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深深埋进膝盖里。
粗布的纤维摩擦着额头,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真实的触感。
身体里的寒意更重了,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牙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
黑暗里,只有我压抑的、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日头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冷宫里的时间,像是凝固在浑浊的汤水里,粘稠,缓慢,散发着绝望的酸馊气。
送进来的“饭食”,永远是那半碗浑浊的、漂着烂菜叶的汤水,偶尔能捞到几粒硬得硌牙的粟米。
盛汤的,是那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边缘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破嘴唇。
水?
墙角那个积满污垢、散发着一股子怪味的破陶缸里,倒是常年有那么浅浅一层。
每次去舀,都得屏住呼吸,看着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的细小微粒,闭着眼灌下去。
最初的几天,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几乎要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翻搅出来。
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不停地往上涌。
可身体的本能压倒了尊严,压倒了恶心。
我得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一点微弱的磷火,支撑着我伸出颤抖的手,捧起那破碗,屏住呼吸,把那些散发着馊臭的浑浊液体灌进喉咙。
活下去,为了什么?
为了那个还未成型就被剥夺了存在的小生命?
为了那个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男人?
还是为了……这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毫无意义的折磨?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每次吞咽下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时,喉咙里都像是被砂纸狠狠刮过。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可我不能吐出来。
吐出来,明天可能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
冷宫的夜,格外漫长,也格外寒冷。
那扇小小的窗户根本挡不住深秋的寒气。
冷风像狡猾的蛇,从窗棂的缝隙里、从墙壁的裂缝里钻进来,无孔不入。
我蜷缩在那个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破蒲团上,把身上所有能裹的粗布都紧紧裹住自己,依旧冻得瑟瑟发抖。
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牙齿咯咯地响,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胃里空空如也,连一丝暖意都生不出来。
黑暗中,只有老鼠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爬行的声音,肆无忌惮。
它们大概也看穿了我这个废后的虚弱,偶尔还会大胆地跑过我的脚边,留下一阵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