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认诗,姑娘们笑得像春燕拂柳。
他低着头,写字不语。
阳光斜照下,他眼睫投下的影子却是碎的。
然后,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王忠带人闯进来,一脚踹翻案几,丢下一纸卷宗:“逃奴藏账房,私通花魁!
绣春楼好胆量!”
我一怔,书生猛然起身去抢,卷宗却被王忠当众撕开,纸面上赫然写着:“王府下奴,庶母私出,失籍六年,逃亡在外。”
“你那娘当年舔鞋底讨饭,如今你也学得一手好舔。”
王忠笑着,一鞭抽下,“敢装清高?
你不配!”
“啪!”
皮开肉绽,血落青石,如烂开的梅。
书生咬紧牙关,指节死死扣着地砖,却没出一声。
王忠忽然指向我:“是不是她藏你的?
是不是你俩早勾结好了,想爬上天去?”
我没来得及反应,陆妈妈已拍案而起:“果然私通!
你个贱婢,勾着个贱奴,就想飞?!”
我张嘴要说话,王忠已拔刀在手,怒道:“给脸不要脸——今儿我就割你们舌头,看你们还怎么唱、怎么亲!”
我冲上去,死死护住他,刚喊出“够了!”
那鞭子已抽在我脸上。
“啪!”
左颊炸出一道血线,耳中嗡鸣,血顺着下巴,滴在他脸上。
他怔怔抬头,第一次露出慌。
“你……”他喉头哑哑的,声音轻得像风碎。
王忠却笑得阴毒:“你不是会弹琴?
那就留你手——我专打你手指,看你还能不能护人。”
“啪!
啪!
啪!”
三鞭下去,骨节炸响,皮破血涌,十指血肉模糊。
他扑上来要护我,却被踹开。
我趴在地上,看他伏着身去捡那张被抽飞的卷宗,一寸寸地爬,爬得满地血泥,手一颤一颤。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他们把“我是逃奴”的话盖章定罪。
不是为了自己,是怕我连累。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不是“像”,我们就是“同一命”。
周围人谁也不敢动,姑娘们低头躲闪,仿佛我们不是人,是地上的泥。
陆妈妈捂着帕子,嗤笑一声:“头牌又如何?
还不是贱出来的货色。”
我没记得后来是谁把我拖回去的。
我只记得,那晚我趴在榻边,十指肿得像烂竹节,一滴血从掌心滚落,在绣布上渗出一朵扭曲的牡丹。
灯影模糊,外头雪下得急。
我望着那朵牡丹,忽然轻声笑了。
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