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平安熊仓的现代都市小说《从生撕虎豹开始,杀穿皇朝称帝!全文》,由网络作家“杨三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平安!快醒醒,莫要吓煞嫂嫂!”那声线婉转柔肠,却已带泣音,俏脸上梨花带雨,惹人怜惜......陈平安只觉寒意刺骨,仿若坠入苦寒冰窖中,意识在呼唤声中逐渐清明了起来。紧接着,一具温软娇躯将他环住,略带一丝暖意,仅有一丝,因为还有冰凉的小手比身子还冷,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他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面容,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天然的清丽之美。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子似受惊的小鹿,慌忙松开手,坐直身子。她身着一件红色肚兜,玉臂环抱,在寒舍中瑟瑟发抖!娇俏的面庞上满是担忧,盈盈美目噙着泪珠,显得楚楚动人。看到女人,陈平安脑海中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今生的画面交织缠绕,混乱不堪。几个大字骤然浮现!重生?还是穿越!恍惚间,记...
《从生撕虎豹开始,杀穿皇朝称帝!全文》精彩片段
“平安!快醒醒,莫要吓煞嫂嫂!”
那声线婉转柔肠,却已带泣音,俏脸上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陈平安只觉寒意刺骨,仿若坠入苦寒冰窖中,意识在呼唤声中逐渐清明了起来。
紧接着,一具温软娇躯将他环住,略带一丝暖意,仅有一丝,因为还有冰凉的小手比身子还冷,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缓缓睁开双目......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面容,虽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天然的清丽之美。
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子似受惊的小鹿,慌忙松开手,坐直身子。
她身着一件红色肚兜,玉臂环抱,在寒舍中瑟瑟发抖!
娇俏的面庞上满是担忧,盈盈美目噙着泪珠,显得楚楚动人。
看到女人,陈平安脑海中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今生的画面交织缠绕,混乱不堪。
几个大字骤然浮现!
重生?
还是穿越!
恍惚间,记忆如浪涛涌上心头。
他曾身为骁勇善战的特种兵王,南部边境孤身犯险!
单枪匹马歼灭敌军一营,还手刃敌营长,成功夺取任务目标,神秘科技生物雷达!
带回去就是头等功啊!
奈何天不遂人愿,还没等将机密带回邀功,便遭浑身绑满炸药的死侍突袭,连同机密一同化作飞灰。
临死前,他只觉有一双无形大手将魂魄拽出,坠入无尽黑暗,直至意识消散。
正沉浸于记忆的陈平安,耳畔又传来呼唤!
“平安,你为何不言语?你若有个闪失,叫嫂嫂如何是好?”
马玉娇见陈平安虽已睁眼,却呆望着棚顶,心中不由忐忑,莫不是被歹人伤了脑袋?
如今,平安已是老陈家独苗男丁,若有不测,陈家香火岂不断绝!
“嫂嫂......”陈平安回神,轻声唤道。
马玉娇闻言,轻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她呼吸间,胸脯起伏,那单薄的茜色抹胸更衬得身姿婀娜,只是屋子太寒冷,被冻得瑟瑟发抖,呼吸间都能看到白气。
陈平安缓缓坐起,打量四周。
入眼屋内陈设简陋,木板斑驳陈旧,边角磨损严重,裂痕纵横。
茅草铺就的屋顶稀疏凌乱,几处破洞漏风,寒风呼啸着灌入,更添几分萧瑟。
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那洁白的雪花透过缝隙钻进屋内,夹在门缝子之间。
屋内寒意彻骨,地面上结着薄薄的冰碴,每挪动一下,都能听见轻微的嘎吱声。
一张破旧的桌子歪歪斜斜地立在角落,上面的碗筷缺了口,蒙着一层灰尘。
墙壁上糊的纸早已残破,被风一吹,沙沙作响。
真的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陈平安神志清醒,抬眼望去!
见马玉娇斜倚榻边,雪肌半露,身上红肚兜,下身仅穿一条满是补丁的麻布裤子。
再看自身,下着短褐,上身披着一件女款粗布衫,身着半旧马褂油光锃亮还挂着血迹,补丁层层叠叠,满是穷酸的气息啊!
就连家里的破被子都拿去换口粮了。
“家中实在无多余衣衫了......”马玉娇话音未落,神色满是凄然!
她下意识扯过破被遮掩上身,却又露出一双玉腿,冻得青白,在寒意中微微发颤。
屋内唯一的陶盆中,炭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了冷灰。
哎,既来之则安之。
陈平安搓了搓冻僵的手,疾然起身:“嫂嫂先歇着,我去寻些柴木,将土炕烧暖,你体弱畏寒,切莫再染了风寒。”
说完,他赤足踩上一双粗编草鞋,便要出门。
马玉娇慌忙起身阻拦,却连双像样的鞋子都找不出,瞬间尴尬住了!
而且脚底冰凉刺骨,只能左脚摩擦右脚,完全站不住!
但她依旧逞强的说道:“外面风雪太大了,还是我去吧。”
“嫂嫂不必忧心,我年轻力壮,这点风雪算不得什么。”陈平安咧嘴一笑,说完推门准备出去。
“平安等等。”
只见她躲到床边,将麻布裤子脱下扔给了陈平安。
“你,你那短褐肯定扛不住风寒的,穿这件去吧。”
下意识伸手捞住裤子,看着被木床遮掩的她,陈平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麻布裤子宽大,看着是她丈夫死后留下的,倒也适合自己穿。
眼下是非常时期,陈平安也不墨迹,穿上麻布裤子就推门而出。
这一出门,寒风卷积着鹅毛大雪扑面而来,陈平安单薄的衣衫瞬间冻透。
他身上旧伤还疼着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脚步越来越快,因为冷啊。
屋子里,望着他在风雪中渐行渐远的身影,马玉娇幽幽一叹。
自陈家大哥故去,她孤身远嫁,无依无靠。
虽与陈平安名义上是叔嫂,心底却始终悬着块大石头!
生怕这小叔子为生计,将她卖给那暴戾的屠户王胖子,毕竟她已经被卖过一次了。
门外,风雪正紧,道路上冷清......
陈平安他身强力壮,凭借着那股火力旺,硬顶着严寒的气息,来到了村外的荒野,在里面拽出来一些破碎木枝,还有杂草,捆吧捆吧就扛在了身上。
他一边走,一边把冻红了的双手凑到嘴前,吹着热乎乎的哈气。
身体也都跟着打颤,就这么冷的天,狗都被冻得直哆嗦,更何况连件大衣服都没得穿的人了。
这路上也冷冷清清,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院子门,偶尔有几家烟囱冒着烟......
在路上陈平安就已经彻底把记忆融合,原来身上这伤,都是被人给打的。
皆因他贪图村长家的千金美色,只因为对方一句戏言,让他去镇里考武举人。
半路出家的野狐禅,就跟一个破庙里的老道学了三脚猫功夫的陈平安,就愣头愣脑的真的去了。
结果连海选都没有通过,就被人给打成了这副模样,然后就被人扔在镇子上的大街上,幸运的是被村里人看见了,就给他用牛车给拉了回来。
而且还给送回了家。
再想想,老陈家原本是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三个女儿早就已经出阁了,这日子过得也是一般!
而他哥哥陈富贵为了缓解家里的困难,再加上又和嫂子定了亲,就寻思想赚点银子。
然后跟村里那狩猎小队上了山,可结果就碰到了熊!
倒霉透顶的大哥,再加上没有经验,小队的人四处逃窜,把他给扔下了。
愣是没能逃生,活活的被熊瞎子给咬死。
就连下葬的时候,都很寒酸,家里唯一一件好衣服也穿在大哥的身上下了葬,毕竟死人的寿衣也是最后的体面了。
这陈平安叹了口气,响当当的兵王,却落得了这般田地,还真是有够悲催的。
当他路过村长家的时候,不由地驻足停了一会,那似乎是一种这具身体的本能和执念。
正所谓路有冻死骨,将门酒肉臭,这村里家家户户穷得都吃不上饭了。
可是村长家的大门可是够阔气的。
天实在是太冷了,陈平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并将那股执念打消,刚迈开步准备回家,这村长家的大门忽然吱呀一下开了。
紧接着就从里面走出了两个女人,全都穿戴着披肩,而且都是皮毛的,身上穿着也是裹得严严实实。
当看到陈平安的时候,为首那个穿着皮毛的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微微一愣,轻声嘀咕了一句:“陈......平安?”
忽闻身后传来呼唤,陈平安心头一紧,脚步加紧。
待看见那道倩影,心下更是慌乱!
来者正是村长千金林若雪,村中唯一的大家闺秀!
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寻常富养深闺之中,可望不可即!
在看看自己,痴心妄想,竟想要攀附高枝!
只因林若雪一句戏言,我的夫君必然是当世大英雄,文武双绝!
即便不成状元,起码也要中个武举!
他便头脑发热,贸然参加比武海选,落得个被打得半死,狼狈滚下擂台的下场。
要不是村里人好心,将他捡了回来,恐怕早就死在街头了。
如今再相见,纵是穿越而来的陈平安......
也无法抗拒这具身体内,骨子里埋藏的自卑,想要逃走!
身影在雪花纷纷中,极显狼狈......
“站住!我家小姐唤你呢!”一声娇喝从旁传来。
只见林若雪身旁的丫鬟足踏绣鞋,身着絮裤,步履轻盈如燕,转瞬便拦在陈平安身前。
这所谓的絮裤,就是古人会将棉花,芦花,柳絮等絮状物填充到裤子夹层中以起到保暖作用!
这种裤子便被称为絮裤!
在物资相对匮乏的时期,人们甚至会使用一些其他的植物纤维来代替棉花进行填充!
陈平安低头看着丫鬟身上的絮裤,在看看自己的不遮体的短裤心中暗自苦笑!
这具身躯还真是蠢得可以啊,两袖清风,一介布衣草民竟敢误佳人?
正思索间,林若雪款步而来,丫鬟急忙撑起油纸伞,为其遮风挡雪。
她立在陈平安身前,望见他身上的伤痕,眉头微皱:“你当真去参加海选了?”
淡雅的檀木香气随风铺满而来!
陈平安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时,林若雪心中猛地一颤,陡然发现眼前之人与往日好像大不相同!
昔日那个浑身透着穷酸气,眼中只知贪婪痴傻的少年,此刻目光澄澈,周身萦绕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
陈平安扯动嘴角,笑容牵强地道:“林小姐,天寒路滑,可觉着冷?”
林若雪拢了拢貂裘,眼中满是困惑,还是摇了摇头。
“我冷。”陈平安指尖深深掐进粗布衣领,冻得青紫的肌肤下,血脉似要凝固。
若不是凭着一股男儿血气强撑,此刻早已僵卧在雪地里了。
听到陈平安的话语,林若雪又怎么会听不出,对方是在责怪自己拦下他的去路而畏寒风霜!
她看了看对方身上扛着的木材,还有杂草,心中一动。
“云儿,去取一些木炭来,快。”林若雪这心里总觉得是有点愧疚!
毕竟当初只是自己随便的一句戏言,仅仅只是想打消陈平安这个癞蛤蟆的妄想和念头。
但是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豁出命去参加海选,要知道参加海选受伤是常有的事!
而且对方被打了个半死这件事在村里早就已经传开了,被人议论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这也让林若雪心里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丁点儿,没有错,就是一丁点的愧疚而已。
听到吩咐的丫鬟云儿,这才把伞交给了小姐,急忙转身就朝着院子里跑去。
“再拿些馒头来!”林若雪又冲着丫鬟的身影补充了一句。
而陈平安望着眼前绝美的女子,不由的缓缓低下了头!
看见了自己露着脚趾的草鞋,也看到了对方精心刺绣的棉鞋。
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
要知道,这林若雪可是他这具身体打骨子里最喜欢的一个女人。
喜欢到什么程度?
可以不惜一切地去赌,就是为了翻身,为了能够让自己有个身价,为了能够和林若雪门当户对,把自家的嫂嫂都压到了赌桌上。
反正做了太多的荒唐事,只为博美人青睐,可换来的只有嘲笑和怜悯。
“以后莫做傻事了,听到了吗?”林若雪语气平淡,这话语虽然带着劝说的味道,却也散发着毋庸置疑!
就......好像命令刚才她们家丫鬟的语气。
因为陈平安的行为,传回村子里已经形成了谣言,对她林若雪有着影响,哪怕只有一丁点。
陈平安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身为兵王的他,此时完全被这具身体本能的情绪给控制住了。
因为他到现在对这具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掌控!
残留的情绪也让他这个兵王,在面对林若雪的时候产生了自卑。
在最心爱的女人面前,这般落魄,忍不住想藏拙,却怎么也藏不住!
不一会儿这丫鬟云儿,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破解里面装满了一些碎黑炭。
要知道这完整的黑炭,就算是村长家都用不起,也都是在镇上买来的煤坯子。
而过滤掉的这些碎渣,也是普通老百姓家用不起的取暖物资了。
“喏,我家小姐赏的,赶紧拿着吧!”丫鬟云儿翘起了嘴巴,这小脸上满是高傲之色。
身为村长这种大户人家的丫鬟,而且还是照顾小姐生活起居的下人!
但是面对像是陈平安这种低下的草民,这身上也带着一股高傲的优越感。
陈平安单手接过了木炭,并随手把那装在碗里的馒头直接扔了上去,也顾不上脏,扭头就要走。
“你是白眼狼啊,连句感谢都不会说吗。”眼看着陈平安就要走,云儿皱着眉喊了一声。
“谢谢......”陈平安停下了脚步,微微的偏着头,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林若雪。
留下一句谢谢之后这才走入了风雪之中,身影渐渐远去。
而回到家中后,陈平安急忙就把这簸箕里面的煤渣丢进了陶盆里。
马玉娇坐在破旧的木床榻上,望着陈平安手中的煤渣,眼中满是疑惑:“平安呀,这些煤渣是从哪儿得来的?”
在这穷苦年月,煤渣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稀罕物。
“别人给的。”陈平安简短应答,随即掏出火折子,抓起一把干草点燃,塞进陶盆。
所幸煤渣干燥,不多时,火苗便将其烧得通红。
可浓烟也随之弥漫开来,呛得马玉娇捂住口鼻,不住咳嗽。
陈平安赶忙挥手驱散烟雾,又转身去外屋,往灶坑里添柴点火。
忙活一阵,屋子总算有了暖意。
陈平安坐在灶前烤火,冻僵的身子渐渐回暖,血液重新流动起来,却似千万只蚂蚁在皮肉下钻动,又痒又胀。
家中早已揭不开锅,多亏林若雪施舍的几个白面馒头。
陈平安顾不上自己饥肠辘辘,简单热了热,便全捧到嫂子面前。
“平安,还是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马玉娇看着馒头,苦笑着摇头,还伸手紧了紧腰带,勒得肚子凹进去,红痕清晰可见,“我把腰带束紧些,还能再撑一日。”
“嫂嫂快吃,足足有三四个呢!”陈平安执意相劝,“我待会儿就上山,准能寻些吃食回来。”
他心里清楚,眼下家里穷得叮当响,这顿吃完,下顿便没了着落。
马玉娇刚接过馒头的手猛地一颤,险些将馒头掉落。
陈平安眼疾手快,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碰到了嫂子的玉手,触电般迅速缩回。
“叔叔,这山去不得!”马玉娇声音发颤,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想想你哥他......”
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添几分凄然。
“嫂嫂,我要是不上山,咱们这一家子都要饿死。”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陈平安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现在没办法和嫂子解释那么多。
说罢,他把馒头放下,掰了一半匆匆塞进嘴里,囫囵咽下。
腹中无食,怕是连进山的气力都没有。
来到外屋,他把挂在墙上的弓给摘了下来!
这把牛角弓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也是大哥留下来的遗物。
四支弯曲的箭矢,并不耽搁使用。
“嫂嫂,我这便去了!”陈平安匆匆道别,粮食告急,容不得半刻耽搁。
马玉娇因没裤子可穿,无法起身相送,只能裹着被子挪到炕头,趴在窗边急切叮嘱:“叔叔千万小心!我守在家里,盼你平安归来!”
景阳冈,雄踞大梁国黄龙府西隅盆地。
宛如一道天然屏障横亘于通往龙盘山的必经之路。
此地古树参天,荆棘丛生,常年笼罩在一片阴森诡异的氛围之中。
乃虎狼豺豹等猛兽繁衍栖息之巢穴!
常有过往行人,商队,樵夫命丧兽口,方圆百姓谈之色变。
数年前,官府为解此患,特招募乡间精壮猎户,组建狩猎小队。
这些猎户手持钢叉猎弓,凭借着过人的胆魄与精湛的技艺,在景阳冈展开了长达三年的围剿行动。
终于将大部分猛兽屠戮殆尽,太平了一段!
可是,近两载边疆告急,大梁国与吐蕃国战事一触即发,边疆防线吃紧。
官府不得不将大量兵力抽调至边境,以抵御吐蕃铁骑。
如此一来,景阳冈的守卫力量锐减,蛰伏的猛兽再度猖獗起来,泛滥成灾!
而且,大梁与吐蕃两国边境冲突不断,小规模的摩擦时常爆发,局势愈发紧张。
为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大梁国举国上下进入战时状态,大肆屯兵屯粮,在南部边境集结十万大军,剑拔弩张。
为筹措军需,朝廷不仅加重赋税,还在全国各地强行征兵。
健壮男子被强行征走,留下老弱妇孺守着空荡荡的家园,在饥寒交迫中苦苦挣扎。
祸不单行,恰逢大荒之年,老天爷似是发了怒,滴雨未降。
土地干裂,庄稼枯死,方圆数十里内,十四镇,三百七十余村无一幸免。
漫山遍野不见一丝绿意,野菜挖尽,树皮啃光,百姓们饥饿难耐,甚至连观音土都成了充饥之物。
更有甚者,隔壁村落竟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人性在饥饿的折磨下扭曲变形,令人痛心疾首。
陈平安也是决定冒险前往景阳冈,希望能猎得些野物,让嫂嫂吃上一口饱饭。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他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手持自制牛角弓毅然决然地迈出家门,朝着十里外那凶险万分的景阳冈走去。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陈平安终于抵达景阳冈。
入口处,斑驳石碑巍然耸立,景阳冈三个大字早已被侵蚀得模糊不清。
石碑旁,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猎户。
有的面色惨白,浑身缠着渗血的白布,正捂着断手,龇牙咧嘴地哀嚎!
有的靠在石碑上,身体早已僵硬,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神情,显然是在与猛兽搏斗中不幸丧命!
不远处,几个猎户围聚在一起,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手里提着野兔,山鸡等猎物。
在这饥荒肆虐的年代,这些猎物无疑是活下去的希望。
对于这些猎户而言,踏入景阳冈,就如同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打不到猎物,回去也是被饿死!
若能有所收获,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野鸡,也能勉强支撑一家人两三天,至少能在临死前填饱肚子,不至于做个饿死鬼。
陈平安刚至景阳冈前,便见一道凶神恶煞的身影立在石碑旁。
那壮汉头戴毡帽,面上刀疤狰狞,咧嘴一笑时,满口大黄牙在风雪中泛着冷光。
他身后簇拥着三四人,全都是衣衫带血,显然刚从冈中恶战归来。
“哟!这不是老陈家那痴儿吗?怎的把嫂子的裤子穿出来现眼?”刀疤壮汉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一旁贼眉鼠眼的瘦子额间贴着膏药,目光直勾勾盯着陈平安腰间,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笑意:“可要系紧些,莫要叫人瞧了笑话!”
“老陈家的小子,你嫂子那臀儿着实丰腴,竟连你这般壮实的汉子都能裹住!”刀疤壮汉放声大笑,唾沫星子混着风雪飞溅,“当心把裤子磨破了,届时你嫂子可要赤着身子满街跑喽!”
哄笑声中,陈平安认出为首的刀疤脸正是兴安村猎户队头领李文豹。
此人素以狠辣著称,麾下爪牙也尽是些豺狼之辈。
望着这伙人,陈平安牙关紧咬,胸中腾起滔天恨意!
他大哥陈吉祥正是加入这支猎户队,入了景阳冈后便命丧黄泉。
表面上,李文豹等人声称陈吉祥死于意外!
可陈平安心里清楚,这些恶徒分明是将兄长当作诱兽的饵食。
却引来了巨熊!
他们手中钢叉、长矛、弓箭在庞然大物面前不堪一击。
正是这群狼心狗肺之徒,将陈平安的兄长当做猎物诱饵,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大哥惨死的惨状,陈平安目眦欲裂,一把扯下背后长弓,利箭搭上弓弦,臂力骤发,弓弦如满月般紧绷,直指李文豹等人。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笑起来。
李文豹更是仰天大笑,一把扯下毡帽,露出锃亮的光头,用手掌重重拍着脑袋,叫嚣道:“小子,有本事就往这儿射!让你豹爷瞧瞧你有没有这个种!”
在他眼中,陈平安不过是个没摸过猎弓的软脚虾,量他也不敢真动手。
陈平安深吸一口气,胸中翻涌的杀意渐渐平息。
他深知,此刻贸然动手,不过是匹夫之勇,反倒会落入官府的法网。
这些恶徒既然能用奸计害了兄长,他自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念至此,他缓缓放下弓箭,转身便往景阳冈深处走去。
“孬种!”身后传来李文豹的嘲骂声。
骂了一句后,他冲身旁那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丢了一个眼神。
那个男子咧嘴,眼神毒辣,等陈平安走了之后,竟然也悄悄跟了过去,显然意图不轨!
至于,陈平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复仇的计划已在心中悄然成形。
他就不信自己打了东西下了货,这些人会安分守己。
只是眼下,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
届时走了一里有余,陈平安已深入景阳冈腹地。
四周古木参天,枯干树枝交错,遮蔽了一部分光,脚下是无数人踩出的露土小径。
虽说风雪小了些,可林间阴气森森,寒意更甚。
就在踏入冈中的刹那,陈平安忽觉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奇异的地图,数个红点在其中不住闪烁。
他心头大震,猛然收住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生物地图?!
上一世他抢得到的机密,连同他都被炸的灰飞烟灭,结果重生穿越,居然与他身体融合了?
这一瞬间陈平安意识猛然惊醒,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
他尝试着按照脑海里面生物地图标记的红点,缓缓的靠近了过去,距离越来越近!
等他彻底靠近之后,便看到前方密林中,一只山猫猞猁飞速地滑过。
然后他脑海里面的小红点,也移动了一大截,这一刻陈平安瞬间搞懂了脑海里的生物地图的作用......实时追踪锁定林中生物!
一念至此,他亢奋至极,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已经把弓狠狠地握在了手里。
有了这个生物地图,他就可以更加快捷的锁定猎物,比猎犬还管用。
而且通过红点的大小,就可以判断即将遇到这头猎物的凶残程度!
他选择了一个最小的红点,在皑皑雪林间疾行。
呵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心跳却愈发炽热,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若是真的,就发达了!
待红点近在咫尺,他陡然止步,抬起脚勾住古木借力,身形斜倚如弯弓,箭矢已然搭弦。
十丈开外,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叼着一颗橡果正于雪壳间扑腾。
陈平安瞳孔微缩,屏息凝神。
等那野鸡精再次扑腾,奋力跃起的刹那,他指尖一松!
箭矢离弦之势,划破凛冽寒风,擦着树干边缘,带起一片碎裂的树皮,在空中留下一道墨色残影,直取猎物咽喉......
那只刚跳起来的野鸡,还未落下瞬间就被那只箭矢贯穿了身体,并死死地钉在了树上。
就凭这一手,要是被人看到,绝对会被惊掉下巴。
比军营里那些受过专门训练的弓箭手还要精准,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出手果敢!
王友亮狞笑着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小畜生,你今日必死!下去陪你那短命兄长吧,省得他黄泉路上寂寞!”
在他眼中,陈平安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绝无还手之力。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回去向李文豹邀功请赏的场景!
美酒、女人,一切都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那锋利的刀锋即将划破陈平安咽喉皮肉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冷嗓音如寒夜惊雷,在王友亮耳畔炸响!
“原来是敌,那......唯刀匕相见!”
王友亮瞳孔骤缩,一股刺骨剧痛从喉间猛然炸开。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定睛看去!
只见陈平安手中握着一根削得尖锐无比的木棍,那尖锐木刺已深深没入自己的咽喉。
其中间还挂着烤得半熟的兔子腿!
方才还志在必得,威风凛凛的猎刀,此刻竟如僵蛇般悬在半空,再也无法落下分毫。
温热的鲜血顺着木棍蜿蜒而下,滴落在陈平安的掌心,又溅落在皑皑白雪之上,宛如一朵朵妖冶的红梅,在这冰天雪地中绽放。
“怎......怎么可能......”王友亮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无尽的不甘与震惊。
他至死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栽在这个在他眼中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中......
生命的力量正从他的身体中飞速流逝,他的眼神逐渐黯淡,带着满心的疑惑与不甘!
王友亮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写满了恐惧,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眼前的小子。
而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鲜血从王友亮的脖子,还有口腔中喷洒而出,只见陈平安一把拔出了那根带刺的木棍。
王友亮踉踉跄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就朝着陈平安扑倒了过去!
而此时的陈平安,这才做出了躲闪的动作,只是身体一偏微微起身。
就看到王友亮的尸体砸在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面朝雪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而他也拎着手中的野兔子腿,快速地起身,拎着弓箭,几个跨步便来到了一根老树的后方。
然后他缓缓地探出脑袋,朝外面看了一眼。
片刻后......
只见前方的灌木丛被一只黑乎乎的爪子拨开,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已经把灌木丛完全挤开。
并且朝着篝火旁的尸体一点一点地走来。
那是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熊,它的毛发又黑又密,如同一块巨大的黑毡子披在身上,在洁白的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其首浑圆如斗,双耳如削岩而立,绿豆般的小目幽光闪烁,散发野性的凶残,透着噬血的凶芒!
鼻阔如盆,湿腻的鼻头不住翕动,贪婪捕捉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喉间发出沉雷般的低吼,震得周遭积雪簌簌而落......
紧接着!
它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一步一步朝着篝火旁王友亮的尸体走去。
那粗壮的四肢好似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抬脚,落下,都带着一股摄人的沉重!
它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混合着雪的冷冽,让人闻之欲呕。
当黑熊终于走到王友亮的尸体身旁时,缓缓地低下了头,鼻子几乎贴到了尸体上,贪婪地嗅着那浓浓的血腥味。
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在确认这是一顿可以果腹的美餐。
随后,黑熊抬起了头,小小的眼睛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乎想要转身离去。
然而,也许是饥饿最终战胜了本能,它居然又缓缓地转过身,再次凑到王友亮的脖子前。
它伸出长长的舌头,那舌头又宽又厚,上面布满了粗糙的倒刺。
只见它轻轻一舔,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卷走了一层血肉,鲜血再次飞溅而出,染红了周围的雪地。
陈平安看到之后,也是心中一动!
按理来说,这黑熊到了冬天,早就应该进入温暖的洞穴中冬眠,而且这家伙平日里轻易是不会吃死去的生物的。
但很明显,在这大荒之年,饿肚子的不仅仅是人,这头黑熊也被饥饿逼得失去了本性,连尸体也都不放过了。
陈平安心中忽燃亢奋之焰!
若能猎杀此熊,取其胆可换银钱,剥其皮可制裘衣,熊肉更能解家里燃眉之急!
想到此处,他握紧手中长弓,十根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松了一下又紧握!
他眸中寒光闪烁,静静等待那千钧一发的时机,博一个富贵险中求!
略等片刻后......
当陈平安抓准了时机,手中的弓箭猛地一颤,一支利箭划过寒风射出,瞬间命中了这头黑熊的眼睛。
伴随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响起,这声音仿佛一道闷雷,震动山林,树上的雪都被震得哗哗往下掉。
眼看着那头黑熊抱着脑袋,在雪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陷入了狂暴状态。
它庞大的身躯肆意滚动,就连旁边王友亮的尸体,都被它压了两三次。
可怜那王友亮的尸体,早已被压得脑浆迸出,场面血腥而凄惨。
而此时,陈平安全神贯注,顾不上那么多,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这头熊上。
趁着黑熊滚动之际,他迅速再次瞄准。
可他目前只剩下两支箭了,每一次出手都至关重要。
当那头黑熊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陈平安再次射出一支箭。
可惜,这一次并没有命中要害,反而被黑熊的一只爪子挡住了。
原来,因为另一只眼睛中箭吃痛,黑熊的两只爪子本能地抬起来护住头部,否则这一箭必然能将它另一只眼射瞎。
不过,这箭还是射穿了熊掌,黑熊再次暴怒,疯狂地在雪地上翻滚、咆哮,却找不到伤它的人!
陈平安站在一旁,紧紧盯着黑熊,手中第三支箭已经上弦,冷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旦错过就没了!
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支箭了!
能否猎杀此熊,全凭这最后一箭,若是失手,那就只能遁走了......
眼看着那头黑熊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居然掉头想要逃跑。
它的动作慌乱而急切,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陈平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迸射出一道凛然的寒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
他双手稳稳地持着弓箭,保持着完美的平衡动作,双腿迈开大步,加快速度,朝着那头黑熊追了过去。
前方,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那黑熊慌不择路,眼看就要冲进去。
一旦它钻进去,陈平安也不得不跟进。
更要命的是,穿过这个灌木丛,前方是一个幽深的山窝子,掉下去就很难爬上来了。
所以,陈平安必须在这一刻做出决定。
这一箭,如果不能把这头黑熊射杀,那就意味着失去了这头宝贵的猎物,他可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就在黑熊钻入灌木丛的瞬间,陈平安大喝一声,双手猛地发力,手中的弓被他拉到了极致,几乎快要崩断。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这一箭上,身体猛然跳跃而起。
可他觉得高度还不够,在跳跃的瞬间,他又精准地踩着一块石头来了一段二连跳。
他的身体高高升起,在半空中,他瞅准时机,手中的箭如一道闪电般暴射而出。
这一箭,带着陈平安的决心和渴望,瞬间贯穿了黑熊的后脑。
那头黑熊庞大的身躯猛然扑倒在雪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在雪地上划出了三四米开外,才缓缓停止下来。
而地上的雪,在它尸体的推动下,堆积到了一处,足有半米的高度。
陈平安缓缓走到黑熊身旁,紧张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却满是兴奋得搓了搓手。
嘴里也喷出白糊糊的热气。
来到熊的尸体身前,陈平安缓缓的蹲了下来,并用手左右摆弄了两下,确定这头熊已经彻底没了气儿。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再看了看远处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重生穿越借用了这具身体,也算是一份恩情。
而那个从未谋面,与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大哥,也就是他的手足之亲。
血海深仇,自然要报,而眼下只不过是收一点利息!
陈平安没有再犹豫,拔出了那把锋利的猎刀。
他深知,在这山林之中,每一个动作都要果断且精准,不然随时可能遭遇其他危险。
他先仔细观察了熊的腹部,确定熊胆的大致位置。
熊胆位于熊的腹腔内,肝脏的下方,呈长扁卵形。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手保持稳定。
先用猎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熊腹部的中线轻轻划开一道口子,动作十分缓慢,就怕不小心划破了熊胆。
随着刀刃深入,熊体内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划开皮肤和肌肉层后,陈平安能看到腹腔内的脏器。
他顺着肝脏的位置慢慢寻找,当看到那个墨绿色、微微泛着光泽的椭圆形物体时,心中一喜,那便是熊胆。
他用一只手轻轻将周围的组织拨开,另一只手紧握猎刀,精准地切断连接熊胆的胆管。
每一下切割都极为小心,因为一旦熊胆破裂,胆汁流出来,不仅会浪费这珍贵的东西,还会让熊胆的价值大打折扣。
切断胆管后,陈平安成功地将熊胆取了出来。
之所以要先取熊胆,一是因为熊胆在熊死后如果不及时取出,容易受到其他脏器的挤压和污染,影响其品质!
二是熊胆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在这乱世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比如治疗一些热毒病症,消炎止痛等。
陈平安起身在林间搜集了一些柔韧野杂草,然后蹲在雪地上,十指翻飞间编就细绳!
将其一端牢牢系于熊胆残留的胆管之上,而后轻轻悬挂于遒劲的老树枝桠间。
如此风干之法,既能锁住熊胆药力,又便于携带。
他凑近后,将铁胆托于掌心细细端详。
按照前世今生的记忆,陈平安对熊胆品类早已熟记于心。
世人皆知,熊胆之中最上乘者,乃金胆,又称金漆胆。
此胆色泽灿若熔金,质地莹润如脂,于日光下流转华彩,恰似被日月精气所凝。
其胆汁浓稠如蜜,气息清雅芬芳,入药疗效绝佳,堪称药铺中的无价之宝,便是千金亦难购得!
反观最下等的草胆,色呈暗黄泛绿,表皮粗糙不平,形状歪扭,恰似山间无名野草般毫不起眼。
草胆胆汁寡淡如水,气味腥秽刺鼻,药效甚微,即便入市售卖,也卖不了多少钱。
再看手中这枚铁胆,虽不及金胆珍稀,却也极为难得。
其形长扁如卵,通体黑褐如古铁,胆汁浓稠适中,蕴含着淳厚药力......
在这兵荒马乱、药材稀缺的年岁,此胆若能卖给那些药商,定能换来不少银钱,解家中燃眉之急。
一想到此熊胆可换得银钱无数,陈平安胸腔中热血翻涌,恍若已见白花花的银锭在眼前晃荡。
如今乱世灾年,黎民百姓皆在饥寒中苦熬,若是手里有银子,等于在这乱世之中有了一丝保障!
至少短时间不会被饿死,甚至,换来的钱也能置办一些家用。
做好一切后,陈平安目光扫过熊尸,心中盘算!
此兽全身皆是珍宝,熊肉可充腹,熊皮能制裘褥御寒,便是熊骨亦可入药换钱。
然此熊身躯庞大,足有二百余斤,单凭一己之力很难运回去。
正思忖间,他眸光陡然一亮。
抄起猎刀,屏息凝神,刀锋如游蛇般游走于熊皮与血肉之间。
剥兽皮最是讲究手法,稍有不慎便会割裂皮层。
陈平安前世身为特种兵,手稳眼准,此番施展起来虽耗费心力,却也游刃有余。
半个时辰后,一张完整的熊皮终于剥离,他随手将其塞入备好的箩筐,也顾不得晾晒风干。
那颗珍贵的熊胆,早已贴身藏妥,隔着粗布仍能感受到微微暖意。
余下的熊肉,被他以猎刀分割成四大块,又寻来几根坚韧木枝,就地扎成简易爬犁,将肉块全都放置其上。
先前猎获的野鸡野兔,也尽数装入另一箩筐,负于背上。
陈平安弓身拽起爬犁,迈步前行。
沉重的负荷压得他腰背微弯,破草鞋在积雪中艰难跋涉,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留下凌乱足迹!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但脸上却满是喜悦,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和嫂嫂分享今日的丰收!
不一会儿!
陈平安就累得全身是汗水,倒是去除了身上的寒气,可是拽了有一段时间,也感觉全身疲惫,双腿都跟着发颤。
他抬头望了望,已经来到了景阳冈的边缘,而且这脑海里面浮现出的红点也越来越稀少,也就没了危险!
甚至隐约可以看到景阳冈的入口,来来往往的那些猎人!
他急忙在周围收集大量的枯木枝,然后又把雪全都盖在了熊肉上,再把树枝杂草给铺上去。
算是简单的掩盖了一番。
之所以拽到入口这里掩埋,就是怕留在深山里面,那血腥味吸引来其他的野兽,他这一来一回,起码也要半炷香的时间。
而这期间很容易被其他野兽给占了便宜,把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熊给分吃了。
做好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然后朝着景阳冈的入口走去。
来到门口他才发现,李文豹等人已经不在了,还剩下几个猎户,全都相互搀扶,嘴里也是发出阵阵惨叫。
有的猎户大丰收,而有的猎户却落下了残疾。
陈平安站在景阳冈的入口,很快就看到前面有一伙人全都聚在一起,把这手上的猎物全都送给一个,戴着黑帽子,留着八字胡的干瘦男子面前。
似乎是在估价。
而这个戴黑帽子的干瘦男子,穿着也算是得体,至少比这些猎户那可要富贵多了。
就连腰间都挂着一块玉佩。
而且周围的猎人对他也十分恭敬,态度热情。
此人应该是镇上某个富商家里的下人,专门到这景阳岗入口,收购这些猎物。
有的是为了吃,有的是为了获得皮毛。
陈平安只是犹豫了片刻,也走了过去,眼看着周围的猎户有七八个人,这身上都挂着不同的猎物。
有的手里抓着一只猪獾子,还在猛烈的挣扎着。
有的前身挂着野鸡,后身挂着野兔子,手里还拿着一根鹿角,那脸上也满是灿烂的笑容。
就这野鸡和野兔子都够吃几天了,而那个鹿角也能卖点钱贴补家用。
少数的几个猎人,身上也都挂了彩,甚至伤口都没有包扎严实,就把这打来的猎物全都一股脑地送了过来。
“莫要喧哗,难不成赶着去阴曹地府报道?”那干瘦男子斜睨众人,眼中尽是轻蔑,“下得真材实料的往前站,些微腌臜货便自觉靠后,莫污了爷的眼!”
言罢随意挥袖,竟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猎户搡倒在地,那姿态恰似驱赶蓬头垢面的乞儿。
“刘先生!求您发发慈悲!”老猎户颤巍巍捧着羚羊角,膝下积雪被染得通红。
“十文铜钱,半袋粟米都成啊,我那孙儿染了伤寒,家中早已揭不开锅,若是再不进食,恐怕熬不过今夜......”
他臂上伤口还渗着血珠,粗布短打破得遮不住皮肉,冻得发紫的面庞上老泪纵横。
这把年纪本应颐养天年,却为了孙儿一口吃食,不惜涉险踏入那虎狼横行的景阳冈。
被称作刘先生的账房眯起三角眼,望着老者狼狈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嫌恶的冷笑。
此人乃镇上富商心腹,惯于替主家压价收山货,此刻捻着稀疏的胡须,眼中满是算计的精光。
刘先生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王家岂是施粥舍米的善堂?一只残角,也敢妄想十文铜钱?难不成在场诸位猎户,个个都能凭此发家?”
他扫视众人,指了指旁人手中的山珍野味,笑道:“你且瞧瞧,哪一样不比你这破角金贵?这般无用之物,留着自个儿把玩去吧!”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猎户为讨好账房,竟抬脚踹向老猎户,讥笑道:“老东西,林子里掉落的羚羊角多如牛毛,若真值钱,还能轮得到你?”
另一人更是恶语相向:“这么大年纪,何苦出来遭罪?寻根麻绳了断,倒也痛快!”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如刀,却无一人动恻隐之心。
陈平安立于人群之后,望着这一幕,唯有暗自叹息。
乱世之中,人心不古,仁义道德在生存面前,终究抵不过人性的凉薄。
生命本应平等,可如今,却因贫富之差而天壤有别!
都说这古人啃树皮也能充饥,可方圆十里,除了这野兽横行的景阳冈,还哪来寸草之地。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别说树皮,野草都不见得!
特别是到了这冬天,柴比盐贵,所谓柴米油盐,柴排在第一位,正是因为这取暖烧柴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烧得起。
“都甭废话了!”刘先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值钱货呈上,不值钱的速速退去!”
话音刚落,便有猎户争相递上猎物,与他讨价还价。
片刻间,十数张兔皮堆叠面前,刘先生却只扔下五文铜钱:“一张五文,爱卖不卖!”
众人皆知,这价连市价的零头都不及。
若拿到镇上售卖,至少能换半两银子。可如今世道,通往小镇的道路被黑风岭阻断。
那黑风岭盘踞着数股土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饶是绕路二十里,也时运底遭遇劫匪,难逃劫杀。
无奈之下,猎户们只能在景阳冈口贱卖猎物。
毕竟入山已是九死一生,若再冒险去镇上,更是将性命悬于刀尖。
那些奸商正是瞧准了这点,派来账房掌柜在此坐地起价,低买高卖,赚得盆满钵满。
而底层百姓即便明知被盘剥,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待前头猎户卖完皮毛,揣着微薄银钱,盘算着买酒寻欢,兴高采烈离去后,终于轮到陈平安。
刘先生瞥见他两手空空,唯有背上箩筐微微晃动,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想必这小子的猎物,都藏在背后,但看起来也是便宜货。
毕竟真正之前的都是那些山中猛兽!
熊是丹,虎是骨,鹿的鞭角,那才都是宝贝!
可这小小箩筐,能装得下么?
“既是猎得活物,怎地还扭扭捏捏?速速摊开来!”刘账房抖了抖貂裘大氅上的积雪,铜烟杆在鞋底重重磕了磕,火星子溅落在雪地上,转瞬便被扑灭。
他斜睨着陈平安单薄的身形,眼角眉梢皆是轻蔑!
今日低价收获了不少,早已赚得盆满钵满,料想这少年不过猎得些山鸡野兔也不值几个钱。
若不是时间还有空余,回去太早容易被老爷责骂!
他早就几句话把这小子打发了!
“莫要磨蹭,我这可要收摊了!”
陈平安见对方招呼下人收拾竹筐,赶忙踏前一步,衣摆扫落树枝积雪:“刘先生,我有一头熊,你收不收?”
这刘先生微微一愣,缓缓抬起头时看了陈平安两眼后,他冷笑:“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消遣本老爷?”
话音未落,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已抽出朴刀,刀身映着残阳,在陈平安脸上投下森冷的阴影!
“在这景阳冈,莫说猎熊,便是撞上一头饿狼,怕你这身骨头都得喂了畜生!”刘先生冷冷的说道!
陈平安不为所动,抬手往身后密林一指,“先生若是不信,随我走上一遭便知真假,若有半句虚言,任凭先生处置。”
说完,他在前方带路,还不忘回头露出微笑,待步伐停止......
“可若是所言非虚......”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刀,目光扫过刘账房鼓胀的钱袋,“还望先生收购时,莫要压价压得比那冰雪还冷。”
刘账房盯着少年沉静如水的眼神,心中竟泛起一丝疑惑。
此时风雪不知何时停了,西天残阳将云层染成血色,回去的时候倒是能舒坦许多。
他摩挲着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倒要瞧瞧你耍什么把戏!”
转身他对护院使了个眼色,“看好这小子,若敢耍花样,哼哼......”
话音未落,刀刃出鞘声铮铮作响,惊飞了树梢几只寒鸦。
很明显,如果陈平安是糊弄他们,必然要付出代价,挨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陈平安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做出了请的手势。
只不过当看到陈平安要让他们进入景阳冈的时候,这仨人脸色全都一变。
特别是刘先生,更是皱起了眉头,来到景阳冈的入口位置便一步再也不往前走了。
“熊在哪呢?”刘先生冲着陈平安语气不善的问道。
“就在前方十丈处,被我简单掩埋了。”
“刘先生且稍等片刻......”陈平安说完之后,便直接朝着他藏熊的位置走了过去,然后把周围的树枝全部掀开,并拽住了他临时做的爬犁两头,然后用力这么一拉。
拽着一头血淋淋的熊尸,就走出了景阳冈的入口,然后来到刘账房的面前一松手。
只听砰的一声。
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了一下。
眼看着眼前的这头熊,刘帐房和那两个下人全都微微一愣,甚至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
毕竟天天来这里收猎户打下来的山货和猎物,这熊可是很难见的,几乎三两个月能碰到一头熊,那已经算很不错了。
毕竟想要打一头熊,起码要十个人以上规模的狩猎小队,而且还是那种知名的狩猎小队,没有两把刷子,那就只能去送死。
毕竟这熊皮糙肉厚,而且很凶,这一爪子下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寻常的刀剑劈砍上去也只能留下一点伤痕,但短时间不致命。
这熊要是发起狂来,那可是很要命的,即便是那些身强体壮的猎户,也只能周旋,不敢硬拼。
再加上这熊本来就不好碰,特意去抓也很难遇到,反正这猎熊,即便是那些很知名的狩猎小队,也轻易不敢尝试。
刘先生望着陈平安身后那具庞大的熊尸,喉结不住滚动,三角眼瞪得浑圆:“你......你当真独自一人猎杀此兽?”
陈先生话音里藏有一丝丝颤意,目光却似锥子般死死盯着少年,妄图从对方神色间寻出破绽。
可心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莫说眼前这单薄少年,便是他见过最剽悍的猎户,也绝无单枪匹马猎熊的能耐!
这等奇事,便是说与旁人听,怕也无人敢信。
刘先生挑眉发问,陈平安神色自若,淡笑道:“刘先生,这买卖价钱,是不是该先说道说道?”
刘账房这才回过神,慢悠悠抽出脖颈间的折扇,啪地一声甩开,眼中闪过算计:“熊皮没了,熊胆想必也早取走了吧?”
他又瞥了眼地上的熊肉,嗤笑道,“就剩这些,能值几个钱?顶多五钱银子。”
这价压得狠,先前的承诺全作了废。
陈平安闻言,眼尾微眯,一把拽起简易爬犁,转身就往景阳冈外走!
这般离谱的价钱,确实没什么好谈的。
见他要走,刘账房心头一紧,连忙挥手喊道:“八钱,不能再多了!”
陈平安脚步一顿,缓缓回身,目光直直盯着对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两银子才换百斤大米,我这四块熊肉足有二百多斤......刘账房,我这肚子里没油水,还是留着吃肉实在。”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这价压得太狠,想占便宜也不能这么离谱。
简直拿人当傻子玩......
一两银子不过百斤大米,这二百多斤熊肉,任谁瞧着都知不该贱卖。
“罢了罢了,老子没闲工夫与你扯皮,一两八钱!”刘会计急得直跺脚,折扇敲得掌心砰砰作响,“你孤身一人,如何运得动这重物?卖给我,也算结个善缘,往后你若有难处,我自会照应一二。”
他刻意将照应二字咬得极重,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心腹,平日里没少替主家操持事务,不少人想托他办事,还得巴巴地奉上银钱打点。他这番承诺,在外人看来,倒也值几分分量。
可陈平安哪里会信?这刘账房在景阳冈一带声名狼藉,承诺的人情从未兑现过,不过是哄骗老实人的把戏。
在陈平安眼里,他与那薄情寡义之徒并无二致,说过的话转头便忘。
陈平安冷笑一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拽起爬犁就走。
“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不识抬举!”刘账房气得脸色铁青,双手抱胸,恶狠狠地威胁道,“这熊我要定了!二两银子,你若不卖,往后休想在这景阳冈讨生活!有本事,你就去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黑风岭!”
说罢,他仰起头,等着陈平安服软回头。
谁知陈平安头也不回,脚步反而更快了。
一旁的棍夫见状,凑到刘账房耳边,压低声音道:“刘先生,这小子要跑!不如咱们......”他做了个抢夺的手势,“反正就他一人,谁能信他单打独斗猎得了熊?”
刘账房眉头紧皱,思量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此事万万不可!景阳冈这地界,咱们可不是独一家,低价收山货本就惹得猎户们心生不满。”刘账房横了棍夫一眼,“若是再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一旦败露,往后这营生还怎么做?钱员外那帮人可盯着呢,到时候咱们苦心经营的买卖,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他压低声音,语气愈发严厉:“要是韩老爷怪罪下来,咱们谁担待得起?”说罢,又狠狠瞪了那棍夫一眼。
这一眼,直把棍夫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就把腰间的刀又往回塞了塞。
刘账房这话确实在理,哪怕世道再乱,有些规矩也破不得。
没了信誉,失了人心,生意迟早得黄。
更何况,景阳冈这块肥肉,钱员外家早就垂涎三尺,就等着他们犯错好取而代之。
平日里,刘账房靠着替韩员外低价收山货、高价倒卖,赚得盆满钵满。
可这背后的门道,他比谁都清楚!
一旦坏了名声,韩员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这个心腹。
眼瞅着陈平安越走越远,刘账房咬了咬牙,带着两个跟班追了上去。
“小兄弟留步!”他喘着粗气,跟在陈平安身后喋喋不休,“你一人拖着这重物赶路,既费力气又耗粮食,价钱你不满意,我再加到三两银子如何?这价,便是卖给钱员外家,他们也给不起!”
这么一头熊,若是三两银子收下来,将熊肉运回去转手一卖,少说也能赚个十两银子。
这般一本万利的买卖,刘账房岂会轻易放过?
再者说,韩老爷平日瞧不上这些零碎营生,正好给了他从中牟利的机会。
“刘账房,咱们都是在景阳冈讨生活的,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的日子,谁过得容易?”
陈平安停下脚步,伸出五根手指,“我也不贪心,五两银子,这熊归你。”
他虽摸不准熊肉的市价,却也盘算得清楚!
五两银子能换五百斤大米,足够一家人吃上好些日子。
至于想吃荤腥,大不了再进山打猎,但主食才是活命的根本。
这报价本就留了余地,若是对方还价,四两银子他也能接受。
既然刘账房肯出到三两,想来这熊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刘账房拧着眉头思量片刻,忽而晃了晃手,笑骂道:“你个小滑头,倒真会算计!行,五两就五两,老子懒得再跟你磨嘴皮子。”
说着,他从鼓囊囊的钱袋里摸出两块碎银,随手一抛。
陈平安稳稳接住,沉甸甸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这碎银成色颇纯,个头不过核桃大小,却实打实压手。
钱货两讫,他当即松开爬犁,笑着转身便走。
“等等!”刚迈出几步,刘账房的声音又从身后响起。
闻言,陈平安心头猛地一紧,掌心瞬间沁出薄汗,下意识按住腰间猎刀。
刀锋贴着掌心的温度,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底气。
他暗自盘算,若是对方敢轻举妄动,便要借着特种兵的身手,瞬间掷出利刃,先放倒刘账房身旁那个虎背熊腰的棍夫,以雷霆之势震慑众人。
“小兄弟,可否留个姓名?”
刘账房摇着折扇,目光如鹰隼般在陈平安身上扫来扫去,笑道:“我在这景阳冈见过的猎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像你这般有胆色的着实少见,一人独闯山林还能猎得大熊,说没帮手,这话任谁听了也难信吧?”
他顿了顿,脸上堆起假笑,“你莫要误会,我不过随口一问,日后若有好货,不必冒险往镇上跑,尽管往我这儿送......”
陈平安听后心中冷笑,岂会不知这老狐狸的算盘。
显然以为自己后面还有帮手,所以才没敢打他的主意,所以来探听底细。
刘账房所谓广结善缘,不过是想多拉拢些猎户,好压低收购价,从中克扣油水。
该上交韩老爷的分文不少,剩下的便全进了他自己的腰包,说到底,不过是变着法子从猎户身上榨取银钱。
“在下陈平安。”
陈平安神色淡然,却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恕我冒昧,刘账房给的价,着实......不太厚道。”
话一出口,周围空气瞬间凝固,那两个棍夫更是握紧了手中的棍棒。
刘账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转瞬又放声大笑:“哈哈!说我心黑的人多了去了,可敢当面顶撞的,你还是头一个!不过今日老爷我心情不错,不与你计较,往后得了好货尽管来,我虽不能保你大富大贵,却也比钱员外那边给的价高些!”
“如此,便多谢刘先生了。”陈平安抱拳一礼,“天色不早,我就先行一步。”
言罢转身便走,脚步沉稳有力,猎刀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望着陈平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刘账房摩挲着折扇的手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幽深。
这少年明明穿着粗布麻衣,满身都是山野气息,可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让他莫名想起那些世家子弟。
他自诩阅人无数,却看不透眼前这人究竟是池中之物,还是乱世中的枭雄。
也罢,今日结个善缘,往后是福是祸,且走着瞧吧。
......
隆冬时节,朔风如刀。
此间!
草庙村在风雪肆虐下,显得愈发萧瑟凄凉。
马玉娇裹着残破不堪的被褥,身上胡乱披着条粗麻袋,形容狼狈至极。
她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赤着一双冻得通红的脚,从那摇摇欲坠的屋子蹒跚而出。
寒风呼啸着灌进衣领,她却浑然不觉,只站在门口,目光殷切地朝着远处张望,那模样,真像是座望夫石。
日头渐渐西斜,却始终不见陈平安的身影,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平安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马玉娇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担忧。
她双手合十,虔诚地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菩萨保佑,求您一定要让平安早点回来啊......”
祈祷声被风声若遮盖!
片刻间,赤足踩在雪地上的马玉娇,双脚早已冻得僵硬麻木,仿佛失去了知觉。
可她咬了咬嘴唇,依旧没有回屋,而是强撑着身子,朝着远处走去。
一路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清。
终于,她在一家破土墙前停下脚步。
墙头爬满枯藤,在寒风中摇曳,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院子里荒草丛生,枯黄的草茎在狂风中不住颤抖,几株干枯的树枝歪歪斜斜地戳在雪中摇晃。
那间破房子更是摇摇欲坠,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
窗户仅用几块破布勉强遮挡!
半掩着的门板上,漆早已剥落,露出坑洼不平的木头,在风中吱呀作响。
“春桃可在家?春桃在吗!”马玉娇站在凛冽的寒风中,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生怕那仅有的一点暖意溜走。
她的声音颤抖着,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却许久都无人应答。
她微微转身,目光落在墙边堆放的一捆玉米杆上。
定睛一看,有些玉米杆上还挂着黑乎乎的东西!
是乌米,一种菌粉,虽难以下咽,用水冲泡后却也能勉强充饥。
此时的马玉娇早已饿得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仿佛出现了幻觉。
白天陈平安带回来的几个馒头,勉强撑到现在,肚子早就空空如也,甚至为了节省体力,她连如厕都忍着。
可饥饿到了极点,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心里想着,若是陈平安这次进山没有收获,家里又没半点吃的,来回奔波,身体怎么受得了?
他这会儿恐怕也饿得不行了吧。
无论如何,总得弄点吃的回去,哪怕是野草,树皮,也好过空着肚子。
可这漫山遍野,只有被大雪掩盖的黄土坯,寸草不生,树皮果腹也成为了奢求!
想到这儿,马玉娇咬了咬嘴唇,又狠狠咬了咬舌尖。
随着刺痛传来,她混沌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些。
她挪动着早已冻僵的双腿,缓缓靠近玉米杆,伸出颤颤巍巍的手,去摘那黑色的乌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马玉娇猛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个女子。
那女子面庞圆润,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虽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却好歹完整,还披着件棉袄!
脚上穿着的棉鞋,即便破了洞,也仔细地打了补丁,多少能挡些寒气。
再低头看看自己这副狼狈模样,马玉娇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只觉无地自容。
可眼下饥寒交迫的处境,又由不得她顾及尊严。
她只能将双脚相互摩擦,试图从这可怜的动作中获取一丝温暖,来缓解身体的寒意。
“春桃啊......是你吗,能不能......再借我两颗红薯!”
“我家叔叔上山打猎还未归,折腾一天肯定饿了,若是没有收获,总不能饿着肚子......”
眼前妇人正是春桃,两人本是同乡发小。早年间世道太平,她们在村里一同长大,情同姐妹。
后来春桃嫁来草庙村,马玉娇却命途多舛——
花轿刚落地,还未跨进夫家门,就成了寡妇。
反观春桃,丈夫是村里有名的铁匠,时常接些官府的活计,日子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隔三岔五还能炖锅肉打牙祭。
“哟,我当是谁呢?”春桃倚在门框上,眼角扫过马玉娇身上的破麻袋,撇嘴道:“上个月借的一袋红薯还没影呢,怎么又来?难不成把我这儿当善堂了?”
马玉娇听后,脸色涨的通红,不言不语!
却听春桃嗤笑一声,眼尾挑起,“你生得标致,凤来楼的大门敞开着,进去就能吃香喝辣,再不济,先前给你说的王屠夫,虽说模样丑些,可保你衣食无忧总不成问题吧?”
话音落下,她瞥见马玉娇手中的乌米,眼底讥讽更甚。
想当年在村里,多少富家子弟踏破马家门槛提亲,马玉娇心高气傲,偏守着那纸婚约,还执意要和她一同嫁到草庙村。
如今再看!
饭都吃不上,衣不蔽体,再美的脸蛋又有何用?
春桃下意识抚了抚鬓角,想起自家灶上炖着的肉香,又瞧着昔日村里的一枝花沦落到这般田地,心底涌起莫名的优越感。
这世道,可不就是命?
命好的,像她这般安稳度日!
命不好的,即便生得花容月貌,也不过是红颜薄命罢了。
听到这一番讽刺的话,马玉娇咬了咬嘴唇,强忍着那份屈辱,妩媚的容颜上挤出一丝苦笑。
“对不起啊,春桃,等我家这日子缓一缓,一定把欠你的红薯给还上。”
“我就不叨扰你了......”马玉娇缓缓的低着头,手里捏着那两团乌米,迈开已经冻得通红的脚就往家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春桃仰头笑了笑,别提有多得意了。
“还装什么清高,都这年月了,趁着还有点资本先把小命保住吧。”
“这就是你的命,你不认行吗,我呸......有脸出来借粮,没脸去卖吗,真有意思。”春桃骂了一句,转身就进了院子,把大门紧紧关上。
刚走了几步的马玉娇听到身后的这番话,别提有多伤心,粮食没有借到,还被侮辱了一番。
她伤心的并不是春桃太狠心,毕竟这年月谁家的日子也都不好过,上个月都已经借来了一袋红薯这份恩情马玉娇心里也都记着呢。
可是,她根本无法想象,春桃居然能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让她去青楼......
这还是她曾经那个最要好的好姐妹吗?
失魂落魄的马玉娇总算是回到了屋子里,好歹着火盆里面燃烧着的木炭渣,还保留着一丝残存的火焰。
这屋子里总算还是有点温热!
她把这火盆拿到了床边,坐到床上之后就缓缓的抬起了那双已经快要被冻僵了的玉足,缓缓的凑了过去。
感受到脚底下传来的温热,马玉娇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浑身发冷,但是额头上却很热。
马玉娇知道自己染上了风寒,心里头别提有多着急了!
恨自己在这个时候生病,这不是给家里添累赘吗,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怜现在连上吊自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的把这破布条卷吧卷把扔到了房梁上打成一个结。
还没等把脖子伸进去,马玉娇就彻底瘫软在了床榻上,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起来,朱唇泛白,面色憔悴......
“平安......”马玉娇仿佛看到门口有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直到那张相貌呈现出熟悉的面孔,马玉娇用尽全力伸出手,憔悴的脸蛋上挤出一丝笑容。
的确是有人来了,但却不是陈平安。
“小娘子,这是要准备上吊啊,那可白瞎了你这身好皮囊,你家的平安回不来了,恐怕现在连尸体都被山里头那些畜生给啃的骨头都不剩。”
“嘿嘿......看把你给饿的,这胸和屁股都平了,让我好是心疼啊。”
李文豹已经坐到了床榻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忽然小腹的那股邪火瞬间就窜腾到了头顶。
他派出心腹王友亮去暗杀陈平安之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赶回了草庙村。
觊觎马玉娇的美色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已经垂涎欲滴!
而今,美人就在面前,唾手可得。
他搓了搓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缓缓的凑近了过去。
特别是看到马玉娇那妩媚的朱唇,李文豹早就已经激动的全身发热,忍不住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刚要俯身亲上去!
忽然!
猛然惊醒的马玉娇面色更加苍白!
特别看是到李文豹那张凶残的面孔,奸邪的双眼,本能的伸出手狠狠的推了过去。
可是虚弱的她哪来的力气,推桑那么一下,毫无力道。
反倒是让李文豹彻底亢奋了。
“别过来......你,你这个畜生,滚开啊。”
马玉娇惊声呼喊着,最感觉到绝望的是,现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反抗。
若是在临死前又被这个畜生给糟蹋,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啊!
这身子不干净了,到了下面如何面对老陈家的列祖列宗?
“小娘子,别再挣扎了,嘿嘿,只要你现在给了我,好好的跟老子我温存一番,我不仅帮你治病,给你买药......”
“还让你以后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岂不比留在这里守活寡强万倍?”
“你啊,还是从了老子吧!”李文豹已经伸出了大手,再次朝着马玉娇伸了过去。
而此时的马玉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挣扎起身,一把从那破烂的枕头下面拽出了一把剪子。
然后就抵在喉咙上,甚至都已经在那粉嫩的皮肤上留下出一道血口,鲜血都流淌了下来。
这一幕倒是吓了李文豹一跳,这伸出的手也本能地缩了回去。
眼看着美人唾手可得,这要是死了,那可就白白糟蹋了。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一玷污清白......”
“你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马玉娇死死地咬着嘴唇,而且这手上的力气所剩不多,但也完全足够被糟蹋之前先解决了自己,只留给对方一具冰冷的尸体。
别看马玉娇生有一张妩媚倾城的脸蛋,但这性格刚烈,可谓是贞洁烈女了!
“小美人,你这是何苦呢?”
“想要自尽就尽管动手啊,老子我还怕你不成,只要你别刮花了脸,哪怕你是死了,老子照样也能趁热......”说到这的时候,李文豹竟然再次伸出了魔爪。
原本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心里还真不信这个娘们有这个勇气自杀。
只是当他刚伸出手的那一瞬间,马玉娇猛然仰起了头,脸上已经被泪痕打湿。
“平安,嫂嫂没能照顾好你,以免被贼人玷污贞洁,嫂子就先走一步......”
心里头已经涌上了必死的念头,即便是在这一刻,马玉娇这心里还在惦记着自家的小叔子。
老陈家已经没人了,夫君进山断送的性命,公公出门至今未归,只剩下了她和小叔子相依为命。
而今,她也要先赴黄泉,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陈平安,他该怎么办?
一念至此,马玉娇用尽了全身的那一丝力气,想要把这手中的剪刀刺入脖腔之内。
刚撕裂皮肤感受到疼痛的瞬间,她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赫然便是李文豹眼疾手快抢先一步。
“好你一个臭娘们,就算是死你也不给我!!”
“落在我的手上,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李文豹说到这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上去,开始宽衣解带。
而此时外面,陈平安已经归来,脸上还满是欣喜,走进院子的时候,刚想抻头喊一声嫂子。
分享今天收获的喜悦。
却发现自家的门口站着两个人,很熟悉,回过神来的陈平安,眼睛猛然瞪大。
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正是李文豹的那两个小跟班爪牙嘛!
他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
正在聊天的那两个猎户,还在美滋滋的想着等李文豹享受过那个娘们儿,他们也能够喝口汤尝尝鲜的时候。
也恰好碰到了陈平安回来,全都回头看了一眼,爷都当场愣住了。
就在这时。
屋子里面也传来了尖叫声。
“畜生,你这个畜生......快放开我!”
随着马玉娇一道微弱的尖叫声响起,陈平安心中一颤,脸色如冰,双眼之中更是迸发着宛如火山一般的怒焰。
“陈平安,我劝你趁早滚蛋,别打扰了豹爷的好事!”
“否则要你好看,轻则断头断脚,重则让你下不来床!”
那两个猎户全都一脸狞笑,扭动着脖子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朝着陈平安走去。
言语之中尽是威胁。
陈平安心中咯噔一声,不好......嫂嫂她有危险。
而此时的陈平安,心中焦急,一把就将背后的箩筐扔在了地上。
他二话不说,宛如一头豹子暴掠而出,上一世的格斗本能在这一刻爆发。
那两个猎户也没有想到陈平安居然如此胆大,不仅没有惧怕,反而主动出手。
“奶奶的,本来想省把子力气,非要找死!”
“给我往死里打!”院中一名猎户目露凶光,猛地抽出腰间猎刀!
刀刃映着天光泛着森冷,直朝着陈平安面门狠狠刺去。
那动作虽无章法,却携带着山野间的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要见血。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攥紧拳头,带着风声朝着陈平安太阳穴砸来。
两人一左一右包抄,将他死死困在当中。
当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陈平安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峻。
“找死!!”
此时的陈平安心急如焚,脑海中全是嫂嫂马玉娇可能遭遇危险的画面。
只想快点把这俩人解决掉,所以......
他没有打算留手。
随着二人攻势的到来......
他身体灵活地一闪,躲过了猎户的拳头,同时迅速靠近持刀的猎户。
只见他反手一个手刀,如同一把利刃般狠狠地劈砍在其中一个猎户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剧痛瞬间传遍了猎户的全身。
他惨叫一声,手中的猎刀当啷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还没等另一个猎户反应过来,陈平安已经一把捏住了他挥来的拳头。
那猎户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被一把铁钳紧紧夹住,动弹不得。
陈平安趁势抬起另一只手,一记直勾拳迅猛地打在他的鼻梁上。
只听噗嗤的一声,鲜血飞溅而出,鼻梁骨在这强大的力量下瞬间断裂。
那猎户痛得惨叫连连,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
这还没有完,陈平安一个利索的窝心腿踢了出去,这一脚力量十足,直接把那猎户踢得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了两丈多远。
那猎户重重地砸在地上,脑袋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剩下那个抱着手腕惨叫的猎户,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到同伴的惨状,他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求饶:“陈爷,饶了我吧,我该死,我不自量力......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啊。”
陈平安看都没看他一眼,眼中只有对嫂嫂安危的担忧。
他抬起一脚,精准地踢在猎户的太阳穴上。
那猎户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直直地趴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在这个兵荒马乱、缺医少药的年代,变成白痴往往就意味着死亡,但陈平安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
他深知时间紧迫,不敢有片刻耽搁。
他大踏步上前,一脚踹碎了大门。
“轰”的一声,大门被踢得四分五裂。
陈平安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屋子。
屋内,李文豹已经脱下了衣衫,露出了毛茸茸的胸膛。
他站在床榻前,一只手正伸向床上瑟瑟发抖的马玉娇,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陈平安只觉得怒火冲天,那股怒火仿佛要冲破天灵盖。
他胸腔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全身的血液沸腾到了极点,每一根血管都仿佛要炸裂开来。
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朝着李文豹冲了过去......
李文豹正沉浸在即将得逞的猥琐幻想中,突然听到破门而入的声响,被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陈平安居然会回来,而且是毫发无损地活着回来。
“难道说王友亮失手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李文豹强作镇定,扯着嗓子叫嚣:“陈平安,来得正巧!我正要与你家嫂嫂共赴巫山,不如你在旁观摩,也长长见识?”
话虽狠厉,却掩不住语气里那一丝慌乱后的虚张声势。
陈平安冲进来的瞬间,目光急切地扫向床榻,只见嫂嫂马玉娇静静地躺在床上,没了动静。
他的心瞬间紧绷到了极点,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担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但更多的是熊熊燃烧的愤怒。
他眼眶泛红,冲向床榻,悲声道:“嫂嫂,陈平安对不住你,平安回来晚了!”
听到陈平安的呼唤,马玉娇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原本黯淡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
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声音微弱却带着欣慰:“平安,回来便好。”
话刚说完,她便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咳,每一声咳嗽都如同一把重锤敲在陈平安的心上。
就在这时,李文豹眯起双眼,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他瞅准时机,突然暴起发难。
“着打!”他大喝一声,如石柱般粗壮的拳头卷积着风声,径直朝着陈平安面门砸去,势若奔雷,妄图一击制敌。
马玉娇看到这一幕,猛然双眸圆睁,眼中满是惊恐,惊呼出声:“叔叔小心那贼人!”
其实不用马玉娇提醒,陈平安一直像一头警觉的猎豹,提防着李文豹这个家伙。
对方出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他的算计之内。
李文豹凭借着一身蛮力,在打斗初期占据了上风。
他的每一拳都虎虎生风,每一脚都跺得地面尘土飞扬。
陈平安只能不断地闪避、周旋,寻找对方的破绽。
这让坐在床榻上的马玉娇内心担忧无比,她双手紧紧揪着床单,眼睛紧紧盯着陈平安,生怕他有一丝闪失。
不过几招下来,陈平安已经彻底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机能。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力气小得可怜,根本无法将他精湛的格斗术完全发挥出来。
但格斗术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即便力气不够,他也能用灵活的技巧进行反击。
陈平安犹如一只灵动的猿猴,在李文豹的攻击间隙中穿梭。
他专门挑着对方的弱点进攻,腋下、双肋、全身关节,他一连串的打击如同雨点般密集而精准。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他的愤怒!
终于,陈平安瞅准时机,一记重拳轰在李文豹的面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文豹的身体如同被击中的沙袋,接连后退了几步。
鲜血从他的鼻腔中喷涌而出,好似打开了闸门的洪水。
他的双腿也开始发软,站立不稳,两肋的肋骨被打断的剧痛让他冷汗直冒,特别是腋下传来的阵阵剧痛,使得他两只手臂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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