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大牛张由甲的女频言情小说《充军之奴,砍到一字并肩王赵大牛张由甲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白乌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死了?”“已经没气了,凉透了。”老卒张由甲弯下腰来,一摸地上新卒的鼻息,回了另一名老卒赵大牛的话,摇摇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废物,还真不经打?”满脸横肉的赵大牛,轻蔑地一瞥地上蜷缩着的新卒,然后把目光投在自己钵盂一样的拳头上,咧咧嘴又说:“要是不揍他,挨罚的可是我们几个。”“就是头牛,也经不起你的拳头,就那瘦猴儿样,打不死才怪!”张由甲又是一阵摇头,望着茫茫戈壁,怅然道:“放眼百里,鬼影都不见一个,上哪儿积攒上千斤狼粪?”“可不是!”赵大牛把拳头握得“叭叭”直响,愤愤又道:“什长高五那老东西,成天窝在烽火台里烤火,把捡狼粪的任务硬摊派到我们身上,黄羊岘烽火台,得准备上千斤狼粪,这年头牧业衰败,狼都能饿死,哪有狼粪可捡?”“行了!...
《充军之奴,砍到一字并肩王赵大牛张由甲完结文》精彩片段
“死了?”
“已经没气了,凉透了。”
老卒张由甲弯下腰来,一摸地上新卒的鼻息,回了另一名老卒赵大牛的话,摇摇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废物,还真不经打?”
满脸横肉的赵大牛,轻蔑地一瞥地上蜷缩着的新卒,然后把目光投在自己钵盂一样的拳头上,咧咧嘴又说:“要是不揍他,挨罚的可是我们几个。”
“就是头牛,也经不起你的拳头,就那瘦猴儿样,打不死才怪!”
张由甲又是一阵摇头,望着茫茫戈壁,怅然道:“放眼百里,鬼影都不见一个,上哪儿积攒上千斤狼粪?”
“可不是!”
赵大牛把拳头握得“叭叭”直响,愤愤又道:“什长高五那老东西,成天窝在烽火台里烤火,把捡狼粪的任务硬摊派到我们身上,黄羊岘烽火台,得准备上千斤狼粪,这年头牧业衰败,狼都能饿死,哪有狼粪可捡?”
“行了!”
张由甲收回视线,把目光重新投在地上的新卒身上,道:“点狼烟也是猴年马月的事,眼下要紧的就是这小子该如何处理?”
“这不简单,埋了!”
赵大牛偏着脑袋,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埋了?”
张由甲狠瞪赵大牛一眼,摇头道:“不妥,虽然是个新入伍三天的奴籍新丁,但这是边防要塞,兵卒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
“哪?”
心里一阵紧张的赵大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烽火台,低声道:“要不报战损?”
“战损?”
张由甲一怔,思忖片刻,摆手道:“最近无战事,哪来的战损?”
“嗨!这还不简单?”
赵大牛咧着大嘴笑了,压低了声音又道:“你想想,新人嘛!环境不熟悉,走岔了道,迷路后让狼给啃了......”
“哈哈哈......”
闻言之下,张由甲仰头一阵大笑,道:“活该这小子倒霉,遇上你这么个催命鬼。”
思忖片刻,张由甲又道:“行了,战损就战损,总得有个名目,怪就怪叶十三这小子天生短命,被贬奴籍不说,发配到这苦寒之地才三天,就这样被你这怂货给打死了!”
赵大牛一脸得意,瞥了一眼地上蜷缩着的叶十三,然后把目光头投向张由甲脸上,低声道:“如此甚好,免得咱哥俩费半天力气挖坑埋他,什长那里不是个事,糊弄几句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阵冷风吹来,二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丢下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新卒,躬着腰就向不远处的烽火台走去......
“嗷......”
远处一声狼嚎,地上蜷缩着的黑影蠕动了一下。
惨白的月光之下,叶十三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冷,这什么地方?”
忍着浑身火辣辣的疼痛,叶十三从地上坐了起来。
“咔......”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下,叶十三张口突出一块核桃大小的瘀血。
这一吐,沉闷的胸口顿时候亮堂了起来。
刀?
一把握柄破烂不堪的腰刀,把屁股硌得生疼。
叶十三顺手一摸,就从屁股下抽出一把古代人才用的佩刀来。
一阵狐疑之下,叶十三又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和鞋子。
革甲?
牛皮长靴?
“我,这是魂穿了......”
叶十三情不自禁地叫喊出来,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难道,之前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对话,看来都是真的?
他,被人虐打而亡!
一个军事指挥学院的高才生,在毕业前的一场野战实弹演习中胸口中弹后,居然穿越到古代一个烽火台的烽燧兵身上。
在戍边军队中,看守烽火台的,往往是最低等的兵卒。
而被贬为奴籍后充了军的人,更是兵卒中最低等的存在。
这种兵卒,能见到的最高长官,也就是个百夫长而已。
平时他们由什长管理,一个什长管十人,这十人守护相黄羊岘要塞的这座烽火台。
在方圆百里捡拾狼粪,就是这十人中最低等的兵卒所干的活。
边境线上的烽火台,那可是必不可少的防御工事。
狼烟,就是发现敌情后的第一警讯的信号。
一个戍边小卒,军饷才五两银子。
像他这种被贬后充军的奴籍兵卒,发到手也不足二两,就是被上面的百夫长和什长全部克扣掉,他也大屁不敢放一个。
何况,他被发配到最边远的前线守烽火台,能活着就算不错了。
叶十三脑袋一阵发懵,望着不远处月光下高耸入云的那个土堡。
那就是烽火台?
那就是和他同名同姓的前身值守的岗位?
逃?
逃到哪里去?
就这身打扮,无任何通行手令的话,恐怕出不了边防线就会以逃兵处死。
他妈的,算了!
再是古代,那也是守土卫士。
就前世,在军事指挥学院的开学典礼上,自己不也是发过誓的吗?
身为军人,守土有责。
管他是哪个朝代呢?
只有守护一片国土,就能保得一方百姓的安宁。
手握着腰间佩刀的刀柄,目光冷得就像头顶的月光一样。
军人神圣的使命感,促使着叶十三向不远处的烽火台走去......
烽火台底层的隧道内,牛粪火燃得正旺。
一张狼皮铺在地上,狼皮上盘腿坐着一位满脸刀疤的中年男子。
一条羊腿,正被熊熊燃烧的牛粪火烤得滋滋冒油。
“这都子时了,叶十三还没回来?”
边翻烤着羊腿,疤脸男子转头就是一问。
在一旁使劲吞咽着口水的张由甲和赵大牛,二人相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回什长大人话,就近区域,已经捡拾不到狼粪了,叶十三可能走得远了点,我二人天黑之前寻他不见,这才回来等消息。”
“明天一早,我们再出去扩大范围找找看。”
心里一阵发虚的赵大牛,也紧跟了一句。
什长高五斜瞥二人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旁边喉结不断蠕动着的另一名兵卒,吼道:“马成,你拿些牛粪去外面,把火挑亮一点,万一那小子回来,别让迷了路。”
马成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滋滋冒油的羊腿不放,被什长的一声吼,惊得浑身打了个寒颤。
“是,什长大人,小的这就去点牛粪火。”
狠劲地吞咽下一口唾液,马成极不情愿地提着一篮子牛粪,出了通道就在就烽火台外面点了。
“什长大人,这哪来的羊肉啊?”
张由甲一脸谄媚,讪笑着就是一问。
是啊!
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就是粮草补给,也是些山药蛋和搀着沙子的糙米。
羊肉,在这地方,也算是稀缺之物。
更别提酒了。
可什长高五身边的一只瓦罐里,却是往外飘着一股酒香的。
“嘿嘿!”
高五神秘地一笑,用嘴向通往顶上的楼梯努了努,得意地说道:“今天巡线,发现了一只越了界的羊,让马成这小子给一箭射死了,悄悄拿回来孝敬老子。”
“那这酒?”
一脸惊讶的张由甲,疑惑地指指瓦罐又问:“马成不会把牧羊人也杀了吧?”
不用说。
那酒,绝对是拿克扣的饷银从镇上换的。
“砰!”
一声巨响。
烽火台通道三寸厚的木门,突然从外面被暴力破开。
一根碗口粗的顶门棒,断成了两截飞溅得老远,一直落在牛粪火堆旁边。
在三人的目瞪口呆下,叶十三阴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小子,回来了?”
高五的酒碗悬停在嘴边,望着两手空空的叶十三,怒火冲天地就是一问。
“狼粪呢?”高五又问。
“你......你......你没死?”
就像见了鬼一样的赵大牛,后背一阵发凉,躲在张由甲的身后,也是颤声一问。
只有张由甲吃惊地望着裂成了三片的门板,不由得握住了佩刀的刀柄。
打死他也会不相信,如此厚实的门板,居然会被叶十三这个怂包打烂。
和张由甲有着同样想法的高五,第一反应就是抽出佩刀,冲到通道口向外查看一番。
叶十三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话,径直走到牛粪火堆旁边盘腿坐了下来。
也许是饿得太久了,滋滋冒油的那根羊腿,让他忘记了别人的问话。
“先吃,然后再给这些鸟人眼神看看!”
叶十三肚里暗自嘟囔一句,就像不怕烫一样,一手抓过穿着羊腿的红柳枝,把烤得肉香四溢的羊腿,直接举到眼前就啃了起来。
待查看后,发现外面并没有其他人时,虚惊一场的高五这才转身走了进来。
“大胆!”
看到自己烤了半天的羊腿,已经被叶十三啃得一片狼藉时,高五顿时火冒三丈,吼道:“活腻歪了你,敢抢老子的羊肉吃?”
说着,高五手中的刀背,对着叶十三的后脖颈就抡了下去。
“滚一边去!”
叶十三头都没回,顺手向后一挡的同时,塞满烤肉的嘴里也含糊不清地骂了一句。
“扑通!”
这貌似不经意的挥手一挡,高五“噔噔”地后退几步,然后踉踉跄跄,一个屁股墩就就坐在地上。
“反了你,敢对什长动手?
眼里寒芒一闪的赵大牛,稳住神,操起身后一根茶杯粗的棍子,抡圆了就向叶十三的脑袋上砸下。
“咔嚓!”
就在赵大牛手中的棍子,即将落在叶十三脑袋上的一刹那,叶十三后脑袋就像长了眼睛,随手向后又是一挡。
“兔崽子,你敢打什长大人......”
赵大牛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双臂一震的同时,发现自己手中的棍子,已经和那根顶门棒一样断成了两节。
再看叶十三,挡过刀背和木棍的那支胳膊,完好无损地从另一只手中拿的羊腿上,撕扯下一块羊肉往嘴里喂着。
听到动静的马成,从隧道中出来,吃惊地望着叶十三手里已经变成了一根光骨头的羊腿。
“什长大人,你们,都没留一口给我,全给吃光了?”
一脸吃惊的马成,又把委屈的目光投向一脸懵逼的高五。
“你叫唤个屁!”
回过神来的高五,从地上爬起摸着自己生疼的后脑勺,恼羞成怒地指着叶十三大骂起来:“老子都没来及尝一口,全让你这狗东西给吃光了。”
高五虽然对叶十三破口大骂,却不敢再靠近叶十三一步。
这个奴籍新卒,太他娘的可怕了!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个怂包货会如此狠辣?
在四人的目瞪口呆下,三下五除二把一根烤羊腿啃了个精光的叶十三,把手里的羊腿骨往地上一丢,又捧起身边的瓦罐,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光了瓦罐里的酒。
“味道不错!”
啃光了羊腿,又喝干了瓦罐里酒的叶十三,这才拿手背一抹嘴。
心头一阵大骇之下,张由甲稳稳神,壮起胆子说道:“且不说你打了什长大人,就破坏门板这一条,足够砍你脑袋的了。”
“你,罪大恶极!”
心中一阵胆寒的赵大牛,也趁机说道:“烽火台乃是我防区重要军事设施,你打烂了门板,当由通敌论处,够砍你一家的脑袋了。”
高五也是,就像找到了比打他更充分的理由,吼道:“破坏军事设施,理当问斩,一个小小的充军奴籍兵卒,用不着上报,老子就有权将你就地正法。”
望着眼前神色俱厉的三人,叶十三伸了个懒腰,把屁股下的那张狼皮挪到墙角,怀里抱着那把破旧的佩刀往墙上一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一脚就能踢碎的破门,也好意思称为军事设施?这样的防御工事,和给死人烧的纸扎有何区别?”
斜瞥三人一眼,叶十三轻蔑地又说:“看来,在你们的眼里,我的命还不如一堆狼粪金贵?”
这话没错,找不出一点毛病来。
但听在三人的耳中,却是那么的让人震惊。
三寸厚木板做的门,而且还用一根碗口粗的棒子顶着。
如此牢固的通道设施,居然抵不住这小子的一脚?
那一脚,力道居然如此骇人!
至于这小子的一条贱命,那可真没有一堆狼粪金贵。
狼烟!
那可是烽火台上最重要的东西,一旦被点燃,扶摇直上的白色浓烟百里可见。
一旦有外敌入侵,军情急变之下,狼烟就是最好的示警信号。
八百里急报,在边防线上远没有烽火台上的狼烟管用。
“哥几个一起上,杀了这小子,砍下脑袋拿到百夫长大人那里领赏。”
高五一挥手中的佩刀,叫喊着让马成他们一起上。
在场的四人心中明白,这个前两天还唯唯诺诺,就连目光都不敢和他们对视的小卒,眼下居然不把他们四人放在眼里。
“哼!”
叶十三依旧靠在墙角半躺着,脸上洋溢着吃饱喝足了的惬意。
鸟人!
叶十三冷哼一声,心想,该给点颜色让这些鸟人看看。
不然,自己说不定会被这些人弄死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就是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自己万一睡着了,让这些鸟人给弄死,那也太窝囊了。
“就凭你们四个?”
叶十三眼皮都没抬一下,打了个哈欠说道:“宰了你们这些人,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你们去投胎。”
“杀了我们四个,你照样活不了!”
心里一阵发怵的赵大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嘴还是硬得像石头。
“你就是能杀掉我们四个,你也难逃军法的处置,再说你的亲人,也将受到牵连都会被砍头。”
高五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硬着头皮也是一句,能一脚踹坏烽火台通道的门的人,就有足够的能力杀死他们。
他对自己和同伴们的实力,那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作为烽燧兵中的步弓手,射箭还勉强凑合,近身肉搏那就见短了。
面对威胁,叶十三轻蔑地一笑,把目光投在赵大牛脸上,道:“杀了你们四个,我也可以向上面报战损。”
“百夫长大人那里,就说我外出捡拾狼粪,这才幸免遇难。”
“而你们,是遇上了元蒙探马而壮烈殉国,如此一来,你们虽然被我杀了,这个锅却让敌人背了,死后还能得到一份荣誉,给你们的家人挣一笔抚恤金,这账,划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颊一抽,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奴籍新卒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四个老兵油子,居然被一个新卒三句话就唬得呆立当场。
战损?
这个新卒,连他们死后的事都替他们想好了。
再说,相邻的烽火台,还离这足有十里地。
求援?
根本就来不及。
想到这里,高五硬着头皮说道:“叶十三,你到底要如何是好?”
“我到底要如何才好?”
面对高五的一问,叶十三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那就告诉你们,我困了,这会想睡觉,你们几个还不赶快去修门?”
叶十三说完,把怀里的佩刀抱紧了一些,然后蜷起了双腿,把脸一转就打起了轻鼾。
“别偷懒,通道门要是修不好,我照样会杀了你们四个,然后上报战损,就说你们是被敌人的探马所杀。”
叶十三就像说梦话一样,闭着眼睛紧接着又是一句。
杀人诛心!
叶十三半醒半梦的这一句,足够让高五四人肝胆俱裂。
就是叶十三不杀他们,这半夜要是野狼进来,照样能把睡死过去的他们开膛破肚的。
再说,要是被上面巡查的发现烽火台的军务会是这样子,军法处置也够他这个什长喝一壶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干活!”
猛然一惊的高五,沉声向另外三人低吼一声,心有余悸地瞥了叶十三一眼,然后慌里慌张地就修理起被叶十三踢坏了的门板......
其实,叶十三并没有真正入睡,这种势态下,他还真不敢睡死过去。
前世军事指挥学院的高才生,无论从单兵作战、还是作战指挥上,都属于学院里的佼佼者。
家传武学根基十分雄厚,再入隐世的宗门学习,最后进入军事指挥学院又深造四年。
原本毕业后想在军中大放异彩时,却由一场意外事故穿越到了古代。
眼下,前世的现代已经回不去了。
一个被充军的奴籍贱民,就是他现在活生生的身份和存在。
根据这具身体里那个倒霉鬼残留的记忆,叶十三知道,他只是被充了军,而他幸存的家人,同样被贬为奴籍在这边境之地干着苦役。
一场变故,让叶家突遭横祸。
残留的记忆中,他似乎还有一个郡主身份的未婚妻?
香香,好像是个名叫“香香”的郡主。
这个记忆,让他打了个激灵。
他不想把以后的生命,默默无闻地在这个烽火台中消耗殆尽。
要想翻身,就得抗争。
一个奴籍兵卒的抗争,那就是立战功。
但是一个底层兵卒,要立战功谈何容易?
若有敌情,夜里举烽火,白天点燧而已。
可他,连这资格都没有。
四处捡拾点燧的狼粪,就是他这种最底层的奴籍兵卒所干的活。
就是有烽火台情报及时立了功,那也有百夫长和什长在前面当着,轮也轮不到他这等人的身上。
前身那个倒霉鬼的死,不就是没捡拾够狼粪任务,被赵大牛给活活打死的吗?
让一个人外出,去捡拾十个人的狼粪任务,能捡够才怪。
马成他们倒好,只需轮班在三丈高的烽火台上值瞭望哨,监视方圆的敌情就可,捡拾狼粪的脏活累活,就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叶十三翻了个身,这样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一些。
不料,就在他翻身的时候,胸口又被一块硬物硌了一下。
伸手入怀,一摸,是个半张巴掌大小的玉牌吊在胸前。
根据前身残留的记忆,这半片玉牌,那是和香香郡主的定情之物。
香香,郡主?
那妞长得如何?
叶十三想破了脑袋,也没有那个郡主的一丝一毫印象出现。
看来,前身那倒霉鬼,压根就没见过他的未婚妻。
一个文弱书生,被贬到这苦寒的边关之地,没死在路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废物毕竟是废物,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好了哥们,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老子替你办吧!
就在叶十三装睡想心事的时候,修好了门板的高五他们四人,重新从里面顶住了烽火台通道的门后,然后溜上烽火台顶部密谋起来。
“依我只见,这人留不得。”
心有余悸的赵大牛,当然心里有鬼,生怕叶十三以后对他进行报复。
张由甲也是忐忑不安,毕竟赵大牛殴打叶十三时,他当热闹看而没有劝阻半句。
“鲁莽不得,此人实力非凡,可能是被贬后力求自保的缘故,生怕惹祸上身,这才在我们面前隐藏了实力。”
张由甲思忖半天,这才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并且劝阻赵大牛不要鲁莽行事。
“可他,连什长大人都打!”
心有不甘的赵大牛,眼珠子一转,就把矛盾转嫁在高五身上。
“哼!”
铁青着脸的高五,虽然是个小小的什长,但在这黄羊岘的烽火台里,那可是最大的军事长官。
自从到了这里,他哪里受过这等屈辱?
被一个奴籍的兵卒打了,传出去可真够丢人的。
这千里北防线,五里一处瞭望哨,十里一座烽火台,要是稍有不慎,这挨打丢人事就像警情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北方线。
到那时候,他高五就是一千烽燧兵茶余饭后的笑谈。
察觉到高五面色微变,赵大牛趁热打铁道:“要不,我们趁他不备的时候,给饭里下毒,弄死他给大人您报仇?”
赵大牛的话,引起了马成的不满。
马成皱了皱眉头,摇头道:“就我们烽燧兵之间,打打闹闹的事多了,我们不也被之前的老兵殴打过吗?这次的事,就当解闷而已,什长大人不必过于介怀。”
“有道理!”
高五似乎找到了台阶,点点头又道:“此人实力不俗,按理说这是好事,起码增强了我这班人的战斗力,毕竟这是边关前线,过的是刀枪见血的日子,但如何让这小子乖乖听话?这倒是个大问题。”
“这简单!”
高五的态度,让马成心里一松,继续道:“他不是还有家人在沙窝的破屋里,只要大人您对他的家人稍稍好点,他还不对大人您感恩戴德?”
“言之有理!”
马成的一番话,让高五紧皱的眉头一舒,点头称赞道:“为了家人,他不得不向老子低头,这这样好了,不过你们给老子记住了,没事少招惹他。”
“是,是......”
脸色难看得就像吃了屎一样的赵大牛,面对高五的决定,不得不连声应答。
“什长大人放心,小的记住了。”
张由甲也不例外,他也只有顺从的份。
从今晚的架势看,叶十三要是对他们动手,就他们四人,没人能挡得住叶十三的一击。
茶杯粗的枣木棍子,叶十三一挥手,就断成了两截。
这要是一拳头砸在他们的脑袋上,那脑袋还不开花?
难怪他能在赵大牛钵盂一样的拳头下不死,看来可真是扛打。
要知道,赵大牛的拳头,曾经打死过一头发疯的成年牦牛的。
而他,这个目光躲躲闪闪,说话唯唯诺诺的叶十三却没死。
看来,这小子是被逼急了,也就索性不装了,随时都会跟欺负他的人拼命。
四人嘀咕一阵,这才暂且作罢。
烤羊腿已经被叶十三吃了,四人只好啃了一顿牛粪火堆里烧好了的山药蛋,然后留马成值班观察敌情。
剩余的三人,各自裹着羊毛毡,直接在烽火台顶上就地睡了。
离烽火台五里地的村子,就是军垦田兵们生活的地方。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边城前线,半数军粮就靠军垦之地供应。
这入冬已经月余,还不见镇里的粮库拨粮下来。
就算北防军拨下来军粮,到了烽燧兵这边,也会被各自的百夫长克扣掉两成。
到了什长手里,又会被高五扒掉两成换了酒喝,要不就拿去给村里讨好张寡妇。
死了男人的张寡妇,那可是高五铁定的老相好。
就那些到了手的军粮,原本的糙米里面,老鼠屎、米虫和沙子足足占两成。
这些烂事,在烽燧兵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按规定,叶十三每月还能分得两袋掺杂着老鼠屎和沙子的糙米。
但这样一来,他能拿到手的,也就只有一袋。
二十出头的大后生,每天两顿能照出人影的稀粥,那可是不顶事的。
这帮鸟人!
半睡半醒中的叶十三,不禁暗骂一句。
这可不行,明天一定要向高五讲清楚,两袋军粮,五两银子的军饷,一毫一厘都不能少了。
不然,他就跟这鸟人没完。
“鸟人,你给老子等着,敢克扣老子的粮饷,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烽火台上没了动静,叶十三咒骂了一句,这才踏实地在燧道中睡了过去......
翌日大早,叶十三就被一阵砸门声吵醒。
没待叶十三去开门,从烽火台顶上下来的马成已经抢到了前面。
“小的见过何伍长!”
步弓手马成,总是不失机灵,一见来人就主动问礼。
“新来的那小子,捡够狼粪了没有?”
来人一张口,就盘问起叶十三捡拾狼粪的事。
“这个......”
马成面上一尬,讪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哼!”
伍长何虎身后还跟着四人,一脸戾气地就进了烽火台通道的门。
“好啊!”
进了门的何虎,第一眼就看到仰躺在墙角狼皮上的叶十三。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偷懒?”
十个烽燧兵,分为两伍,三日一轮岗。
今日恰好到了换岗的时候。
“不是换岗吗?”
叶十三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回了何虎一句。
也就是这一句,霎时让何虎勃然大怒。
一个奴籍新卒,居然对他这个伍长如此怠慢?
刚报道来的时候,眼前这个瘦弱的新卒,还是诚惶诚恐对他毕恭毕敬,巴不得在他这个伍长面前长跪不起。
这才短短三日功夫,架子摆得比什长高五还要大上几分。
“反了你了!”
顿时怒火爆棚的何虎,手中的皮鞭指向叶十三,沉声斥道:“你这是在和老子说话吗?”
何虎的话还没落,手中的鞭子已经向叶十三兜头抽下。
“且慢......”
闻声从烽火台顶上下来的高五,出声制止已经晚了,何虎抡下的皮鞭,已经不及叶十三头顶二寸。
就在皮鞭落在叶十三头上的瞬间,没人看到叶十三是如何出手,何虎抽下去的鞭梢,已经被叶十三握在手里。
只见叶十三依旧半躺在墙角,用手只是轻轻地一拉。
“扑通”一声,身材魁梧的何虎,被鞭子带着向前一扑,趴倒在还未熄灭的牛粪火堆中。
“哇......”
整张脸都被埋进牛粪火灰堆中的何虎,霎时就杀猪一样地惨叫了起来。
“伍长大人......”
跟在何虎身后前来换岗的四个兵卒,顿时大惊失色之,手忙脚乱地先把何虎从牛粪火的灰堆中给拉了起来。
“我的脸,好疼啊......”
随着何虎撕心裂肺的惨叫,一片片豆粒大的燎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何虎的脸上凸起,然后又在何虎抓狂的双手下一个个破裂。
“你找死?”
回过神来的四名兵卒,面色一寒就围了上去,准备向半躺在墙角的叶十三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作为什长的高五,沉下脸来大吼道:“混账东西,还不退下,谁敢对叶十三动武,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什长大人......”
四名兵卒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投向何五,不解道:“何大人,此人目无尊长,就让小的们......”
“行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五阴着脸摆手打断。
“扶何伍长上去,敷点药就好,一点皮外伤,有何大惊小怪的?”
高五怒斥一声,然后带着四人离开了烽火台。
叶十三的这一手,给伍长何虎一个不小的下马威,也再一次震慑了和他同班的高五他们。
离烽火台半里处的洼地,就是一排茅屋的营房。
营房的房间不多,但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却不小。
换了岗的五人,由此就能在营房睡个舒坦觉。
和烽火台相比,营房虽然是茅草屋,但有热乎乎的火炕睡。
“叶十三,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可以去村里看望你的母亲和妹妹了。”
对昨天发生的事,心有余悸的高五,破天荒的提出给叶十三放一天假。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一点,让叶十三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要知道,换岗回来的兵卒,并不是能够完全可以在营房中睡大觉了。
劈柴,收集牛粪,这些都是必须要干的活。
烽燧兵的日常,除了看守烽火台瞭望敌情,还得及时地补充烽火台所需的一切燃料。
日间点烽升狼烟,夜晚燃燧放火焰,这是发现敌情后,第一时间需要示警传讯的重要活。
如此一来,相近的烽火台也会依次响应,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敌情传播出去。
既就是千里之遥的京都,也会在一天之内收到边关传来的警讯。
何况,在离每一组烽火台三五十里处,就有一支北方军的常规部队驻扎。
可以说,就是换了岗,烽燧兵也没有闲着的空。
除了什长和伍长利用职务之便,换岗的时候去镇上喝酒作乐以外,其他人就是去趟村里,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高五的这个决定,对叶十三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根据前身那倒霉鬼残存的记忆,叶十三知道,被流放到此的,有母亲和还不足十二岁的妹妹,她们就在三里地处,村子外面的沙窝里。
其他族人,从京都到边关的千里充军之路,整整走了将近两月,疾病和饥饿夺取了多半人的性命。
余下的男丁,由于服兵役已经超龄,被罚苦役在边关放牧牛羊和军马。
“什长大人,我的粮饷?”
叶十三第一句话,不是感谢,而是张口就向高五讨要属于他的一份粮饷。
“放肆,给你脸了?”
高五还没做出反应,赵大牛却怒斥起来。
“什长大人给你放假一天,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居然不知好歹,还敢向什长大人要粮饷?”
赵大牛的话刚落,张由甲也是眉头一皱,冷冷说道:“还不赶快谢恩,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要什么粮饷?我们的粮饷还欠着呢,你一个新来的急什么?”
没有粮食,母亲和妹妹就要挨饿。
她们,就指望自己挣的那些粮饷来活命。
“该给,叶十三也不例外。”
高五狠瞪赵大牛一眼,愠怒道:“就你废话多,还不快去劈柴?”
作为什长的高五带的这一班,赵大牛那可是重中之重的人物。
论气力,能拉得开硬弓的,也只有他了。
所以说,在两班烽燧兵的步弓手里面,赵大牛是最出众的一个。
让赵大牛去劈柴,没搞错吧?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等脏活累活,往往都是马成他们干的。
自从叶十三来了,干累活的这份殊荣,自然就落在了叶十三的身上。
可眼下,高五却给叶十三放了一天假。
更出乎意料的是,高五不但没有克扣叶十三的粮饷,而且应了叶十三的要求,让从库房扛了一袋糙米走了。
尽管高五心里对叶十三恨得牙痒,肚里也是骂开了锅,但脸上依然一副对叶十三很关切的神情......
“娘,彩儿,我回来了!”
沙窝里的一处茅屋前,叶十三放下了肩上扛着的米袋。
粗略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情景,对着茅屋虚掩着的门招呼了一声。
“娘,是哥哥回来了!”
一个稚嫩又带着惊喜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地传进了叶十三的耳朵。
根据前身那倒霉鬼残存的记忆,叶十三知道,这是他名义上的那个便宜妹妹——彩儿。
“胡说!”
茅屋里又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又道:“你哥哥在守护烽火台,哪有空闲往家跑?”
家?
就这破草屋,也算是个家?
眼前这座低矮的茅草屋,就是他叶十三的家。
“娘,彩儿,是我回来了!”
叶十三一手提着米袋,一手推开虚掩着的门。
“娘,真的是我哥哥!”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映入叶十三眼帘的是一个脸上洋溢着惊喜,高举着双手在眼前乱摸的小女孩。
“是哥哥的声音!”
小女孩的两手在空中乱摸,惊喜道:“哥哥,是你吗?让彩儿摸摸哥哥的脸被冻坏了没有?”
瞎子?
叶十三心头一沉,继而把视线又投向靠窗户的地方。
一架简陋的织机旁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年纪在五十上下的老妇人。
这是前身那倒霉鬼的亲娘叶刘氏。
妇人扶着织机的架子站了起来,然后抓过一支拐子,嘴角一阵抽搐向他望了过来。
“真的是娘的闰儿来了?”
拄着一只拐子的妇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叶十三面前哽咽道:“他们,放你回来了?”
瘸子?
叶十三的心,又是重重的一沉。
一个瞎子,一个瘸子。
这就是他两世为人以来,在这个地方仅有的亲人?
织机、纺车,散发着膻臭味道的羊毛和牛毛。
牛毛绳,羊毛毡,缝制革甲,就是这一瞎一瘸在这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所要干的活?
“娘,彩儿,是我!”
呆愣片刻的叶十三,放下米袋,一手抓着彩儿凭空乱摸着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扶住眼前早已泪水涟涟的瘸子妇人。
“哥哥......”
“我的闰儿......”
叶闰?
在彩儿和女人泣不成声的呼叫声里,叶十三借着前身那倒霉鬼残存的记忆,知道自己还有个叫“闰儿”的乳名。
他出生在一个闰月里,所以就叫了个“闰儿”。
闰年是有十三个月,“叶十三”则是他的大名。
“今天发粮饷,什长大人让我回家看看。”
叶十三扶妇人坐下,然后抓着彩儿的两只手,任由彩儿的手在他脸上抚摸着。
“他们没打你吧?”
妇人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叶十三。
“是的哥哥,那些吃粮的人都很凶的,他们没打哥哥吧?”
把叶十三的脸从耳朵摸到了额头,又从额头摸到了鼻子,又说:“自从哥哥去了边哨的烽火台,娘天天在夜里哭的。”
本来准备了不少的话,叶十三这阵子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用说,妹妹和母亲干的这些活,换来的粮食根本吃不饱肚子。
充军的奴籍,是没有自由的。
人命轻贱得远比不上一堆用来点燧的狼粪。
自己的处境已经够惨的了,没想到,母亲和妹妹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
两个残疾人,而且还是女人,在这苦寒的边关之地,能活下去谈何容易?
“我很好!”
叶十三喉结一阵蠕动,又道:“他们没有打我,这些粮食先吃着,不够了我再拿。”
说完一句毫无底气的话,叶十三就像逃命一样,狼狈不堪地就离开了茅草屋。
虽然是两个和自己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此时却让叶十三的心里一阵刺痛。
她们,得靠他才能活下去。
如何活下去?
狠!
除了狠,他再别无选择。
只要有足够的狠,才能在这比狼还要凶残的人窝里活下来。
能活下来,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今年元蒙数万铁骑屡犯边境,从北防军那边得来的消息,元蒙鞑子凶悍残暴,北防汉军无人能挡。
守卫烽火台,及时传递警讯,也是眼下最关键的一环。
备足木柴和狼粪,就是他们这些烽燧兵重要的日常。
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要强。
高五暂时放过叶十三,也是基于这个考虑。
有这么个倒霉货,鞑子来犯边境,让他这种奴籍兵卒在前面做个挡箭牌,那自己被元蒙鞑子兵杀死的概率就低一些。
起码,有人在前面挡着,多少能给自己赢得一息逃命的时间。
除了烽火狼烟示警,骑马传令也是其中的一项。
旗令兵出身的他,更懂这里面的道道,时间就是生命。
破例没有克扣叶十三的粮饷,就是为了让这个倒霉鬼做替死鬼。
不然,作为一个什长,哪能让一个新来的奴籍兵卒吊打?
就是一个伍长,在一个奴籍兵卒面前,那也是天王老子般的存在。
什长就更不要说了。
但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个被贬为奴籍后充军而来的兵卒,却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他清楚,就是把两个班的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叶十三的对手。
虽然吃点亏让自己很没面子,但有这么个倒霉鬼,在这元蒙鞑子随时都能来犯的这地方,不失是一件争取逃命机会的法宝。
有人能当替死鬼,何乐而不为?
吃了大亏的伍长何虎,可不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和叶十三不在一个班里,再是有什长高五挡了下来,但也消除不了他已经起了的杀心。
在这连同自己在内的十个烽燧兵中,他的地位仅次高五一些。
但在军中的待遇,他俩拿的都是游击粮饷。
“你他妈的轻点......”
满脸燎泡的何虎,半躺在一张粗木椅子上,由同班的步弓手陈四狗擦着菜油。
“大人!”
陈四狗笨手笨脚地往何虎脸上的燎泡上擦着菜油,沉声道:“得找机会弄死叶十三那个狗东西。”
“就是,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在烽火台垛口向远处瞭望着的丁威,借机也是一句。
“弄死那货,暂且不用上报,大人您还能和高什长平分了他的粮饷。”
说起粮饷,两袋糙米对烽燧兵们的诱惑,那可是不小啊!
只要叶十三死了,那么就多出来一份空饷。
每个月五两银子的饷银,可以被什长和伍长分掉,但那两袋糙米,可以让其余人碗中的稀汤稍稠一点。
在这随时都能送掉性命的地方,别扯他娘的创立军功了,吃饱肚子多活几天就算是已经赚了。
但何虎此时想的,还没把能分得的一袋糙米放在心上,就是如何出这口吃了亏的恶气。
“弄死他?”
何虎眼珠子一瞪,恶声道:“那小子在高五的班上,如何弄?”
“这还不简单?”
陈四狗放下手中豁了口的菜油碗,阴阴笑道:“正因为和那小子不在一个班上,事情才会好办一些。”
“说!”
何虎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沉声说道:“有屁快放,别跟老子云里雾里的。”
“是这样......”
陈四狗俯下身子,用手遮挡着嘴巴,在何虎的耳朵旁边嘀咕了一阵。
“好,是条妙计!”
何虎一拍巴掌,眼里闪过一丝淫邪,狞笑道:“那老婆子虽然破衣烂衫的,但毕竟是出身名门,年纪是老了些,但也还有一丝风韵残存,何况还有个瞎眼的雏儿在。”
“我怎么就忘了这茬?”
从二人的话里咂吧出味儿来的丁威,从烽火台的垛口收回一张猥琐十足的脸来,邪笑道:“那老瘸子,还有小瞎子,怎么说也是个女人。”
就连平时话很少的闷葫芦李富贵,闻言后兴奋得两眼放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村里唯一的一个寡妇,还让什长大人占了,那一老一少虽然残疾,但总归是女人,大人要是玩腻了,还能赏给小的们一口......”
此时的叶十三,就像一头孤狼一样蹲在一处沙丘上。
前世的他,在考入军事指挥学院前,就已经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了。
家境不俗的他,从小就被送到一处隐秘的机构学习各类杀技,目的就是将来为国出力。
但眼下,由于一场由实弹演戏时战友不慎走火的事故中,他中弹死亡后穿越在了这个倒霉鬼烽燧兵身上。
他面对的,不光是北防线上虎视眈眈的元蒙鞑子,还有这些残酷无情的同伍兵卒。
更让他感到心塞的,就是这名义上的便宜母亲和妹妹。
情绪已经坏到了极点,他逃离了那个茅草屋,就是因为不敢直面两个身体残疾的亲人。
他活着,就是母亲和妹妹的唯一希望。
他也是母亲和妹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靠山。
但他同时也是母亲和妹妹心中最大的担忧。
一个奴籍兵卒,在军中往往是饱受凌辱的,挨打受气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
三天很快过去了,叶十三又从营房回到烽火台。
外出捡拾狼粪的差事,已经换成了别人,但在烽火台顶上值瞭望哨,可是他的新任务。
冬月里的风,就像刀子一样从叶十三的脸颊上划过。
什长高五几个,依旧在下面烤着牛粪火。
烽火台顶部的风,吹得叶十三睁不开眼睛,刚一转身躲着忽然刮来的风头,不经意间却看到,原本换岗回了营房的伍长何虎,却带着陈四狗向沙窝里的茅草屋走去。
一阵不详的预感,霎时就袭上叶十三的大脑。
他们,去哪里要干什么?
不好!
他名义上的便宜母亲刘叶氏和妹妹彩儿,虽然是个残疾人,但她们更是女人啊!
边关烽燧兵眼中,刘叶氏和彩儿的存在,预示着一份危险已经逼近。
尽管叶十三不想把事情往最糟糕的程度去想,但想起前几天何虎被他拽得跌进牛粪火的灰堆里烧伤了脸的事,不由得一颗心就抖了起来。
呼吸一窒的叶十三,第一反应就是冲下了烽火台。
“回来,干什么去?”
在牛粪火堆旁打着盹的高五,被叶十三的举动吓了一跳。
待明白叶十三的意图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的高五大吼道:“混账东西,你可知道烽燧兵擅离职守是何大罪吗?”
“什长大人,我只是想去趟村里,用不了多大一会。”
手已经搭在了顶门棍上的叶十三,冷冷地甩过来一句。
“回村里?”
高五神色严峻,阴着一张脸又道:“上次换岗时,我不是放了你一天假吗?”
“你要知道,当值的时候离开烽火台,那可是临阵脱逃的死罪!”
“你,可要给老子想清楚了?”
作为什长的高五,声色俱厉地对叶十三斥责了起来。
“什长大人,我求你了......”
知道后果严重性的叶十三,不禁向高五投去哀求的一瞥。
“何伍长他们,绝对没安好心,我娘和妹妹......”
“住口!”
叶十三的话还没说完,面颊一抖的高五又道:“你此时离开烽火台,不但会背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而且我也要受到牵连。”
“如果放你离开,你以为何虎会放过我这个什长?”
“何虎他,盯着什长这个位子已经很久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高五一咬牙,语重声长的直接把话向叶十三点透。
何虎的这一手真毒,一石二鸟的绝妙之计。
拿刘叶氏或者彩儿快活一阵,也好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
要是叶十三为此离开烽火台撵到村里,如此更好,可以向上峰北防军大营报告。
这样一来,叶十三会以‘临阵脱逃’的罪名被处死,高五也会受牵连免了什长之职。
而他,这个伍长,理所当然的就会升职为什长顶替了高五。
面对高五稳如老狗般的笃定,心急如焚的叶十三却绷不住了。
冷冷地斜瞥高五一眼,沉声道:“就是元蒙铁骑此时犯了大夏,相隔几十里的路程,也不是说到就能到的,我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够了,什么狗屁倒灶的临阵脱逃?”
叶十三反问一句,咬牙又道:“就是元蒙鞑子来了,我们谁都跑不了,还不照样要迎敌?”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由你们好了!”
撩下一句狠话,叶十三挪开顶门的杠子,出了烽火台后撒腿就向村口的沙窝里跑去。
“放开我,快滚开......”
“官爷行行好吧!她还是个孩子......”
叶十三还没到茅屋前,老远就听到茅屋里面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娘,救我......”
“官爷啊!求你放过我的彩儿吧......”
彩儿的哭喊声和叶刘氏的哀求声,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把锯子在拉扯着叶十三的心。
“哈哈哈......”
从茅屋的破窗里,又传出何虎的狂笑。
“老不死的,等爷先尝尝这瞎妮子的鲜,然后再慢慢收拾你这个老东西......”
听着何虎淫邪的笑声,叶十三双眼寒芒顿起。
“站住!”
发现叶十三已经向茅屋这边飞奔过来,在门口望风的陈四狗,恶狠狠的双臂一伸拦在茅屋门口。
“识相的,就滚回烽火台上去,不然伍长大人办你个临阵脱逃罪......”
“啪!”
陈四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旋风一样冲过来的叶十三一个巴掌抽得就像陀螺一样原地转了起来。
“扑通!”
在原地转了三圈的陈四狗,张口“噗”的一声就喷出一口老血。
被喷在地上那滩殷红的老血里,醒目地躺着两颗焦黄的后槽牙。
这一抽,直接让陈四狗昏死了过去。
“哗啦......”
原本摇摇欲坠的屋门,被叶十三从外面推开。
“畜生,放开我妹妹!”
一声暴喝,就像惊雷一样炸响。
“放开我妹妹......”
双眼喷火的叶十三,话还没落地,人已经就像一只大鸟扑到何虎面前。
此时的叶刘氏,原本破烂的衣衫已经被撕扯得多处见肉。
嘴角挂着一缕血丝的叶刘氏一见到叶十三站在眼前,顿时吓得失声叫道:“我儿赶快回去值守,这里有娘向伍长大人求情就可,千万莫误了军事公干......”
“滚开!”
已经把彩儿摁在身下的何虎,恼羞成怒之下,抬起一脚就踹在叶刘氏的心窝,怒骂道:“再敢妨碍老子的美事,先弄死你这个瘸子婆。”
“啊......”
一声惨叫,叶刘氏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墙角。
“哥哥救我......”
听到是叶十三来了,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彩儿,不顾一切地把何虎推向一边后急喊道:“哥哥,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说完,彩儿慌忙从地上的羊毛堆里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掩好了被何虎撕裂的衣裙。
叶刘氏的左腿,本来是不瘸的,在漫长的充军路上被扭伤后,由于得不到有效的救治这才留下残疾。
何虎方才的蹬腿一踹,立即就让虚弱不堪的叶刘氏昏死过去。
“反了!”
好事被搅的何虎,继而把目光从叶刘氏身上转移到叶十三脸上,嘴角扬起一丝狞笑,道:“死到临头,还不跪下来向老子磕头求饶?”
“呸!”
叶十三愤怒的双眼喷火,缓缓弯下腰来把彩儿揽进自己的怀里,盯着何虎狰狞无比的脸,咬着牙冷声说道:“打我娘,辱我妹,你得付出代价!”
“咔嚓!”
随着话音一落,叶十三突然出脚踹向何虎的一只膝盖。
一声骨裂的脆响之下,额头上冒着豆粒大汗珠的何虎,闷哼一声就跪倒在地。
“你......敢打......老子......”
何虎眼里泛起一丝怯意,咬着牙想让自己站起来。
可是努力了三次,额头的汗珠子已经流成了雨帘,但还是没有成功的站起来。
看到何虎扭曲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恨意,叶十三淡淡又道:“今天老子饶你一命,先废你一条腿,从这里爬着出去,要是胆敢有下次,老子绝不轻饶,滚!”
叶十三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杀人,而是踢断了何虎的一条腿以示惩罚。
“你,你等着!”
疼得冷汗如雨的何虎,尽管用尽了气力却还是没能站起来,在与叶十三的目光对视片刻后,怵然低下头来爬着出了屋子。
“娘,娘,您听到彩儿的声音了吗?”
偎在叶十三怀里的彩儿,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手在空中乱抓着叫喊道:“娘,是哥哥救了我们,您听到了吗?”
娘?
在彩儿的惊叫中,叶十三这又意识到,倒在墙角的那个老妇人,是他眼下两世为人的娘。
“娘......”
及时进入了角色的叶十三,松开怀里的彩儿,跃到墙角后就把倒下的叶刘氏扶了起来抱在怀里。
“娘您醒醒,我是叶闰,是您的闰儿。”
在叶十三的一阵摇晃下,怀里的叶刘氏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道:“闰儿,你闯祸了!”
说着,从眼角滚落下来两行泪珠,叶刘氏痛苦地闭起眼睛抽泣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奴籍命贱,生杀大权在他们手里,我们没法抗争。”
“娘,您还活着?”
眼睛看不见东西的彩儿,被搓了一半的牛毛绳绊倒在地,顾不上爬起来的她,伸着一只手就朝发声的地方爬了过来。
“彩儿,娘苦命的孩子......”
看到彩儿在地上艰难地爬着,心如刀绞的叶刘氏突然推开了叶十三,恨声说道:“不要管我们,你,赶快回烽火台去值守,要是耽误了军机战情,我们全家都会被砍头的。”
“娘!”
叶十三的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叶刘氏的后背,轻声说道:“如果他们想要闰儿的命,就擅离职守这一条,不等元蒙鞑子来犯,他们就能上报北防军砍脑袋的。”
“哥哥,你赶快回去,不然他们真会砍你的头,我和娘也就活不成了。”
“只要你活着,只要他们不杀你,让娘和彩儿为他们干什么都成。”
彩儿和叶刘氏,紧张得不知所措,一个劲地催促叶十三回烽火台。
叶十三抱着叶刘氏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炕边,轻轻地把叶刘氏放在炕上躺平。
“娘,您和彩儿就别为我发愁了,既就是我向他们磕头求饶,他们也轻易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奴籍,在他们的眼里还不如一堆点烽燃燧的狼粪重要。”
没错!
在边关前线这种地方,死人那可是常有的事。
何况一个奴籍兵卒,根本没人拿他们当回事。
只要处死他们的理由正当,一个百夫长就有决定他们命运的生杀大权。
“听娘的话!”
眼角又溢出泪水的叶刘氏,用哀求的眼神望着炕沿前站着的叶十三,痛声道:“娘知道,这些兵们都缺女人,我们奴籍命贱,只要他们不为难你,任由他们来吧......”
“娘!”
叶十三愤怒得面颊一阵急抖,恨声又道:“不用怕他们,有闰儿在,您和彩儿就没人敢欺负。”
“傻孩子,只要你活着,就是娘最开心的事,叶家只剩你这么个男丁了,就是娘和彩儿被他们那些畜生糟蹋了,相信叶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为娘的......”
叶刘氏似乎接受了命运的逼迫,以为只有满足那些人的发泄,他们就会放过叶十三的。
为了保住叶十三的命,她宁愿放弃做女人的清白。
在千里充军和流放的路上,女眷们在那些如狼似虎的兵士们蹂躏下,致残、致死的也不是没有。
自从被贬为奴籍后,叶家年轻且有几分姿色的女眷,尽数被充了官妓。
剩下的老弱病残,这才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罚作苦役。
贞洁和尊严,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在这些常年见不到女人的烽燧兵眼里,她们就是一头母羊和母牛,而不是一个有着尊严的女人。
某种意义上讲,他们对待奴籍的手段,并不比元蒙鞑子对待大夏子民好多少。
被贬为奴籍,就是一个个会说话的牲口而已。
在他们是眼里,奴籍连庶民都不是。
“快回去!”
叶刘氏蜡黄的脸上,逐渐恢复了平静,淡淡又道:“不要管我们,你就当娘和彩儿死在了充军流放的路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为了叶家的冤屈,为了你爹的半世英名,你也要活下去,再难,也要活下去......”
“别说了!”
叶十三痛苦地用两手使劲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几乎是吼着说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让娘和妹妹被人欺负,如果娘不答应闰儿的话,闰儿宁愿去死!”
“不要......”
已经明白了叶刘氏所做的决定的彩儿,爬在叶十三脚下哭喊道:“哥哥,你不要死,千万不要,就听娘的话好吗?彩儿和娘不会责怪你的,只要你能活着,彩儿愿意......”
再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便宜亲人,如此境地之下,叶十三的一颗心霎时就颤栗起来。
靠着瘸了一条腿的母亲,还有这个未成年的瞎眼妹妹,去取悦那些和牲口无异的兵渣,真比杀了他还难受。
“听好了!”
叶十三咬着牙,紧握着拳头又道:“我会保护自己的,更会好好地活下去,但绝不让娘和妹妹让他们糟蹋。”
说完,叶十三再一次就像逃命一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沙窝里的茅草屋。
这是自充军以来,叶十三第二次狼狈地逃离他的“家”。
一阵愤怒,一阵恐惧,又是一阵无助的叶十三,不知道他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大家都来评评理!”
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顿时把叶十三从不安中拉了回来。
两名烽燧兵抬着断了一只膝盖的何虎,被陈四狗带着在烽火台下吼叫着。
“今天什长大人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就抬着伍长大人去镇里找百夫长大人请愿......”
腮帮子肿得老高,斗鸡一样在烽火台下蹦跶个不停的陈四狗,铁了心的要逼高五处置叶十三。
叶十三眉头紧蹙,冷冷地看着陈四狗抓狂的样子。
烽火台里紧闭着的木门后面,
高五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外面陈四狗们的举动,吸引得烽火台上的另外三人,一起爬在垛口上向下观望着。
“你,你还敢回来?”
发现叶十三就在离烽火台不远,陈四狗下意识地捂着腮帮子,一手指着叶十三大吼道:“擅离职守,殴打上司,当属反叛之罪,今天不把你拿下治罪,老子......”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叶十三就像旋风一样冲了过来。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刮子响起,陈四狗另一侧的脸上,霎时就有一个巴掌印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扑通!”
来不及喊疼的陈四狗,这次没有像陀螺一样原地旋转,而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那口带着碎牙的污血,也来不及吐出,一股脑儿地就被昏过去的同时咽进了肚里。
“你......你......”
担架上被两名烽燧兵抬着的何虎,指着叶十三时嘴唇一阵哆嗦,两眼充满了恐惧说不出话来。
面对敌意,叶十三根本不屑一顾。
他轻蔑地斜瞥躺在担架上的何虎一眼,径直就走向烽火台的入口。
“什长大人,我回来了。”
叶十三站在木门前,面无表情地站着叫门。
其实早从木门的破缝中,高五已经窥见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再一次被震惊到了,这个奴籍兵卒,凶悍得不是一般。
若是他再次发怒,说不定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他们这些人,也许根本就不是叶十三的对手。
如果让叶十三失去理智,一怒之下杀掉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思忖片刻,高五最终还是没有开门放叶十三进来。
一口气爬上烽火台顶部,稳了稳神的高五,极力拿出一股最高长官的威势向下面吼道:“受伤了就在营房歇着养伤,来岗哨搞什么名堂?”
“什长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担架上躺着的何虎,闻声后吃力地仰着一张燎泡被抓破后惨不忍睹的脸,高声又叫喊道:“这厮无法无天,屡次违抗军纪,什长大人你不能视若无睹啊!”
违反军纪?
何虎的这一喊,倒让毫无主意的高五有了话把握着。
“叶十三离岗,是经过本什长应允了的,他是去屋里拿火燧的,如何你俩就打上了呢?”
应允?
回屋拿火燧?
这就是说,叶十三离开烽火台,不是擅离岗位?
拿火燧更是军务所需,烽火台上引火的物件那是不可缺少的。
此言一出,不但何虎一怔,就是叶十三本人,也不禁一头雾水。
什长高五,这是在包庇他?
果然,高五探出身子,爬在垛口又道:“营房也有火燧,但没有防潮御寒的羊毛毡,是本什长让叶十三回去拿此等用物,以便夜间御寒之用,倒是你何伍长,不在营房歇着,跑人家屋里作何解释?”
这高五,他娘的吃错药了?
如此看来,这是在明显地偏袒叶十三这个奴籍兵卒。
“我......”
一阵语塞的何虎,面颊一抖,咬牙又道:“进村路过他家,本打算讨口水喝,不料这小畜生不问青红皂白......”
“行了!”
心知肚明的高五,不耐烦地摆摆手,沉声道:“如此说来这是一场误会,此事就此作罢,既然你受伤在身,养伤期间,你的岗哨就由叶十三来值守,也算是对他行为鲁莽的一个惩罚。”
“你......”
如此决断,让何虎大吃一惊。
但最为一名伍长,那么什长的话就是军令,他不得不从。
再说,烽火台的入口还被封闭着,这叶十三又在外面,万一这小畜生再次发狂......
权衡再三,何虎不由得后背又是一阵发凉,心有余悸地偷瞥叶十三一眼,然后把视线又转移到烽火台的顶上道:“小的遵命,这就回营房养伤。”
见何虎已经妥协,高五这才把身子一挺,刻意提高了声调,向烽火台内外的所有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大战在即,军务首要,任何人不得私自械斗,一切当以军务为重......”
这话没错,于公来讲,抵御外敌这才是重中之重的首要任务,个人矛盾不能影响到国家利益。
于私来看,临阵内讧更是兵家大忌,这个奴籍兵卒,还得用来放在前面当他这个什长逃命时的替死鬼。
无论如何,内斗必须停止。
就是说破了天,破坏边防军务这条罪,何虎再是心有不甘,他也担待不起。
眼下,这顿打,何虎与陈四狗可是白挨了。
尽管心里恨极了叶十三的何虎,把一口牙咬得“嘎嘣”直响,但对高五的命令,他也只有认了。
清醒过来的陈四狗,狼狈不堪地跟在担架后面,慌不择路地回了营房。
“哐当!”
通道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步弓手马成阴阴地看着叶十三,嘴角挤出一丝冷笑,道:“行啊小子,居然把伍长给干趴下了。”
“谁要是伤害我的家人,我就要谁的命!”
叶十三丢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就上了烽火台顶部。
“别惹他!”
高五狠瞪马成一眼,示意他不要激怒叶十三。
这个前几天还怂得要命,怕得要死的奴籍兵卒,眼下却像一尊杀神一样令人后背发凉。
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人被逼急了,那可是要杀人的。
当兵吃粮,受伤送命本是常有的事,但没有人愿意死在一个被贬为奴籍而充军的窝囊废手上。
说好听点,高五身为什长,那是以大局为重。
但实际上,高五无非就是给自己留了一个用来逃命的挡箭牌而已。
有这么个凶悍且又无脑的蠢货在前面顶着,说不定还能给他自己争取到用来逃命的宝贵时间。
这货,不是善茬。
“什长大人,此人迟早是个祸害!”
看到何虎五人回了营房,倍感失望的赵大牛,不怀好意地嘟囔了一句。
宁事息人的高五,哪能不懂赵大牛的那些鬼心思?
“闭嘴!”
高五眉头一皱,沉声斥道:“眼下非常时期,当应把心思放在哨位上。”
元蒙鞑子屡犯边境,驻守黄羊烽火台只有这两班人,眼下何虎断了一条腿,不能再起内讧削减人力。
“都给老子盯紧了,谁要是再生事端,一律军法论处!”
高五以防务为由,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算是给叶十三一个安抚。
找机会弄死一个奴籍兵卒,原本不是多难的事,可眼下,高五并不打算这么干。
“你,瞭望东南面。”
高五一指叶十三,立即就安排了哨位。
然后,高五又把目光投向马成,道:“西北面就交给你了,盯仔细了。”
吩咐完烽火台观望哨的军务,高五一摆手,向张由甲和赵大牛又道:“两个时辰后,你俩换他二人下来。”
如此一来,叶十三和步弓手马成一组。
另外一组,当然就是张由甲和赵大牛了。
赵大牛按在腰间佩刀上的那只手,手心里已经被攥出了一把湿津津的汗水。
“哼!”
鼻子里冷哼一声后,这才悻悻的下了烽火台。
眼下,这场内斗表面上看似平静了下来,但叶十三的心里却依旧是沸腾不已。
根据残存的记忆,他记得曾经被分到黄羊岘这个烽火台以来,这帮人就没少欺负他。
分到他碗里的稀粥,不但沙子硌牙,而且清得能照出人影。
这九个烽燧兵里面,还有两个高高在上的什长和伍长,就是剩下的七个步弓手老兵,
那也是他这个新人头上的一层天。
不但吃不饱不说,而且还要替他们捡拾用来发布警报的狼粪。
这下好了,打了这些人,就等于是把梁子给结下了。
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有好果子给他吃,包括什长高五,表面上平息了事端的恶化,这足矣证明高五要比其他人还要阴险一些。
得防着这些鸟人。
在烽火台里面近身搏斗,这些鸟人们是吃亏不少。
但保不住这些步弓手会选择在外面开阔地上向他下手。
尤其是赵大牛背着的那张硬弓,射程足有百步。
要是这些鸟人暗中放箭,保不准他会一命呜呼。
贬为奴籍的人,虽然没有什么自由和尊严可言,但他不是之前的那个倒霉鬼叶十三。
古代的军营,等级更是森严,远谈不上什么平等和友爱。
武力就是王道,无论在敌人面前,还是在自己人面前,永远都是。
要想不被这些鸟人给虐死,那只有武力值说话,只有手中的刀主持公道。
也许是从叶十三的眼中,从来不失机灵的马成,好像从中读懂了什么?
“叶老弟!”
比叶十三年长不了几岁的马成,一脸讪笑地说道:“瞭望哨要比捡拾狼粪轻松多了,老弟再也不用东奔西跑那么辛苦了。”
屁话!
这话用得着你这鸟人在老子面前卖好?
面对马成突然向他献殷勤,叶十三心里暗暗一阵得意。
看来,人还是要凶狠一点的好,不然,在这些连牛羊都不放过的鸟人面前,还有他说话的份?
既然在前世没命发挥自己的才能,那么就在这魂穿过来的地方让自己混出个名堂来。
虽然说在前世练了一身的杀技,但真正意义上他还没杀过一个人。
眼下虽然表面上停止了内斗,但不能保证何虎养好伤以后对他实施暗算。
陈四狗,还有赵大牛,都是煽风点火的搅屎棍子,不可能由此就放过他。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与其让这些鸟人惦记着,不如先下手为强,把这些隐患给除了。
杀掉几个,剩下的就老实了。
何虎、陈四狗,还有赵大牛这三个鸟人,一个都留不得。
尤其是何虎这个畜生,居然对他的母亲和妹妹能做出那样的事来,该杀!
想到这里,叶十三眼里闪过一丝寒芒,把目光投向马成脸上。
“你,下去一趟,把他们都叫上来,我有话要说。”
叶十三心中已是杀机澎湃,目光冷得直让马成打哆嗦。
“瞭望哨不能一刻无人值守,依我看,还是等交接班的时候再说吧!”
马成面上一抽,直觉得叶十三的目光冰冷得有些可怕。
“那我自己去!”
叶十三并没有被马成的拒绝所动,脖子一扭就下了烽火台。
“你,居然敢擅自离岗?”
刚顺着台阶回到底层,围着牛粪火堆烤火的赵大牛就跳起来吼道:“别给脸不要脸,什长大人对你已经网开一面,你却毫不感恩,又一次违反军纪。”
“什长大人!”
赵大牛觉得机会来了,转头又向高五说道:“这小子无法无天,迟早会给咱黄羊岘这班人惹祸,留着他也是浪费军粮,干脆军法从事......”
对于叶十三的突然出现,高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
高五没有理会赵大牛,而是把目光投向叶十三道:“还不到轮换时间,你为何擅离哨位?”
“我饿!”
叶十三眼中寒芒迸溅,冷声就是一句。
“你他娘的就是个饿死鬼投胎,宰了反而省出一份军粮来。”
赵大牛在高五这里讨了个没趣,直接迁怒到叶十三身上,“仓啷”一声,就从腰间拔出佩刀压在叶十三的脖子上。
“什长大人,就让小的宰了这怂货,先把他的那份军粮给弟兄们分了。”
赵大牛先发制人,先入为主地向高五抛过来一句。
就在赵大牛的目光,与高五的目光对视下等待暗示的时候,叶十三突然出手,一手握住赵大牛握刀的手腕一个反转,另一只手按在赵大牛的刀背上,把刀口对着赵大牛的脖子缓缓摁了下去。
随着叶十三的双手不断用力,黑塔一样站着的赵大牛,双腿打着颤不断地矮了下去。
在高五和张由甲惊恐的注视下,赵大牛的身子不断矮了下去,双膝最后在地上跪出了两个坑。
谁也没料到,叶十三会在眨眼间把按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反转到赵大牛的脖子上。
再看刀锋,在叶十三的一只手不断用力下,徐徐地在赵大牛老粗的脖子上深陷进去。
“你,你要干什么?”
此时肝胆俱裂的赵大牛,不由得偏着脖子,惊恐万状地叫喊道:“别开玩笑,快,快撒手。”
“玩笑?”
叶十三嘴角一扬,轻蔑地说道:“和你开玩笑?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说着话的同时,叶十三的一只手不断地按下刀身,赵大牛脖子上被刀锋压下的深缝里,缓缓地冒出一串醒目又刺眼的血珠子来。
“什长大人,快救我!”
情知不妙的赵大牛,已经尝到了死亡的威胁,那种利刃钻进肉里的疼痛感,这才让他意识到叶十三是对他下了杀手。
随着血珠的不断涌出,那把刀的刀身,已经有一半陷进了赵大牛的肉中。
赵大牛握着刀柄的那只胳膊,已经被弯成了曲尺形,被叶十三的一只手握得纹丝不动。
此时赵大牛的脖子处,血珠已经连成了血线,汩汩地往外冒着。
“啊......”
赵大牛终于惨叫了起来。
黑塔一样偌大一个人,居然被叶十三用刀摁得丝毫动惮不得。
“饶命啊......”
随着血箭就像泉水一样狂喷出来,面如死灰的赵大牛终于开始向叶十三求饶。
“住手!”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高五,颤声叫道:“你,这是在杀人!”
“杀了他难道不好吗?”
面无表情的叶十三,突然冲着高五笑道:“他死了,而且死有余辜,不正好省下一份军粮吗?”
“你......”
面无人色的张由甲,这才意识到,叶十三这是在报复,报复他曾经被赵大牛用拳头狂揍过的那事。
鸟人,你该给那个冤魂抵命。
叶十三心里如是想着,让赵大牛给被揍死的那个倒霉鬼抵命。
随着手上用力的加重,赵大牛手中的刀刃,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脖子不见。
殷红的人血,就像马尿一样狂喷个不停。
把地面跪出了两个深坑的赵大牛,此时面色越来越白。
“咕咕咕......”
一阵奇怪的声响从赵大牛的喉咙里发出。
紧接着,赵大牛的口中和鼻孔,已经有血流出。
看来,赵大牛的气管已经断了。
如此杀人,就是行伍半生的高五也没见过。
原本一刀能砍掉的脑袋,却被叶十三用这种虐心的方式割了下来。
这不光是要赵大牛的命,而是在警告他们几个。
“扑通!”
随着叶十三松开双手,脑袋和身子仅连着一块皮的赵大牛,就像半截树桩一样倒在地上。
“哥们,看到了吧!”
叶十三望着倒地气绝的赵大牛,在心里又对那个倒霉鬼说道:“弄死你的这孙子,老子已经杀了,以后该如何混,就由老子替你做主了。”
“死了?”
高五一脸惊恐,望着地上赵大牛的尸体,急道:“你把他杀了?”
面对高五多此一举的一问,叶十三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道:“一个烽火台,人员如此超编,再死几个人,也够用了。”
再死几个人?
这话,无疑是向他们示威,一个是杀,几个也是杀,他还想杀?
高五的心霎时就悬提了起来,
就是剩下的他们三个一起上,也未必就是叶十三的对手。
在一旁差点被吓晕了的张由甲,一想到曾经和赵大牛就叶十三死过去的时候,出的那些馊主意,双腿一软就在牛粪火堆旁跪了下来。
“叶老弟,不关我的事,都是他打的你。”
张由甲指着赵大牛尸体的那只手抖个不停,上下牙关也是一阵打颤道:“让报战损的,也是他,我什么都没干......”
“听到了吗?”
叶十三目光一冷,紧盯着高五的脸,淡淡又道:“那天在外面,这狗东西把我打死,而且还打算编个理由上报战损,还贪图我的那一份抚恤金,他,该死不?”
“该死,真该死!”
闻言之下,高五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声应答着叶十三的问话。
“还有!”
叶十三把目光投向烽火台外面,冷声又道:“何虎身为伍长,居然企图奸污我的母亲和妹妹,如此兽行,该不该死?”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当头炸响。
都知道,叶十三的娘是个瘸子,妹妹也是个瞎子,如此恶行谁能容忍?
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的高五,连声应道:“该死,畜生行径,实属该死!”
只见叶十三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双手一拱向高五一礼,朗声道:“在下遵命,这就去法办了何虎这个畜生。”
说完,没等高五反应过来,叶十三已经打开烽火台通道的木门,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什长大人,他这是去杀何伍长?”
猛然惊醒的张由甲,终于明白了刚才叶十三口中“遵命”二字的真正意思。
“啊......”
幡然一醒的高五,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赶话,让他落入了叶十三的圈套。
这就等于是他这个什长,下令去杀伍长何虎。
“这如何是好?”
急出了一头冷汗的高五,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张由甲。
“什长大人莫要惊慌!”
强装镇定的张由甲,极力地压下自己心头的恐慌后说道:“何虎已经断了一条腿,是个废人而已,眼下正是防务的要紧之际,省下一份军粮,这弟兄们的肚子,就能饱上三分。”
明白了!
高五这下完全明白了张由甲的意思,杀了何虎那个废人,又会多出来一份军粮。
这老东西,也来了一手借刀杀人。
“好吧!”
高五无奈地点点头,闭起眼睛说道:“看来,得找机会上报战损了,减员没什么不好,起码弟兄们多了两份口粮。”
他知道,此时的叶十三想杀谁?
仅凭他们几个,那是阻止不了的。
与其给自己招惹上杀身之祸,还不如让叶十三痛痛快快地报仇泄了那腔私愤。
与此同时,营房的一间屋子里,不时地传出一声声惨叫和咒骂。
“他娘的,你轻点擦......”
“叶十三,你个狗东西,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被丁威擦药时疼得满头冷汗的何虎,正躺在炕上骂人。
“伍长大人,依小的看,还是上报百夫长大人那里,这高五包庇叶十三那混账,他们都是共犯......”
在一旁捂着两边肿脸的陈四狗,咬牙切齿的也凑上说一句,鼓动何虎把这事给捅上去。
要是上边处罚下来,叶十三肯定是会被砍头,他被叶十三打掉四颗后槽牙的仇也就报了。
受到牵连的高五,被撤了什长职务,而伍长何虎此时又是个废人,那么,自己就有机会爬上什长的位置。
最不行,什长之位由别人担任,而他,顺势又接任何虎的伍长位子。
在军中,残废是没有资格领兵的,哪怕是个伍长。
“伍长大人,就让小的替您跑一趟镇里?”
肿得就像猪头一样的陈四狗,一心想要让何虎采取行动,不失时机地又征求何虎的意见。
“砰!”
没等到何虎回答,在一声巨响之下,屋子的门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粉碎。
“你......”
当陈四狗看到来人时,已经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立在门口的叶十三,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四狗那张骤然变得煞白的一张肿脸,冷声又道:“去镇里向上面报信,老子送你一程多好!”
“你......别过来......”
就像看到了鬼一样的陈四狗,惊恐万状地向后退着。
“再敢......上前半步......我......真就去镇里......”
面对磕磕巴巴的陈四狗,叶十三把视线转移到炕上,缓缓向炕沿走了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
从炕上被惊得坐了起来的何虎,说话也和陈四狗一样磕巴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叶十三走到他的面前。
“回伍长大人话!”
叶十三走到炕沿前面停了下来,望着眼前已经肝胆俱裂的何虎,嘴角一扬,轻蔑地说道:“小的奉什长大人之命,将你就地正法。”
此言一出,躲在屋子一角的陈四狗大喊起来:“伍长大人,这家伙果然和高五勾结在一起,目的就是除掉我们这班人,企图私吞我们这班人的粮饷......”
在外面劈柴的另外两人,听到叫喊后提着斧子也赶了过来。
叶十三缓缓转过头去,斜瞥堵在门口的二人,淡淡说道:“你们二人,也敢违抗什长大人的军令?”
面面相觑的二人,一时居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愣在原地的他们,一脸茫然地看着叶十三从腰间缓缓拔出那把破烂不堪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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