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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狠断亲,五个养兄悔疯了全文免费

无尽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年代架空,勿考究,考究就是你对哦。“明媚,你立刻跟希希道歉!”明媚整个人头晕脑胀,额头上温热的血渍,顺着脸颊轮廓滑到眼角,衣领也在顷刻间被人拎起。二哥薄孝义震怒的脸,瞬间在她瞳孔中放大。余光处,穿着橘色碎花布拉吉裙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抽泣着依偎在三哥薄孝礼身旁。这一幕……“二哥,你别怪媚儿,是我贪心了,我只是个乞丐,若不是因为长得像早逝的六妹妹,被心善的妈妈捡回来领养,那我早饿死了,我不该因为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报答你们的恩情,就痴心妄想……”薄孝义当即反驳:“这怎么会是痴心妄想?你这么有上进心,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明媚就是觉悟太低,欠收拾!”他拽着明媚衣领的手,往自己身前拖了几分。“明媚,反正你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书本上...

主角:薄孝义薄孝礼   更新:2025-06-13 2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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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薄孝义薄孝礼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七零狠断亲,五个养兄悔疯了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年代架空,勿考究,考究就是你对哦。“明媚,你立刻跟希希道歉!”明媚整个人头晕脑胀,额头上温热的血渍,顺着脸颊轮廓滑到眼角,衣领也在顷刻间被人拎起。二哥薄孝义震怒的脸,瞬间在她瞳孔中放大。余光处,穿着橘色碎花布拉吉裙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抽泣着依偎在三哥薄孝礼身旁。这一幕……“二哥,你别怪媚儿,是我贪心了,我只是个乞丐,若不是因为长得像早逝的六妹妹,被心善的妈妈捡回来领养,那我早饿死了,我不该因为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报答你们的恩情,就痴心妄想……”薄孝义当即反驳:“这怎么会是痴心妄想?你这么有上进心,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明媚就是觉悟太低,欠收拾!”他拽着明媚衣领的手,往自己身前拖了几分。“明媚,反正你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书本上...

《重生七零狠断亲,五个养兄悔疯了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年代架空,勿考究,考究就是你对哦。

“明媚,你立刻跟希希道歉!”

明媚整个人头晕脑胀,额头上温热的血渍,顺着脸颊轮廓滑到眼角,衣领也在顷刻间被人拎起。

二哥薄孝义震怒的脸,瞬间在她瞳孔中放大。

余光处,穿着橘色碎花布拉吉裙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抽泣着依偎在三哥薄孝礼身旁。

这一幕……

“二哥,你别怪媚儿,是我贪心了,我只是个乞丐,若不是因为长得像早逝的六妹妹,被心善的妈妈捡回来领养,那我早饿死了,我不该因为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报答你们的恩情,就痴心妄想……”

薄孝义当即反驳:“这怎么会是痴心妄想?你这么有上进心,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情,明媚就是觉悟太低,欠收拾!”

他拽着明媚衣领的手,往自己身前拖了几分。

“明媚,反正你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书本上的东西一看就会,那这上大学上不上的,有什么所谓?你去插队,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希希又怎么了?”

明媚脑海里荒唐的念头消失,没错,被薄家人害得惨死在雨夜街头的她——重生了!

重生在70年代,薄家兄弟为了不让养女薄希希去插队,就抢夺她手中工农子弟兵上大学名额的这一天。

她推开拽着自己衣领的薄孝义,冷然的看向坐在薄希希身旁的三哥薄孝礼。

“三哥,你也觉得我应该把推荐名额让给薄希希吗?”

薄孝礼听到这话,蹙了蹙眉,还没等说什么,薄孝义先开了口,“明媚你什么意思?我们知道明叔叔是为了救老三死的,你不用拿着恩情对他挟恩图报。”

“挟恩图报,指的是我拿着恩情,要求你们还报我什么。可现在,这推荐名额,本来就是我已逝的英雄父母,用命换来给我的东西。”

薄孝义看到从前一向温顺,让她往东就绝不往西的明媚,今天竟然跟他对着干,顿时恼火。

“你这些年吃薄家的,喝薄家的,享受了薄家女儿该有的一切待遇,那恩情我们早该还完了。我们家养你一场,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挑,这次让你帮帮希希又怎么了?”

之前,是薄家自己说,爸爸为了救三哥而死,薄家欠了她的,所以跟组织申请把她带到了薄家来养的。

如今又是他们自己说,他们只是养了自己几年,就把这恩情还完了,原来爸爸的一条命,在他们眼里,就值他们家的几口饭啊。

可笑她上辈子,竟然那么真心实意的想融入这个家,真蠢!

薄孝义见她不说话,觉得她自己也心虚了,毕竟她的确是在薄家,当了这么多年的薄家大小姐。

“希希跟你不同,她从小受尽苦难,身体不好,这两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她去了农村,根本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但凡你懂点事,让她去上大学这件事,都不该由我们来开口。”

“她受苦,是她父母生而不养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她的苦难,要让我牺牲我的利益去承担后果?”

这话让一旁薄孝礼冷静了几分,这件事其实对媚儿的确不公平,毕竟媚儿曾经也是明叔叔和阿姨捧在手心,千娇百宠着养大的……

眼看薄孝礼动摇了,坐在沙发上的薄希希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臂,哭得更伤心了:“二哥,你和三哥别再为我这样的人说话了,刚刚在楼上,妹妹说的都是对的,我这样的乞丐,根本不配成为薄家人,更不配去上学……”

薄孝义立刻抬手推了明媚一把:“你竟然敢这么跟希希说话,她可是妈通过正常领养手续领养回来的薄家的女儿,是上了户籍的,她有资格享受薄家的一切!

就凭这些年你处处欺负她、伤害她,她从来不怨你,反倒还总在我们面前帮你说话,你就欠了她的,这大学就该她去读!”

薄孝礼刚刚心里的那点动摇瞬间一扫而空,脸上也严肃了起来:“媚儿,你说话的确太难听了,怎么能这么跋扈?过来给你姐姐道歉!”

又是这样,薄希希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哪怕自己无数次的解释,自己根本没做过,甚至拿出证据给他们看,可他们也还是一样,根本没有人相信自己,一次也没有!

解释的多了,到如今她自己都懒得再解释了!

薄孝礼看着明媚忽然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丫头好像变了。

他走过去,要拉明媚的手,明媚却立刻后退一步避开了。

薄孝礼的心微微一紧,有些闷闷的,可却很快调整了情绪,这是明叔叔用命换来的机会,媚儿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有些事情,的确不应该强迫,而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媚儿,希希的落后的确不是你造成的,可咱们都是一家人,家和才能万事兴。如今有一个可以提升她,让她能更好的融入咱们这个家的机会,就握在你手里。她也的确比你更需要这个机会,你就乖一点,听三哥的,把这机会让给她吧。”

明媚听到这话,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

乖一点!

上辈子,她为了得到‘家人的喜欢’,一直乖乖巧巧、不争不抢。

他们本来的确都很照顾自己,可在薄希希出现后,他们所有人都变了,每一个人,都在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偏心薄希希!

希希从小受苦,身体不好,禁不住农村的环境,你最勇敢,让她去上大学,你去插队吧。

希希不可能剽窃你的文章,分明是你在诬陷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活该被学校开除。

希希失手捅伤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我看他敢来骚扰希希,全都是你指使的,你就应该替希希去坐牢。

你坐了五年牢,如今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劳改犯,要这科研成果有什么用,只有给了希希,才能让成果发挥到最好。

……

她脑海里一字一句的冷语,就像尖刀一般,剜着她的神经,让她心里的恨翻江倒海般袭来。

即便没有自己的这封推荐信,他们后来也通过别的方式,将薄希希送去了自己所在的大学,可他们偏要先来逼自己。

他们无非是觉得,欺负她的成本最低,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

她上一世,已经为自己的懂事乖巧,付出了代价。

这一世,她乖不了一点。

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规划,这推荐书……她不用了。

“好啊,不就是上山下乡嘛,我去。”


薄孝义心下终于满意了些:“本来也该如此,你早这样不就好了?”

明媚目光淡淡的扫过薄孝义的脸,没有接话,往门外走去。

薄孝礼看着她刚刚冷漠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媚儿,这个时间了,你还要去哪儿?”

“去居委会报名。”

薄孝礼沉声:“不急……”

他话都没说完,薄孝义已经更先一步开了口:“没错,不着急,你刚刚羞辱希希,又把希希推下了楼梯,还没道歉呢!先道了歉再走!”

薄希希立刻乖巧的摇头:“二哥,我真的不需要妹妹道歉,她刚刚肯定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自己脚软没站稳……”

“好了希希,别再替她说话了,做错了事情,哪有不承担责任的?会把她惯坏的。你这善良的毛病也得改,不然以后上了大学,是要吃亏的。”

“可……”

明媚心中冷笑,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肯定又要因为这些话,难过、伤心,陷入深深的内耗了。

毕竟爸爸离世后,是薄家叔叔阿姨和五个哥哥温暖了她,他们就是她的全世界。

但现在……

曾经她想要一辈子都当成家人去爱的这些家人,她不要了,还会在乎对方的偏心吗?

“道歉是吧,应该的,”她波澜不惊的看着薄希希淡笑了一声:“只是光口头道歉有什么诚意呢?你们稍等一下吧,我有赔礼。”

她说完,转身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只不到两分钟,她就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捧着一个20厘米左右的复古实木百宝箱。

她走到薄希希身前,将宝箱盖子打开,对面的三人,都清楚的看到了里面东西。

薄希希眼眶一红:“妹妹,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卑微,你不用拿哥哥们送给你的珍贵礼物,来提醒我的,我……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抢哥哥们的爱,真的,薄家愿意收养我,我就很知足了。”

薄孝义一听,直接呵斥:“明媚,让你道个歉,你怎么还有这么多花样?真是什么欺负人的手段都想得出来,你也是个人!总是戳别人的痛处,有意思吗?”

“媚儿,你这样的确有些卑劣了,”薄孝礼也沉着脸,将宝箱盒子盖上,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极其精致的钢笔盒,递给了薄希希。

“希希,你别跟媚儿一般见识,这钢笔送你,就算给你去大学的贺礼,也算帮媚儿跟你赔罪了。”

看到那钢笔,明媚眼底有一瞬的讥讽闪过,紧接着,薄希希就摇着头摆手。

“不行的三哥,我知道这钢笔是你去外地出差的时候,你苏联的学员送你的,你也只有一支,是要送给妹妹的,我怎么能……”

薄孝义从薄孝礼手中接过铁质钢笔盒,塞进了薄希希的手中:“给你你就拿着,你也是你三哥的妹妹,如今你要去上学学文化,明媚是要去下乡抡锄头,你比她更需要这个。”

薄希希握着钢笔,‘小心翼翼’的看向明媚,那并不清澈的眼眸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全是惶恐和害怕。

看着她这副演戏的嘴脸,明媚只觉得可笑,上辈子,她纠结于本来不存在的亲情,被这样的手段,给一次次算计和伤害。

如今退出来,站在另一个角度再看的时候,可不就是像笑话一样嘛。

她将百宝箱,放在了薄希希正捧着钢笔盒的手上。

“这里面有一对大哥送我的薄家的祖传玉镯。”

“有二哥第一年当上军医后,送我的千年灵芝。”

“有三哥进了飞行学校后,第一年立功得的奖章。”

“有四哥第一次出了科研成果后,亲手送的珍惜矿石。”

“也有五哥在我刚来到薄家,为了哄我开心,亲手跟薄爸爸一起给我做的金算盘项链。”

“这些都送你,当赔罪礼了。”

薄希希心下一喜,算她识相,免得她一样一样去争了。

这些礼物,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回头自己若走投无路了,随便卖一样,都够自己撑上几年的。

薄孝义脸色僵得难看。

薄孝礼则是下意识的将百宝箱从薄希希手中搬走,一脸凝重的看向明媚:“媚儿,这不一直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为什么要送人!”

“三哥,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送人,才能显示出我赔礼的诚意不是吗?”

一向维护薄希希的薄孝义也没忍住,下意识的呵斥一声:“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是我们送你的!你凭什么送人?”

“二哥,送我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了,珍贵不珍贵的不重要,心意才最重要,还是你觉得,姐姐不配得到这么珍贵的礼物?可她不也是你们最重要的家人吗?”

“我……”薄孝义表情一噎:“反正,你就是不能把我送你的东西送人!”

薄希希见明媚送出礼物后,两个哥哥的反应不对,心里也咯噔一声。

不对呀,明媚今天怎么换手段了?竟然不一味的解释她的无辜,不在哥哥们都站在自己这边时,哭着质问哥哥们为什么不相信她,惹得哥哥们厌烦了。

不行,不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能让她得逞。

她瞬间哽咽了起来,也惶恐的后退一步,摇头:“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真的不必这样的,这些礼物都是哥哥们对你的爱,我这样的乞丐,怎么配得到呢?”

薄孝义冷静了下来,立刻退回了薄希希身边:“希希,你配得上这家里的一切,只是……这礼物都被明媚碰过了,日后我再送你别的。”

薄希希心里不甘,却很懂事的点头:“谢谢二哥。”

薄孝礼将箱子递还给明媚:“行了,媚儿,你也该长大了,学学希希,懂点事吧,我们对希希好,只是因为大家都是一家人,家和才能万事兴,你别再闹了。”

明媚冷淡的接过了盒子。

薄孝礼心里松了口气,看吧,她还是不舍得的。

可下一秒,明媚的动作,就让他的眉心,再次提起了烦闷的弧度——


明媚忤逆了他的话,又将盒子,放回了薄希希手里。

“二哥,我没有闹,这是我的诚意,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希希姐不也是薄家人吗?她值得这些礼物。再说,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歉我道完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报名了。”

她说完,没有再看三人一眼,挺直脊背离开了薄家。

薄希希站在原地,抱着那盒子,犹如烫手山芋,因为她清楚的看到,二哥看着那盒子眼底冒着火,三哥也是一脸的浓眉不展,显然也在生气。

明媚丢了个烂摊子给她,自己不能就这样把这盒子带回去。

她红着眼眶看着两人:“二哥,三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若不是为了帮我,媚儿也不会生你们的气,把她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我,她可能就是想故意气气你们的,你们千万别真的生气,她还小……”

“小什么小,你们两个就差一岁,你能这么懂事,她为什么就不能?她总欺负你,分明就是不懂事、就是恶毒。”

“不是的,媚儿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她是天生的大小姐命,跟我这种乞丐命不一样的,二哥三哥,你们快把这些礼物拿回去,我这样的人,不配拥有这些。”

薄孝义按住了她往前递来的盒子:“希希,你是薄家人,别总这么自卑,她既然都把东西送给你了,那你就拿回去收着吧。”

“可是……”薄希希有些为难的看向薄孝礼。

薄孝礼也叹了口气,“媚儿是有些太不懂事了,就该让她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这些东西,你先拿着吧,等她后悔了,让她自己跟你道歉,长了记性才能重新拿回去。”

“那……好吧,我都听哥哥们的。”

她说完,这才抱着盒子往楼上走去。

薄孝义想到他刚刚摔了,立刻转身跟了上去:“希希,走吧,我去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哪里。”

“谢谢三哥。”

薄孝礼看着薄希希的背影,又想到刚刚明媚的头上也有伤……

算了,看她离开时,那一副倔强的样子,还知道气人,想来伤得不重。

她如今不学好,是该冷落她几天,让她长长记性。

不把她教好了,回头死了,都没脸见明叔叔。

明媚出了家门后,步行去了不远处的居委会。

居委会主任赵菊芬老远认出了明媚,匆匆跑了过来。

她是薄家和明家的老邻居,明媚的母亲死后,赵阿姨对她一直都很关照,算是这社区为数不多对她一直都很好的长辈了。

看到她头顶的伤,赵阿姨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就来帮她擦拭:“媚儿呀,你这头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疼不疼呀?”

明媚本来还能忍住的,可看到赵阿姨这关怀的眼神,心里反倒酸涩的不像样。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阿姨,我没事,谢谢你。”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走,我带你去诊所包扎一下。”

提起诊所,明媚想到什么,摇头:“你这里挺忙的,我报完名自己去就行。”

“报名?你要去插队?该去插队的不是薄希希吗?”

明媚红了眼眶,却极力忍着:“家里人说……希希姐姐身体不好,让姐姐去读大学,我去插队。”

“噢哟,这家子人不要脸了呀,那大学名额可是你的呀,他们凭什么呀,我找他们去。”

“不用了赵阿姨,”明媚拉住她,那一家子人的心已经偏了,纠缠多了,只会影响自己的心情,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们不配。

她也不打算跟他们过多纠缠,“我想从咱们社区开个证明,参加二十天后的高考。”

赵阿姨吃惊:“你打算自己考大学?”

“嗯,”今年是最后一届工农子弟兵推荐上大学,未来毕业后,推荐的大学生,含金量根本不如自己考上的。

而且组织上推荐的大学,并不是她想读的,她也不想再跟薄家那群人搅和在一起,所以她才要自己参加高考。

她要报考母亲的学校和专业,学特种能源技术与工程,毕业后重启父亲的军号,做个跟他们一样,对国家有贡献的军人。

“阿姨,你能帮我在社区开一下证明吗?”

赵主任凝眉:“孩子,你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一考不上……”

“嗯,我想好了。”

“好,阿姨去给你开。”

“阿姨,家里并不知道我要参加高考,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所以……”

“你放心,阿姨给你保密。”

距离高考还有二十天,她得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一下,毕竟母亲的专业,分数还是挺高的。

她跟着赵阿姨办理妥当手续后,就坐公车来到了教育局报名。

政策刚下来,教育局门口这会人山人海,很是忙碌。

她排队时,忽然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下意识转头,就对上了一双男人深邃的墨色眼眸。

男人很高,一米九左右,身条健硕好看,这还不算什么,那张脸才帅气,五官轮廓搭配的恰到好处,是那种很直观的帅,留着寸头,双手抄在口袋里,有着与这时代格格不入的雅痞不羁感。

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哪怕被自己发现,也并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他身前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在喋喋不休的跟他说着什么,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径直离开队伍,走到了明媚身前,低头,弯身,与她平视:“小姑娘,咱们是不是认识?”

上一世明媚死后,因为灵魂怨气太重,在世间徘徊了几十年,清楚的见证了后世发展,知道在未来这是种很土的搭讪方式。

而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只能说有点耍流氓的意味了。

明媚收回视线,并不想惹麻烦,表情冷淡疏离:“不认识。”

“可我怎么觉得……你很眼熟呢?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你。”

明媚侧了侧身,与这人保持了点距离,“我长了张大众脸。”

“呵,”男人低笑了一声:“你这脸要是大众脸,那别的女人估计都只能自称丑八怪了!”

他声音不小,立刻引起了公愤,尤其是周围的几个女同志,都气势汹汹的看了过来。

明媚:……

不是,这人有病吧,人家好好的排个队就挨顿骂?

点评别人外貌,他礼貌吗?

她往旁侧移了一步,那意思可太明显了,我跟这人没关系,打他就行,别打我。


刚刚还跟男人一起排队的年轻姑娘,立刻跑了过来,对明媚和周围的女同志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哥骂我呢,他天天骂我丑,刚刚是忘记周围还有这么多美丽漂亮的女同志了,对不起啊。”

几个女同志白了她哥一眼,当然也不乏有人因为对方实在太好看,多看了几眼的。

见没惹出麻烦,这才拽了男人一把:“哥,别看了,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

男人见明媚看他的眼神坦荡荡的,完全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也终于收敛了视线,这还是他出事以来,第一次觉得某个人眼熟,难道……真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吗?

他退回了原本的队伍,但明媚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还是一直在跟随自己。

可他是真认错人了,自己是觉得他不眼生,但的确不认识他。

报完名后,她去了附近的书店,买了两本物理化学方面的资料,又去药店买了点处理伤口的药,回家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忙了一下午,本来又累又饿的,可她才刚一进门,客厅里的薄孝义就疯狗似的将手中的药砸在了她身上。

“明媚!亏我惦记着你头上有伤,还去医院给你开了药,结果你竟然在外面败坏我们家名声,我们薄家尽心尽力的养你一番,你非要把我们给搞臭才满意是吗?”

明媚本来还舒展着的眉心,烦闷的凝了凝,这人说什么疯话呢?

见她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薄孝礼也跟了过来:“刚刚赵阿姨来过了,她代表居委会质问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上学的机会让给希希。”

明媚坦然的看向眼前两人:“有什么问题吗?”

薄孝义看到她不知错的样子,心中恼火:“问题大了,赵阿姨认定是薄家欺负你,盘问了希希一通,她本来就敏感脆弱又胆小,这会已经哭了半个小时了,你不过就是不能去上学了而已,为什么要去告状?”

明媚冷淡垂眸,明明是他们自己做事太脏,竟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栽赃到她头上。

她都懒得跟他们分辨了,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人话。

按照组织上的要求,她如果想换家庭生活的话,需要写申请,且薄家人也需要同意才行。

可薄家兄弟那么虚伪,为了脸面是不可能签字的。

那她想自己为自己做主,就得要么去上大学,要么有工作才行。

好在,只剩二十多天了。

高考完,她就可以跟这家人彻底断绝关系,永不往来了。

她绕过薄孝义,要上楼回房。

可薄孝义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呢,往哪儿跑?”

“赵阿姨为什么会来这里,不是我能管的,我只知道,我去报名的时候,赵阿姨问我为什么放着这么读大学的机会不要,却要去插队,我说哥哥们说,希希姐身体不好,不适合下乡,让我和希希姐换一下,我说的是事实,总不好撒谎骗人。”

薄孝义凝眉,是事实,可……

薄孝礼沉声:“媚儿,我知道这件事你心里还是有气的,但你要知道,咱们一家人在家关起门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但在外面一定要一条心,上大学的机会你都让给希希了,那就应该说些漂亮话,别把事情闹僵,影响不好。”

所以,他们现在是既要她牺牲利益,又要她夹着尾巴告诉全世界的人,她是自愿的。

“我撒了谎,别人就会信吗?三哥,外面没人是傻子,上大学和插队到底孰好孰坏,谁都分得清。”

薄孝礼凝眉,语气也明显有了不悦:“那你也不该那样说,因为你在外面的一句话,希希被赵阿姨指着脸质问,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你该去给她道个歉。”

“我爸妈从小教育我,做人不能撒谎,我不认为我在赵阿姨面前诚实是错的,既然是赵阿姨吓到了她,那我还是去请赵阿姨来道歉吧,毕竟我没有资格代替赵阿姨给任何人道歉。”

她说完,就往外走去。

薄孝义见状,上前推了她一把:“你脑子是不是坏了,还嫌这个家被你搅和的不够乱吗?”

真让她把赵阿姨请来还得了?那不光是希希得挨骂,估计全家都得被收拾,希希的大学名额也保不住了。

明媚平静的看着他,看吧,他们其实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有多见不得人,他们只是觉得她好欺负,好摆弄罢了。

上一世,怪自己年少成了孤儿,太重亲情,才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到了那样的境地——

薄孝礼过来,搀扶住了差点被薄孝义推倒的明媚,苦口婆心:“媚儿,我们是在教你如何做人,你不要一直顶嘴气人,你要是有希希的半分懂事,我们也不会这样教育你。”

薄孝义哼了一声:“老三,说起来明媚会变成这样,你有一半责任,都是你把她给惯坏了,我相信明叔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跋扈不懂事的女儿,想要教好她,不用点措施是不行了,不然真让她下了乡,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提起明叔,薄孝礼心里也是愧疚,他走到明媚身前,一脸凝重:“媚儿,我的确不能再这样惯着你了,你也该长大了,所以这次的事情,三哥需要对你小惩大诫。”

明媚清清冷冷的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薄孝礼被看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想到自己到底是为了明媚好,还是拉着明媚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楼顶小木屋门口,打开了门:“你进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明媚淡漠的笑了:“二哥这次又要求我反省什么?”

“反省你的不知轻重、里外不分,反省你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家人的意义,你在里面好好想想,家人对你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吧。”

“可你们并不是我真正的家人。”

薄孝礼心里一紧,以前,明媚可是一直都把她自己当薄家人的。

她今天是怎么了?

“我们薄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辈子都是薄家人,我看二哥说的没错,你是被我惯坏了,进去,好好反省。”

他多少有些恼意,直接将明媚推了进去,明媚猝不及防踉跄两步,待站稳回身的时候,外间已经传来了落锁声。

“媚儿,哥哥不能每次都对你心软,这次我是不会因为你求饶,就把你放出来的,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明媚回头看了一眼简陋的小木屋。

这是间反思房,是三年前薄孝礼为了惩罚她,专门做的。

他们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第一次就将她在里面关了整整一夜。

那天深夜,薄希希为了折磨她,故意从窗口扔了两只老鼠进来,把从小养尊处优的她给吓坏了,在门口哭了一整晚,求三哥放她出去,可即便她嗓子都哭哑了,却根本就没人理会她。

也是从那之后,她格外的怕黑,更怕老鼠。

后来,只要他们认为她需要被教育了,就将她关进这里,因为恐惧,她只能求饶、认错,然后他们就一次次‘大发慈悲’的把她放出来,还大言不惭的教育她日后要懂事——

明媚摇头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如今,黑暗和老鼠,她早就不怕了,监狱她都去过了,死也死过了,一个破木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她走到空无一物的木床上坐下,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有点头晕,还很冷,想必是头上的伤发炎了。

她从斜挎包里取出自己买来消炎的大白药片,干吞了一粒,又打开红药水,将头上的伤口,消了一下毒。

半个小时后,薄孝礼重新回到木屋门口,因为始终没听到里面传来求饶声,他总觉得不对劲。

以前自己只是拉着她走到这里,她都会哭闹的,怎么感觉她今天这么反常?

犹豫了一会,他到底还是开了口:“媚儿,三哥知道,你本性不坏,三哥也不想一次次的用这种方式罚你,所以,你仔细想想,你今天到底有没有错,是不是该道歉呢?”

他想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次就算了吧。

只要她道歉,自己就再纵容她一次,但若再有下次,他肯定不会这么没有原则了。

可他问完话,明媚却半分不理会

他蹙了蹙眉,怎么回事?往常自己这样说,她早就顺着坡道歉了,她今天还真是又反常又气人。

“明媚,你该知道,我是在给你台阶,你本来就做错了,为什么不能承认错误,你以前不是很会道歉的吗?”

明媚有些困的靠坐在床上,并不想听废话,干脆寡漠的回了一句:“诚实有什么错?撒谎才是错。”

“你可真是无可救药,那你就继续在里面反省吧。”

薄孝礼冷哼了一声下楼,薄孝义和薄希希已经在餐厅了,薄希希看到他,就甜美乖巧的叫人:“三哥,我把晚饭做好了,你快来吃吧。”

薄孝礼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他走过去,跟二哥一起坐下,可视线却不自觉的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

薄希希看到他的眼神,立刻坐在两人对面,脸色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二哥三哥,你们能不能放妹妹出来啊,妹妹把大学名额让给我这种人,心里不开心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个乞丐,上大学本来就是奢侈,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么好的哥哥,我才能够有这样的好机会。

我就是不如妹妹聪明,不如妹妹好看,她跟赵阿姨告状也是应该的啊,你们就别跟她生气了,让她回来吃饭好不好?我怕她会饿肚子。”

薄孝义拍了拍她肩膀:“希希,你别替那种没良心的人说话,分明是她自己答应把名额给你,却又出去乱说的,本来就是她不对,饿一顿饿不死。”

薄孝礼重重的叹息一声:“媚儿的确是越大越不好管了,你看,你被她害得摔成这样,都还能懂事的给我们做饭,可她做错了事情,却连道个歉都不愿意,算了,你别管她了,吃饭吧。”

薄希希红着眼眶,“那我一会想去给妹妹送吃的,你们就当做不知道好不好?我小时候做过乞丐,知道饿肚子的滋味,我不想让妹妹挨饿。”

薄孝义哼了一声:“你送了她也不见得能记你的好。”

“我不是为了让妹妹感谢我的,我就是想让她好好吃饭。”

薄孝礼看着她,心里有点晦涩难受,媚儿怎么就不能这么懂事呢?

“那就辛苦你了。”

三人吃过饭后,薄希希将剩菜和一个馒头一起,端上了楼顶,用薄孝礼给的钥匙打开了小木屋的门进去。

屋子里没有灯光,但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也能够看到,明媚正靠坐在床上,昏睡着。

“妹妹,你饿了吧,我是来给你送饭的。”

明媚被扰醒,抬眸扫了她一眼,她这会头晕难受,浑身发冷,压根不想理人。

薄希希往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径直走到明媚身前,将饭菜当着她的面,倒在了地上,弯身凑在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哥哥们都说,你这种货色,饿死了才好,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所以这饭菜,我就是扔了,也不让你吃。”

明媚讨厌她的靠近,抬手就推了她一把:“你嘴巴太臭,离我远点。”

薄希希顺势摔倒在地,哭了起来:“妹妹,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能糟蹋粮食呀,这是多珍贵的东西呀,不能这么浪费的。”

木屋外顿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薄孝礼借着月色,看到了跌坐在地的薄希希和洒落了一地的食物,怒火瞬间点燃到了胸腔。

“明媚!你到底要干什么!媚儿好心好意来给你送吃的,你怎么敢这样对她的。”

他将薄希希搀扶起来,“希希,你没事吧。”

薄希希摇了摇头,可刚站稳,脚步就踉跄了一下,靠在薄孝礼身上:“三哥,我脚好像扭了。”

外面,刚上来的薄孝义听到薄希希的话,立刻进来,上前就给了明媚一巴掌:“明媚!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明媚本来就很不舒服,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如今被掌掴了一巴掌,整个人侧倒在了床上。

薄孝礼看到她虚弱的样子,不觉心里一紧:“媚儿,你……”

薄孝义见他要去搀扶明媚,立刻拽了他一把:“老三!你够了!她一装可怜,你就惯她,你看看,她都成跋扈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毁了她的。”

薄孝礼收回了心疼的视线,沉静了心情,的确,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装病博取过同情。

怪他每次都心软,把她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次不行,他得冷下心肠。

“媚儿,希希怕你饿着,特地给你留了饭菜上来送给你,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吗?”


明媚发烧了,人生病的时候,心里本来就脆弱,如今被冤枉,更觉得心寒。

此刻的她也才18岁啊,如果爱她的爸妈没有死,她一定不会活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薄孝礼见她眼神冷冷的盯着他们,却一言不发,心里焦灼:“明媚,你说话!”

“三哥想让我说什么?我解释了,你们就会相信我吗?那好,饭菜是薄希希自己倒在地上的,她说你们觉得我不配吃饭,饿死最好,她也是自己摔倒在地上演戏给你们看的,你们信吗?”

薄希希哽咽着,努力在忍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媚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我若真想让你挨饿,根本没必要来给你送饭啊。”

薄孝义看向明媚的眼神,都充满了想揍人的戾气:“明媚,给你送饭的事,是希希提议的,你没良心也要有个限度,傻子才会相信你说的那些谎话。”

明媚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向薄孝礼。

薄孝礼看着明媚那一脸憔悴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心里本来是心疼的,可看她张口闭口的都是在冤枉受了伤的薄希希,心里那点同情心也顷刻散了。

“媚儿,你太让我失望了,薄家养你一场,怎么会把你养成这种骄纵蛮横的样子,你是觉得希希被你伤害后,心不会痛是吗?还是觉得你出身比希希高贵,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冤枉她?”

明媚心中冷笑。

看吧,他们每次都是这样,要她解释,可她解释了,却从没有人相信她。

薄希希的心痛不痛她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真的恶心,她看都都不想看他们一眼,更别说跟他们对话了。

她双手撑着床,勉强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薄孝义才不惯着她,抬手就推了她一把,“干嘛去,你的哥哥们和姐姐都在这里,你犯了错误还想跑?”

明媚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床上,脑袋晕了一下,抬眸看向薄孝义的眼神,也透着冷意:“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们没有权利关着我,我不舒服,我要回房去休息!”

“装!你以为你三哥惯着你,你就能永远都无法无天了是吧,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要么道歉,要么给我饿死在这里!”

明媚难受的五官都蹙紧在了一起,她现在身上真的好难受啊!

薄孝礼察觉到她的表情的确不对劲,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心软了。

账可以之后再算,但不能不管她的身体,传出去,别人会说薄家苛待英雄子女的。

他走到床边,就要抬手摸她额头。

身后忽然传来薄希希的痛呼声,他一回头就看见薄希希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踝,仰头看着他们。

“二哥、三哥,我脚腕好疼啊,会不会是骨折了?”

薄孝义立刻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我下去给你检查一下。”

薄孝礼探到明媚面前的手直接收回,声音都冷了许多:“明媚,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在这里呆着好好反省,我半个小时以后再上来,希望到时候,你能主动认个错,而不是继续嘴硬气人。”

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只要她肯认错,自己就可以再给她机会,但愿她能懂点事。

他说完出了木屋,盯着明媚倔强的侧影看了半晌,才关上门下楼。

薄孝义正在薄希希房间给她做检查,他的手才碰到薄希希脚踝上,她就吃痛的发出‘嘶嘶’声,眼里的泪要落不落的,看起来坚强极了。

薄孝义凝眉:“很疼吗?”

“挺疼的。”

“这明媚下手怎么这么重,太可恶了。”

“二哥你别生气了,也别那么苛责妹妹,站在妹妹的立场来看,是她先来到你们身边的,如果没有我,你们所有人只会爱她一个人。

是我的到来,让她感觉到了恐慌,她才会不喜欢我的,她其实也没做错,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把你们这么好的哥哥,分享给别人。”

薄孝义看着她,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她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

“我不是要替谁说话,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不愉快。”

薄孝义想起什么,眼底透着几分戾气:“即便不是因为你,我也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当年那件事,她自私的丢下我跑了,若不是你……”

“二哥!”薄希希打断了他的话,眉心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们早就说好了的,当年那件事以后谁都不能再提了,我不想因为自己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而去凸显妹妹因为胆小而犯下的错误,是你们说的呀,家和万事兴。”

她说着,将手放在了膝盖上,对薄孝义露出了逞强的笑容:“再说,这点疼不算什么的,我可以忍的。”

薄孝义看着她善良乖巧的样子,心里越发动容:“疼怎么能忍?我看你应该是真骨折了,在家里没法处理,还是去医院吧。”

他重新将薄希希打横抱起,对刚跟进来的薄孝礼嘱咐了一句:“希希应该是骨折了,走吧,去医院。”

薄孝礼想到薄希希的伤是明媚造成的,他亏欠了明叔,所以明媚犯下的错误,他理所应当的要替明媚弥补,便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薄希希拍了个片,虽然没有伤及骨头,但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痛苦的样子,医院给了初步的诊断,是扭了筋骨,让她住院观察一下。

这一整晚,薄孝义和薄孝礼都留在医院陪床,谁都没有去想,十一月的江城夜晚有多冷,楼顶那个根本隔不了寒意的小木屋里,甚至连条薄被子也没有,明媚该如何熬过一整晚。

明媚半昏半睡的在木床上躺了很久,她身上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很想睡觉,但她知道,她不能睡,真睡着了会出事的。

她得自救。

她扶着墙站起身,去拍打木门,幸运的是,薄孝礼走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她只拍打了两下,门就开了。

她踉跄着下楼,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下后,才一个人出了门,踉踉跄跄的往就近的医院走去。

她一直撑的很好,直到来到医院大厅,确定了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她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整个人无力的往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反倒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上那人的视线,凝眉。

怎么,是他?


薄孝礼清晨一回到家,就往楼顶跑去。

昨晚他本打算等二哥和薄希希睡着后,就抓紧时间回来一趟,要么让明媚认错,要么给她送床被子的。

结果谁知道,薄希希因为脚太疼,一直没睡着,他倒是先把自己给熬睡了。

一觉醒来天都亮了,他心里一慌,匆匆就往家赶去,昨晚降温,明媚这一晚只怕不好受。

他想好了,就算一会明媚真的嘴硬不肯道歉,昨晚让她睡了一晚上的小木屋,也算是惩罚了,自己再原谅她一次,谁让她是明叔的女儿呢。

可当他来到楼顶的时候,人都懵了,木屋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根本没人。

是自己忘记锁门了吗?

就算自己忘了锁门,明媚也不该心安理得的回房去睡

他下楼,边推开明媚的房门,边不悦的指责:“明媚!希希昨晚因为你遭了一晚上的罪,谁允许你……”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房间里根本没人,床上的被子也是叠好的,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明媚人呢?

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将明媚从沉睡中唤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屋里只有一张铁皮上下床,她睡在下铺,床边放着双人书桌,桌上摆放着好几摞书籍,和几个白瓷杯。

她手腕上扎着针,正在输液。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昨天报名时刚见过的那个一米九的寸头男青年,拎着一个老式保温盒走了进来。

“醒了?”

明媚这会身上还是很冷,但脑袋明显清醒了很多,她撑着床沿坐起身疑惑:“同志,这里是哪里?是你救了我吗?”

“这是医院,救你的是我干妈,我只是顺手把你捡回来了而已。”

“医院?”

她环顾四周,这可不是病房。

“我干妈是这家医院急诊科的医生,她里是医生休息室,昨晚她值夜班,我来给她送夜宵,刚好在大厅遇见了你,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没法帮你办理住院手续,只能把你安排在这儿了。”

男青年说话间,已经盛了一碗面,递到她面前:“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她的确是饿了,上辈子死后,她因为死不瞑目,游魂在世间徘徊了几十年,虽然见证了未来的发展,但同时也看到了食物日新月异的变化,早就快被那些美食馋疯了。

加上重生醒来后,还一顿饭也没能吃上,这会的确快饿疯了。

她咽了咽口水,也没跟对方客气,接过了碗筷,“谢谢,输液的费用,和饭钱,我会还你的。”

“可以,”男青年在书桌边坐下:“你怎么大半夜的烧的这么严重,才一个人来医院?你家里人呢?需要我帮你通知一下吗?”

提起家里人,正在大口吃面的明媚动作顿了顿,只片刻,她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摇头:“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一会输完液,我自己会离开的。”

见她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男青年也不勉强:“我叫沈忘,忘记的忘。”

明媚看向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高考完,就要离开这里了,没有交新朋友的打算……”

“你不是说,医药费和饭钱会还我?我都不认识你,怎么跟你要债?”

明媚脸热了一下,忙道:“我叫明媚,阳光明媚的明媚,住在军属大院。”

沈忘脑袋里忽然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噪音在脑海里乱窜。

有孩子和女人的哭声,瓷器摔碎声,男人的指责声——

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他甚至分辨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但他切切实实的在其中听到了崩溃的情绪,也隐约听到了两个字。

明媚——

他抬起左手的手心,捂住了太阳穴,五官都蹙在了一起。

明媚察觉到他不太对劲,拍了拍他手臂:“沈同志,你怎么了?沈同志,你没事吧。”

明媚的声音传来,沈忘脑海里嘈杂的声音,顷刻退散。

他抬眸,视线执着的落在明媚的脸上,“明媚,你真的不认识我?”

明媚:……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执着于这件事,但我真的不认识你。”

沈忘有种很深的直觉,他认识她,他一定认识她。

可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认识的人,却不认识自己呢?

明媚将碗里的面吃的很干净,汤都喝光了,饥饿了几十年的肚子,终于是有了点满足感。

玻璃吊瓶里的液体没了,她正想伸手自己拔一下,沈忘就已经起身,利索的帮她拔了输液器。

“我干妈刚刚下夜班,已经先回去休息了,她让我留下来照顾你,顺便嘱咐你一声,明天上午九点过来找她输液,她姓沈,你找沈大夫就可以了。”

明媚有点意外,沈忘跟他干妈一个姓啊,还真挺有缘分的。

“好,谢谢,我会顺便把今天的费用带来还给你的。”

她说话间已经下床穿好了鞋子。

沈忘将饭盒收拾好,跟她一起往门口走去。

“一起吧,我昨晚在这里照顾了你一整夜,正好也回去补一下觉。”

明媚昨晚睡的昏昏沉沉的,一会冷,一会热,隐隐约约,是感觉有人一直在照顾自己,帮自己擦汗,喂水,给自己盖被子。

他半梦半醒间,甚至还生出了是爸爸在照顾自己的妄念。

可原来那个人,竟然是沈忘啊。

想到曾经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照顾的哥哥们,如今一个个的都为了薄希希,把自己当成了阶级敌人,反倒是从前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对自己照顾有加——

这样也好,她宁可亏欠陌生人,也不想欠薄家人半分。

“沈同志,谢谢你的照顾。”

沈忘听到这话,侧过脸雅痞不羁的轻笑一声:“小孩儿,谢谢这事,可不是用嘴说的。”

“那……我给你钱。”

“你很有钱?”

明媚:……

没有,她的补贴,都被薄家领走了,她每个月要花钱还得跟薄家要。

从前还好,可现在,薄家人以组织上让他们为英雄子女把关,不让她学坏为由,在经济上管她很严,所以她很穷。

“我可以打欠条。”

沈忘呵了一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你这是想用欠条,一直吊着我呀,小孩儿,你心眼还真不少,但我可不上钩。这样吧,你抽空请我吃顿饭,咱们就算扯平了。”

“可以。”明媚觉得这样很合理,有欠有还,彼此互不亏欠。

两人并肩刚走到一楼大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叫声:“明媚!”


听到熟悉的声音,明媚刚刚还愉悦的眉心瞬间冷了,回头看向手里拎着跌打损伤药走过来的薄孝义。

见她冷冷淡淡的看着自己没说话,薄孝义冷嗤了一声:“怎么,你现在已经嚣张到看到兄长,连人都不会叫了?”

明媚懒得跟对方浪费唇舌多说话,淡淡敷衍了一声“二哥”就要走。

薄孝义上前,一把拽住了她手腕:“去哪儿?你不是来医院看希希,给她赔礼道歉的?”

明媚语气很平静:“我昨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饭菜是她扔的,摔倒也是她故意陷害我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道歉。”

薄孝义原本还拽着她手腕的手,毫无预兆的往外一推:“你怎么这么恶劣!”

因为他用了全力,明媚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就在差点摔倒的时候,被一旁的沈忘拦腰拖起。

沈忘将他扶正,低头关怀:“怎么样,没事吧。”

看到陌生男人搂在明媚腰肢上的手,薄孝义眼底透着愤怒,上前就要推沈忘:“走开!”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沈忘,却先被沈忘一把抓住了手腕,往反方向一拧,语气从容:“挺大个人,怎么不干人事?谁教你跟人说话前先推人的?”

薄孝义吃痛厉喝:“放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对她吗?”

“不管为什么都不行!”

“你谁呀,就多管闲事。”

“你又是谁?”

薄孝义立刻疯了:“我是她二哥!”

沈忘甚至都不转头跟明媚求证,掰薄孝义手腕的手,就又加了几分力道:“你吼什么?她头上的伤,你是瞎了没看到吗?关心都没有,就欺负人,看你对她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呢。”

“她那伤还不是她活该,她把我另一个妹妹,从楼梯上推下去了,那是她应得的惩罚。”

“惩罚?”沈忘略微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什么:“她头上的伤,是你们人为造成的?”

“那又怎样?这是她应得的。”

沈忘看着薄孝义一脸嚣张的样子,属实看不惯,抬手就要给薄孝义一拳,可手腕却先被明媚从后面拽住了。

明媚看出来了,沈忘是个急性子,而且好打抱不平,但薄家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沈忘若把人打了,薄家人肯定把他送去公安局吃牢饭。

她可不想连累无辜的沈忘为自己去坐牢,她将沈忘拉到了自己身后,看向薄孝义:“二哥,我不是来道歉的,除此之外,你找我还有事吗?”

“这人是谁?你们什么关系,大清早的,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医院?”薄孝义抬手指向她身后身形高大的男人,心里不知为什么,格外的介意。

当年爷爷还在世的时候说过,薄家人是要管明媚一辈子的,将来即便明媚嫁人,也只能从他们这几个哥哥里选丈夫,可如今她身边怎么可以有除了薄家男人之外的异性?

她简直不学好!

“你看我干什么?说话!”

“他是我朋友,我有交朋友的权利,就不一一向二哥解释了,如果你没别的事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薄孝义凝眉,她要跟别的男人走?

不行。

“明媚你给我站住,希希因为你受了伤,现在身上全都是淤青,我和你三哥都是男人,不方便帮她上药,你跟我去病房照顾她,也算是给你机会,弥补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见薄孝义伸手就要来拉自己的手,明媚立刻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沈忘抬手,拍开了薄孝义的手背:“干什么呢?她不愿意留下,你还想强迫她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去公安局评评理?”

他说罢,推了薄孝义一把,自己走到明媚身边,拉着她手腕就走。

薄孝义想去追,可看那男人也不像是个好说话的样子,如果自己继续纠缠,对方真报了案,他们薄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脸。

他心里烦躁极了。

老三这家伙干嘛呢,怎么能把人放出来?

他甚至也顾不上回病房去给薄希希送药了,匆匆就往家赶去。

出了医院,明媚有些别扭的将自己的手腕,从沈忘的手中抽了出来。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鬓:“沈同志,刚刚谢谢你啊。”

“又谢?看来我刚刚无意间做了好事,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是吧。”

“我会还的。”

沈忘弯腰,高大的身形此刻与167的明媚视线齐平。

明媚被他看的有些拘束,蹙眉:“怎么了吗?”

“小孩,你不会在外面,欠了好多人情债吧。”

“我当然没有。”

“哦,所以,我是你的唯一?”

明媚:……

什么唯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沈忘就站直了身体:“行吧,既然这样,我就再信你这小孩一次,两顿饭,记得还,嗯?”

这人把她当成什么品种的小人了嘛,还有——

“沈同志,你干嘛总叫我小孩?我不小了,我下个月就要过18岁生日了。”

“还不满十八,可不就是个小孩?”

“我不小!还有,你看起来也没多老吧。”

“我应该也没有多老,但我肯定比你大。”

明媚疑惑了一下,什么叫应该:“你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吗?”

沈忘直接双手支在膝盖上,在她面前弯下了腰,将自己的后脑勺露给她看。

浓密的寸发之下,有一道长达四厘米的沟壑明显的疤痕。

“看到没,我受过伤,失忆了。”

明媚这才恍然明白,他为什么会执着于问自己认不认识他。

可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耍流氓。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受过伤。”

“这伤又不是你造成的,你有什么可抱歉的。”

明媚是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觉得抱歉,但她肯定不会告诉他的:“关于过去,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忘记了某一个时间段?”

“全都不记得了,我记忆最初,就是手术醒来的时候,没名没姓没亲人。”

“你不是有干妈吗?”

“干妈是为我做手术的医生,因为整个江城都没有人家找失踪人口,她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

他说话间,眸光直直的落在明媚的脸上:“所以,小孩,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你真的确定你不认识我吗?”

听他这么说,明媚视线与他对上,四目灼灼相望。

她……好像真的见过他。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并不觉得眼生,所以,我们或许的确在哪儿有过一两面之缘,但这份关系,肯定不深。我没有失过忆,我很清楚的知道,我没有任何与你相处过的记忆。”

沈忘心里失望,他应该没理由,对一个只跟自己有一两面之缘的人,有如此深刻的记忆。

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沈同志,很抱歉,我可能帮不上你什么。”

沈忘收回思绪,看向她,“没事,想不起来就算了,我其实也已经习惯如今的生活了,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现在不回家。”

“不回家?你还病着呢!”

“我……马上要高考了,我要去书店学习,书店资料多,方便,我五分钟就走过去了。”

“你烧还没完全退,自己悠着点,再晕倒在路上的话,我昨晚岂不是白忙活一晚上?”

“好,谢谢沈同志。”

明媚离开后,没有去书店。

刚开放高考,书店里全都是考生乌泱泱的在买学习资料,很吵,根本没法学习。

她直接去了附近的公园,找了个避风的墙角一坐,拿出自己昨天买的化学书,开始看了起来。

另一边,薄孝义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薄孝礼一脸焦灼的从路口回来。

还不等薄孝礼开口,薄孝义就先不悦的质问:“老三,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明媚放出去了。”

“我没有,我昨晚忘记关木屋的门了,早上回来,她就失踪了,我把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二哥,我们昨晚是不是太过分了,媚儿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什么离家出走,刚刚她跟一个男人一起在医院,那男人对她举止亲密,还搂她的腰,甚至差点为了她打我。”

薄孝礼刚刚还慌乱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那男人是谁?媚儿为什么会跟他走的这么近?”

“我怎么会知道,明媚把人护的很紧,根本不说对方的身份。她平常就算人品再差,将来也是要做咱们薄家儿媳的人,可她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不像话!她太不像话了!”

“那你怎么没把媚儿带回来?你就让她跟着那男人走了?万一那人对媚儿图谋不轨呢?媚儿还不满十八岁……”

薄孝礼哼了一声:“我本想先带她去希希的病房,可她根本不肯,那男人就说我是在强迫明媚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要拉我去公安局,我若真去了公安局,我看薄家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他也说越恼火:“要不是你把她惯成那副无法无天的样子,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既然你管不了她,我看这件事,有必要告诉大哥了。”

“不行!”薄孝礼拽住了薄孝义的手臂,凝眉:“二哥,你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手段,媚儿不能让大哥教育,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吧,我会好好跟她谈一谈的。”

“你呀,就是太优柔寡断了,我再给你点时间,你若真管不了,我也不能再纵容她了,咱们薄家不管将来谁娶她,都必须得保证她干干净净,不然丢的就是薄家的脸面,你明白吗?”

“我知道,”将来,若其他兄弟四个没人娶媚儿,那他就会娶,这是他欠了明叔的。

他可以不介意媚儿言行举止上的问题,但……清白问题,的确是个大事。

明媚直到天黑了,看不见书上的字了,才回了家。

一进门,见薄孝礼一脸凝重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视线却在盯着她看。

她淡漠的叫了一声“三哥”,就往厨房走去。

薄孝礼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茶几上,起身跟了过去:“明媚,跟我谈谈。”

明媚从厨房里找到了一个馒头,回头看向薄孝礼。

薄孝礼不绕弯子,直接问:“今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看来,薄孝义回来告过状了,她很平静:“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认识多久了?叫什么名字?”

“三哥,这是我的事情,我没有必要连交个朋友都要跟你们汇报。”

薄孝礼逼近,双手按在她身体左右两侧的案板上,将她控制在咫尺之间,声线透着往日里没有过的阴沉。

“你以前虽然也经常做错事,但让你悔过和认错的时候,你都很听话,可这两天却这么反常,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他们倒是会为他们的偏心找借口。

实则是她这个吃惯了亏的人,如今不愿意吃亏了,在他们眼里,就成了十恶不赦。

见她嘴硬的不说话,甚至也不看自己,薄孝礼有种什么东西,快要脱离掌控的失落感。

他抬手,捏住了明媚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我知道,让你把大学名额让给希希这件事,的确对你不公平,但你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就叛逆,我可以去给你找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前提是,你必须跟外面那个男人断了往来。”

明媚知道,若是不给薄孝礼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会一直这么纠缠着自己,说一大堆为自己好的话,给自己洗脑。

那自己就没时间学习了。

她侧过脸,避开了薄孝礼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语气凉薄:“我跟那位男同志本来也不熟。”

“胡说,不熟的人,会搂你的腰吗?”

“二哥只说了别人搂了我的腰吗?那他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他推了我一把,我差点摔倒,那位男同志只是扶了我一下的?”

薄孝礼愣了一下,二哥的确没说这个,不过想到这两年来,二哥对媚儿的态度的确肉眼可见的差了很多,甚至动辄动手。

想来他的话,的确是有水分的。

他宽心了几分,从明媚身前退开了一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媚儿,不管怎样,你都要记住,外面的男人靠不住,他们接近你,都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想要占你便宜,只有家里人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

明媚淡漠的笑了一声,他觉得是就是呗,自己无所谓。

“三哥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回房去了,”她拿着馒头,就往外走去。

薄孝礼想到什么,叫住了她:“对了,二哥让你明天去医院照顾一下希希,帮希希擦擦药,我替你答应了,媚儿,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要乖一点,知道吗?”


明媚头也没回,淡淡的应了一声,就上楼回房了。

今天在外面呆了一天,整个人都冻透了,此时此刻,骨头缝都是凉的。

这一晚,她没怎么睡好,又开始了反复发烧,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也是此时她才知道,昨晚沈忘把她照顾的有多好,心里对沈忘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她打算回头多请他吃一顿饭,聊表谢意。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只客厅茶几上,薄孝礼留了一张字条。

媚儿,我去医院给二哥和希希送饭了,你别忘了今天来照顾她。

明媚将字条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吃饱喝足才带上了自己偷偷存的钱出了门。

她没有先去医院,而是来到了居委会,找到了赵菊芬。

“赵阿姨,不好意思,我又来找您帮忙了。”

赵菊芬看着她脸色红的不像话,抬眸摸了摸她的脸:“哎哟,孩儿啊,你怎么这么热,发烧了是不是。”

明媚点了点头:“嗯,前天晚上,希希姐姐在我面前摔伤了筋骨,哥哥们觉得是我伤了姐姐,所以让我去医院照顾姐姐,但我现在得去输液,可能没办法照顾好别人,所以想请您帮我介绍一个您信得过的阿姨,去医院帮我照顾姐姐,我可以给钱或者给粮票。”

赵菊芬听到这话,都要气炸了:“薄家那几个小子怎么想的,竟然这么给你添堵。”

明媚苦笑了一声,没说什么,掏出钱包取了两块钱出来:“阿姨,不知道这钱够不够……”

赵菊芬按住她的手:“给什么钱,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来安排,你先去输液,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明媚到底还是将钱塞进了赵菊芬口袋里,乖巧的对赵菊芬颔了颔首,才一个人去了医院。

赵菊芬看着明媚的背影,叹了口气,没爹妈的孩子,是真可怜。

她转身回了办公室,将手头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对手下的人道:“我一会要去医院一趟,你们有事就等中午回来再跟我说吧。”

明媚来到医院急诊科,找到护士:“你好,我是来找沈医生输液的。”

她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懒倦的声音,“哟,小孩,来得挺准时呀。”

明媚回头,就对上了沈忘的视线:“沈同志,你也在啊。”

“最近闲散的时候,我会来我干妈这里跟她学点医术。”

“哦,那正好,”明媚低头翻包,“我把昨天的药费和饭钱给……”

她边说着边举着五块钱,递给对方,可视线却先撞上了一双慈爱温柔的眸子,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师父?

沈忘身后,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主动摸了摸明媚的额头,又帮她把了把脉,不觉蹙眉:“昨天回去没有好好休息吗?”

沈忘见明媚盯着干妈的视线忽然不动了,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小孩,愣什么神呢。”

明媚回神,极力控制着内心激动和紧张的情绪,看着面前的医生:“您就是昨天救了我命的沈医生吧,真是……太感谢您了。”

沈美茹温和的笑了笑:“小姑娘,你昨天不过就是因为伤口感染有点发烧了,没那么严重,不过你今天的情况可不太对,不光伤口没康复好,怎么还感染了风寒。”

“我昨天在公园学习了一整天,可能被冻着了。”

沈美茹凝眉,还不等说什么,倒是沈忘先开了口:“你不是去书店学习了?”

“书店人太多,挺吵的,没法学习。”

沈美茹疑惑:“那你怎么不回家?是死家里不想让你继续学习了吗?”

“我父母都去世了,我现在借住在别人家里,不想让人知道我要高考,所以……”她说着,主动上前一步,“沈医生,能请您帮我多开几天药吗?我想在这里边输液边学习。”

沈美茹想起自己闺女下个月也要高考,现在每天都窝在家里拼命的学习,与自己闺女比起来,这小姑娘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点头:“那你在这里治病的时候,该学学,治完病没地方去,也可以到这里来,外面怪冷的,别在外面学,冻坏了身体不值当的。”

明媚心里窃喜,立刻乖巧的点头:“好,谢谢沈医生。”

一旁沈忘盯着明媚这乖巧懂事的样子,觉得她对干妈的态度,跟昨天对待自己时那副清冷疏离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小孩还挺会变脸。

“阿忘,你先带着小姑娘去医生休息室吧,我一会去给她输液。”

“沈医生,我叫明媚,你叫我媚儿就好,你们休息室里,别的医生也得用,我就不去打扰了,我在大厅里输液就可以了,”明媚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一旁的输液椅上坐下,甜甜的笑了笑:“麻烦沈医生了。”

沈美茹也对这可怜的小丫头笑了笑,她那边还有病人,只能嘱咐了沈忘一句:“那阿忘,你跟着媚儿吧,她没家属在,你好好照顾她一下。”

见沈美茹离开后,明媚的视线,还是时不时的在偷看她,沈忘蹙着眉心,绕到明媚身前挡住她的视线,双臂环胸低头看着她。

明媚疑惑:“沈同志干嘛这么看着我?”

瞧瞧,自打干妈出现后,这小孩跟他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很多:“小孩,你不对劲呀。”

“我哪有啊。”

“还说没有,你认识我干妈对吧。”

认识?

何止是认识。

上辈子,她被几个哥哥推出去替薄希希坐了五年牢,活的生不如死,甚至自杀过两次,不过都被同牢间的阿姨给救了下来。

那阿姨就是沈医生。

因为自己跟她女儿同龄,五年间,沈医生都对她格外的好,非但鼓励她活下去,还收她为徒,将毕生所学的医术,全都教给了她,是她人生最后的那几年间,唯一给过自己温暖和救赎的人。

只可惜,她出狱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师父在监狱里自杀而死的噩耗。

上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没法弥补了。

可这一世才刚刚开始,师父的女儿还没有参加高考,大学名额也没有被人冒名顶替,一切悲剧,都还来得及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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