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喜赵殷东的其他类型小说《婚后发现老公是ATM?血赚不亏!陈喜赵殷东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阿嘚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21世纪还会发生孕妇坚持顺产,被孩子憋死的事件。且就发生在陈喜身边。同部门的杨敏是36岁高龄产妇,一年前闪婚了个做外贸的老公,岄州本地人,有点儿小钱,但婆家强势,在决定孩子以何种方式出生时,婆家秉承顺产带福气的原则,生生导致她死在去往医院的路途中。因此时,陈喜多日陷入了沉思。她跟赵殷东也是闪婚,刚婚六个月,目前待外表来看一切正常。但掩不住有些男人会装。杨敏的老公她也见过,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赵殷东也是斯文款。不过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骨子里的斯文,后者是表面斯文。见她愣着不动身,同事江莱拎包撞过来:“嗨,想什么呢?下班电梯到了。”陈喜提步迈进去。酌前顾后,她轻声问:“杨敏那事你知道吗?”江莱挑挑眉:“都跟你说了,闪婚没...
《婚后发现老公是ATM?血赚不亏!陈喜赵殷东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21世纪还会发生孕妇坚持顺产,被孩子憋死的事件。
且就发生在陈喜身边。
同部门的杨敏是36岁高龄产妇,一年前闪婚了个做外贸的老公,岄州本地人,有点儿小钱,但婆家强势,在决定孩子以何种方式出生时,婆家秉承顺产带福气的原则,生生导致她死在去往医院的路途中。
因此时,陈喜多日陷入了沉思。
她跟赵殷东也是闪婚,刚婚六个月,目前待外表来看一切正常。
但掩不住有些男人会装。
杨敏的老公她也见过,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赵殷东也是斯文款。
不过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是骨子里的斯文,后者是表面斯文。
见她愣着不动身,同事江莱拎包撞过来:“嗨,想什么呢?下班电梯到了。”
陈喜提步迈进去。
酌前顾后,她轻声问:“杨敏那事你知道吗?”
江莱挑挑眉:“都跟你说了,闪婚没好下场,她估计结婚时连男人是人是鬼都没看清。”
说着,她压低嗓音:“我还听部门里知情的人说,男的转身就打算跟三姐结婚呢!”
“卧槽,这么恶心?”
江莱不以为意,双臂环抱在胸前:“别想着这天底下有什么好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
陈喜的心思又重下去几分。
最近赵殷东应酬外差特别繁多,接近半月未见人影。
说来她跟赵殷东闪婚的原因,是两人醉酒睡了一觉。
他说要为她负责。
陈喜也不是什么多挑剔的人,赵殷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事业有成,有身高有颜值,还有些小钱。
重点是他大方舍得花。
结婚是她亲自挑的楼盘,地段中规中矩,但也豪掷了七八百万。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巨额。
赵殷东还是全款一次性付清,额外作为婚车给她买了辆奔驰c260。
陈喜细算过一笔账。
赵殷东跟她结婚,七七八八上下少说花了得九百来个。
连她手上的那颗粉钻钻戒,还是他亲自找师傅量身定制的。
不过陈喜鲜少带,结婚半年戴的次数没超过五次。
主要是不便之多。
秦翠台。
把车停好,陈喜拎包上楼,手指摁住指纹锁准备开门,手机突然蹦了条信息出来,江莱发给她的:「有八卦,听不听?」
她手收回去,快速点屏幕拼字:「刚到家,说。」
「杨敏那孩子也没保住,真是一家子活该。」
陈喜脚下微凉,一尸两命啊!
她正要拉门,门从里边推开。
一抹高大身形立在目光之中,赵殷东右手撑着门把手,左手拿着白色浴巾擦头发,身上穿着整齐端正,男人斯文的外表下透出几分欲遮欲盖的情气。
刚洗过澡,发稍断断续续的水珠在往他领口流。
陈喜心底一窒,但很快恢复,手机塞进口袋进门:“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他走前跟她打过招呼,说是去外省出差半多月。
昨晚上还刚通过电话。
他侧身,给她让道。
并同时开口:“临时决策。”
说完赵殷东顺手把门关上。
人的情绪很难全然隐藏,总会在不经意间通过一些细节末枝表现出来。
恰好眼前的男人又最是会察言观色。
陈喜在放包,赵殷东站在身后,替她举了下,温热的呼吸喷洒她耳畔:“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的声音如是拉动的琴弦。
婉转悦耳,沉着撩人。
字句都点在陈喜心尖肉上。
如果说男人单纯好色,那女人就是有心机的好色,她不会正面表现出来,总是在隐隐之中透漏信息。
陈喜第一眼见赵殷东,就觉得他这张脸生得人神共愤。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浓颜或者淡颜。
目如星辰,眉眼硬朗,斯文儒雅下藏着几分欲。
是那种勾引人深陷的欲,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拉下水。
明明浑身上下没绑住一根绳子,陈喜竟然有种被人架着往前推的错觉。
她踮脚唇凑到他嘴边,红着双眼问:“赵殷东,今晚来吗?”
半月不见,她想她是真的想他了吧!
尤其是“那张脸”。
这夜深人静之下,氛围刚好。
赵殷东没动,垂下来的脸笼着她面目,纤长睫毛扑在眼睑上,像极了两柄长毛扇。
陈喜一时没忍住,用嘴含住他唇。
男人的唇殷红色,柔软温热,带着股很好闻的味道。
她勾唇坏笑,手指尖在他薄厚相当的唇上轻轻描绘:“抱我。”
赵殷东眸光如火,燎绕在她脸上。
陈喜秉着气息等他动静。
男人显然要比女人更容易在某些事情上“动情”。
他单手揽着她的腰往上拉,直到陈喜两只修长的腿圈在他腰杆处扣住。
赵殷东的吻汹涌而下,带着激进,带着逼,甚至带着几分哄诱。
她最得意男人吃狠的样子,在他急速猛攻时,陈喜退身头往后仰,眼神玩味的盯着他:“还以为你不想,每次都要我先主动。”
男人眼底含着很深的深长。
赵殷东鼻型生得好,高而不显得壮,他歪头来亲她,鼻尖碰撞上:“赵太太怎么像个怨妇?”
陈喜伸手,抓住他后脖颈,用力咬在他唇角。
满嘴的血腥瞬间扩开,牙龈牙缝,喉咙跟食管。
“你天天在外边出差应酬,几时管过家里?”她翘着眼皮,脆生生的问:“痛吗?”
“痛。”
陈喜凑近,故作柔软的给他哈气。
赵殷东如猎捕食物的猎豹,一个深吻堵得她喘不过气。
脸颊犹如被火烧过般,从脖颈烫到喉咙里,陈喜低笑:“赵先生只是年纪大了,心智一点不老。”
赵殷东今年33了,看着像27的小伙子。
“这件事你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吗?”
男人的指骨坚硬,抵在她腰部,牢牢扣紧。
她想下来根本无法。
赵殷东那副吃定她的模样,猝然间令陈喜深觉不悦。
她伸手用指腹抚平他眉梢的傲意:“你什么都好,就是总让人觉得靠不近。”
他掐住她腰的指间用力,势要指骨陷入皮肉中。
陈喜疼得蹙眉咬牙,脸上却不失笑容。
每次跟赵殷东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就比如今晚,跟半月前的那次又不一样。
一个钟是她的极限,也是他的。
赵殷东后背覆了层薄汗,早先已经流了一遍。
陈喜伸手绕过他腰,在他后腰上用指甲划过去:“做个印记,防止跑丢,或者被别人不小心捡到。”
“要不要我抱你?”
她摇头拒绝。
赵殷东顺势去浴室冲洗。
陈喜拎着遮住大腿的衬衫,一路跟过去。
男人洗澡很快,让出位给她。
赵殷东站在隔间外的洗手池边吹头发,乌黑短发外表上就透着坚硬感。
江莱跟她说,这样的男人最是绝情了。
她瞪着双黑漆漆的眼,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
陈喜面目视线模糊:“老公,我们部门最近有个孕妇没了。”
“德天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她跟她老公也是闪婚,认识两个多月。”
闻言,这次赵殷东扭过头来看她,神情复杂,一颗水珠顺着他发稍滴落进锁骨,陈喜最受不了这种场景,她迈步出去,搂着他肩膀吻掉,赵殷东伸手去挡:“不嫌脏?”
“不嫌。”
她仰起脸,面目间满是欣喜。
赵殷东反身过来捧住她脸蛋:“说说,怎么了?打进门就发现你心情不好。”
陈喜蠕唇:“我们两也是闪婚对不对?”
“嗯。”
聪明如他,赵殷东想到她要说什么。
陈喜瘪嘴,发挥她平时最擅长的事:在男人面前装可怜。
“要是以后我生孩子,你会不会也听父母的话,逼着我顺产?”
赵殷东咧嘴一笑,似听着什么笑话般:“想什么呢?”
“也是,你性格不固执。”
“好了,快去睡觉。”
陈喜确实累得很,平日里每回都得跟赵殷东再磨磨,她今晚异常睡得香。
一觉睡到大天亮。
赵殷东昨晚上没留在秦翠台,深夜时分走的,临走前来床边抱着她说要回趟老宅。
赵家老宅在岄州市区,具陈喜所知的情况,那边居住的是赵父赵母。
她跟赵殷东准确来讲,并不算是一睡成婚。
两人相识的媒介是陈喜的小姨陈阮宁,由她之手介绍。
陈喜十一岁那年她爸死在一场大火中,陈燕如无力承担养女儿的重担,选择回了岄州老家投靠娘家。
陈老太太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陈喜得改姓姓陈。
以后也是她们老陈家的女儿。
陈老太太年轻时嫁人也嫁得憋屈,为了给兄弟添钱结婚,被父母卖的。
在陈家生了六个女儿,最小的便是陈阮宁。
没有儿子婆家待她不好,直到陈家老祖母过去,老太太日子才有所好转。
陈家六女,个个都是心怀鬼胎,没一个好惹的角色。
陈喜跟陈阮宁关系走得最近,但陈燕如跟陈阮宁关系紧张。
陈燕如三番几次打着母子情深的幌子,挑拨她跟陈阮宁的关系。
……
翌日上午十点,陈喜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把手机掐在掌心,翻身趴床上,眼睛都不大能睁得开,沙哑着嗓音:“喂?”
“都十点了,还睡着呢?”闺蜜周巧姿脆生生的:“跟你说个事,我最近要回老家,你家元宝抽个时间接回去。”
闻言,她瞌睡醒掉大半。
歪歪斜斜撑着身板起床,陈喜睁眼:“别介啊,我的好姐姐好妹妹,现在我真养不了它。”
周巧姿来真的:“我说认真的陈喜,别跟我打马虎眼。”
“得得得,我待会请你吃饭。”
大学毕业后,陈喜在海城闯了三年。
说是闯,也就是给人当秘书。
那阵子身边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说她跟公司领导有私人勾结。
陈喜不是被迫离职,而是她恋爱脑上头,真找直系领导谈了场恋爱。
注定一场她会输的恋爱。
男方有权有势,在海城连请人帮忙都不需要弯腰点头的家世,陈喜没名没分跟了他三年,甜头不少,但是苦水更多,最后她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直截了当提出分手。
海城的三年她跟他养了只杜宾,叫元宝。
带回来后一直没亲自照料过,丢在周巧姿家。
周巧姿见着人,牵起元宝:“你来了?”
“嗯。”
陈喜弯腰蹲身,跟元宝闹了会,周巧姿都没出声。
直到她起身坐到椅子上,周巧姿面露为难:“家里给我介绍了个相亲对象,我得回老家。”
周巧姿老家是茂名的,家里四个女儿一儿子。
父母图的什么,别说是外人,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陈喜砸吧下唇:“真决定好了?”
“嗯,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再拖往后更难找。”
“几时走?”
“今晚的事,我订了晚上的高铁票。”
陈喜错愕了瞬,提声中带着冷笑:“不是,你这么着急是家里逼你,还是你自己真想急着去见人?”
许是杨敏的事对她感触深。
陈喜一听周巧姿要去相亲交付婚姻时,第一想到的便是杨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是下一个杨敏。
周巧姿牵动的嘴角有些无力,努力在维持笑容:“阿喜,你不用劝我,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
“好。”
接完元宝回秦翠台。
赵殷东明说过晚上有饭局,随后直接外差半月。
陈喜牵狗上来时,恰好跟他正面撞上。
天不遂人愿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缝。
她不觉得是赵殷东故意,而是觉得老天爷不对付。
赵殷东不喜欢狗,是婚前就主动坦白过的,她也提过要求,家里不能养蜥蜴仓鼠之类的小体宠物。
两人达成共识,元宝寄养在周巧姿家,至少陈喜没让他知道过。
喉咙呼吸有一瞬的窒住,她不知如何开口。
甚至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陈喜站在门外,距离门有半米远,是赵殷东从里开的门。
她牵住元宝脖颈上的狗绳,手指用力,阻止它见人发疯往前扑。
“你……不是在应酬吗?”
“汪汪……”
元宝兴奋的嚎叫,两只爪子挠地。
反观赵殷东,面目无波,惊澜不起,他眉心涌蹙又很快平复,像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讯息,半晌出声:“客户临时改的时间,外差可能也要过几日再走。”
说话间,他的视线至始至终没从狗身上挪开过。
陈喜觉得犹如一颗钉子钉住。
赵殷东再度道:“你养的狗?”
元宝明显跟她很是亲近,这么大个头也不可能是刚买。
陈喜一时间为难极了。
她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大不了到时把元宝送去给陈燕如养。
果然急中生智。
陈喜弯了弯唇:“我妈养的,这几天她没空带,让我带回家养几天,我是想着你出差不在家,反正也看不到,所以才……”
人在心虚撒谎的时候,是很难做到以假乱真的。
起码她觉得自己言语动作中露出了马脚。
至于赵殷东发没发现……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是吗?”
是吗?
两个字是问句,这比起赵殷东直白的揭穿她,来得更磨人。
打结婚以来,陈喜跟他关系很不错,在一定程度上没存在过红脸急眼的事。
逼不得已。
她才有所保证:“我知道你不喜欢狗,等家里的事忙完,我再送走,如果你觉得还是不行的话,今晚我带它住酒店。”
陈喜也在赌。
赌赵殷东的人性,赌她嫁得值不值得。
约莫有十秒钟的时间,赵殷东没说话。
她往喉咙里吞口水。
话提到了嘴边,赵殷东侧身过去,背贴紧玄关处的墙:“先进来再说。”
他高挑的身形站在那很有压迫感。
元宝进门都绕得他远远的,还算有些眼力见。
赵殷东对她领回狗的事不置与否,但陈喜不能产生违约后的没必要麻烦。
她把元宝暂时安置在阳台外。
一般情况他不过去就不会看到。
赵殷东忙了会打二楼书房下来:“都弄好了?”
“嗯。”
他顺着陈喜身后看过去,阳台那一小片地方倒还是给她倒腾收拾得像模像样,狗窝在笼子周围,眼巴巴瞅着屋里两人看,赵殷东挪眼:“第一次见你这么勤快。”
她顺势往下讲:“少瞧不起人,我小学还经常拿手工课第一。”
陈喜不知自己生活是从哪一刻开始走下坡路的。
应该是她爸走的头一年。
陈燕如领着她回岄州开始。
忙碌一圈,陈喜脸色是潮红的,微低领的胸口布了层薄汗,锁骨线条清晰。
小巧粉嫩的下巴沾着汗渍。
赵殷东鬼使神差迈步靠近,右手的拇指指腹擦过她下巴上的液体。
“忙了一圈,饿不饿?”
陈喜眼珠子没转,心里八百个心眼子:“你给我做饭?”
“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她冲他勾唇,笑意里参着几分暧昧:“那我要吃鸡蛋面。”
赵殷东在厨房做鸡蛋面,顺道接电话,接连接了三通。
陈喜坐的位置离厨房近,他开着扩音,那边是个女声,嗓音特别的细柔好听。
像是「还珠格格」紫薇的那种声调。
打完电话,赵殷东端着煮好的鸡蛋面进来:“冰箱就只剩两个鸡蛋了。”
“够了。”
赵殷东事多人忙,大部分时间在外出差,能回秦翠台的机会不多。
加之陈喜平时喜欢去周巧姿那蹭住,冰箱里都还是一个礼拜前布置的食材。
赵殷东看过日期,没过期。
消耗完体力,她是真饿了。
一满碗的鸡蛋面囫囵几口的事,陈喜不爱吃青菜。
瞧她往外扒,赵殷东:“这种青菜很爽口的,你试试看。”
她不好拒绝,勉强撑着嗓子眼吃了两口,青菜的味道并不是那么好下咽的,起码她吃不了。
陈喜嚼下去半口,胃里就开始闹腾,她扭头给吐掉。
赵殷东先是一楞,转而低笑:“行了,下次我注意。”
陈喜自认心狠,也心硬。
面对这般的男人,她竟然有些于心不忍。
算起来,赵殷东真是待她不错。
回回外差回家都会带点小礼物,或大或小的,从不空手。
但她好似没送过赵殷东什么。
“没事,多吃吃就习惯了。”
陈喜夹起另一块青菜叶塞进嘴,即便难以下咽,她忍着味硬生生吞下去。
赵殷东下厨,她去洗碗。
结婚到现在半年之久,陈喜第一次产生要带他回家见家长的念头。
领证那日,赵殷东拿完红本急匆匆被电话叫走。
一连消失了五天时间。
这事一直是陈喜心头的一根刺。
之后过日子,赵殷东倒是明着暗着提过见父母,她没应。
他没见过老陈家的人,她也没去赵家见过他爸妈。
关于赵家的情况,都是从赵殷东口中得知的。
赵父赵母是大学教授,早些年就退休居家,一个月退休金不到两万,且算是过得衣食无忧,他这几年站在风口上赚了点钱,赵殷东是这么说的,说他自己是风口上的那头猪。
运气好起飞了。
即便是坦白,可那种感觉时间一久,总让陈喜觉得两人的关系蒙着一层灰。
不扒开,永远都蒙着。
只是碍于找不到时机跟他平心静气的说这件事。
久而久之,也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赵殷东隔着几日后去外地出差。
那日,陈喜正在楼盘带客户看房,陈燕如打电话说陈阮宁出车祸撞断了腿。
她临时跟部门请假赶去医院看人。
却意外的在医院门口看到一抹熟悉身影。
赵殷东的背影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尤其是他穿着的那件手工定制西服,深灰色,袖管上印着那家店的烫金logo。
赵殷东是个挑剔的人,起码在穿着上是这样,他不喜欢跟人撞衫。
几乎所有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
而恰时,他身边站着个明艳的女人,女人跟他调笑有声,两人前后脚上了一辆银灰色的路虎揽胜。
陈喜没多想,或许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伙伴?
又或者是他家里的亲朋好友?
她如常推门下车进医院,打听到陈阮宁所住的病房。
陈老太太性格偏执,打年轻时就这样。
对待六个女儿也是各有姿态,比如对老大老二那是爱到骨子里,陈燕如是老三,不受娘亲,不被爹疼,打小就在六姊妹里过得寄人篱下,不甘不愿的日子。
要说陈老太太最爱谁,那自然还是陈阮宁。
毕竟幺女,当年为了护着她,差点没花光家里的积蓄。
陈喜站在门口,人还没进门。
话先随声而出。
老太太皱着张脸,没好气:“早些年我怎么跟你讲的,叫你别让她在海城待着,这性子都待野了,这把年纪不结婚,成天带着一群男的女的去看房,她那工作是正经工作吗?”
陈家老二陈絮在旁解围:“妈你这是封建思想,人家那叫售楼小姐,赚得可不少。”
要说这话该说不说的。
直接给老太太惹炸了:“待会她来,你跟她说辞职。”
这话是跟陈燕如讲的。
陈燕如在陈家没地位,连带着说句重话都不敢。
只能弯腰哈背,点头应声。
陈阮宁睁了睁眼,看着自己半吊在架子上的腿,心里不得劲:“妈,你能不能别带这些偏见,我觉得阿喜工作挺好的。”
陈喜在门外吸气又吐出。
吸了好几口仍觉心里的火没散开。
她随手把花放在墙边,转身就走。
回德天营销部时,正好碰上江莱开完会出来。
江莱上来揽着她肩膀:“大早上突然请假离岗,相亲去了?”
“没,家事。”
两人随步往茶水间走,江莱给她递咖啡,顺口提了声:“现在德天的行情越来越不顺,今天上午开会孟海大发通脾气。”
孟海是德天地产西区这边营销部的小组长。
听说当年是空降来的高层亲戚,具体什么背景陈喜不知。
她也懒得打听。
但这孟海不是老实安分的人,喜欢潜规则女下属。
陈喜略微游神。
江莱在她面前打个响指:“想什么呢?”
她想起上次开会被孟海独留办公室,差点让他咸猪手得逞。
陈喜抿抿唇,合着苦往下咽咖啡:“你什么看法?”
“跟你透个信,恐怕德天要变天了。”
“消息准确吗?”
这事早些日子都在传,陈喜平日不爱跟同事在茶水间八卦,就当是听了个乐子。
德天地产在岄州不算小门小户,也是有头有脸的。
就算要有所动作,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江莱压低嗓音,凑近些:“我老公通的信,八九不离十是高层大换血,估摸着连几个大boss都得彻底换。”
江莱老公是对面银行高层,保持着绝对隐秘的消息通道。
毕竟不少企业要从他拿贷款的。
这事既然是他说的,那确实八九不离十。
陈喜心里微蹙。
领导大换血对老员工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烧的就是他们这些老员工。
陈喜拿开咖啡杯:“谢谢你咖啡,我先走了,下午有个客户看房子。”
她下到地下车库去取车准备赶往楼盘,跟客户约的是下午三点,眼下距离三点不到一个钟。
开车过去得半小时,她不能让客户等她,这是职业素养。
刚进车库,一道强烈的车灯闪过来。
陈喜几乎是第一时间看清孟海的脸,他坐在驾驶座上。
车窗下降,孟海:“庄喜,上车。”
她站定不动,满眼的警惕。
孟海肥头大脸,笑起来两眼睛眯得都成一条缝:“我不会对你怎样,上车有事跟你说。”
“孟组,有事你直说呗。”
孟海不是啥善茬,见她不上车,他径直下来,一把去抓陈喜的胳膊。
她本身也防备,又闪得快,腰直接撞到身后车上。
疼。
剧烈的疼差点让她没站稳脚跟。
陈喜抬起眸子,死死瞪着孟海,冷声笑:“这事有一二无三,小心我去举报你。”
“你……”
她拔腿就跑。
上车头都没回的往外开,陈喜腰疼得坐不住,在附近医院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那边客户是通情达理的人,也准许她晚到半小时。
这事过后也算平静了一段时间,孟海怕是忙着应付上头的事,没怎么找她的茬。
趁着这几日赵殷东在外出差,陈喜去找过陈燕如,说明养狗的事。
陈燕如当口拒绝。
她不想平白多个累赘。
陈喜答应过赵殷东,在他出差回家前解决好。
虽然当时他没做声说话,不过陈喜是明白人,婚前约定好的事,她不能出尔反尔。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陈喜也不会做得更好。
陈燕如的态度,陈喜还是想试一试。
于是当晚她决定回一趟老陈家。
陈燕如在给后院的花修枝,这大冬天的穿着件单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得通红。
陈喜上前:“我来吧!”
陈燕如知道她为何而来,松开手里的钳子:“为了狗的事,我帮不了。”
外人看着她们根本不像是母女,尤其是陈燕如那别别扭扭的模样。
她高中还有人说过陈燕如是不是她后妈。
或许是年轻丧夫,加上娘家的压迫导致她性子怪异。
“你想我辞职?”
闻言,陈燕如身躯微震。
没等她开口,陈喜继而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陈喜辞职对她来说算不得好事。
她没可观的收入,证明没有钱接济自己。
陈燕如脑子不傻,吞了吞唾沫,砸吧唇道:“狗我可以帮你养,但除非我搬出去,不管是你租房也好买房也好,我不想本就不受待见,带着只狗更被你阿奶戳脊梁骨。”
“行啊!这钱我来出,下周给你搞定好租房的事。”
海城辞职回来,沉喜手头上攒了两百来万。
这笔钱她不敢动,万一有事这是保命钱。
陈燕如没成想她好说话:“真答应?”
“没办法,我也得有妥协。”
陈喜离开时,陈燕如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开走才回屋。
她回头跟江莱吃了个饭,跟她打听好附近的房源。
回到秦翠台临近深夜。
陈喜脱了鞋在玄关口换拖鞋。
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顺势而来,赵殷东鲜少喝酒,今儿个喝得有些多,蜷缩窝在沙发里,像是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埋着脸,双手的手背上条条青筋凸起。
她看了眼,把包挂好,走到沙发边伸手探他额头。
“这么烫,你发烧了?”
陈喜上楼去拿药箱,翻出来几颗退烧药给他合着水吞下。
赵殷东是半小时后状态有所缓解。
他单手撑着额,坐在沙发里:“晚上应酬喝多了,又遇到下雨淋湿。”
她一边收拾东西,提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殷东没说话,乌黑纤长的睫毛轻颤动几下。
不知在想什么。
“阿喜……”
“嗯?”
陈喜人没站稳,赵殷东高大的躯体扑面而来,她被生生扑倒在沙发中,双手朝后撑住。
感受着来自男人强烈又逼近的吻,她蠕着眼球挣了下。
没挣开,索性迎合。
赵殷东今晚意外的异常,也异常的主动。
甚至让她误认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陈喜撑着手,等他亲完了,推着人往外走:“你现在发烧,好好躺着。”
赵殷东挪开点位置。
她觉得有些事得跟他讲清楚,免得日后出现没必要的麻烦问题。
“我有事跟你说。”
“嗯?”
陈喜全盘托出:“我妈答应接狗回去,前提是我给她在外边租个房子,这几天我得帮她把事情办好。”
“需要帮忙吗?”
赵殷东眼没睁,嘴里的话也声音不重。
莫名让陈喜有股酸酸的滋味,她把话说到底:“这件事你不用参与,房子我自己有钱搞定。”
……
那晚跟赵殷东摊牌之后,她很快进入到帮忙找房的事。
江莱那边动作也快,五天内给她凑齐了三家不错的房源。
租房子倒也不比买房子那么繁杂,当事人去签个合同就行。
说巧不巧的是,那天陈喜没空。
江莱又正好被叫去开会,周巧姿也不在岄州。
她找不到人带陈燕如过去,陈燕如又社会经验不足,于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找到赵殷东帮忙。
不过他是以陈喜朋友的身份过去的,陈燕如并不知情结婚一事。
这事之后,赵殷东又是连续的外差。
临近月底,陈喜接了几个大单,整天都在外边跑。
部门跟她关系最不好的当属徐艳艳,见她进门,随后跟着上来:“陈喜,最近德天天天开会,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本不想搭理她的。
奈何徐艳艳死缠烂打,一直跟到茶水间:“你就跟我说说呗,虽然咱两平日里关系不好,好歹也是同事,我是真怕给我裁了,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可怎么办。”
平时她雷打不动的心狠,竟然对她这幅样子有所阴恻。
徐艳艳也确实是可怜得很。
老公吃喝赌,不务正业,娘家又没个帮衬。
张嘴,陈喜提醒了句:“最好是找好下家。”
也正是她这句提醒,被有人心揪出来她透漏风声。
接下来的几日,陈喜连连被孟海叫去开会。
江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孟海存心的吧,给你施压呢!”
陈喜心里有数,但话是她说出去的,覆水难收。
晚上赵殷东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是当晚回家。
两人同坐一张桌上吃饭。
赵殷东能看出她情绪不对:“最近公司有事?”
“嗯。”她闷闷的应声。
赵殷东一般不多话,今晚却继而问:“自己能解决的吗?”
“还不清楚。”
“具体什么事?”
陈喜埋着头,狠狠的咬了咬牙:“因为嘴快说漏了公司的决策,上边要拿我开刀。”
“你不该做成这样。”
赵殷东淡声。
恰好是他这句淡声像是刺进她心口的一根刺,扎得有些疼。
“马有失蹄,人无完人。”
陈喜忍了忍说,算不得解释的解释。
赵殷东长长的手指绕着杯沿摩挲,若有所思的问:“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
“领导在调查做决策,能不能留下还得再看。”
她在德天工作将近一年,也是头一次遇上这事。
上次陈喜在车库直接跟孟海甩脸子,人能不能保她说不定,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男人眸底多生出三分正色:“租的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她第一反应是:“我妈催了?”
“你不是要租房养狗吗?”
陈喜窒口气,慢半拍出声:“有什么你直接问,别这么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赵殷东那张清爽帅气的面庞无多异样,端正斯文,温和从容:“阿姨跟我讲狗是你的,并非她所养,不过……我想亲耳听到你告诉我。”
她哽得面无表情。
陈喜也知道,此时虚张声势解决不了问题。
怪只能怪她那天慌不择路居然去找赵殷东陪陈燕如看房。
“是我养的。”
陈喜脸色微红了一圈。
赵殷东卷舌顶腮,视线定在她脸上。
时间一分一秒消逝。
她感觉周身的空气分分钟要被引爆。
“你说你不喜欢狗,我只能找这种借口。”陈喜说:“这只狗是养在婚前,我不能因为结婚就连她一并丢掉。”
“阿喜,我没有让你丢它。”
“但你不喜欢,你没法接纳它。”陈喜离赵殷东三米多,眼圈发红:“不是吗?”
“是,我不喜欢狗。”
她深吸口气,吸了吸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我没有强求别人的爱好,那你能不能也别因为我养了一只狗,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呢!”
女人的心思很敏感。
陈喜觉得赵殷东对狗有成见,不是空穴来风。
赵殷东只是嘴上不讲,心里的想法她知道。
“阿喜,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赵殷东的话脱声这一刻。
陈喜才恍然之间醒悟了一件事。
闪婚不一定就代表着足够的和谐。
所有的情感跟生活和谐,都是需要长时间的磨合积累的。
天底下的和谐关系不是一场童话。
她不了解赵殷东,赵殷东也不了解她。
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彼此只看到对方的表面,或许连最表面的那一层都没看透。
当矛盾降临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陈喜冷静下来,她坐回到沙发:“我也觉得我们该谈谈。”
“你领着元宝回来那晚,我就猜到狗不是你家里人养的,按照你的性格,如果是外人的狗,你会理直气壮跟我讲,那晚……你很明显心虚了。”
赵殷东静静的阐述着事实真相。
她就像是一个被刀子捅破的布娃娃,所有秘密无处遁形。
陈喜张动嘴唇,没说出话。
继续在男人面前辩解,掩饰自己的私心,无疑是班门弄斧。
要想自己不那么难堪,唯一的办法就是闭嘴沉默。
赵殷东:“我不反对你养狗,也不反对你把元宝带来这。”
“不了。”
赵殷东问她:“你确定?”
“嗯。”
这场谈话,算是以各退一步的形式结束。
但这件事就是一根软鱼刺,卡在陈喜心里。
……
高层的决策是在三天后下来的。
饭碗暂时保住,死罪则免,活罪难逃,陈喜被扣了几个月奖金,加上一些七七八八小形式的处罚。
吃一堑长一智。
江莱胳膊肘怼她:“今早上你的事情刚落定,徐艳艳被上头踢了。”
陈喜心底咯噔一声:“动作这么快?孟海没保她?”
“保了,没保住,看来孟海这关系也就那样,徐艳艳可是从他办公室里哭着出来的。”
陈喜没觉得多爽快。
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这就像考试,平时不努力想蒙混过关,到关键时刻是要掉一层肉的。
这事一闹开,整个营销部人心惶惶。
下午孟海又特地开会,试图稳住人心。
结果是枉然一场。
江莱凑近,抵着她耳廓旁道:“晚上要不要一块去夜色,有好事。”
“我没空。”
“你孤家寡人一个,又不相夫教子的,哪那么多事做?”
陈喜长呼口气,眼皮恹恹的耷拉:“我妈最近不是刚租完房子,得抽空过去给她打点东西。”
赵殷东那边倒是好应付,他去京北出差了。
江莱:“今晚我老公跟德天几个高层在那边吃饭,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家店了。”
“去。”
她想都没想。
陈喜不胜酒力,喝得面红耳赤的去洗手间扣喉。
是一阵手机铃声吸引她的目光。
视线模糊,隐约能看到男人身形颀长,深灰色的西服外套。
背影很熟悉,很像……赵殷东。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
陈喜全当酒劲眼花,这世界上背影长得像的人多了去。
今天是真喝高了,换成那日在医院门口的相遇,她都会多看几眼的。
江莱来接她,将人搀到休息区:“我就转眼不在,你怎么喝成这样?”
酒精一个劲的往上冲,顶得她胃难受,喉咙也难受。
陈喜撑着脸上三分清醒,拉正坐姿,半弯腰端起水喝:“听他们那意思德天大换血,孟海也是被换的其中之一,咱两还指不定待不待得住。”
这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江莱倒抽凉气:“你想好路子没?”
她往后一躺,眼皮沉阖。
慢吞吞的挤出三个字:“没想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是火烧眉毛缺钱的时候,遇上公司换血。
江莱一句:“要我说你干脆找个男人嫁了,有人养着哪还用得着辛苦赚钱?”
“主意是个好主意,下次别出了。”
她真要到依仗男人生存的份,当年就不会跟陈行周分手。
她不是靠不住赵殷东,赵殷东也不是不让她靠。
这是底线原则,也是她生存的最后一道防线。
失去工作的女人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得,我先送你回去。”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陈喜跟赵殷东在门口四目相对时,赵殷东也没想过在这遇上她。
身后嘈杂的酒吧音乐跟江莱的呼唤声仿佛不复存在,她满眼被赵殷东跟他身侧的女人占满。
两人模样和谐。
赵殷东站在那辆路虎揽胜右车门,女人欲要上驾驶座。
一个西装革履,一个大衣知性,极是般配。
陈喜身板站得直直的,像是以此来展示自己仅有的尊严,比军姿还笔直,略显凌乱的脸庞毫无表情,唯有喉咙翻滚了下。
没等对面人反应,她抓起江莱的胳膊:“车来了,我们先走。”
在江莱的视角里,陈喜是落荒而逃。
“不是……你怎么了?那人谁啊,你见着他跟见着鬼似的。”
车在马路上匀速行驶,穿梭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那个女人,那辆她曾在医院门口见到过的路虎揽胜。
直到车到秦翠台,陈喜也没回答江莱的问题。
为了避免自己情绪冲动过激,她洗澡冷静。
万一女人是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又或者是他亲戚朋友?
同学?
陈喜发觉自己思维局限了些,仅靠眼下的所见,她就揣测认定女人跟赵殷东关系混乱。
可是……陈喜想不明白,他明明在出差啊?
赵殷东中午下的飞机。
当晚过来谈事,本来饭局结束得回去参加一场重要会议。
临时取消了,原因是:私人情绪不佳。
赵殷东在夜色门口撞见陈喜时,她敏感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十一月的大冬天,陈喜穿了件抹胸的打底裙,外套也不过及膝,两只脚踝冻得粉红粉红。
往公司开的车都开到一半,赵殷东突然改变主意回秦翠台。
陈喜跟别的女人最大的不同是,她不会让负面情绪把自己杀死。
如果真到了能杀死她的程度,她会像壁虎断尾脱身。
所以……
当赵殷东推开门见到陈喜的那一刻,俨然他的担心多余了些。
酒精没有摧残她的理智,误会也没夺走她的清醒。
陈喜在厨房炖鸡,扬起汤勺试了口咸淡:“还以为你今晚得加班到很晚,我只炖了半只。”
成年人的沟通,有时也挺简单。
赵殷东走进厨房。
他刻意靠近些,站在陈喜身侧抬手拉橱柜取水杯,皙白的手指从她头顶越过。
刮起一阵微风。
“中午下的飞机,事赶事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我给你发过微信的,你没回我,今天你在夜色酒吧碰见的人叫Sini,航泰那边的负责人,近期公司跟他们有合作,今晚是来谈事的。”
赵殷东没换过气,一口说完整段话。
她偷偷拿出手机。
中午十一点半,有一条赵殷东的信息。
那时她被孟海抓去开会,临时临忙的根本没时间看。
信息就被后来者刷下去了。
“你可以随时翻查我手机,或者去公司认人。”
见她抿唇不语,赵殷东再一次开口。
他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这事过了。”陈喜放好汤勺,问:“喝吗?”
“喝。”
陈喜盛好鸡汤,特意给赵殷东碗里多添了块鸡腿,自己放血杀的活鸡要比市场上卖的鲜香,肉质也好得多。
赵殷东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垫上,两条笔直又长的腿占据大半空位。
小臂上的袖管拉到一半,两颗墨黑色袖扣别起。
“阿姨租房的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房子按七成价给,先交一年的租金,不过押金要押三个月的。”
陈燕如条件不咋样,性子还挑剔。
选的房子在海华荟,那地儿贵是贵了些,但好歹是租的,不是买。
一个月一万的租金,两室一厅,拢共实用面积是120平。
“谢谢老公。”
陈喜在对面坐下。
她埋着脸在喝汤。
赵殷东拨通Sini的电话,手机平放着推向她。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秒速,陈喜吞口唾液,话没来得及脱口。
Sini轻柔的音质:“赵太太,很抱歉那么晚占用赵先生的时间,还让你产生误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当面澄清的,我一定登门……”
“Sini,麻烦你了。”
赵殷东适时出声,挂断电话。
陈喜看在眼里。
既然他能给她表这份决心,那多少证明赵殷东无愧于心。
她也没必要咄咄逼人:“我没生气。”
男人长腿一撑,打对面绕到她腿边。
陈喜耳垂热热的,赵殷东唇瓣贴覆上来,两瓣含住她皮肤。
她忍得很难受,嘴角咧了咧:“赵殷东……”
赵殷东顺势欺上,嘴跟手同时发力,他来势汹汹,疯狂痴缠。
陈喜薄背抵住身后茶几,她怕鸡汤洒地,伸手去扶住。
“这时候还顾着汤呢?”
赵殷东打趣又调侃,好一副蛊惑人心的嘴脸。
陈喜极力阻止,她是真心疼那碗汤:“我熬了几个小时,Sini跟你的事我真信,回来的时候我也反省过,是不是我误会了你。”
“不让亲?”
“亲。”
陈喜嘴里满是鸡汤味,鲜香难忍。
赵殷东吻着吻着,身心都动了情,呼吸粗重,脸色发红。
她别开脸,一只手抵在他嘴角,陈喜忍着红彤彤的眼,强行将喉咙口的呕意逼退。
男人眉心微蹙:“怎么了?”
“这几天天气冷,胃不太舒服。”
胃病是在海城落下的,她跟陈行周那阵子轰轰烈烈,也吵得撕心裂肺。
一吵架她就胃痛干呕。
果然她这种体质就不适合谈那种二十岁的恋爱,吵吵闹闹。
只合适跟赵殷东这种老男人温水煮青蛙,最起码赵殷东不会跟她赌气熬她。
陈喜上楼掰了几颗胃药吞下。
感觉稍微好了些。
……
老太太在老陈家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陈阮宁去相亲。
陈阮宁也是做地产的,虽然公司不大,但有点儿钱在。
她眼光高,年轻的时候就看不上一般人,更何况现在有钱有颜。
那更是眼光高于顶。
不胜其烦的她找到闺蜜Sini帮忙应付。
Sini巧笑打趣:“你真不打算去看看?”
陈阮宁摘下墨镜,娇美的容颜下是肉眼可见的冷艳,眉心挑动,嘴唇弯起,内心却是毫无波澜的:“长得帅还是很有钱?”
“这次这个又帅又有钱,主要是身材好。”
陈阮宁不齿男色,她见过的男人太多,再优秀的摆在面前也不过如此。
“年纪大条件好的都是二婚,年纪小的性格幼稚,我生来不喜欢教管人,没那闲工夫。”
Sini算是看懂了。
富婆跟富婆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
有的富婆喜欢调教,越是清纯不懂事的越喜欢,无谓你能否带来经济价值。
情绪价值也是价值。
有些富婆生来傲慢,她要的不只是生理上的快乐。
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扶持。
陈阮宁妥妥的属于后者。
Sini:“赵殷东结婚了。”
闻言,陈阮宁平展的舒眉轻涌,约莫三秒:“什么时候的事?”
Sini:“没问他,这种私事问了他未必肯说,我也是前两天跟他交接公司合作见过他太太一面。”
陈阮宁有些犯嘀咕,她之前问过陈喜,陈喜很明确的跟她表态:她跟赵殷东没成。
那想必这位赵太太不是陈喜,另有其人在。
赵殷东跟陈阮宁还有Sini的关系是摆在明面上的。
三人曾在国外是大学同学,毕业后陈阮宁先是在香港创业,得赵殷东不少的帮扶。
只是后来她把事业转移回内地。
陈阮宁皮笑肉不笑:“年纪到了,可能也有想法,再不结婚生孩子都是件难事。”
Sini笑:“他才33,没那么恐怖。”
“你没看新闻吗,现在25岁的男大捐j都一堆不合格。”
“怎么?你替他操心?”
“没那闲心。”只是陈阮宁联想到了沉喜:“长什么样的?”
Sini好生回忆,那晚她跟沉喜离得远,又被车挡着,看得不甚清晰。
“看上去年纪不大,长得还挺漂亮,起码不输你年轻那会,个子米六五左右。”
晚上临时有客户要求看房,陈喜加班到八点。
她是八点三十五赶到陈家老宅子。
陈燕如说老太太直接把陈阮宁相亲的对象请到了家里。
也正好趁着这次回来,跟一家人说明租房的事。
陈燕如换了台低调的凌志,陈喜倒车入库,她的车恰好开进门。
她打车上下来,知性英气的面容间夹杂几分陈喜看不懂的神情。
“小姨。”
陈喜热情的打招呼。
陈阮宁应了声:“你跟前男友和好了?”
她看着陈阮宁,陈阮宁也在揣摩她的表情。
陈喜眨巴眼:“没有,小姨你怎么这么的呢。”
陈阮宁从下往上打量她,口吻虽淡,态度强硬:“既然要断干净,就别收别人的钱,免得人家回头看不起咱们。”
“什么?”
陈阮宁挑明了:“你在海城三年买这辆车绰绰有余,可你买不起秦翠台的房子。”
陈喜一时间不知道陈阮宁知道多少。
她不是不想让陈阮宁知道,而是觉得不够时机。
那陈阮宁有没有去过秦翠台,有没有发现她跟赵殷东的关系。
比起遮遮掩掩,不如大方承认:“房子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他买的。”
陈阮宁大胆的猜测:“你找对象了?”
“嗯。”
如果今晚陈阮宁非要逼她讲,那她就把赵殷东供出来。
陈阮宁那张冷艳的脸,在夜色下更加显得清冷了,红唇紧抿,双眼如钩,沉默片刻,她质疑道:“阿喜,你是陈家……”
“阮宁,妈在等着,快进来。”
陈燕如站在台阶上,不知站了多久,听了多久,适时出声。
陈阮宁看她一眼,转身进门。
陈喜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见到陈行周,不会再跟他有半点联系。
然而……事事不如人愿。
陈家是老房子,陈设装修都很旧。
唯有老太太那边大厅亮堂堂的。
陈行周坐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位置,像极了一只高傲蛮横的黑孔雀,就那么面色无异的盯着进来的陈喜。
陈喜也不虚,只是脸上多出几分复杂。
她向来保密工作做得严实,但凡陈行周不主动说,陈家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看这场面,想必陈行周就是陈阮宁的相亲对象。
当真是冤家路窄到了这个份上。
一年不见,陈行周成熟了,眼神也变得锋利藏暗芒。
陈喜坐下,战术性喝茶。
喝下去的茶竟然泛起浓烈的苦涩。
老太太满脸欢喜:“大家都到齐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从海城来的小陈,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以后就是咱们老陈家的小女婿了。”
女婿?
这两个字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狠狠捅了陈喜一刀。
她想过冤家路窄日后不好见,但她没想到这么不好见。
你一句我一句,陈行周的家庭工作等等都被扒了干净。
全家人除了陈喜外,都对他十分满意。
陈絮问到陈行周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陈行周挪开的目光,再次回转到陈喜身上,不过他没多做停留,短暂的扫视后:“交往过两个。”
她是他第二个。
第一个陈喜也是知道的,那时她在陈行周手下做事,还帮他打发过人家。
那女的难缠得很,陈喜还花了不少功夫。
当然也受了不少埋怨跟报复。
真是造物弄人,老天不长眼。
等谈话终于有了空闲。
陈喜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温声说:“阿奶,我今晚有件事想跟你说。”
老太太高兴,说话也好讲:“什么事?”
陈喜:“这些年我跟我妈在家里麻烦你照拂了,现在我有能力,想跟她搬出去住。”
闻言,所有人都闭嘴沉默。
只有老太太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怒。
陈喜掀动黑长的眼睫,淡声开口:“房子我看好了,快的话下月初前能搬完……”
“走,你想搬走就搬走。”
老太太冷着声。
四姨陈玲忙声应和:“妈,现在阿喜有本事了,人家想敬孝道,咱们该是替老三高兴才对。”
二姨陈絮也跟上来:“是啊,这是好事,到时候咱们一家还得去吃乔迁宴。”
陈燕如不说话,脸色是难盖的难堪。
陈喜倒是坦率得很:“我租的房子,不是买的。”
屋内又是一阵平静,她余光看到陈行周跟陈阮宁都在看她。
顾不得那些,陈喜起身来:“阿奶,那这事咱们就说定了。”
大抵是家里有外人在,老太太还算给面子:“想走想留是你们的事。”
陈喜是今晚第一个从宅子里出来的。
往下的攀谈她没兴趣,更觉得膈应。
如果让她在陈行周眼皮子底下演戏装可怜孝顺,陈喜觉得太假了。
她还记得,跟他吵得最凶的一次。
陈行周指着她鼻子骂她:“像你这种人就是原生家庭稀烂,觉得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陈喜,你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太自私了……”
那些所有的争吵诋毁,原本记忆模糊的,全部浮现重现。
陈喜混混沌沌的在车里待了十来分钟,伸手去摸丢在暗处的手机。
她一抬头,看到车窗外站定的身影。
潇洒自如,自信狂妄的一张脸。
陈行周确如众人所说那般,皮相绝好,鼻梁上有颗浅浅的黑痣。
皮肤粉白粉白的,一双明亮夺目的桃花眼。
陈行周长得很像张凌赫那一挂,连眉眼都像。
他走上前,伸手在她车窗上叩了叩,嘴型是:“开门。”
陈喜打开车门。
陈行周顺势提步上车,他随手拉上门的动作仿佛这车是他的,没有半点拘束感。
她把脸别开:“你还跟以前一样,狂妄自大。”
“你倒是不同了。”陈行周撇着眼看她,语气不辨是嘲讽还是打趣:“跟你相处三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孝顺乖巧的一面,陈喜,你藏得可真够深的。”
陈喜坐正,借着车内的微光直视他的眼睛。
陈行周以前喜欢戴眼镜,现在没戴。
他黑亮的眸子竟然半丝温和不存,全都是掠夺的野性。
陈喜的脸是麻的,但她强行牵动嘴角:“陈行周,祝你跟我小姨幸福。”
“好毒的祝福。”
她知道陈行周这个人的手段,心狠手辣。
“不然你想怎样?”
“陈喜,你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小姨吗?”
陈喜忍着跳动的眼皮:“那你来这干什么?”
“来看你啊!”
她终于情绪瞬间破防,牙根咬住,下巴在颤抖,陈喜眼睑跟眼皮跳得厉害,她没有嘶声力竭,反而是平静又无澜的发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跟我玩,我玩死你。”
“好啊!”
陈行周说完,推门下车。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
经过陈喜这一闹,陈燕如直接提前搬离了老陈家。
搬家宴后期再简单补。
转天,陈燕如来德天找陈喜。
母女两四目相对,目光有疑。
陈喜挠挠脸:“你有事快说,我还得回去上班。”
打上次赵殷东陪着去看房,陈燕如就深觉不对。
陈燕如脸色情绪复杂,突地压低声音,问她:“阿喜,你跟那个姓赵的到底什么关系?”
陈喜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的?”
陈燕如红着脸,满腔正义:“我能不知道吗,他来海华荟带元宝,你那狗娇贵得很,平时谁都不跟,就偏偏跟他走,阿喜啊,人家是有老婆家室的,你再是……再是想男人,也不能找这种啊!”
陈燕如就差说出个恬不知耻来。
陈喜压着的嘴角,不禁抽搐下。
赵殷东那日到底跟她妈聊了什么,连他有家室都知道。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燕如微嗔:“陈喜,是不是非要我抓着你两躺一张床上,你才认?”
陈喜汗颜:“他跟你解释过吗?”
“这种事你还让他解释?”
她没有马上回应,双臂环在胸前,右腿叠在左腿上翘起。
陈燕如看着陈喜,严词命令:“不管你两现在处到什么程度,赶紧给我断了。”
陈燕如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
天底下哪有这么纯粹的友谊,帮着跑前跑后看房子,又不辞辛劳遛狗。
赵殷东已婚,陈喜又单身。
陈燕如难免会往些不好的方向想。
“你这是偏见。”陈喜。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行了,我回头跟你解释。”
她跟赵殷东的事一言两语说不清。
眼下也不是好的时机。
以陈燕如的秉性习惯,倘若她立马道出一二来,今天她指定没法上这个班。
再者是她不确定赵殷东有没有空,万一陈燕如要当场见人,事情容易乱套。
打发完陈燕如,陈喜要去雍荣府接待客户,江莱跟她一块走。
雍荣府是德天新开的楼盘,重点地段,房价非常的高。
买它的人非富即贵。
陈喜在翻看资料,江莱叹口气:“这越好的地段越不缺人好,雍荣府那边刚开盘,东区就订走两栋楼。”
她想在月底攒一把劲,拿这个月的销冠,奖金可不少钱。
“莱姐,这个客户姓庄?”
庄姓在岄州并不多见,准确说是少见。
而陈喜以前叫庄喜,知道她姓庄的人并不多。
江莱:“嗯,上午打电话是个男的,就说姓庄。”
陈喜倒还蛮期待见到这位庄先生,说不定是同族。
那拿下这笔单子也就容易了。
当她见到人时,心里仅存的那点期待荡然无存。
庄先生不姓庄,他姓陈。
她早该想到的,知道她过去姓庄的除了家人,也就他陈行周。
狭仄的客梯过道里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灰,黑衣男人冷眉桃花眼,灰衣的气质儒雅斯文。
气场截然不同的两人并站一块,丝毫不觉违和突兀。
陈喜后背挺得僵硬。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目光该看向陈行周,还是他身侧的赵殷东。
江莱撇她一眼,越过人,站在陈喜前头,表情适恰的迎上前:“两位好,请问哪位是来看房的庄先生?”
“不好意思,看房的是我,不过我不姓庄,我姓陈,用的是我朋友名字。”
陈行周说话清爽利落。
他的声音不是那种低沉磁性的,但十分的勾人。
陈喜微不可察的抓紧手机,努力维持面不改色。
进电梯后,陈行周在同赵殷东说话。
谈及的话题都是关于投资商业板块。
江莱跟陈行周站在中间,她跟赵殷东分别站在两人的左侧跟右侧。
江莱扭头,下意识问她:“你不舒服?”
陈喜摇头。
陈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虚。
是怕赵殷东知道陈行周跟她的关系,无法接受那段过往?
电梯在她情绪达到最顶峰的时刻停下,秉承女士优先的原则,赵殷东跟陈行周都各自等在身后,江莱率先提步出去,陈喜跟随其后,她隐约感觉身后有两双眼睛在定定的睨着她。
一双锋利如刃,一双低敛如水。
江莱正提声要作介绍。
陈行周勾唇一笑:“小姐,负责我的销售应该是陈小姐吧?”
在这行摸爬滚打,江莱不是没眼力见的。
但眼下当事人提出要求,她不得不退身。
宽大明亮的环境下,陈喜脸上的表情足以被人一览无余。
她收起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微笑:“陈先生,我来给您做介绍。”
见她露笑,陈行周很是心满意足。
跟着陈喜去了阳台。
江莱细看赵殷东总觉得眼熟,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先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夜色酒吧门外,你当时搀着你同事上车。”
赵殷东回得礼貌儒雅。
江莱恍然大悟。
那晚陈喜见到人后,直接拽着她落荒而逃。
江莱心底一沉,这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您跟……阿喜认识?”
“认得也不算太熟。”
“这样啊!”
赵殷东面目无动,近乎看不出半分破绽,右边眼底的浅痣给他附上神秘感:“您贵姓?”
江莱:“姓江。”
“江小姐跟她关系好像很好。”
陈喜刚进德天那时,江莱帮她解过围,两人又是左右桌,因此关系比别的同事要好。
江莱回得滴水不漏:“都是同事,互帮互助。”
陈喜作完轮番介绍,陈行周深眸定在她脸上,慢吞吞的指出意见:“你说这套房采光好,可明明被A栋遮挡了光线,还有这个窗台的设计就很不人性化,万一有小孩……”
“如果陈先生不满意,我们可以换一套。”
陈喜抿着笑,算是她最大的诚意。
陈行周是故意的。
他眼睛里就透着故意两字。
两人面对面站,四目相对,目光如火。
直到赵殷东出声:“行周。”
陈行周脸上凝固的冷意破裂,他扬唇:“好啊,那就下一套。”
这世间的所有事情就像是早被编排好的。
等到恰当的时机,一切相关的人都会登场。
陈喜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陈行周跟赵殷东是朋友。
四人一齐从B栋23层走到A栋18层,陈行周并未再找她搭话,保持着销售跟客户最正常的关系距离。
A栋的房源本就不多,陈行周临时要看,正好碰上上一家客户还没走。
江莱撮她一把:“你去倒杯水来。”
陈喜下楼去倒水。
找这这个好时机喘口气消化。
“陈先生,赵先生,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我带两位先进去看房。”
这次是赵殷东先提步,陈行周才跟着进门的。
江莱那张巴掌小脸露出十分专业的微笑:“A栋是雍荣府最好的房源,东南方能望见整座江岛,采光位置都是最绝佳的。”
陈行周生来就长了张特别野性,伴随攻击性的脸。
比起赵殷东的低调内敛来说,他一看就是那种有钱还不好说话的主。
“江小姐,你们一个月卖房能挣多少钱?”
出其不意的问题。
脸上的笑稍微一僵,江莱很快反应:“我们是按提成的,底薪一个月四千。”
陈行周若有玩味的点了点头,又问:“陈小姐跟你一样?”
“嗯。”
对话中,江莱摸索点信息,陈行周是冲着陈喜来的。
陈喜上来接棒,将茶水备至在两人手侧旁:“两位慢用。”
她衣服领口微低,弯腰下蹲时伸手捂着胸口位置。
余光扫见坐在她正对面的赵殷东在看她。
陈行周皮鞋油光锃亮,腿稍稍往沙发外耷着,他朝赵殷东看去:“殷东,你觉得这套房如何?”
赵殷东:“什么用途?”
陈行周毫不忌讳的吐出两字:“婚房。”
“还不错,地段挺好,唯一的缺点是空间小了些。”
江莱跟陈喜都不说话,静观其变。
换作别的销售,听到这话早就搭腔上去拼了命圆场。
赵殷东掀动沉沉的眼睫,半挑起那双黑沉如潭的眸,温声试问:“你们这边的房子最大是多少平?”
陈喜离人最近,清楚的说:“两百平,跟这间是一样的规模。”
赵殷东:“其实我觉得太子台的更适合你。”
这话是对陈行周讲的。
陈喜眉头一拧,赵殷东这是几个意思?
故意赶着她客户走?
要是今天陈行周真能从她手里买走这套价值几千万的房子,陈喜心里会无比痛快。
她可以跟前任过不去,不能跟钱过不去。
但在眼下环境,她没敢贸然开口。
因为赵殷东的一句太子台更适合,陈喜掉了陈行周这单大生意。
在回德天营销部的路上,她憋着一股怒火中烧。
赵殷东今天要不是故意的,她陈喜把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再叫他一声爷爷。
陈行周是看似处处针对,赵殷东是最后补一刀子。
江莱不敢太触她眉头:“你跟这两有仇啊?”
陈喜抿紧眼里的情绪:“今天让你跟着白跑一趟。”
“我没事,本身就是助跑的。”
“这事我一言两语说不清。”
江莱心下了然:“那就不说,你的隐私我不过问。”
陈喜最喜欢跟她接触,就是江莱这人懂得分寸。
相处半年多,她第一次意识到赵殷东心机这么深沉。
打两人在楼下碰面,他一开始没揭穿跟她的关系,附和着她们,在陈行周面前替她们说话。
陈喜真是庆幸没有一开口把赵殷东供给陈燕如。
熬到下班,她直奔秦翠台。
在不确定赵殷东是否在家的情况下,陈喜选择他在。
这事没什么所谓的兴师问罪,或许他也是帮他朋友考量,买不买在他们之手拿主意。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赵殷东故意为之,想发口气。
还有一点是:她想确认一下陈行周跟他的关系。
如她所料,赵殷东在家。
赵殷东从来不在家光膀子,即便这个家没有外人在。
浴袍带子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短发半干,撩起拢向脑后,水滴猝然掉落钻进他脖颈。
那根根分明的筋脉微动着。
无声的屋内静悄得针落可闻。
陈喜穿好鞋,走进去:“你跟陈先生是什么关系?”
她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生气了?”
她站在吧台处,长吸口气,屏住呼吸,再随之吐出来:“不瞒你说,我就差他这一单拿这个月销冠奖金,可你一句话把所有打乱了。”
赵殷东在磨咖啡,浓郁的咖啡味飘至鼻息喉咙。
他低眉顺眼,拨弄着咖啡机的手指节粉白修长。
陈喜喉咙翻动,咽下口唾沫,重复问他:“你们什么关系?”
这次,赵殷东抬起脸,视线齐平。
他眼里的平静被复杂取代,声音和缓:“你很在意我们的关系?”
她为什么在意呢?
陈喜被反问到片刻晃神:“我觉得你今天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从你语气里听出来不甘。”
“是,我就是不甘。”
他说他只是普通家庭,无权无势。
却在反眼之间跟陈行周这样的人走在一块,陈行周还跟他称呼熟络,像他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
陈喜忽然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在忽闪忽现。
赵殷东再一次不恼不怒,不喜不悲的把脸压了下去。
不过声音明显的沉了几分:“陈行周是我大学同学的弟弟,他要买房也是恰好我遇上帮他一起看看。”
是恰好,还是故意为之。
陈喜一时间无法分辨。
如果是后者,那么赵殷东跟陈行周两人之间,必定有人知道这复杂的关系网。
她更愿意相信是陈行周。
赵殷东说:“你因为我丢了这张单,我可以补回给你。”
陈喜没说话,是无话可说,眼睛热热的,像是囤积一股开水。
赵殷东的语气听似安抚:“就算我不讲,陈行周也不会买那的房子,他早有选择。”
说完,他又补上一句:“还有我没提咱两关系,是怕你觉得尴尬。”
尴尬?
陈喜脸都在颤,只是那太细微,肉眼无法分辨到。
她牙齿紧紧绷住:“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那现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赵殷东看着她,唇瓣轻启。
陈喜已经冷静下来,脑子是清醒的,这句话并未让她惊慌:“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你跟陈行周的关系,对吗?”
“嗯。”
到此时,男人的眼神还是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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