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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十年后,夫君怎么登基了!楚玉瑶白玉池小说结局

金丝楠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皇城,汤泉宫。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哗啦......”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再往下看......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心中腹诽。这到底是何处?那又是何人?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再睁眼,便到了此处。白玉池、金龙首......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那这男子......莫非是圣上?!大不敬!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主角:楚玉瑶白玉池   更新:2025-06-14 15: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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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玉瑶白玉池的其他类型小说《穿到十年后,夫君怎么登基了!楚玉瑶白玉池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金丝楠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城,汤泉宫。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哗啦......”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再往下看......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心中腹诽。这到底是何处?那又是何人?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再睁眼,便到了此处。白玉池、金龙首......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那这男子......莫非是圣上?!大不敬!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穿到十年后,夫君怎么登基了!楚玉瑶白玉池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皇城,汤泉宫。

四方的白玉池笼在水雾氤氲之中。

隔着重重水雾,池子一端的玉阶上半倚着的女子睡得正酣。

她生的雪肤花貌,乌发散落,一半垂入水面舒展开。

“哗啦......”

忽而,池子另一端有重物落水。

水花四溅中,池子上的雾气被惊散。

楚玉瑶猛然掀起眼皮,视线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香艳的场面。

身高约九尺的男子背对于她,生的宽肩窄腰。

再往下看......

楚玉瑶慌忙捂住眼,不敢多瞧。

心中腹诽。

这到底是何处?

那又是何人?

她乃当朝的五皇子妃,今日本是去街市上为一双儿女买些糕点,却不知怎的惊了马。

再睁眼,便到了此处。

白玉池、金龙首......

借着上方而来的光,楚玉瑶惊觉她身处皇宫之中。

那这男子......

莫非是圣上?!

大不敬!

楚玉瑶心下一惊,赶紧转头便要离开。

“站住!转过头来。”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却又有些似曾相识。

楚玉瑶捂住胸口,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愣住。

男人高鼻薄唇、五官棱角分明,发丝垂落浮在水中,就连一双凤眼下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此人就是她的夫君,北唐五皇子萧璟珩!

楚玉瑶松了口气。

“夫君,幸好是你......”

话音未落,下一瞬,她的脖颈被萧璟珩狠狠扼住。

“谁派你来的?”萧璟珩将人拽到自己面前,隔着水雾,垂眸凝视。

楚玉瑶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掰开脖颈上的桎梏。

不对!

她的夫君才不会这般对她!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楚玉瑶及笄后就顺理成章做了他的王妃。

萧璟珩自幼性子散漫,喜好吟诗弄墨。

成婚后一直将她当宝贝捧着,从来不会逆了她的心意。

她急促呼吸,感受到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一时有些眩晕。

眼前之人面容虽然俊美如昔,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阴鸷,少了些眉宇间的温润风华。

这双熟悉的眼,此刻满是戒备与杀意,像是换了一个人。

楚玉瑶心中骇然。

“说,不然即刻取了你的性命!”

萧璟珩周身燥热,怒火中烧。

隐忍许久,听了这话后楚玉瑶心中的火气腾地窜了上来。

她乃将军府嫡女,满门忠烈,从不惧刀剑加身,更何况是被人这样无礼相待!

她咬紧牙关,攒了力气往眼前人的穴位上去打。

下一瞬,眼前男人退后两步,她得以扶着池子歇息。

“萧景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我!”

她睁圆了一双眸子,扬手就要还回去。

目光触及萧璟珩头上盘旋着龙纹的玉冠,扬起的手忽而顿住。

放眼整个北唐,能戴此玉冠的只有一人......

她声音陡然拔高,满眼地不可置信:“你怎么当上皇帝了?



萧璟珩取过外面挂着的外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天子一怒,屏风外宫人跪了满地。

王喜心中惶恐,眼瞧着皇上走远了,才敢抬头。

虽然皇上他沐浴不喜人伺候,但这汤泉宫外有禁军把守,怎会多出个人?

他忙起身,往池中一瞧。

果然有一衣不蔽体的女子扶着池边,身上薄纱几乎透影儿!

怪不得龙颜大怒!

皇上本就不近女色,一心念着发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王喜气得手抖!尖着嗓子传圣旨:“赐死!彻查此事!”

下面人得令而去,很快,将一套衣裙丢在楚玉瑶面前。

王喜指着楚玉瑶道:“狐媚惑主,还差点连累我,还不快些穿上!”

楚玉瑶转头,怒视他。

长到如今年岁,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王喜对上她凌厉的视线,莫名瑟缩了一下。

但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

将死之人,困兽之斗罢了!

“你快些穿好!随我去慎刑司!”说罢,脚步快快到外头等着。

楚玉瑶强忍心下怒意。

若是一会惹了侍卫前来,她这衣服着实见不得人。

于是猛然将衣服一挥,将周身裹了个严实。

缓步绕出屏风。

王喜听见动静,转头,目光定在她身上,呼吸一窒。

太、太、太像了!

他曾不少次见过养心殿内先皇后的画像。

眼前这女子无一处不像,甚至比画像上还要鲜活貌美。

难怪、难怪能惹得皇上雷霆大怒,直言将其处死!

王喜压下心头震惊,忙道:“带走!”

立即有太监围上前将楚玉瑶压住带去慎刑司。

楚玉瑶深知双拳难敌四手,眯着眼思索对策。

宫里的湖连通外面的护城河,若是行至湖边,将这几个太监打晕,或许能从湖中遁逃。

王喜一边偷偷瞧她,一边叹气。

“要怪就怪你时运不济,触了皇上霉头。”

“先皇后失踪十年,这是整个宫里的忌讳,咱们皇上痴情一直为其守身,偏你不长眼要往上撞,怪就怪在你这张脸......”

到了慎刑司门前,那宫室散发的阴冷之气让几个太监不寒而栗。

楚玉瑶沉默地听着他的絮叨,忽而直愣愣地抬眼。

“失踪?!几年?”

楚玉瑶这一嗓子直接把王喜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给她跪下。

“十、十年。”

难怪!

难怪萧璟珩当上了皇帝,还变得如此陌生。

她惊马再苏醒,竟到了十年之后......

这等天方夜谭之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王公公大驾,所为何事?”

院子中立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她目光触及王喜等人,即刻谄媚迎上前来。

“这女子意欲引|诱皇上,皇上口谕,命慎刑司将其处死。”

嬷嬷伸手丈量了楚玉瑶脖颈,心中估摸出该用何死法。

“这细嫩的脖颈,白绫不到三圈就没了。”

“有劳姑姑了。”王喜谢道。

说罢,便有两人要上前,擒住楚玉瑶的胳膊。

楚玉瑶心中刚从震惊缓过,见有人近身,本能地并拢二指,分别戳向两个太监的穴位。

“谁敢往前,我即刻要了你们性命!”

两个太监看着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快去寻巡逻的侍卫!”

嬷嬷惊惶地遣人搬救兵。

楚玉瑶环顾四周,在小太监踏出宫门的刹那——

她背身将头上金簪拔下往后扔去。

簪子稳稳扎在门上,入木三分。

那小太监登时跪下,颤抖地宛如鹌鹑。

楚玉瑶扫视一圈,忽而在一众受刑宫人惊惧的眼神中,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两人皆定在原地。

“夏盏!”

楚玉瑶大呵,“连你也不认得我?”

众人目光一转,落在最后那名宫女身上。

王喜一下子认出,这丫头本是先皇后身边陪嫁丫鬟,负责看守凤仪宫先后旧物打扫宫室。

每到先皇后生辰,他都会去过问先后喜好,给皇上做些菜肴缅怀。

可眼前这女子是今日才入宫,两人怎会相识?

被唤夏盏的宫女此时一身粗布衣物,呆滞在原地。

这、这是何人!

为何跟先后如此相像!

这眉眼、这武艺......

除了将军嫡女,谁还有这等身手!

可、可先后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失踪了吗?怎的容貌一丝未变!

她上前一步,目光惊惧又带着狐疑,将楚玉瑶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楚玉瑶心急,又冲她道:“小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夏盏闻言,呆愣在原地,随即猛然跪下。

放眼全天下,惟有她自小就伺候的小姐知晓她的小名!

当年两人幼时,小姐便叫她小夏。

有年盛夏,足月未下雨,天气燥热惹人生烦。

小姐便说,她不喜盛夏,就喜欢初春。

于是便擅自给她改了名,叫小春。

夏盏眼中噙泪去拿,哭着叩首:

“小姐,奴婢等了您十年,您终于回来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在原地,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盏转身,再开口时掷地有声。

“王公公可知,你眼前之人就是先后!”




楚玉瑶见此攥着的手舒展开,知晓自己已觅得一线生机。

王喜心中一惊,上前捂住她嘴,头上冷汗涔涔。

管事嬷嬷也极有眼色地将院子中人驱散。

“夏盏姑娘,你曾在先后身旁服侍,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这人是皇上要处死的,真要是先后,皇上怎会看不出来!”

“放肆!”

楚玉瑶怒道,“皇上吃了酒,方才池中又隔着水雾!王公公倒是大胆,怎的揣度起圣上的心思来了?”

王喜膝盖一软,被这顶大帽子压得喘不过气,只觉得脖间发凉。

圣上为了先后这十年如出家一般,若是他再因圣上一时气话,真将皇后娘娘赐死......

届时掉脑袋和诛九族都是从轻发落!

楚玉瑶将他神情收入眼中,缓了神情循循善诱道。

“圣上只是一时气我,可若安公公揣度错了圣心、办错了差事,可不只是掉脑袋那般简单,但若......”

王喜听着楚玉瑶的话戛然而止,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换了副神色陪笑道。

“是奴才有眼无珠冒犯了娘娘,那依着您的意思,奴才该如何做才能让圣上满意?”

楚玉瑶扬唇,招手让他上前。

“但若你将我留在此处,一来能向皇上交差,二来若圣上酒醒回心转意,要饶我一命,王公公就是头等功臣,你觉意如何?”

王喜听完舒展了眉头,重重地拜向楚玉瑶。

“多谢娘娘指点迷津!”

夏盏极有眼色地扶住王喜,递给他一个眼神。

王喜会意,拉过一旁的管事嬷嬷到一旁敲打一番。

管事嬷嬷身处慎刑司,什么腌臢阴私事情没见过,闭口不提楚玉瑶的身份,只言会好生看管。

王喜离开慎刑司时,刻意给楚玉瑶行个大礼表明心思。

在宫里当差,他心思活络些总没问题。

“既然王公公发了话,你们二人便去外面将恭桶刷了!”

管事嬷嬷再开口仍是疾言厉色,但神情十分平和。

楚玉瑶明白她是明哲保身,不想搅进此事之中。且被分到外面也可掩人耳目,旁人也并不知她是否做活。

宫中的人,果然都生了七窍玲珑心。

她暗中拉住想要辩驳的夏盏,两人到了院外。

夏盏压着的泪水夺眶而出,提裙就要跪下。

“小姐,奴婢终是等到你回来了!

楚玉瑶握住她的胳膊制止,开口时眼泪跟着落下。

“皇上都不曾将我认出,你竟信我。”

夏盏泣不成声,“奴婢幼时差点被人牙子活活饿死,是小姐将我救下带回府中,小姐的音容笑貌和行为举止早已刻在奴婢心里。”

她抬眼,哭着露出一个欢喜的笑。

“奴婢看了您方才的招式便知错不了,就是您回来了!”

主仆两人十年后再见,许多话积压在心头一时难以表露。

“小姐,这慎刑司苦累,您在此处坐着就是,莫要沾染了气味。”

楚玉瑶在夏盏擦拭过的木凳上坐下,看她利落地将怀里的帕子拿出捂住嘴,动手刷洗起恭桶。

“你先与我讲讲这十年间皇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伺候在侧的人都如惊弓之鸟。”

夏盏手中拿着刷子,忍着刺鼻作呕的气味艰难开口。

“小姐失踪后,皇......王爷就性情大变开始钻营起来,当上皇帝后更是残暴,动辄就将人处死。”

说到此处,夏盏打了个冷颤。

“月余前,奴婢听人说午门前的路都被血糊上了。”

楚玉瑶想着那画面用帕子掩嘴,对着一旁干呕起来。

她偏头时露出一节藕色脖颈,夏盏瞧见上面的掐痕大惊失色。

“小姐,这是皇上掐的?”

见楚玉瑶点头,夏盏皱起眉头惊愕万分。

“皇上这十年守身如玉,后宫中虽有妃嫔,却从不肯踏入一步,他怎会这样对您!”

被提及此事,楚玉瑶也是不解。

她方才看萧璟珩双眼赤红脸色异常,想来是服了什么虎狼之药误会了她。

看在他守节十年的份上,待他们二人相认,她定要揍得他跪下求饶才作罢!

心念一转,楚玉瑶忽地想起了两个孩子。

她与萧景珩膝下育有一儿一女,长子与鄢,幺女与微。

她走时,两子尚小,正是离不开母亲的年岁。

皇家的孩子没了母亲庇佑,过得都要艰难些。

算算年岁,如今与鄢弱冠,与微豆蔻。

楚玉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急急地抓住夏盏的衣袖。

“与鄢和与微如今......可还好?”

身为母亲却缺失十年陪伴,她自知对不住两个孩子。

夏盏身子微僵,斟酌了回答。

“太子和公主殿下如今都好,娘娘放心。”

楚玉瑶不疑有他,闻言心中松快了些。

......

与此同时,养心殿。

萧璟珩坐在书案后的御座上,嘴唇发白,神情阴翳。

他想到白玉池中那双黯然破碎的眼眸,心尖莫名有些泛疼。

“给朕彻查下药一事,凡与此事有关之人,抓到后统统斩杀!”

王喜闻言脊背发凉,跪在地上应下差事。

“那女子,可查清楚来源?”

听得皇上询问,王喜一脸菜色。

“奴才......”

他拉长了话音,心里飞快盘算起来。

人是没杀,但皇上却还不知,那女子是先后。

若真是先后,那他便是立了大功。

但倘若不是,他又将人留下......

一瞬间,王喜冷汗便下来了。

他绞尽脑汁,努力措辞,脑中却忽地想起一件事。

“皇上,今日威远将军递来话说要往宫里送个女子。”




顶着皇上冰冷的眼神,王喜硬着头皮将原话复述。

“将军说他感念皇上圣恩,在外征战时每想到皇上身边无贴心人侍奉,时常夜不能寐,还望圣上收下此女,聊以慰藉......”

萧璟珩听到最后扬手将茶盏砸在地上,起身冷笑。

“这孙重山不好好打仗,惦记着朕的枕边,是想要朕将这龙榻让给他酣睡不成!”

王喜闻言将身子跪伏地更低,心急如焚劝道。

“汤泉宫中女子若为孙将军所送,那可万万杀不得啊皇上!”

萧璟珩心知如此,手背青筋暴起,压住心中的戾气。

威远将军孙重山仗着手中兵权和边关缺人,颇有些拥兵自重的意味。

此人性子孤傲,打了几场胜仗后就时常做出些挑衅皇权之事。

前几次是要他封赏家人,今日竟然敢堂而皇之往他身边塞人!

萧璟珩摩挲着手上扳指,眼中杀意毕露,

“若人没死,那就将人提回来,随便封个贵人,剩下的你瞧着办。”

王喜就等着这句话!

连滚带爬地从养心殿出去,亲自提人。

与此同时,慎刑司院墙外,角落里堆着几个恭桶散发着恶臭。

夏盏强忍着胃里恶心,刷着恭桶,让楚玉瑶往远处避一避,免得弄脏了衣衫。

旁边,三五成群几个女子聚在一起,目光向她投来,窃窃私语。

刚刚发生的事,她们都听着了。

一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竟大胆谎称自己是先后!

不过王公公将她扔在这儿不闻不问,想来她也是个骗子。

在慎刑司做活的人,大都是受了罚的。不过就算在这儿,也得分出个三六九等。

很快,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子,一脸不满大步朝楚玉瑶走来。

“喂!张嬷嬷命你刷恭桶,你怎的不做!”

楚玉瑶皱眉,尚未开口,旁边夏盏便站起身。

这人叫玲珑,从前与她一起在锦绣宫当值,是文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此番被罚,不过也是十天半月,做做样子罢了,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去的。

因此,这儿的人便唯她马首是瞻。

夏盏怒道:“这些粗活,怎敢让娘娘沾手?”

“娘娘?”

玲珑盯着两人,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起来。

“这宫中,效仿先后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且瞧瞧她们的下场。”

她眼中轻蔑又不屑,居高临下望着两人,缓步靠近,一脚踹翻了脏污恭桶。

污秽飞溅到楚玉瑶裙上,落了满鞋。

玲珑嗤笑,“不过是长了张与先后相似的脸,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女子,也配称后?”

“你竟敢对娘娘不敬!你......”

夏盏猛地起身,刚要冲上去与她理论,却被楚玉瑶拉住。

楚玉瑶眯着眼,怒极反笑:“你当真让我涮恭桶?”

她周身散发着凌厉气势,毕竟是将军嫡女,自小练武出身,性子刚烈。

如今这一怒,倒周围旁人都怔了一怔。

玲珑似乎有些被这气势吓到,结巴了一下。

但紧接着又反应过来,怒道,“张嬷嬷吩咐了,你便要做!”

说罢,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她们对视一眼,便要上前,顺势想要来拉她。

十几个女子蜂拥扑上来,七手八脚按着她,便要往恭桶里摁。

夏盏拼命护着她,却被几人拉得一个踉跄,摔在一边。

楚玉瑶眼神一凌,刚要动手,便听身后一道惊呼:

“传圣上旨意,刀下留人!”

这焦急万分的一声高呵,让整个慎刑司落针可闻。

王喜急急走上前,只见一群女子,左胳膊右腿地拽着楚玉瑶,将她往恭桶中摁。

旁边夏盏狼狈趴在地上,努力抱着她的腿。

发髻也乱了,衣服也被扯破,周身又沾了地上污秽,十分狼狈。

这这这、成何体统!

王喜心下一抖,忙忙高呵:

“大胆,竟敢让娘娘刷恭桶,还不快将人请过来!”

周围几人瞬间呆住,下意识松了手。




玲珑更是愣住了。

什么、娘娘?!

她、她不是个假冒先后的骗子吗!

怎么成娘娘了!

难不成、难不成......

王喜恶狠狠瞪她一眼,拂尘一甩,对着娉婷走来的楚玉瑶躬身行礼。

“奴才给贵人请安,先前是下面人弄错了,皇上不知您是威远将军府送来的才生了大气,弄清楚缘由后圣上即刻命奴才亲自来接您......”

王喜说着,便是咬着“威远将军”几个字,给她递了个眼色。

楚玉瑶心下了然。

威远将军能让萧璟珩这般杀伐果断的人回心转意,定然是受他依仗。

王喜凑近了,又悄声说:“娘娘,皇上那儿,还不知您的身份......”

言下之意,让她自证。

楚玉瑶自然明白他不敢多言,微微一笑,“王总管有心了。”

王喜见她没有刁难的意思,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下,任这女子是真先后还是假先后,他这条小命可算保住了。

若是真的,还能落个人情。

若是假的嘛......

便说这女子是冒充威远将军送来的人,到时再处置便是!

王喜美滋滋。

楚玉瑶一眼便瞧出他的心思,却没点破,淡淡道:“既已有了位分,王总管,我有一事想问。”

王喜拱手:“娘娘但说无妨!”

楚玉瑶眯了眯眼,纤纤玉手朝着远处的玲珑遥遥一指。

“不知在宫中以下犯上、欺软怕硬的,该如何处置?”

玲珑本就心慌,被这一指,心跳更快,忙忙辩解:“王总管明鉴!奴婢不知她是娘娘啊!”

“大胆!”王喜尖着嗓子一声呵,打断她,“宫中岂容你放肆!”

完了!这是要治罪!

玲珑心下一紧,赶忙道:“王总管!是奴婢的错,请您瞧在文妃娘娘的面子上,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她特意咬重了“文妃娘娘”几个字,搬出主子。

王喜一下子犯了难,“这......”

他瞧了瞧楚玉瑶的脸色,又瞧了瞧玲珑。

这俩人,都得罪不起啊。

楚玉瑶眯了眯眼,轻哼一声,“夏盏,我记得,你从前也是文妃娘娘宫中的人?”

她纤指伸出,指向一旁埋头刷恭桶的夏盏。

“既如此,那便小惩大诫吧。”

王喜立马高呵:“玲珑不思悔过,在慎刑司内蛮横无理,欺凌他人,掌嘴二十,禁食三日思过!”

“其余人等,罚跪四个时辰,以此为戒!”

楚玉瑶眯了眯眼,微微点头。

“本宫身边尚且没有宫女,想来皇上也未来得及安排,不如就让夏盏侍奉在侧吧。”

王喜连连点头,“能伺候娘娘,是这丫头的福分。”

他转头冲夏盏道,“还不快些来谢过娘娘。”

夏盏依言照做,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对了个眼神。

“贵人,既然这心愿已了,咱们便走吧?皇上特意给您安排了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

王喜一路殷勤备至,直将楚玉瑶主仆二人送进宫室里才折回养心殿回话。

甘露宫内。

几个穿着浅纱的宫人凑了上来,列队一旁,朝楚玉瑶身上行了一礼。

宫人待遇算不得如何,身上随便挑出一件竟也要比夏盏的好些。

“去寻两件好些的衣裳来,再为夏盏好好梳洗,她素来是我的人,不得怠慢。”

储秀宫的宫人动作倒是利落,当将人带来时,夏盏瞧着倒是要更加紧俏利落些。

楚玉瑶也换上了贵人应穿的衣裳。

吩咐旁人离开后,楚玉瑶便将夏盏拉到自己的跟前。

本应白嫩的手腕上也愣是增了几道伤,红的惹眼。

楚玉瑶不禁蹙眉:“这十年,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

夏盏下意识的将袖子向下放了放,生怕身上留下的痕迹惹的主子烦心。

“小春一直相信您会回来,如今也算是等到了。”

她欢喜地难以自持,解释道:

“这些年奴婢都在凤仪宫等您回来,前两日犯了些错事,这才到了慎刑司。那时我还以为......又是哪个模仿您的娘娘!”

楚玉瑶落下眼泪,再次想将夏盏扶起,却意外碰到了她的胳膊内侧。

“嘶......”

夏盏下意识地皱眉,楚玉瑶心觉不对,将她胳膊处的衣袖挽起。

整个胳膊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两处应当是才受的伤,血痂还未结上。

“你既然守了个无人住的宫室,又怎会成了这样,谁弄的!”

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楚玉瑶心中有了些猜测。

“你不说也罢,整个后宫就这么几个宫嫔,能将先后婢女伤成这样的,也就从位份高处一个个找......”

夏盏哭着摇了摇头,楚玉瑶抄起桌上的镇纸就作势要出去。

“您莫要为了奴婢与人交恶,奴婢全都说。”

楚玉瑶将手中的镇尺放回,听夏盏哭诉道出此人。

“是文妃娘娘......”




入了子时,夜幕低垂。

夜风透过养心殿的窗牖摇动烛火,养心殿明亮恍若白日。

书案前,萧璟珩垂首执着朱笔批阅奏折。

他轮廓凌厉,鼻梁挺拔,双目专注于政事之上。

王喜匍匐在地,向萧璟珩禀告。

“娘娘已经在甘露宫歇下了。”

萧璟珩头也不抬,淡淡“嗯”了声。

王喜余光微微一抬,又忙忙低下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何事?”萧璟珩皱眉,将手中毛笔落定。

王喜擦了擦额角冷汗,小声道:

“圣上,威远将军今夜送了飞章入宫。”

王喜手中捏着的奏折宛如烫手山芋,心知圣上看后免不了再次动怒。

“念。”

萧璟珩攒起眉头,懒得过目。

王喜硬着头皮将奏折展开,念道。

“臣威远将军孙重山谨奏:臣体谅陛下孤苦,特寻遍北唐找来此女,陛下欢喜否?”

念到最后,王喜声音发颤。

“砰!”

茶盏落地。

萧璟珩一时怒极,拍桌而起。

“好一个孙重山!借着要紧的飞章置国事于儿戏!竟敢在奏折中询问朕喜不喜欢!”

王喜跪下,根本不敢抬头。

他心中也将此人唾骂一番,不着痕迹地上眼药。

“皇上息怒,这孙大人确实是用心良苦,今日奴才去慎刑司接那贵人,她生的的确像极了......先后。”

萧璟珩更加震怒。

此前在汤泉宫时,因药效作祟,才给了他那女子与先后相像的错觉。

此乃奇耻大辱!

在他心中,世间女子千好万好,无一人比得过他的楚玉瑶!

他怒极反笑:“这威远将军,当真是把手伸到了朕的枕边!前朝后宫勾结,着实大胆!”

勾结!

这罪可大了!

王喜忙忙叩首,生怕殃及池鱼:“陛下息怒!”

萧璟珩转头,望着外面漆黑的红墙,眸光闪过一丝冷意。

“王喜。”

“奴才在!”

“你且去甘露宫守着,寸步不离!若找到两人私通勾结的证据,重重有赏!”

王喜眼前一黑,心下绝望。

“奴才愚笨,敢问陛下......那若是没有......”

萧璟珩冷笑两声,将奏折“砰”一声扔在地上。

王喜吓得一个哆嗦,立马改口:“奴才定不负陛下所托!”

*

子夜,甘露宫内。

楚玉瑶本应沁着灵气的眸子此时竟不见半点困意。

倒是在与夏盏的交谈中,眼神越发冰冷。

楚玉瑶将她眼中的惊惧尽收眼底,皱眉道。

“她一个妃子竟敢行事张狂!”

她不在的十年中江山易人,朝堂局势定然有变。

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她还未将此情况全然掌握。

夏盏咬着唇瓣,看出楚玉瑶眉目中透出的愠怒。

她泣声道,“文妃出自京中杨家,名唤杨娴柳,当年娘娘的小女儿年纪尚小,离不得母亲,便将她托给文妃抚养。”

“文妃自进宫后就为后妃之首,她面上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背地里有问鼎皇后之位的野心。”

夏盏说到此处恐惧更甚,她拉住楚玉瑶的手声音发颤。

“她打探到奴婢是您身边贴身伺候过的人,便动了心思。为的就是千方百计模仿您,想要得到圣上的垂怜。”

楚玉瑶眼看着夏盏胸口急速起伏,忙拍着她后背安抚。

夏盏起身撩起裙摆,双腿之上也是鞭痕纵横。

“若奴婢说的未能让她得到圣上注意,她便对奴婢用刑,逼问关于您的一切!”

楚玉瑶看着她跪下,声音颤抖字字泣血。

“小姐放心,奴婢向文妃说的全是假话,小春从未背叛您。”

楚玉瑶蹲下,双眼发红将她抱住。

“文妃不是傻子,她定然是看出了你在哄骗她才对你用刑,你怎的这样笨!”

夏盏摇头,眼中的泪氤氲了眼眶。

“若奴婢幼时未曾遇到小姐,只怕早就被人牙子卖到窑子里去,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小姐大恩,奴婢此生难忘。”

楚玉瑶仰头将泪水逼回,咬牙压下心中对文妃的杀意。

她如今势单力薄,尚未有与之较量的底气。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春,我既然回来,定会为你报仇,只是尚需等些时日。”

夏盏连连点头,并未将这话听进耳中。

“奴婢只要小姐平安,旁的都不在乎。”

楚玉瑶动容,去寻帕子给她拭泪,心下叹了口气。

十年前,一双儿女年纪尚小。

儿子与鄢不过六七岁,女儿与微尚在襁褓。

想着自己怀中曾经软糯的小团子竟跟了文妃,楚玉瑶心里一阵不安。

夏盏小心扶着楚玉瑶躺在床上,替楚玉瑶盖好被子后吹袭了油灯。

翌日。

当楚玉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待在甘露宫时,才稍稍安了安神。

洗漱后,夏盏为楚玉瑶对镜梳理,不禁一阵惊叹。

“整过十年,小姐竟依旧如往日一般。”

楚玉瑶的唇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无奈。

她不是流落在外十年,而是一觉醒来就已在十年后了。

青丝未改,她也仍是最初的模样。

“就按曾经的喜好来吧。”

夏盏答应着,关于主子的事倒是一点没忘,几下便梳出一个单发髻,干净自然又方便。

准备好后,楚玉瑶便叫夏盏引路。

昨日宫内新晋了位贵人的事已在一夜间吹遍皇宫。

路过的宫人毕恭毕敬,只是在瞧见楚玉瑶的那张脸时眼底染了一抹惊诧。




文妃的寝宫距离甘露宫不算太远,却要途径几处凉亭。

此时时辰尚早,天气不似正午那般燥热,风一吹反倒带着几分凉爽。

不远处一处凉亭前,几位宫人正众星捧月一般护着一个粉雕玉砌般可爱的少女。

“海棠,快来追我!”少女娇俏的声音传出。

楚玉瑶与夏盏立在宫门旁边,悄然往内看去。

只见宫院内立着数位宫女,皆一动不敢动。

一只约有半人高的黑犬眼上被蒙了绸带,正在院中横冲直撞。

它张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因眼睛看不见变得十分狂躁。

这应当就是“海棠”。

楚玉瑶心中不悦。

她怎纵着与微养这样的恶犬。

与微已豆蔻年华,对这黑犬的发怒无动于衷。

她笑吟吟地穿梭在站着的宫女之间,听她们因恐惧发出的低泣。

楚玉瑶看不得她这般作弄人,皱眉将视线转开。

院内的石桌上,则坐着一位宫妃装扮的女子。

“与微慢些,莫要绊到脚下。”

夏盏听到这细柔的声音,惊惧地碰了碰楚玉瑶的胳膊。

“是文妃......”

楚玉瑶闻言皱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可置信,压低了声音同她说话。

“你确定是她?”

夏盏点头如捣蒜,本能地双手发颤。

“有我在,你别怕。”

楚玉瑶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

可眼看着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养在旁人膝下,楚玉瑶只觉得宛若凌迟。

“母妃,你不许给海棠指路!”

这脆生生的一句母妃,彻底击碎她的心防。

楚玉瑶指甲陷进肉中,恍然不觉。

忽而萧与微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的石子路上。

那黑犬扑上去,亲昵的舔她的手心。

“公主殿下!”

一旁的宫人大惊,齐齐上前去扶。

太子和文妃见此也担忧起身上前。

“可有受伤?”

萧与微被扶着站起,狠狠推开两边的宫人,将狗眼上的绸带一把扯下扔在地上。

“就是你方才撞了本公主!”

被她指着的宫女已是面色发白,哆嗦着跪了下去。

楚玉瑶在一旁看到此幕,恨不得上前揪着耳朵将其教育一顿。

“这宫女也是无意,来,让母妃看看你的伤势......”

文妃小心翼翼地上前安抚,被萧与微一把将她手甩开。

“不必看了,我既然受伤,定要让她伤的还要重!”

见她揪着宫女不依不饶,文妃一副不敢再多言的模样,讷讷地退到一旁。

公主发话,立刻有太监上前要将跪着的宫女拖走。

“慢着,今日海棠还未用膳,除了眼前这个,剩下那些人送去慎刑司吧。”

萧与微笑的纯真,屈下身子拍了拍身边的黑狗。

“海棠,给我咬她!”

那黑狗甩着尾巴冲上前将宫女扑倒,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就要下口。

地上的宫女瑟瑟发抖,吓得连哭叫已是不能。

楚玉瑶在一旁看得真切,文妃有故意拱火之嫌。

她一时忍无可忍,提裙上前冲着那黑狗就是一脚。

“萧与微,你简直无法无天!”

楚玉瑶径自来到女儿面前。

那黑犬受了这一脚,唧唧叫着躲在主人身后。

萧与微向来在这宫中横行,一时被制止心生不快。

“你是何人,凭什么来管本公主的事?”

她娇蛮抬眼,看清楚楚玉瑶面容后愣住。

“就凭我是你娘!”

楚玉瑶看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你幼时看到小猫受伤都会落泪,怎的如今学的视人命如草芥!”

她说着瞧向那群默默垂泪的宫女,下令道。

“将她们都放开吧。”

这些太监见楚玉瑶虽身着宫妃服制,却又十分面生。

他们根本不敢因她的话得罪公主,一时间都静默不动。

萧与微扫了眼楚玉瑶,拧着眉头喊道:“本公主的娘早就死了!你是何人!胆敢搅了本公主的兴致!罪该万死!”

“公主!切不可如此。”

旁边,文妃不紧不慢,柔声劝阻。

她目光扫了眼楚玉瑶,暗压下心中震惊。

此人的确跟画像上的女子极像!

她虽未见过先后,却从皇上身边的旧宫人口中听过不少关于先后的传闻。

只是,上来便自称公主生母,胆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想来是个没脑子的。

文妃顿了顿,敛下眼中轻蔑,向萧与微解释道:“这位是新入宫的贵人。”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皇上还未给赐字,未行册封......”

萧与微不满,叉腰指着楚玉瑶:“爹爹都不喜欢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叫嚣!”

楚玉瑶只觉一口气不顺,堵在喉头。

十年!

她的女儿怎的被养成了这般模样!

楚玉瑶脸色一分一分冷了下去。

“公主年岁尚小,童言无忌,贵人别往心里去。”

文妃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解释,话语中未察丝毫真诚。

萧与微一下推开楚玉瑶,转头扑进了文妃的怀中:“母妃,我不想再见这个坏女人!她搅了本公主兴致,你定要重重罚她!”

“好好,母妃定要罚她!”

文妃没有嗔怪,叫宫人们先将公主带走。

三五嬷嬷立马上来,簇拥着萧与微离去。

眼瞧着她们走远了,文妃眸子冷了几分。




她淡淡开口,居高临下看着楚玉瑶:

“念你刚来宫中,回去好生学了规矩,若不然,在这宫里是待不久的。”

楚玉瑶冷笑,上下扫了她一眼。

头饰、服饰,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人是有意效仿她!

东施效颦的宵小之辈,不过是钻了个空子才得了妃位,竟也敢教训起她来了?

“昨儿刚来,便教训了几个没眼色的宫人,我还想是哪个宫里的,现在见公主这般模样,倒是清楚了。”

文妃闻言,眯了眯眼。

昨儿在慎刑司的事,她倒也略有耳闻。

只是未放在心上。

这些年效仿先后的人数不胜数,大都非笨即蠢,被皇上发落了。

只有她,安然无恙活在这后宫中,依仗的便是公主。

虽说这楚玉瑶是威远将军送来的美人,虽摇身一变成了贵人,但未册封,未赐字,可见多不讨皇上欢心。

她语气冷漠,淡淡道:“贵人有所不知,公主自小便是养在本宫膝下,千金之躯,谁敢忤逆?”

“倒是贵人你......”

她说着,上下扫了一眼楚玉瑶,“莫要演着演着,将自己都骗了。”

文妃轻轻抬手,几个宫人立刻上前,起了轿撵。

待走远了,脸色才一点点阴沉下来,瞥向一边不敢出声的宫女。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去,将玲珑给本宫叫来。”

“是!”宫女赶忙退了两步,转向慎刑司的方向。

·

拐出东宫门前的宫道,楚玉瑶才停下脚步,双手捂着脸,发泄出这片刻崩溃。

夏盏已经将宫人屏退到几丈之外,她静默地立在一旁守着,也伸手抹去眼角的泪。

“走吧,回宫!”

楚玉瑶理好情绪,面无表情地上了凤辇,心中怒意滔天。

文妃将与微养在膝下定然是别有用心。

稚子无辜。

文妃只一味的捧杀顺从,生生将从前那个乖巧灵动的孩子给扼杀了!

偏偏又要作出一副慈母的模样,当真是恶心。

楚玉瑶双手攥拳,恨不得立时拐去文妃宫中扯去她的虚伪面皮。

见着她这般心事重重,整日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夏盏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

她上前一步来安抚,用手轻轻在楚玉瑶的后背顺气:“小姐莫恼,公主年幼心性尚浅,如今您已然回宫,待到大局既定,您将公主要回放在自己膝下抚养。”

大局既定?

等到那一天,还不知要多久。

楚玉瑶轻轻拂过夏盏的手,示意着她过来:“还需慢慢从长计议。”

“小姐,时辰不早了,奴婢去瞧瞧今日的膳食准备的如何。”

夏盏本意是想着打个岔子,也好缓缓楚玉瑶沉重的心情。

不曾想,她方才推开门走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帮宫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

眼见夏盏出来,他们纷纷散去,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佯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你们方才在此议论什么呢?”

夏盏冷睨一眼,环视四周,幽幽开口询问道。

宫婢紧闭着嘴不做言语。

也罢!

夏盏疾步走到了甘露宫门外,她眺望前方,“这都已经什么时辰了,怎么御膳房还未送膳食过来?”

“奴婢去催催。”

会审时度势的小宫女讪笑着赶紧朝外奔去。

夏盏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御膳房的人才来了这俩,他们拖沓着步子,极为不情愿的朝着甘露宫的方向走来。

“喏,这便是贵人今夜的晚膳。”

夏盏唯恐耽搁了楚玉瑶用晚膳饿了肚子,提着食盒便疾步朝着寝殿快步走去。

待她将食盒打开,内置的餐碟中摆着的吃食,不禁令人瞠目结舌!

一碟腌萝卜小菜,还有一碗稀粥。

那馒头邦邦硬,扔出去能砸死人!

夏盏气急败坏,起身就要出门去。

楚玉瑶忙不迭开口将人唤住:“莫要冲动行事!”

“可是......小姐!这哪里是给宫中贵人的吃食,哪怕奴婢的吃食也要比您这好,分明就是御膳房的人有意作践您!”

夏盏用手紧攥着丝帕,眸中满是心疼。

打从她家小姐幼时出生起,便是被楚家上下捧在心尖尖上,仔细呵护长大的!

何时受过这般屈辱?

楚玉瑶长长地叹息一声。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便命人将东西撤下。

今夜微风徐徐,逐渐凉意透过窗棂映入屋内。

楚玉瑶叹息一声,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茶水。

若非无故缺席这十年,他们一家四口本该和乐美满。

不知不觉中她手中银针不慎刺入指尖,殷红的血水透过手指溢出,浸在了绣缎上。

“小姐!”

夏盏紧张兮兮站起身来,连忙上前一步用帕子捂着她的伤口:“奴婢去给您取药来。”

楚玉瑶捏着手中的绣缎,浑浑噩噩的瞥了一眼。

她竟在这绣缎上已然绣出了雏形,虎头样式虽喜人,可却因为她绣工拙劣,几处都打了死结。

毫无半分美感不说,缎面上也是毛毛躁躁的起了絮。

依稀记得,那时在府邸与萧景珩调笑着,她说要给女儿绣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虎头小褂。

寓意着,虎虎生威。

那时还被萧景珩取笑绣工堪忧,唯恐女儿戴着出门还要被人取笑。

往昔一幕幕仍是历历在目,分明是昨日啊!

无人觉察到楚玉瑶躲在被褥下,失声啜泣。

浑浑噩噩中,她也不知何时渐入了梦境。

直到夜已深了,王喜悄悄潜入了殿中。

对着烛光晃了下,他悄悄将那小褂拿走,呈到萧景珩的面前。

他看着这熟悉的针脚,眯起一双深邃厉眸,幽幽开口:“你说这是她绣的?”




“回禀陛下,奴才不敢撒谎,这确实是甘露宫那位贵主儿绣的。”

王喜颤颤巍巍退到了一侧去。

萧景珩的大手轻轻摩挲着那块被绣的乌七八糟的绣缎,眸色更为阴沉些。

做戏做到这般地步,也属实是难为她了!

“玉蝶回禀,说是贵主儿一双手扎的都是针眼子,夏盏劝说无果。”

“那就让她绣,朕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萧景珩怒不可遏一把将那绣缎扔在桌案上。

他的眸光满是鄙夷,仿佛仅是看一眼就污了他的眼一般!

这些年来,各部势力涌动,朝中内外为了拉拢圣心,送来各色各样的女子,数不胜数!

可像她这般,能够将他的瑶儿效仿七八成的......

属实还是独一份!

唯独他们失算了!

萧景珩绝非是见色起意之人,他身为帝王心思缜密,更为多疑。

他的发妻失踪十年,怎可能归来容颜未改?

时隔两日。

夏盏已经焦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每日用着怅惘不已的眼神看着楚倾瑶。

皇帝迟迟不肯摆驾甘露宫,不见她,也就意味着......

她这甘露宫和冷宫没有什么区别!

可楚玉瑶一心都在给与微绣的小褂上,她苦心钻研着绣工精进,根本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嘶......”

楚玉瑶终是架不住指尖的磋磨痛楚,她微蹙着柳眉,吃痛唏嘘一声。

夏盏见着她家小姐一双手上,十根指头都没有囫囵处,眼中泛着水雾:“小姐,您就歇息一会吧,奴婢去帮您寻点外用的药膏,等着您的一双手恢复好了再绣也是一样。”

“不一样的,我本就天资不足,绣工岂能是三两日就精进的,十年铁杵磨成针......”

楚倾瑶的语气中掺杂着满满的懊悔。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和家里的绣娘们好好学学女红了。

夏盏仔细呵护吹拂着楚玉瑶的指尖,脸上淌着两道泪痕:“这几日小姐就莫要绣小褂了,等着你的一双手痊愈再绣也不迟。”

“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府邸那些老嬷嬷似的,啰嗦!”

楚玉瑶朝着她逗乐般的吐了吐舌头。

她这般也是为了舒缓夏盏心头的郁结,不想让夏盏随着自己整日郁郁寡欢的待在一起。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来人是小允子,在乾清殿内当差。

他神秘兮兮走上前来:“夏盏姐姐,奴才有件事要同你禀报。”

夏盏连忙解释一句:“小姐,此人是我先前在宫外便相结实的小允子,是自己人,可以信得过。”

“什么事?”

楚玉瑶对于小允子的身份毫不感兴趣,既是乾清殿内的人,他这般神色慌张的赶来,自然是萧景珩那边出了什么事。

“陛下今日同几位内阁老臣商议重事,从乾清殿内离开时,忽而听闻公主身体抱恙,卧病在床,不知染上了什么恶疾......”

小允子风风火火,将整件事情一番阐述。

然而,楚玉瑶却只听到了那一句,公主身体抱恙卧病在床。

“公主现在什么样?御医有没有去看过,诊断出是什么病症了吗?”

她眸色染上了一抹担忧。

小允子摇摇头。

楚玉瑶紧咬着唇瓣,眼中满是担忧的来回在寝殿内踱步。

她走来走去,仍是放心不下:“好夏盏,你就带着我去看看与微嘛,现在他们封锁消息,也不知究竟是染上了什么病症,她是我的女儿。”

女儿?

想到小姐与公主初见那一幕,仍是让夏盏感到触目惊心,后脊寒意习习!

现在公主根本不认她......

贸然探望,只怕会给小姐招惹祸端啊!

“小姐,您就放心吧,公主可是被陛下捧在心尖尖上宠的,她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陛下每次都担心不已,甚至还亲自照顾,又怎会让公主出事呢?”

夏盏磨破了嘴皮子,好话说尽,却也依旧无济于事。

楚玉瑶抬眸用着那般眼神看着她,“我只想给与微炖点汤,她儿时每次身子不适,我都会给她炖这个药膳,你还记得吗?”

“记得......”

夏盏嗓音沙哑哽咽。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却在与王爷成婚后,为了一双儿女呕心沥血。

一次与微染上了风寒咳嗽不止,寻遍了名医问诊却也无果。

楚玉瑶无意间听到王府下人说起的秘方,不过是乡下的偏方,她也愿意一试。

甚至根本不懂做饭烹煮的她,初次入厨房,便是为了给治愈女儿咳疾。

“既然记得,还不赶紧帮我准备东西去。”

楚玉瑶催促着夏盏,接着便刻不容缓的朝着甘露宫的小厨房疾步匆匆走去。

在她离去的那一刹,没能瞧见,夏盏的眼泪‘啪嗒’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陛下什么时候才能与小姐相认,小姐实在是......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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