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冰冷。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幽暗的隔间,牢牢钉在我脸上。
空气凝固了。
隔间里机器低沉的嗡鸣声仿佛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我的耳膜。
极致的恐惧和同样极致的愤怒在我体内疯狂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中紧攥的消防报告和日记纸页,此刻沉重得像烧红的铁块。
父亲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我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扫过我手中紧攥的、那几张决定性的泛黄纸页,最后,落在了我身后工作台上那本摊开的、暴露着他最深秘密的操作日志上。
那死寂的眼底,似乎连最后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情感的涟漪,也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无机质的、纯粹的审视,像在评估一件出了故障、需要紧急处理的仪器。
他插在裤袋里的右手,极其平稳、极其缓慢地抽了出来。
手里握着一把枪。
一把小巧、乌黑、线条流畅、在隔间惨白灯光下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手枪。
枪口,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精准地指向我的眉心。
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直,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果:“看来,那个‘致命风险’……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