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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身体不断发痛的时候度过了一天,来到了江青的生日宴。
与她穿着闪闪发光的高定礼裙不同,我只有一件毫无装饰的白裙子。
宴会上,所有人看到我,都低声窃语起来。
“她就是那个霸占江青大小姐身份二十多年的江宁?看上去也太寒酸了吧,哪有一副大小姐的模样?”
“你也说她是假千金,假千金哪有什么气质,江家不赶她走就不错了。”
“听说她不愿意走,江家还把她认作干女儿,太不要脸了吧。”
“你还别说,这副小白花的样子,真是让人蠢蠢欲动啊。”
不合时宜的笑声让我感到不舒服,这时江青走过来亲密地挽住我的胳膊:“姐姐,你今天真美。”
我勾起嘴角,“我记得这件礼裙,是安德烈大师最后的作品。”
“是啊,”江青得意捏着裙摆,“这是付哥哥特地给我找的,好看吗?”
我眼底划过一丝嘲讽,“可是,安德烈大师最后的作品,是被英国皇室买走了,前些天英国王妃才穿过,可你这件......”
我的话语未尽,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是假货。
江青也反应过来,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终于找回了场子,我内心的郁气也缓解了一些。
可下一瞬,独属于付然冰冷的声音出现在我身后:“是我专门去英国为青青借来的,你有什么异议吗?”
我猛然转头,对上付然毫无感情的双眼。
江青高兴地抱住付然的胳膊,恢复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就是啊姐姐,别什么都没有不懂就乱说,付哥哥怎么可能舍得我穿假货呢。”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转而对我指指点点。
登时,我彻底成为了孤立无援地一方,被流言蜚语尽数淹没。
“还说是学艺术的呢,连真货假货都分不出,真是丢人。”
“我看呐,她是想引起大家的注意罢了,却没想到人家付然真去英国拿回来了。”
“我看她的学历都是买来的,还说办画展,谁会去看啊。”
我沉默着。
原来,付然可以对一个人这么好。
即便是一条裙子,他也可以千里迢迢地去求。
我自嘲一声,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却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松懒的声音。
“不好意思,据我所知,英国王妃穿的那件是浅蓝色,不知江青小姐为何穿的却是白色?”
众人朝声音源头看去,那人戴着一副金丝框眼睛,薄唇微微上扬。
他缓步走过来,走到我身边,仿佛在为我撑腰。
“我倒不知,安德烈大师最后的作品,竟是他最讨厌的白色。”
江青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她死死扯住付然的衣角:“付哥哥,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句话呀!”
付然脸色难看极了,只低声对她说:“青青,我晚点和你解释。”
江青看付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气得跺了跺脚就跑出去了。
我挑眉看他:“你的青青走了,不去追吗?”
他走过来用力把我拉离蒋清淮身边,好像在为我考虑:“蒋清淮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记住,你是个有夫之妇,离他远点!”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追江青去了。
众人见没瓜吃,也逐渐散去。
我唇间的笑意渐渐散去,留下的只有冷漠。
我静静地望向付然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得心寒。
他这会倒是知道,我是个有夫之妇。
那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也是个有妇之夫?
他警告我别和蒋清淮来往,可他呢?和江青光明正大在后花园上床,当我不存在一样。
就在我心里发酸之时,身边的人漫不经心道,“付然自从接管付氏以来就频繁出现财务危机,就算我不插手也会很快倒闭,但是,只要是你开口,一夜之间,我就可以让他跌落地狱。”
我感激看向他,随后轻轻勾唇,仿佛已经看到了付然和江青狼狈的模样了。
突然,蒋清淮递给我了一沓纸。
他轻笑,眉眼里尽是星光:“不是说要离婚吗?明天让他签了,我立刻让付氏破产。”
我没有回家,而是回到酒店。
打开手机,我就看到江青的朋友圈。
“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哄好我。”
配图是两只手十指相扣,其中江青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熠熠生辉的鸽子蛋。
付然还在下面评论:“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冷笑一声,手机一盖,蒙上眼睛。
再次睁眼,已经天亮了。
醒来第一件事我就是回去找付然,签离婚协议书。
顺便回去,我要把我的东西全部丢出去。
原本我喜欢的裙子全都随意丢进垃圾袋里。
付然看见了,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我最喜欢这些他送给我没用的裙子,我一直都是视若珍宝,每逢特殊的宴会才会穿。
他声音低沉:“怎么突然扔衣服了?不喜欢?不喜欢我就让人再给你......”
“不用了,”我突然打断他,不明所以笑了一下,“我不再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他怔愣了一下,手指蜷了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直到我快把衣服全部扔掉了,他突然又说:“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我早就说过了,青青只是和蒋清淮吵架了而已,我们作为她的娘家人,难道不应该帮她吗?反倒是你,还跟着外人一起欺负青青,真是不知是非!”
我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又来了。
他又在拿我和江青作对比。
我直接拿出离婚协议书,递给他让他签。
他烦躁地看都没看,只对我说:“又想让我签什么?江宁,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又不懂投资,老是弄这些有什么意思?”
可他还是拿起笔,看都没看一眼字,唰唰地就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他把离婚协议书直接扔到我头上,锋利的纸刮伤了我的脸,登时留下一条血痕。
他瞳孔收缩了一下,想要在身上掏出什么来帮我擦,却在衣服里,找到了江青送给他的手帕。
他的手僵住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塞回去,冷硬道:“这是你活该,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过了这次我给你钱,你再也不能欺负青青了,听到没有。”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恶劣,缓了缓,他软下口气:“你是青青的姐姐,作为姐姐,你要让让自己的妹妹,即便你不是江家真正的大小姐,那你也不能把你基因里的农村味带到这里!”
空气好像突然静止了。
仿佛过了几万年那么久。
我突然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好。”
好,我不会再找江青麻烦了。
因为,我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