喷溅!

“天杀的骗子!拿我们全城人当矿渣!!血月老祖开开眼!降下神罚劈死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一个断了腿的妇女跪在血泊里,指甲深深抠进碎裂的地砖缝隙,凄厉地仰天哭喊!

“萧家!灭门!不杀不足以平……天怒啊!!”瘦小的商贩在倒塌的商铺瓦砾中挣扎爬出,嘶哑的喉咙已经喊破了音!

滔天的愤怒!被彻底点燃的、如同焚尽一切的业火!比之前对“伪证”的盲从愤怒更纯粹!更可怕!这是底层民众被彻底玩弄、视为草芥牲畜后爆发出的最原始、最狂野的复仇意志!无数双充斥着血泪、血丝、如同熔岩喷发般燃烧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矿尘和碎石烟幕,如同淬血的尖矛,死死钉在祭坛残骸上那个瘫软如泥、生死不知的萧辰身上!也钉在所有残存的萧家之人身上!

“保护少主!!冲出去!!”萧德那仅剩的几个心腹护卫,此刻眼珠通红,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倨傲,只剩下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般的疯狂。他们拖着几近昏迷的萧辰,不顾一切地挥舞着兵器,在崩裂倾斜的祭坛残骸上,在狂暴怒视的人潮缝隙里,跌跌撞撞地想要冲开一条血路!

混乱!杀戮!血腥的反噬!暴怒的洪流即将将残存的萧家彻底撕碎!

就在这片人间的怒火即将燃到顶点!就在萧德的心腹护卫绝望地推搡着几乎成为累赘的萧辰、与下方狂怒扑来的矿工们短兵相接爆出第一朵血花的瞬间——

嗡!!!

一种极其怪异的震颤感!突如其来!并非来自脚下仍在哀嚎呻吟的大地!

而是!来自所有人的头顶!

来自那轮!

高悬于九天之上!冰冷!庞大!如同神明冷漠之眼!始终默默俯瞰着下方一切血腥、暴乱、崩塌的……

血月!!

所有仰天嘶吼咒骂的人们!

所有在废墟中奔逃或被挤压践踏的人们!

所有准备扑向萧辰撕咬的人们!

甚至连祭坛上那些绝望挣扎的萧家护卫!

趴伏在矿尘血泊中、意识沉浮濒临寂灭的萧烬!

都在这一刻!

仿佛被冥冥中某种宏大意志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浩瀚宇宙未知伟力的战栗!如同一盆亿万年寒冰融化的水,从灵魂最深处泼了上来!

几乎每个人的脖子都不由自主地……猛然扬起!

视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望向那轮……天!!

“噫——?!”

“那是什么?!”

“快看!血月……血月在动?!”

数不清的惊恐抽气声在废墟各处响起。

只见苍穹之上,那轮原本如同凝固干涸血浆般的巨大血月,此刻……

表面,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一种如同剧烈心跳般的搏动!

沉重!蛮荒!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清晰地在那庞大无垠的暗红色月面……由内而外地传递出来!

每一次搏动!月面那粘稠如血的色泽似乎都会产生一种如同“呼吸”般的涨缩!仿佛那颗冰冷的星球本身就是一个被强行禁锢的、濒临爆裂的暗红心脏!

咔…咔…咔…!

紧接着!是微弱的、如同亿万年冰川深处冰核崩裂的清脆呻吟!清晰地!无视空间的距离!如同直接在每一个灵魂深处响起!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听见的人瞬间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清晰无比地看到:

就在那轮剧烈搏动、似有暗红色火焰在内部挣扎着想要喷薄而出的血月表面!

数道!数十道!最终是……千百道!!!

细密的、蜿蜒曲折的、如同蛛网、又如同古树盘根错节的……

**裂痕!**

以某种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布满那巨大的暗红月盘!裂痕并非黑色,而是更深的、近乎粘稠墨汁般的、却内蕴流动着……**紫色荧光**的恐怖裂纹!仿佛在那冷硬石质月壳的最深处,有某种蕴含剧毒和极致能量的紫色血浆……正迫不及待地要冲破束缚喷涌而出!

“裂…裂开了……”王石呆呆地抱着柱子,仰着头,张着嘴,刀疤脸上凝固着无法形容的震撼和茫然。手里的破伤铁枪叮当一声滑落在地。

“血月……血月要……要碎了?”萧德那原本在血泊里痛苦抽搐的意识,被一种更为宏大的恐惧感强行拽回了片刻清明。他费力地仰起糊满血污尘土的老脸,望着那布满深紫色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盏般的巨大天体,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了……真正面对神罚的、无边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恐惧!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呓语,口水混合着血丝拖曳而下。

“老……老祖……息怒……息怒啊……是萧家……是……”他断断续续,语不成调。

噗!

终于!一声沉闷却带着绝对穿透力的破裂声!自那遥远的九天之上传来!像是宣告某种不可挽回的终局!

一道狭长、深邃、布满了诡异紫色苔藓般纹路的巨大裂口!在月面赤红与暗紫裂纹交织的中心点!如同一颗……**巨大、冰冷、残酷俯视的独眼**睁开的巨口!猛地……撕开了!

哧啦——!!!

如同最厚重的皮革被千钧之力强行撕裂!伴随着那撕裂声……粘稠的!散发着极致不详、仿佛由最纯粹负面情绪结晶化成的……浓郁得几乎要滴落的——

**紫色血液!**

如同酝酿了亿万年的尸山血海所提纯的液体!如同宇宙深渊凝练的毒液!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恶寒的气息……从那条被强行撕开的月面巨大裂口之中!如同开了闸的灭世血海洪流!汹涌澎湃地……

喷薄而出!倾泻而下!!

那浓郁的紫血并非液态坠落,而是在脱离月面的刹那,化为无穷无尽的、如同紫色彗星雨般的……**凝炼血光瀑布!** 如同亿万颗紫色的泪滴!又如同复仇怨灵的哭泣实质化!拖着悠长死寂的紫色光尾!

划过黑暗沉寂的宇宙空间!

穿透厚重的大气层!

撕裂弥漫在锁龙城废墟上空的尘埃与烟云!

带着毁灭一切的审判意志!

浩浩荡荡!铺天盖地!

目标!

赫然便是下方那已经如同烂泥的祭坛!

是祭坛上那个瘫软在护卫臂弯中、被彻底掀翻了所有伪装的——萧辰!

更是……那幅用矿尘凝聚、依旧冷酷播放着他罪恶铁证的巨大光幕!

天……塌了!

毁灭的紫血色洪流,遮蔽了视野中最后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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