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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下放前老太太带全家吃香喝辣前文+后续

多鑫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架空,架空,请各位尊贵的读者千万不要代入现实“慧安,你寿数已尽,我用谭家世代累积的功德在阎王殿前为你求了一次逆转时空的机会……在祖传青铜葫芦里给你放了一件宝物,你要切记……”身体油尽灯枯时,躺在病床上的谭慧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低沉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大哥吗?他来接她去地府了吗?谭慧安混沌的思绪转动着,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早就厌倦了这漫长而痛苦的人生。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最后就连小儿子也没保住。如今,她终于可以去和他们团聚了。就是她太没用了,没护住小儿子,不知道庭樾会不会怪她?还有小北……她要亲口告诉小北,妈妈替她报仇了。她找人废了当初侮辱她的那个混蛋,挑断脚筋手筋,让他成为不能自理的废人。还有老三!不知道他们...

主角:谭慧安慧安   更新:2025-06-09 1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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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谭慧安慧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下放前老太太带全家吃香喝辣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多鑫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架空,架空,请各位尊贵的读者千万不要代入现实“慧安,你寿数已尽,我用谭家世代累积的功德在阎王殿前为你求了一次逆转时空的机会……在祖传青铜葫芦里给你放了一件宝物,你要切记……”身体油尽灯枯时,躺在病床上的谭慧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低沉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大哥吗?他来接她去地府了吗?谭慧安混沌的思绪转动着,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她早就厌倦了这漫长而痛苦的人生。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最后就连小儿子也没保住。如今,她终于可以去和他们团聚了。就是她太没用了,没护住小儿子,不知道庭樾会不会怪她?还有小北……她要亲口告诉小北,妈妈替她报仇了。她找人废了当初侮辱她的那个混蛋,挑断脚筋手筋,让他成为不能自理的废人。还有老三!不知道他们...

《重回下放前老太太带全家吃香喝辣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架空,架空,请各位尊贵的读者千万不要代入现实

“慧安,你寿数已尽,我用谭家世代累积的功德在阎王殿前为你求了一次逆转时空的机会……在祖传青铜葫芦里给你放了一件宝物,你要切记……”

身体油尽灯枯时,躺在病床上的谭慧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低沉又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大哥吗?

他来接她去地府了吗?

谭慧安混沌的思绪转动着,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早就厌倦了这漫长而痛苦的人生。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最后就连小儿子也没保住。

如今,她终于可以去和他们团聚了。

就是她太没用了,没护住小儿子,不知道庭樾会不会怪她?

还有小北……她要亲口告诉小北,妈妈替她报仇了。

她找人废了当初侮辱她的那个混蛋,挑断脚筋手筋,让他成为不能自理的废人。

还有老三!

不知道他们在地下找没找到老三的灵魂?

那个她最优秀,最引以为傲,去边境执行任务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的儿子。

老大……老大,要是她早点回去,是不是就能救回悬梁自尽的大儿子?

她好想,好想他们!

意识陷入黑暗那一刻,谭慧安仿佛看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些亲人,正微笑着朝着她缓缓走来……

“滴滴滴……”

“谭姨?”

听到监测仪器报警的声音,一直守着谭慧安的保姆李巧云,猛的站起来,惊呼一声,然后转身跑到急救室门口,不顾一切的喊了起来,“快来人啊……”

……

“慧安,慧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许庭樾看着神思恍惚,眼里含泪的妻子,满脸担忧之色。

这两天,妻子忧心于庇护许家的钱大哥即将调去西南,家里再无人护佑的事,一直寝食难安。

昨晩吃了点安神的药,好不容易才睡了个整觉,结果早上他买回早饭叫妻子起床,却发现她呆愣愣的坐在床上,满脸痛苦哀伤的表情,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跟妻子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深知她外柔内刚,性格坚韧,很少会露出如此柔弱的一面。

心里不由又是焦急又是心疼。

谭慧安凝视着许庭樾清隽斯文的面庞,跟后来的苍老疲惫完全不同,再听到他关切的话,眼里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伸出颤抖的手去触摸许庭樾的脸,

“庭樾?是你吗?”

“是我啊!慧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见妻子终于回过神来,许庭樾心中稍安,赶忙应道。

谭慧安的眼神转动,茫然环顾着四周,只存在于记忆最深处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跟她不曾忘怀又不敢触碰的回忆吻合。

这是她曾经的家。

最后,谭慧安的视线停留在墙上悬挂的日历上。

1969年7月15日。

这日子……不是她们全家下放的前一个月吗?

谭慧安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低头查看自己的手背手心,肌肤白皙又富有弹性,全然不像后来那般干枯,苍老,如同枯死的树枝。

难道?

自己这是死后又回到当年了?

为了验证心里所想,谭慧安毫不犹豫的用力掐了一把手臂上的软肉。

“嘶……”

疼痛如此真实,绝对不是她的臆想。

她真的回来了!

反应过来的谭慧安,眼眶一红,直接扑到许庭樾怀里,紧紧巴住他的脖子,眼泪簌簌落下。

许庭樾完全不明白妻子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赶忙回抱住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慧安,你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谭慧安哭了好一会儿,理智才回笼,从许庭樾怀里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嗓音嘶哑道:

“我没事,庭樾,你一会儿去单位帮我请个假,就说我有些不舒服,这两天不去上班了。”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捋捋混乱的思绪。

“那我也不去上班了,我在家陪着你。”

许庭樾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担忧。

妻子今天的情绪特别不稳定,留她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你先去请假。”

“好,早饭在桌子上,你别忘了吃,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又嘱咐了妻子几句,许庭樾才开门离开。

看着许庭樾背影消失,谭慧安愣了愣神,也起来了。

许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一座小四合院。

建国前买的,谭许两家的老宅前些年全部捐出去了,只留下了这座最小的宅子。

谭慧安在屋里,院子里,慢慢走着,看着,回忆着过去的点滴,心里更加确定自己重生了的这件事。

最后,她的脚步停留在书房中。

书房是她和许庭樾两人共用的,北面整面墙都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他们俩的藏书,中间面对面的摆放着两张书桌。

谭慧安走到自己平时用的那张书桌前,打开最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

打开木盒的盖子,底座是黑色的丝绒,丝绒中间凹下去的地方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青铜葫芦。

葫芦是实心的,造型古朴,入手还有些重量。

顶上有两片叶子,上头小,肚子大,底部有一个用古篆雕刻的谭字。

这是谭家的祖传之物。

传到谭慧安这一代,已经是第九代了。

青铜葫芦原本由谭慧安的大哥谭淮年保管,直到谭淮年去世前才交到她手上。

谭慧安以前总想不明白,别人家的祖传之物不是金啊!就是玉啊!老谭家为啥是个青铜物件?

她严重怀疑这葫芦还没有装它的盒子值钱。

摩挲着手里的葫芦,想着临死时听到的声音,既然自己重生了,说明大哥的鬼魂真的去见过她,对她说了那些话。

那么这小小的青铜葫芦里究竟藏了何种宝物?

还要以血开启?

带着疑问回到卧室,谭慧安从床头柜里拿出针线包和酒精。

用酒精给针消过毒,迅速在食指上面刺了一下。

鲜血从创口涌出,在她手指上形成一个米粒大的血珠,谭慧安有些紧张的将血珠按在青铜葫芦上。

葫芦接触到鲜血那一瞬,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紧紧吸附在她的手指上。

谭慧安吓了一跳,本能的想将青铜葫芦甩脱,就在这时,一阵耀眼的清光闪过,刺的她几乎睁不开眼,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几息之后,待她再睁开眼,惊讶的差点合不拢嘴——她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山洞里。


这是……空间?!

看着山洞,谭慧安脑海里瞬间闪现出一个词语。

前世她的保姆李巧云特别喜欢用手机听小说,她耳濡目染也记住了不少里面的内容,

那些小说常见的设定就是主角拥有一个神奇的空间,或用来储存物品,或用来种植药材,让他们面对困难和挑战时能够轻松应对。

半夜睡不着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如果拥有一个空间,她的亲人也许就不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可惜那也只是幻想。

没想到,大哥竟然送了她这样的宝物。

想起那个惊才绝艳,聪明绝顶却英年早逝的大哥,谭慧安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过两天她得去大哥坟上,多给他烧些纸钱。

按捺下内心激荡的情绪,谭慧安打量起眼前的空间。

山洞很大,高有十多米,长度和宽度差不多,总体面积大约有上千平米。

三面石壁以及地面都异常平整,宛如被精心打磨过一般,很明显是人工开凿而成。

谭慧安走到山洞最深处,最里面的石壁下方有一个占地五六平米的水池,水池里面的池水呈乳白色,上空氤氲着丝丝水汽,时不时还有淡淡的清甜香味飘入鼻孔,让人浑身都感觉舒爽起来。

很像小说里写的灵泉水。

谭慧安咽了口唾沫,没有急着去尝试泉水的效用,而是将目光挪向了水池旁边那一排三尺见方的大木箱子。

她朝着箱子走去,箱子没有锁,打开第一个,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高档药材。

药材最上方有一封信和一本厚厚的书籍。

慧安亲启

看着信封上面熟悉的字迹,谭慧安惊喜的用手捂住嘴巴,眼泪完全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是大哥的信。

她颤抖着双手,拿起信封打开,

慧安小妹:

见字如晤,虽隔阴阳,思念未断。

前些时日,与崔判官下棋,幸而赢他三局,借看生死簿得知小妹一生凄惨坎坷,遂借空间宝物赠予小妹,此宝物与小妹可绑定五十年,五十年后归还原主。山洞里面时间静止,放置物品不会有过期之逾……箱内书籍是吾在地府搜罗的早已失传的医书鬼门十三针,你在医学方面天赋不高,可寻佳徒,为谭家后继……

书此,勿念。

谭淮年。

“大哥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写一封信,也要损我几句。”

谭慧安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医术已经不错了,但和那个谭家数百年来医学天赋最强的大哥相比还是差太多了。

只可惜天妒英才。

至于大哥说的佳徒,她心里倒是已经有了人选。

不过,得等庭樾回来和他商量商量。

将信装回信封,谭慧安拿起旁边的书籍翻看,鬼门十三针对应的是人身体上面的十三个鬼穴,据说可以治疗中邪和各种精神疾病,没想到这失传千年的医书竟然被大哥找到了。

放下医书,谭慧安又打开了另外五个箱子,里面同样装着各种珍贵的药材。

人参、灵芝、何首乌、虫草、雪莲、鹿茸、牛黄、麝香、熊胆、虎骨……

光百年以上的人参就有二十多根,其中甚至有三颗被誉为参中之王的秦岭崹参。

这可是能够延年益寿的参中极品。

谭慧安眼睛放光,拿起哪个都舍不得放下,要不是记挂着许庭樾,她可以在这里看一天。

有了这些珍贵的药材,她可以配出各种救命的药丸,再也不用担心家人生病无药可医了。

……

走出山洞,展现在谭慧安面前的是蓝天白云和一大片肥沃的黑土地。

天上没有太阳,空间却亮堂堂的,体感温度也很适宜,不冷不热。

山洞右边五十多米处还有一座很大的湖泊,具体有多大谭慧安看不出来,反正一眼望不到头。

湖水清澈,还能看到水里有许多鱼虾在游来游去。

有山有水有土地,谭慧安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她可以在这里种上各种粮食、蔬菜、果木,再养些鸡鸭鹅,完全可以将空间打造成专属于她的世外桃源。

估摸着许庭樾快回来了,谭慧安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在脑海里想着卧室的样子,默念了一声‘出去’,眼前一黑又一亮,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身体果然出现在了卧室。

手上的青铜葫芦已消失不见,食指被针扎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个芝麻粒大小的黑痣。

谭慧安轻抚了一下黑痣,再默念一声‘进去’,便又回到了空间。

摸清楚进出空间的规律,谭慧安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把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收进空间。

从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两本存折和三张房产证。

这两本存折,一本是她和许庭樾工作多年的工资,除去家里的日常开销,还剩八千。

第二本存折里面有三万五,是谭家医馆公私合营后的分红。

许家的纺织厂收归公有之后给的补偿她买成黄金藏了起来。

谭慧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嘲讽,也难怪那些人跟疯狗似的死咬着他们不放。

在这个人均工资二三十的年代,这样的收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巨额财富,更何况还有谭许两家世代积累下的珍宝。

从他们身上随便咬下一块肉就足够让他们升官发财了,不眼红才怪!

要不是有谭家救死扶伤多年积累下的人脉,他们一家早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上辈子便是前车之鉴!

一直庇护他们家的钱师长刚被调去西南地区,许家就受到了抄家批斗游街下放等各种迫害。

回想起上辈子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谭慧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辈子有了空间,她一定不会再让家人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先把存折房产证各种票据收起来。

接下来是书房里的那些书,这里面有许多罕见的孤本,珍本,有谭许两家祖上传下来的,有别人送的,落到有心人眼里都是他们私藏违禁书籍的罪证。

上辈子,这些珍贵的书籍全被那些人付之一炬。

隔了几十年,她还记得许庭樾心疼的掉眼泪的样子。

还有许庭樾平时收藏的印章、砚台、手表……也全部收起来。

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漏下,谭慧安插上院子里的大门,拿着手电筒走进了西厢房的杂物间,挪开角落里一个破旧的箱子,在最中间的地砖上用力的跺了几脚,

几声“咔嚓咔嚓”的声音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面积有八十公分左右的方形洞口。

打开手电筒,谭慧安顺着台阶走下去,下面是一个五平米的密室。

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二十个六十公分大小的樟木箱子。

战乱时期,谭许两家把家里的财产分成了三份藏了起来。

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上一世,红革会抄家的时候,这些财宝都被抄走了,即便后来许家平反,东西也没找回来。

将所有箱子收进空间,谭慧安又将密室整个打扫了一遍。

忙完这些,她才发觉许庭樾已经出去了好久。

她上班的医院离家并不远,骑自行车最多十分钟的路程。

许庭樾所在的纺织厂虽然远点,二十分钟也能到了。

他这个副厂长已经被边缘化,平时并不怎么管事,只是请个假,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谭慧安不放心,换了身衣服,便想出门去迎一下丈夫。

她刚打开大门,就看到许庭樾骑着自行车进了胡同。

许庭樾安全到家,谭慧安悬着的心才放下,见他热的满脸通红,赶紧给他拿一块毛巾,又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在他面前。

许庭樾擦了擦汗,将搪瓷缸里的凉白开水一饮而尽,才有些气喘着道:

“钱大哥住院了,我帮他办完住院手续才往回走。”

“什么?”

谭慧安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时间久远,让她忘了许多事,也忘了钱大哥在去西南之前曾经住过院。

早年间打仗,钱大哥的身体落下许多暗伤,早已是强弩之末,她记得,他在西南只待了一年,就不幸离世。

也因为钱大哥去世,引起的连锁反应,才导致三儿子牺牲在边境,最后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许庭樾没想到谭慧安的反应如此之大,赶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扶着她坐下,解释道:

“你先别急,玉秋嫂子在那陪床呢,钱大哥他这是老毛病了,医生说输几天液,再吃些补药就没事了。”

握住妻子的手,许庭樾才发觉她手心里全是冷汗,再联想到她早上情绪崩溃的样子,心里隐隐约约的不安瞬间放大,

坐在谭慧安的对面,总是笑呵呵的表情也变的严肃,

“慧安,有什么事你千万别憋在心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

谭慧安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许庭樾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嘴唇微微抽动着,心里的痛楚,不安,惊恐……伴随着泪水倾泄而出。

许庭樾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一向开朗的妻子突然变得善感脆弱,一定是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心疼的握住谭慧安的手,声音沉稳而有力量:

“别怕,有我呢。”


“庭樾,你相信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吗?”

为了令许庭樾相信自己说的话,也为了将来能规避更多的危险,谭慧安不打算撒谎,她决定对丈夫说出一切。

“上一世,钱大哥被调去西南没几天,咱们家就被人举报,说咱家里藏着违禁书籍……

家里被抄,咱们被抓去红革会批斗,他们还对你用刑,逼着我说出家里的钱财放在哪……后来,他们见再也捞不到好处,就把咱们全家都下放到西北农场,

老大两口子也离婚了,我怕茵茵和京墨跟着咱们去西北受苦,就给了孙妙云一大笔钱,让两个孩子跟着她过,我本想着她毕竟是俩孩子的母亲,孩子跟着她总比跟着咱们下放强,

可没想到,孙妙云耳根子软,钱被她娘家人全哄走了,还把她嫁到了外地,

茵茵和京墨在孙家待不下去,想偷偷跑去西北找咱们,结果在火车站被人贩子拐走了,老大受不了打击,趁我不注意,吊死在窑洞里……

庭樾,我好后悔啊!我要是早回去一会儿,也许就能救下老大了……呜呜呜。”

即便这些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即便隔着两辈子,谭慧安再回想起来,那些让她痛彻心扉的过往,依旧宛如昨天才发生似的历历在目。

她赤红着双眼,紧紧抓住许庭樾的手,身体不能自控的颤抖着,话说到一半就哽咽的无法继续。

许庭樾瞪大双眼,满脸都是震惊之色。

相识四十多年,妻子对他而言,是早已融入骨血的亲人,不分彼此,他对她的话没有半点怀疑。

这些事他只是听着就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难受,

他无法想象亲身经历了那些苦难的妻子,是如何挺过去的。

心里揪成一团,伸出另一只手,抹去谭慧安的眼泪,连声道:“不怪你,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谭慧安摇头,眼泪不停的滚落:

“不只是老大,老三跟着钱大哥去了西南,钱大哥去世后,老三,老三被派去边境执行任务……最后连尸首也没找到……

还有小北……家里被抄后,我们就让小北和咱们登报断绝了关系,

她留在文工团,没想到红革会有人看小北长得好看,起了龌龊的心思……小北,小北被他们糟蹋了……给咱们留了一封信,就跳城北那条河……

想起惨死的小女儿,谭慧安眼里迸射出恨意,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

“庭樾,是许南音和陈志强,是他们给小北下的药,南音……南音……她怎么下的去手啊,小北可是她的亲妹妹……她竟然……竟然……”

小女儿的遭遇让谭慧安心痛不已,二女儿的作为更令她绝望难安。

那些痛和恨,如同蚂蚁,夜夜啃噬她的心,让她每每想起,就恨不得捅自己几刀。

无论过去多少年,谭慧安始终想不通,她最宠溺的二女儿,为什么会成为害死小女儿的罪魁祸首?

谭惠安和许庭樾生育了五个孩子。

大儿子许东阳今年二十六岁。

二女儿许南音二十四岁。

三儿子许西晨,二十整。

四女儿许北星,十七岁。

小儿子许念淮,是老来子,今年九岁。

这五个孩子中,谭慧安最疼爱的是二女儿许南音。

她怀着许南音的时候,国内正处于战火纷飞的动荡时期,那时,许庭樾的父亲带着谭淮年召集了一批爱国企业家,为抗战的军人们募集物资,这样的举动遭到了敌特的怨恨和报复。

许庭樾的父母与谭淮年惨遭暗杀,她也因此事伤心难过,导致早产,生下了尚未足月的许南音。

许南音未足月就出生,身体孱弱,几度差点夭折,她没日没夜的陪着,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的心血远比其余的几个孩子多。

也因为如此,她对这个女儿比对别的孩子多了几分疼宠。

几个孩子发生争执冲突,她总觉得许南音身体不好,要求其他的孩子多迁就她一些。

就连向来调皮捣蛋的小儿子对这个二姐也避让三分。

后来她常常反思,大概是自己对许南音的宠溺,才让她养成了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性格。

也为许家满门全灭种下了祸根。

“不只是给小北下药这一件事,举报咱家也是陈志强打的头,当初他进红革会被你臭骂了一顿,心里对咱们就有了不满,

后来,他们俩朝咱们要钱,说想买房子又被我拒绝,他便彻底恨上了咱家,钱大哥被调走之后,他就写了举报信……”

她也是在多年以后,为小女儿报仇时才从那些人口中知道了这些事。

红革会固然早就盯上了许家,可若是没有陈志强那封举报信,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动手。

“我早就看出来这小子心术不正,跟他那个满心算计的爹是一个德行,当初他们家娶老二,无非是看上了咱们家的财产。”

后来的举报不过是见捞不到好处,恼羞成怒的举动罢了。

陈志强的爹陈振国也是纺织厂的副厂长。

不过,陈振国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主要负责生产和技术,是厂里的实权人物。

他对许庭樾这个资本家出身,只拿工资不管事的副厂长向来不假辞色。

许庭樾对这个满嘴大道理,却满心算计的人也颇为反感,平日里能躲则躲,尽量不和对方产生交集。

当初许南音和陈志强搞到一起,许庭樾一万个不乐意,陈志强相貌英俊,再加上他当副厂长的爹,论家世长相都十分拿的出手,若不是另有所图,又怎么会看上相貌平平,性格骄蛮的许南音。

要不是许南音寻死觅活的闹腾,妻子又在一旁劝说,他是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不过,他也防了一手,除了表面上那些东西,只许妻子给了许南音两千块钱的陪嫁。

估计从那时候起,许南音就对家里心怀不满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许南音……竟然冷血至此!

这么多年,妻子是如何偏爱许南音,他都看在眼里,即使明面上他不许给太多的陪嫁,他也知道,私底下,妻子一定偷着贴补了不少钱财给她,

早知道,她如此狼心狗肺,当初生下来直接扔尿桶里多好……

想到小女儿遭受的那些事,许庭樾脸色铁青,眼里的寒意几乎凝结成实质。

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呢?我的下场是不是也很惨?”

为什么妻子的描述中没有他?

想起上一世丈夫的下场,谭慧安心头愈加酸涩,良久才道:“你看了小北的信,当时气疯了,夜里偷偷跑出农场,想回城为小北报仇,

结果,跑到半路被他们抓了回去,还被毒打一顿,关了十天禁闭,你的身体在红革会受刑时就已经伤了根本,再遭受这样的打击,熬了不过半年就去了……”

他们被下放到西北农场,那地方条件异常艰苦,连基本的药品都难以获得,即使她是大夫,面对这样的困境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一天天衰弱下去,最终无力回天。

许庭樾抿了抿唇,如果自己早早离世,只剩下妻子和年幼的小儿子,他们的日子又会何等艰难?

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和小五呢?”

“你走了之后,我大病了一场,小五还那么小,就学着洗衣,做饭,下地,照顾我……

那年冬天,他为了让生病的我吃点好的,跑去逮兔子……兔子被人抢了,他被那些人推下山坡,摔坏脑袋……成了……呜呜呜……成了傻子。”

要不是痴傻的小儿子需要有人照顾,她早就不想活了。

谭慧安泣不成声。

许庭樾如遭雷殛。

所以,许家满门全灭。


许庭樾年轻时,国内正是战乱的时候,经历过国破家亡,父母惨遭杀害,他一手撑起几乎面临绝境的许家,自然不是软弱无能之人。

难过之后,很快恢复冷静,将一直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妻子紧紧抱在怀里,温声安慰道:

“别怕,既然上天让你回来了,就意味着咱们家还有一线生机,钱大哥也活着呢,我们还有时间应对未来发生的一切。”

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便先一步除去上辈子所有的仇人,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也会为妻儿扫清障碍。

“不,不是老天爷让我回来的,是大哥,大哥他让我回来的。”

想起自己还有一个空间,谭慧安挣脱开许庭樾的怀抱,蹭的一下站起来,在他茫然不解的目光中跑出了客厅。

谭慧安将大门小门全部插上,转过身,拉住跟在身后的许庭樾,又回到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谭慧安也没放开许庭樾的手,眼睛直视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激动,

“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庭樾对妻子的要求向来言听计从,虽然心里疑问颇多,依旧听从她的安排,老老实实闭上双眼,

“好了,睁开眼吧。”

许庭樾听话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个山洞里……

“这个空间是大哥给的,他还给我留了信……”

许庭樾一边听着妻子的讲述,一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越瞧他的眼睛越亮,待看完谭淮年留下的信和书籍药材,一向沉稳的他也崩不住了,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一把抱住身边的谭慧安,开心的大声道:

“惠安,真是太好了,大哥给了咱们这样的宝物,咱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谭慧安被他的喜悦感染,心情随之轻松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

“嗯,往后在空间里种上粮食蔬菜,再养些鸡鸭,无论去哪儿,都不用再担心饿肚子,

这场运动八年后才会结束,钱大哥调走,咱们家肯定会成为红革会的靶子,一定要多多准备些物资。”

许庭樾深以为然,“你说的对,白天咱们去百货大楼,供销社买东西,晚上还可以去黑市。”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谭慧安收进来的那些箱子上面,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惠安,咱们把别处藏的那些东西也放进来吧,这里比外面安全。”

他见过朋友家被抄后的样子,说是挖地三尺也不为过。

妻子虽然没来的及告诉他,想也知道,自家的下场那么惨,那些东西指定没保住。

谭慧安回想了一下,“上辈子家里这些被他们抄走了,红革会的人对你用刑,我把老宅那处藏宝之地也告诉了他们,只留下西山上的那些藏宝。”

她也是靠着西山藏起来的那些家财,后半生才得以衣食无忧。

许庭樾沉吟一会儿道:

“老宅现在收归公有,那里人来人往取东西不方便,过两天,咱们先把西山藏的那些收进来。”

两人筹划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空间。

折腾半天,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谭慧安早上没吃饭,肚子早就饿扁了。

早上买的肉包子还没吃,许庭樾煮了两碗清汤挂面,热了热包子,就着酱菜,二人吃过午饭。

吃完午饭,谭惠安的眼便睁不开了。

许庭樾刷碗的功夫,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谭慧安情绪大起大落,身心俱疲,这一觉睡到快下午五点才醒。

许庭樾一直在客厅看书,见她醒了,起身给她倒了杯水,看她精神依旧萎靡不振,心疼的道:

“你再躺会儿,我去接小五,顺便把晚饭买回来。”

如今这处房子 只有他们夫妻和四女儿北星,小儿子念淮在住。

大儿子许东阳结婚后就搬出去了。

三儿子在部队,有时候一两个月才回来一趟。

小女儿今年刚考进文工团,这两天去乡下慰问演出去了。

小儿子调皮捣蛋,放暑假后,上树爬墙,跟人打架,整天没个消停,昨天被妻子狠狠训斥一顿,躲到大儿子家去了。

他去把他接回来,顺便跟大儿子说一声,让他明天也过来看看妻子。

“你再去供销社买些糕点,我明天去医院看看钱大哥。”

谭惠安也觉得浑身没劲儿,嘱咐了许庭樾两句,又躺下了。

这一躺,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就听到小儿子清脆的喊声,

“妈,妈,你好点了没?”

谭慧安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儿子,正探头探脑的往她这边张望,那副想进屋又怕挨训的样子,她在梦里梦了无数次。

心一下子揪紧,眼眶瞬间通红,急忙坐起来,

“小五——”

许念淮看到亲妈泪眼汪汪朝着自己招手,吓了一跳,老爸说老妈生病了,让他回来哄哄她,他怎么瞧着老妈不像生病,反倒跟死了儿子似的。

连忙走到谭慧安跟前,焦急的问道:“妈,你没事吧?你别哭啊,我以后不打架了还不成吗!”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心虚,这样的许诺他好像说过无数遍了。

低下头小声嘀咕道:“这次真的不赖我,是吴红兵他薅小燕的辫子,把小燕都薅哭了,我看不惯才跟他打起来的。”

谭慧安的眼泪立即憋了回去,她忘了,这时的小儿子正是讨人嫌的年纪,打架,旷课,逃学,调皮捣蛋的让上辈子的她糟心头疼的不行,

不过,现在,谭慧安眼睛慢慢弯起——能再见到这样的小儿子,真是太好太好太好了!!


晚饭是许庭樾从国营饭店买回来的,他买了三个菜,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京酱肉丝,还有一个肉末豆角,主食是二米饭。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手艺确实好,普通的饭菜都做的有滋有味,三人吃的都有点撑。

吃完饭,许庭樾收拾桌子刷碗,谭慧安则陪着许念淮一起看小人书。

看着妻子跟小儿子温馨的互动,许庭樾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他真担心妻子一直沉浸在上一世的苦痛中无法自拔。

许是下午睡够了,到了晚上,谭慧安一点都不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也睡不着,干脆拉着同样失眠的许庭樾进了空间。

她对那一池子液体有些好奇,万一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灵液,可以包治百病,他们一家可就有福了。

谭慧安心里笃定大哥不会害自己,若是有问题,一定会在信里提醒她。

既然危险性不大,索性试试到底是个啥?

稍稍犹豫了一下,用许庭樾平时喝茶的茶盏舀上来半盏。

她本想着自己先喝一小口尝尝,结果被身边的许庭樾一把抢了过去,

“哎,你……”

谭慧安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只看到许庭樾仰起的脖子和吞咽的动作。

她满脸紧张的拽住许庭樾的袖子,“感觉怎么样?肚子疼不疼?”

许庭樾放下茶盏,砸吧砸吧嘴:“没啥味道,冰冰凉凉的,后口有一点甘甜,肚子不疼。”

时间太短,别的他也感觉不出来。

“你有一点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喝都喝了,谭慧安只好多嘱咐几句。

她话音落下不过两三分钟,许庭樾就觉得一股清凉之气在肚子里翻腾起来,顺着小肠直奔大肠……

想上厕所的感觉来的又猛又快,许庭樾蹲下身捂住肚子,

“哎呀,慧安,赶紧带我出去,我要上厕所。”

……

许庭樾闹肚子了,他在厕所蹲的脚都麻了才出来。

不过,出来以后,身体不但没感觉到虚弱无力,反而全身舒畅。

他今天精神高度紧张,情绪大起大落,身体也觉得有些疲惫,现在那些不适的感觉全没了。

唯一的不好就是身上的味道有些大。

快步走到一直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的谭慧安面前,眼里闪着亮光:

“是好东西,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是劲儿,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虽然许庭樾说没事,谭慧安还是有些不放心,把他拽到屋里给他把了把脉,果然,那些因为年纪大了出现的虚症都消失不见。

心里的石头落地,对许庭樾身上的味道也敏感起来,皱起鼻子:“老许,你好臭。”

许庭樾“……”

需要时,我是庭樾。

嫌弃时,我是老许。

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吗?!

大半夜,谭慧安又给许庭樾烧了一大锅热水洗澡。

许庭樾在晚饭后已经洗过澡了,自觉身上很干净,没想到轻轻一搓,身上竟然搓出来许多黑色的泥卷。

深受谭慧安多年的熏陶,他猜到这大概是身体排出来的杂质。

见到许庭樾神清气爽的从洗澡间出来,想着那一大池子的灵液,谭慧安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大哥不会坑她的。

强行克制住没再进空间也喝一口。

太晚了,再折腾今晚就别睡了,还是等明天再喝吧!

一夜无梦,谭慧安睡得十分香甜,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睡的这么好。

起床后,许庭樾已经买了早餐回来,今天的早餐是豆浆油条,每人还有一个茶叶蛋。

许念淮已经吃饱了,看到谭慧安起来了,满脸乖巧的凑到她身边,

“妈,我一会儿去找小燕,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小燕名叫李巧燕,比许念淮大一岁,和他是一个班的同学。

她奶奶曾经做过许庭樾母亲的贴身丫鬟,她的爷爷也是为救许庭樾的爹而死。

解放后,两家虽然解除了主仆关系,却没断了来往。

小燕的父母先后过世,她们家一直靠许家接济,日子才过得下去。

许家平反后,小燕的姐姐李巧云一直跟在谭慧安身边,两人相依相伴三十多年,早就跟亲人一样了。

想起和李巧云那么多年相伴的感情,谭慧安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柔声应道:

“去吧,把你爸买的那半斤沙琪玛带着,顺便告诉你巧云姐,说我有事找她,让她晚上来咱家一趟。”

重生回来,她不但要改变自家的命运,也想帮这苦命的孩子一把。

“哦。”

许念淮偷瞄了谭慧安一眼,总觉得亲妈神情怪怪的,对自己有点太和颜悦色了吧!

从他昨天回来就这样,跟他说话细声细气的,破天荒的陪着他看小人书,还动不动就红眼圈,不会是中邪了吧?

眼珠一转,伸出刚摸过油条的小油手突得一下放在谭慧安的脑门上,大喝一声:

“谭慧安魂来!”

他见过胡同里的老太太帮小孩叫魂就是这么喊的。

“许念淮,你想死吗!”

感受到额头上的油腻触感,谭慧安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往左右看了一下,想找个趁手的工具胖揍这臭小子一顿。

许念淮见要挨打,转过身,蹭的一下就跑出了屋子,一边跑,还得意的喊道:“嘿,管用。”

谭慧安“……”

“呵呵呵。”

许庭樾看着闹腾的娘俩,忍不住失笑出声。

活力满满的小儿子正好可以驱散妻子身上的郁气——很好。

谭慧安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过早饭,收拾干净碗筷,谭慧安和许庭樾商量带什么东西去医院合适?

“昨晚我喝的灵液,能不能给钱大哥喝一些?”

许庭樾问道。

谭慧安沉思片刻,才道:

“钱大哥的五脏六腑衰弱,气血也亏损的厉害,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不能承受灵液洗筋伐髓的效力,

我打算先用百年人参帮他把身体的亏损补一补,让他先恢复一些元气,再用灵液帮他强身健体,这样循序渐进,会比较稳妥。”

况且灵液的功效太大,她还没想好以什么方法送给钱卫国,才不会引人注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上一世,她在这上头吃的亏太多,这辈子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医院离着许家现在住的地方很近,骑自行车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能到达。

到了医院,锁上车子,夫妻两人直奔二楼住院部。

钱大哥名叫钱卫国,与谭淮年是忘年之交。

抗战时期,谭淮年曾多次帮他募集军需物资,给予了他极大的助力,还曾经在绑匪手中救过他大儿子的命,这些恩情在谭淮年去世后,钱卫国都回馈到谭慧安身上,拿她当亲妹子护着。

前世若不是钱卫国死的太早,许家即便被下放,也不会落的那般凄惨下场。

“谭医生您不是生病请假了吗?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

“脸色还是有点差,你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嗯。”

……

从医院大门走到二楼住院部,不少人跟谭慧安打招呼,时间隔的太久,很多人她已经叫不上名字了。

只能随便应付两句,然后拉着许庭樾加快脚步上了二楼。

走到钱卫国的病房前,敲门。

开门的是钱卫国的妻子叶玉秋,看到谭慧安和许庭樾过来,立刻亲热的把他俩迎进去,

“你俩这么忙,还跑这一趟干嘛,我昨天听庭樾说你身体不舒服,咋样了?”

“只是有点感冒,喝了药已经没事了,让嫂子你惦记了。”

谭慧安跟叶玉秋寒暄的同时,扫了一眼病房的陈设。

钱卫国住的是单人间。

现在讲究勤俭节约,即便以他如今的身份,病房布置的依旧非常简陋,两张钢架子床,一边一个床头柜,还有两张椅子,跟后世那些装修豪华的单人病房没有半点可比之处。

钱卫国躺在床上,手臂上挂着点滴瓶正在输液,看到他俩进屋,挣扎着想坐起来,许庭樾放下手上的东西,紧走两步,将他按回病床上,

“别起来了,又不是外人,你好好躺着就行。”

钱卫国虽然顺势躺下,嘴上却半点不肯示弱,

“这点小毛病算啥,想当年,为了埋伏小鬼子,我趴在雪窝子里三天三夜不动弹,起来照样生龙活虎,你们不用总惦记我,医院里那个老胡不是说了,过几天我就能出院。”

听着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叶玉秋眼圈一红,差点当场掉下泪来。

谭慧安看着钱卫国青灰的脸色,鼻子也不由得一酸,借着转身抹去眼泪,再回过头,嘴角带笑:

“大哥,我给你带好东西了。”

说着,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个长条木头盒子,打开后,露出一支人参。

“我这两天得了一只百年人参,这个最是补气血,让嫂子拿回去给炖几只老母鸡,每天喝上两碗,对你的身体恢复有益处。”

“这……太贵重了。”

叶玉秋脸上的神色震动,看了钱卫国一眼,想收又有些不好意思。

钱卫国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托人打听想买一支百年人参为他补身体,可这东西太难得,即便别人手上有,也轻易不肯出售。

谭慧安将装人参的盒子放在她手上,

“嫂子,以咱们两家的关系你还跟我客气?别说一支人参,就是十支百支,在我眼里也不如大哥的身体重要,这两天我在谭家传下来的医书里找到一张药方,跟大哥的病极为对症,你们去西南之前,我一定能把药配出来。”

“真的?”

叶玉秋眼里迸射出惊喜之色。

“那是当然,我说话你还不放心啊!”

有灵液和那些珍贵的药材,她不敢保证百分百能治好钱卫国,多延几年寿命还是能做到的。

“咳咳咳……收下吧,我多撑些日子,也能多护你们几年。”

钱卫国倒没纠结,就像谭慧安所说,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就不分彼此了。

将人参交给叶玉秋,跟她说了用法用量,又聊一会儿,谭慧安和许庭樾就告辞离开了。

到了一楼,经过内科诊室门口时,瞥见里面只有内科主任胡大夫一个人,谭慧安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

胡大夫是钱卫国的主治大夫,也是内科主任兼副院长,今年七十多了,不管是医术还是资历在整个医院都无人能比。

谭慧安记得,上一世的这时候,胡大夫的老伴得了极为严重的风湿病,他到处托人求购虎骨配药,不知道现在找到没有?

如果没有找到,她空间里面的虎骨不少,拿出两块跟他换些西药倒是不错。

她虽然是中医,但在急救方面也得承认西药比中药见效快。

现在的西药是紧缺物资,别看她在医院上班,想大量的购买西药也没有门路。

最重要的是,胡大夫人品不错,是真正仁心仁术的好医生,跟他交换药品的风险极低。

拽住许庭樾的袖子,轻声道:“老许,我想找胡大夫买点消炎药,你在门口帮我看着人。”

许庭樾跟她默契十足,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点头应下,

“去吧。”

谭慧安走进内科室,顺手把门关上。

胡大夫正在看病历,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她,脸上堆起亲切的笑容:

“小谭啊,你今天是过来看钱师长吧?快坐。”

他是钱卫国的主治大夫,对两家的关系知道几分。

说话间,站起身给谭慧安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谭慧安道了声谢,坐下后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

“胡大夫,我听说您最近在找虎骨,不知道找到没?”

胡大夫亦是聪明人,听到谭慧安这么问,当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

“你知道谁有虎骨?”

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看他的表情,谭慧安心下了然。

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两块不规则的圆形骨头,放在办公桌上,

“我想用这两块虎膑骨,跟胡大夫换点东西。”

虎膑骨就是老虎的膝盖骨,也是老虎身上最珍贵的骨头,用来配药或者泡药酒,最好不过。

胡大夫一把将骨头抢在手里,不错眼珠的打量起来,确定的确是新鲜的虎膑骨后,才激动又疑惑的问道:

“你想换什么东西?”

谭许两家在北城也是有名望的家族。

他不觉得自己能弄到的东西,谭慧安弄不到。

谭慧安压低声音,“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只是想换一些青霉素、庆大霉素、破伤风针剂。”

胡大夫嘴角一抽,的确不贵重,可你要的这些东西整个医院都没多少哇!

这个时代生产力低,全国所有的医院都面临药品短缺的问题,尤其是谭慧安要的这些,一种比一种紧俏稀缺。

“不能用别的换吗?我可以出钱买,你开个价。”

胡大夫不死心的追问。

话一出口,不等谭慧安回答,他自己就反应过来,谭慧安哪是缺钱的主。

人家的家底可比自己厚多了。

思忖片刻,点头应道:“我的确很需要这块虎骨,青霉素和庆大霉素每样二十支,破伤风针剂最多五支,剩下的差价我可以用钱补给你。”

这是他权限范围内能拿到的最多的数量了。

谭慧安挑了挑眉,这位还真是实诚人,直接给了底价。

换药的过程很顺利,胡大夫在医院的权限不小,很快他就从药房拿来了谭慧安说的那些药。


离开医院,谭慧安和许庭樾去了银行,他们俩昨天就计划好了,把钱全取出来放在空间里。

到了银行门口,谭慧安拿出早就预备好的布袋子,让许庭樾在外面等着,她进去取钱。

进去没过多久,谭慧安就出来了,两张存折,共计四万三,四十三捆,鼓鼓囊囊装了大半袋子。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找了个隐蔽没人的地方,确认安全后,把钱收进空间里。

这时日头已经很高了,他俩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孩子们都不在家,两人也不打算回家做饭了,拐了个弯,直奔国营饭店。

他俩到国营饭店的时候,里面人已经不少了,许庭樾去交钱开票的窗口排队,谭慧安则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占好位置。

今天的运气不错,轮到许庭樾的时候,竟然还有红烧肉。

他一下子点了三份,又要了一盘青椒炒豆皮,两碗大米饭。

许庭樾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多岁有些吊儿郎当的小年轻,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啥家庭啊!八毛钱一份的红烧肉买三份。

再想想自己好不容易从哥们那哄来的五毛钱,心里顿时酸的不行,忍不住开口问道:

“哎,你买这么多肉,吃得了吗?”

吃这么多,也不怕窜稀。

许庭樾回过头,自然没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嫉妒,一脸淡定道:

“家里人多,买少了不够吃。”

放在以前,他还想着做人做事低调些,免得被人揪住小辫子,说他生活奢侈,享乐主义。

自从知道妻子前世的遭遇,许庭樾心态就转变了,享受一天是一天,若是人死了钱没花,想想都亏得慌。

同时在心里感叹,还是妻子说的未来好,吃什么都没人眼热。

自己得使劲活着,他想去看看妻子说的那些手机,电脑,高楼大厦。

交完钱,还得去取菜的窗口那里排队,这年头可没有服务员给上菜,全靠自助。

轮到许庭樾的时候,谭慧安也过来帮忙端菜,二人跑了两趟才吃上饭。

坐下后,谭慧安先吃了一口红烧肉,顿时被惊艳住了,她给许庭樾夹了一块放在碗里,

“老许,你尝尝,这肉做的真不错,甜咸适中,肥肉不腻,瘦肉也不柴。”

还有这个年代才有的肉味。

想着以后下放再难吃到这么好吃的红烧肉,忍不住小声感叹,

“以后大概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么正宗的红烧肉了。”

许庭樾见她眼神里流露出遗憾之色,不禁有些心疼,若是妻子连碗红烧肉都吃不上,也显得他太无能了,况且他们还有空间可以保鲜。

也压低声音道:“咱们右边院子里的杨婶子,是大师傅的表姨,我晚上过去问问,看能不能请大师傅给咱们炖两锅,你留着慢慢吃。”

他们家右边也是个小院子,里面住着三家人,其中有个姓杨的老寡妇,无儿无女,负责他们那一片的街道卫生。

谭慧安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大师傅还能接私活吗?

上辈子她怎么不知道?

顷刻又反应过来,上一世这时候,她活的谨小慎微,又怎么敢跟这种事情沾边。

只是,她记得这时的肉紧缺的很,每人每月定量才二两,想多吃点肉只能去黑市买。

黑市!

谭慧安眼睛一亮,怎么忘了这茬了。

她抬头看向许庭樾,许庭樾朝她眨了眨眼,好吧!他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不过,谭慧安还是拒绝了许庭樾找大师傅做菜的提议,她做饭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大师傅,给小儿子做了几十年的饭,也练得差不多了。

各种家常菜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吃完饭,谭慧安用布袋子做掩护,从空间拿出两个大号的铝饭盒,将剩下的红烧肉装好,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空间。

从国营饭店出来,两人顶着太阳往百货大楼走去。

他们打算去百货大楼买些物资。

到了百货大楼,二人先去了卖布料的柜台,这个时间正是吃饭午休的时候,顾客不多,也不用排队等着。

谭慧安手里积攒的布票不少,她打算全花了。

一毛五一尺的劳动布,买了六米。

两毛七一尺的白棉布要了十米。

五毛一尺的咔叽布,买了六米。

八毛一尺的灯芯绒,买了五米。

还给家里人每人买了两套内衣,三双袜子,两双球鞋。

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她从空间拿出来的布袋都装满了。

两人只好出去找了个小巷子,先把东西收进空间。

再次回到百货大楼,他们去了卖食物的区域,麦乳精买了两罐、牛肉罐头五罐、红烧肉罐头五罐、水果罐头三罐、大白兔奶糖要了三斤、红糖三斤半、鸡蛋糕、沙琪玛、桃酥……各买了两斤。

许庭樾还买了两瓶茅台,一条大中华,这个既可以用做人情往来。

见周围人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俩,谭慧安决定暂时收手。

用同样的方法将这些东西全部收起来,两人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往家赶去。

往回走的路,有一段离着许东阳住的地方不远,许庭樾想着妻子已经很多年没看到大儿子和孙女孙子,心里一定特别想念,便提议顺路去看看孩子们,

“慧安,要不咱们去瞧瞧老大他们吧?”

他本以为谭慧安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没想到妻子沉默了一会儿,竟摇头拒绝了,

“我有点累了,今天就不去了,明天小北应该能回来,到时候让小五把他们叫回家一起吃顿饭。”

她主要是不想看到孙妙云,一想到她狠心抛夫弃子,害得老大和孙女孙子惨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场撕了她。

许庭樾见她情绪有些低落,赶紧转移话题,

“听你的,我回去钓几条鱼上来,明天给孩子做鱼吃。”

“好。”

两人回到家,谭慧安坐在沙发上,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许庭樾却还跟没事人似的。

见他拿出钓竿,鱼桶,张罗着去空间钓鱼,谭慧安忽然反应过来,他精神头这么好,估计跟昨晚那半盏灵液脱不开干系。

将许庭樾送进空间,谭慧安也舀了半盏灵液喝了。

反应跟许庭樾不能说相似,简直一模一样。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洗澡间出来,谭慧安只觉得浑身都有劲,那种感觉就像身体一下子回到年轻时候似的,充满活力。


谭慧安再次回到空间,许庭樾用来盛鱼的两个铁皮桶已经装满了。

见她过来,许庭樾满眼兴奋又强装淡定的指着桶里的两只老鳖,

“慧安,你看看我今天的成果。”

若不是空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他真想让那些整天嘲笑他技术不行的钓友们好好瞧瞧,什么叫做高手。

看到桶里的老鳖,谭慧安也有些惊喜,这几次进空间她只是粗略的看了两眼,没想到湖里不但有鱼虾,还有老鳖。

看来这座湖里有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朝着许庭樾竖起拇指,“厉害,今晚要是能买到老母鸡,明天给你们做霸王别姬。”

许庭樾脸上的笑再也崩不住了,多少年啦!他还是头一次吃自己亲手钓上来的鱼……老鳖。

以前钓的那些小鲫鱼,小泥鳅,在他这里都不算数。

想着小儿子快回来了,两人没在空间多待,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许庭樾从杂物间拿出两个之前买来盛鱼的大铁盆,放在院子里,把鱼倒进盆里,一边往里面加水,一边和谭慧安商量着明天给孩子们做什么好吃的。

两人说的正高兴,就听到门外传来啪啪的拍门声。

谭慧安还以为小儿子回来了,擦了擦手上的水,赶紧去开门。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一男一女时,整个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愣在原地,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妈,你在里面干嘛呢?我都敲了半天门了。”

许南音抱怨母亲的同时,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

陈志强跟着叫了一声“妈。”

紧随其后。

两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谭慧安的异样。

谭慧安用力掐了下虎口,疼痛袭来,刺激的她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关上大门,转过身,盯着许南音和陈志强的背影,眼里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许南音和陈志强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在盆里的两只老鳖上。

许南音蹲在铁盆边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的老鳖,满脸惊讶的道:

“爸,妈,你们从哪弄的这两只老鳖啊?一只得有十几斤了吧!这可是稀罕东西,一会儿给我装一只,志强最近身子有些虚,正好给他补补,再给我装两条鱼,你大外孙最爱吃鱼丸了,这虾可真大,我最喜欢吃油焖大虾了……”

几句话,就已经把盆里多一半的水产安排的明明白白。

谭慧安听的脸色铁青,以前的自己还真是眼瞎啊!

怎么会拿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当成心头宝!

回想起以前为了她,让其余的孩子受的那些委屈,她恨不得立刻扇自己两巴掌。

许庭樾倒还好,他早就看透这个女儿心性凉薄,自私且无脑。

没嫁人时,她在家里处处掐尖要强,不敬长兄,不护弟妹,嫁了人以后,眼里只有陈志强,要不是妻子疼护着,他早想教训这丫头了。

尤其知道 上辈子许南音做的那些事后,许南音在他心里已经没有半点位置,剩下的只有厌恶,沉着脸冷声道:

“老子辛辛苦苦钓的东西,凭什么给姓陈的吃,想吃,自己买去。”

许南音眼睛倏地瞪圆,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庭樾,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被父亲用这种不留余地的语气斥责,尤其还当着陈志强的面。

她还从来没在家里受过这种委屈,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顶撞道: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志强在红革会里为你们上下打点,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纺织厂副厂长的位置上,那些人早就来咱家抓你了,志强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你竟然连一点吃的都舍不得,太伤我们的心了。”

想到陈志强为了不让父母担忧,让她瞒着他为许家做的一切,心里愈发难受,回过头去看向谭慧安,

“妈,你看我爸说的这叫什么话啊?”

陈志强的脸也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要不是今天另有所求,他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强忍着心里的不快,脸上挤出一个笑,

“爸,妈,是不是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惹你们生气了?如果有,你们尽管批评,我们一定改,

我知道我加入红革会,爸心里不痛快,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现在形势紧张,咱家成份又摆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在红革会里头也能想办法应对一下。”

他心里特别后悔娶了许南音,当初娶她是为了许家的财产,却没想到,结婚不过一年,钱没到手,许家就成了走资派,害得他不得不加入红革会以求自保。

若不是想着许家还有利用价值,他早就不跟许南音过了。

陈志成话说的真诚中透着无奈,若是别人,没准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谭慧安深知他的为人,不想再看他无耻的嘴脸,走到许庭樾身边,正对着陈志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道:

“你在红革会升官发财也好,给人当狗腿子也罢,跟我们许家没有半分关系,以后也不要再打着为我们好的幌子忽悠许南音这个蠢货了,无论许家将来落到何种田地,都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操心。”

重生回来,她从没想过跟这两个人继续维持表面关系,更不想看见他们在眼前蹦哒恶心自己,索性扯下他虚伪的面具,让他们滚的远远的。

陈志强没料到谭慧安说话会如此不留情面,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

“好,算我多事,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看也不看身边的许南音,转过身,推起自行车往大门走去。

“哎,志强,等等我。”

许南音被眼前这一幕搞懵逼了,等她反应过来,追到大门口,陈志强已经骑着自行车已经走远了。

许南音气冲冲的回到许家,踏进院子那一刻,情绪就跟火药桶似的,瞬间爆发出来,对着谭慧安大声指责道:

“妈,你是不是疯啦!怎么能这么说志强?你这样对他,我以后还怎么在陈家待下去,你为我和小军考虑过吗?你脑子是不是进水啦?”

她真觉得谭慧安不可理喻,她以前不是最疼自己的吗?

只要自己开口她都会想办法满足,怎么会突然转变这么大?

这个时间点,上班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许南音尖利的嗓音,把左邻右舍都招了过来,围在大门口对着许家指指点点。

看到人越聚越多,谭慧安觉得时机正好,当着大伙的面跟许南音断个干净。

“啪。”

上前两步,走到许南音面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她早就想打了。

面目森然的看着被打懵逼的许南音,声音颤抖中带着寒意:

“我养你这么大,为了一个男人你骂我是疯子,许南音,我生了五个孩子,最疼的就是你,为了养大你,我付出的心血比老大老三他们四个孩子加起来都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说我不为你考虑,自从你嫁到陈家,每次回来你空着手走过?

今天拿米,明天拿面,后天要钱,陈家吃了许家六年软饭都没让你挺直腰板,那是你自己无能,我今天把话撂在这,以后你不用再回来了,我只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只会吸父母血的白眼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亲妈打了一巴掌,还骂自己是白眼狼,许南音只觉得里子面子全没了,又羞恼又生气,大喊一声,

“不回来就不回来。”

双手捂脸,朝着大门口冲了过去。


见许南音离开后,妻子满脸悲戚之色的坐在椅子上发呆,许庭樾不禁有些心疼。

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慧安,别太难过,咱们就当从没生过她。”

他太知道妻子过去有多疼爱许南音了。

如今母女成仇人,妻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谭慧安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难过,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把他们加诸在咱们身上的苦痛还回去。”

她的伤心,她对许南音的疼爱,早就在得知真相后的几十年里一点一点耗尽,只剩下悔和恨。

现在那些事还没发生,并不代表他们一家遭受过的那一切就能抹去。

“庭樾,咱们不能只想着如何自保,被动只能挨打,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守,既然陈志强能举报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举报他们?”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许庭樾手上也是见过血的,谭慧安话里的恨意也勾起他一直压在心里的火气,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我现在有两个想法,不过,实行起来有些难度。”

“什么方法?”

“一是——你找机会在陈振国的办公室里放一本违禁书,然后想办法让他的对家看到,

二是——找人在陈家偷偷放一些违禁物品,咱们写举报信举报他们。”

这个年代,互相写举报信,泼脏水的事情屡见不鲜,只要有人告就会有人查。

以前她不屑用这些手段,现在为了报仇,哪怕比这更没有底线的事情,只要仇人能得到报应,她也干得出来。

许庭樾也不是迂腐不懂变通的性格,他想保护家人的心和谭慧安并没有两样,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我的办公室挨着陈振国的办公室,这件事交给我。”

谭慧安轻叹一口气,“陈志强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万建军。”

陈志强举报许家,带头迫害许家的人却是万建军。

可万建军是红革会主任,想动他,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她暂时也没有头绪。

……

陈志强从许家出来后,直接去了纺织厂找陈振国。

陈振国负责纺织厂的技术和生产,为了表现自己爱岗敬业,他下班的时间向来比别人晚半个小时。

陈志强推开陈振国办公室的门,见他爸果然在这里,压抑了一路的情绪再也藏不住,

对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振国低声吼道:

“爸,我要跟许南音离婚。”

陈振国抬起头,见到小儿子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沉声道:

“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想成大事,要沉稳冷静,要喜怒不形于色,你看看你现在,跟个二愣子有什么区别。”

陈志强现在根本听不进去陈振国说的话,一想到在许家受的那些侮辱,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爸,你知道谭慧安那娘们今天说我什么了吗?她说我在红革会给人当狗腿子,还说许家以后落到什么样的田地都跟我无关,她……她这分明是想要跟咱家断了关系。”

那他这么多年委屈自己去讨好许南音那个蠢货,岂不是都白费力气了!

想到这,忍不住对陈振国抱怨道:“当初你说许家有钱,还说谭慧安最疼许南音这个女儿,我只要娶了她,将来至少能得到许家一半的财产,

结果,到现在许南音也没打听出谭许两家的藏宝究竟藏在哪儿?

我这几年的青春都浪费在她身上了……”

如果当初他娶的是许北星还好,至少那丫头长得好看,可惜许北星前几年年龄太小了。

有时候他真怀疑许南音是许家捡来的。

许东阳清隽,许西晨俊美,许北星俏丽,许念淮也是个好看的小少年,四兄妹的容貌个顶个的出众,

唯独许南音,相貌平平,身材瘦削,没有半点女人味。

尤其令他不解的是谭慧安居然最疼这个女儿,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许南音是谭慧安跟别的男人生的?

那许庭樾头上岂不是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陈志强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陈振国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也没料到会突然闹起革命,许家的价值直线下滑,他搭进去一个儿子不算,还要受他们的拖累。

他一向自诩算无遗策,这回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憋闷。

“谭慧安为什么突然对你大放厥词?”

“我哪特么知道啊?”

虽然他这次去许家抱着要钱的目的,可他还没开口呢,谭慧安就突然发作了起来。

陈志强把在许家发生的事跟陈振国说了一遍,陈振国琢磨半天也摸不着头脑。

最后,他得出结论:一定是因为许南音太贪得无厌才惹恼了谭慧安。

如果是他女儿开口向他要十几斤的老鳖,两条七八斤的大鱼,还有那些大虾,他也会直接把她轰出门的。

“许家的后台还在,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你回去哄哄许南音,让她去许家跟谭慧安说几句好话,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不过,你得提醒她几句,以后少从娘家拿东西,记住,咱们要的不是这点蝇头小利。”

陈志强面露难色,“爸,要是还不行呢?”

最主要的是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许南音的蠢像。

陈振国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们要是不识抬举,等那个钱师长调离之后,咱们就写信举报他们。”

浪费了他这么多年的心血,许家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听您的,到时候我跟许南音离婚你可别再拦着了。”


晚饭是红烧肉,白灼虾,凉拌黄瓜,主食是凉面。

别的还好,那盘白灼虾太好吃了,谭慧安也没想到空间湖里产的大虾味道这么鲜美甘甜,满满一大盘虾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就连红烧肉都靠边站了。

吃完饭,三人都觉得有点撑,想着一会儿李巧云上门,妻子跟她说的话自己不方便听,许庭樾索性带着小儿子去胡同里溜达消食。

……

李巧云进门的时候,谭慧安正在院子里转圈。

见她进来,赶忙迎上去,看到李巧云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忍不住嗔道:

“你这丫头,每回来,都拿东西,空着手来我还不让你进门啊!”

李巧云每次来许家,都没空过手,哪怕只拿几根黄瓜,一把青菜。

联想到许南音,谭慧安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别人家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乖巧懂事,不像她,养了个讨债鬼。

李巧云体会不到谭慧安复杂的心情,抿唇轻笑道:

“做晚饭时多摊了几张煎饼,就给您拿过来了,这个费不了多少粮食,也就是吃个新鲜。”

李巧云的奶奶是山东人,摊的煎饼许家人都爱吃。

她嘴上说摊的多了才拿过来,谭慧安却知道李家平时根本舍不得做这些吃食,这是特意为他们做的。

暗叹一口气,拉着她坐到院子里的凳子上。

两人客套了几句,李巧云才说:

“小五说您找我有事,啥事啊?”

谭慧安特别喜欢她这爽利的性子,想起两人上辈子相依相伴的几十年,心里一酸,轻声道:

“我听你奶奶说,你想把工作让给你弟弟,你去下乡。”

上辈子李巧云就是这时候下乡的,她下乡的地方特别偏僻,那个村子是一个大宗族,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姓,特别抱团。

李巧云下乡后没多久,就被村里的一个二溜子欺负了,村里人不但不惩罚二溜子,还帮着掩盖罪行,逼她嫁给那个二溜子,不然就不让她出村。

李巧云在那个村子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最后被逼无奈,只好嫁给二溜子。

结婚后,那个狗男人只要喝了酒就会打她,李巧云怀了三个孩子都被活生生的打掉了。

谭慧安永远都记得,李巧云偷着跑回城后那副遍体鳞伤的模样,

更忘不了,她笑着说自己是故意让二溜子打掉孩子的,因为她压根不想给那个男人生孩子。

可这个倔强的傻丫头也因此把身体毁掉了,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要不是她精心为她调理身体,这姑娘根本活不过四十岁。

院子里的光线暗,李巧云没有看到谭慧安眼里溢满的酸涩,疼惜,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街道上找了好几回了,家里总得有一个人下乡,金宝才十六,年龄还小,我去比他合适。”

听到这话,谭慧安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个傻姑娘永远把别人考虑在她自己前面。

吸了吸鼻子,沉声道:“我有个主意,你听听,你今年也有十九了,我让你许叔的朋友帮你找个对象行不?你结婚,金宝接你的班,你们都不用下乡了。”

她想让钱卫国帮李巧云找个部队的军人。

这年头当兵的男人特别吃香。

国家严选,人品能过关,再有钱卫国和她们夫妻帮着掌眼,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李巧云闻言,连连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婶子,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娘临死前,我对天发过誓的,要帮着金宝娶了媳妇才能嫁人,我要是提前嫁人肯定会顾娘家这边,到时候婆家指定不乐意,奶奶说过,甘蔗没有两头甜,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总会有舍有得。”

李巧云态度坚定决绝,谭慧安也没再坚持。。

她知道李巧云说的有道理。

她自己就有个扶弟魔的大儿媳妇,两人为此还起了龃龉。

推己及人,没有人想找个只顾娘家的儿媳妇。

不是每个人出生的家庭都像她这么幸运,从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去世后,哥哥将她视为珍宝,结婚后,许庭樾对她百依百顺。

想想,她的前半生还真是生活在蜜罐里。

收回飘远的思绪,谭慧安温声道:

“这样,你先别急着把工作让给金宝,我再想想法子。”

即便下乡,也不能再让李巧云下乡到上一世那个村子,最起码得找个民风淳朴的地方。

李巧云能感觉到谭慧安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眼眶泛红,

“婶子,你对我真好,这么多年要是没你和许叔帮衬着,我们姐弟早没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大饥荒那几年,你给我们送粮食的事……”

回想起以前,谭慧安也忍不住感慨,

“是啊,那样的苦日子咱们都熬过来,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既然老天让她回来了,她一定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巧云就打算回家了。

谭慧安叫住她,然后从厨房拎出一条重约六七斤的黑鱼,放在她拿来的竹篮里,

“你许叔今天运气好,在河里钓了好几条大鱼,你拿一条回去。”

“婶子,可不行,这太贵重了。”

李巧云赶忙推拒,她一点都不信这鱼是钓上来的,河里就没出过这么大的鱼,即便有也早就被捞完了。

谭慧安拍了一下她往外拿鱼的手,轻斥道:

“我还骗你不成,钓上来六七条呢,都是这么大,这么热的天也放不住,黑鱼补脾益气,利水消肿,对风湿病也有辅助疗效,你奶那个老寒腿吃黑鱼最合适不过了。”

李巧云是个孝顺孩子,只要说鱼对她奶奶的身体好,她指定不会坚持不要。

果然,听到黑鱼对风湿病有疗效,李巧云放在鱼身的手慢慢松开,眼圈却愈来愈红,

“婶子……”

“快回去吧!我也该洗澡睡觉了。”

不想看李巧云感激的模样,谭慧安赶紧找借口把她送出了门。

……

凌晨两点多,夜色深沉,万籁俱静,谭慧安和许庭樾却悄摸摸的起来了。

听了听隔壁的小儿子睡的正香甜,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人蹑手蹑脚出了大门。

从外面锁上大门,骑上自行车,二人直奔城南公园外的小树林。

北市有五个黑市,这里是最大的。

快到小树林时,谭慧安把自行车收进空间,又拿出手电筒和两个大布袋子,两人才朝着树林走去。

到了树林边上,他们刚要往里走,便从树后面窜出两个人。

许庭樾上前一步,挡在谭慧安身前,待看清楚两个人的面貌,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两人他见过,给黑市守门的。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黑市的规矩,买东西不要钱,卖东西得交两毛钱的管理费。

“买东西。”

许庭樾淡定的回答。

对面的人用手电筒在他俩身上晃了一下,接着说一句,“进去吧。”便又退回了树后头。

谭慧安长出了一口气,多年没进黑市,她手心都紧张的冒汗了。

许庭樾倒是对黑市不陌生,家里人嘴馋了,他就来黑市淘换东西,有时候买吃的,有时候买票据。

树林不算密,甚至还有点稀疏,今晚的月亮也很明亮,月光透过树叶撒在林子里,不用手电也能看得清。

林子里的人不少,三三两两分散开来,挨着树干,守着各自摊位,这些人几乎各个捂住了头脸,只露出眼睛。

谭慧安扫了一眼,快步走到了一个卖小米的人面前蹲下,低声问道:

“小米多少钱?”

“有票四毛五,没票六毛五。”

“没票,你这是多少斤?我全要了……”

她手里的粮票不多,还想留着去供销社买低价粮食。

那边许庭樾也买到了三十六个鸡蛋。

两人不差钱,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遇到能用的着的东西就下手。

主打一个速战速决。

顺着这些摊位一路扫过去,很快,他俩又买了十五斤大米,二十八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三斤挂面,十三斤黄豆,二十斤土豆,十斤五斤红薯,一堆瓜果蔬菜,六斤五花肉,八斤排骨,一个猪头,一只老母鸡,还买了一杆秤,两个背篓。

他俩几乎清空了黑市三分之一的食物。

不是他们不想低调,头上悬着一把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趁着有机会得多买一些东西,最多下回换个地方好了。

谭慧安还想买点粮票,布票啥的,转了一圈没看到票贩子,只好放弃了。

来回倒腾了两趟,二人才将所有东西收进空间。

买完东西,他们不敢再继续逗留,离开小树林,找了个阴影处,取出自行车就往家赶。

回去的途中,他俩还遇到了巡逻的公安,吓得谭慧安赶紧拉着许庭樾进了空间。

好在有惊无险,总算在凌晨五点多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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