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双手慌乱地想要去触碰他后背那可怕的伤口,却又不敢,“霍凛…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霍凛的身体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无法控制地向下滑倒。苏软软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撑住他沉重的身体,和他一起踉跄着跌坐在地。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染血的作战服上。
“哭…哭什么…”霍凛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有些涣散,嘴唇毫无血色,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他一贯的、恶劣的嘲讽,“废物…还没死呢…”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
他染血的目光,穿透涣散的焦距,落在苏软软满是泪痕、充满了巨大恐惧和担忧的小脸上。那眼神深处,翻涌的痛苦和冰冷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近乎温柔的复杂光芒?像是坚冰在烈火灼烧下,融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带着难以想象的艰难,抬了起来。冰冷、沾满血污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轻地、如同拂去尘埃般,擦过苏软软脸颊上滚烫的泪珠。
动作笨拙,甚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涩。
“吵死了…”他低低地抱怨,声音沙哑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再哭…就把你…丢出去…喂鬼…”
冰冷的手指触碰着滚烫的泪水,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苏软软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痛苦却不再冰冷的眼睛。
庭院里,鬼童的残影在发出最后一击后,终于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铁塔捂着流血的脖子,惊魂未定。陈铭和林霜看着相拥跌坐在地、浑身是血的两人,眼神复杂,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的恐惧。
冰冷的义庄庭院,血腥味和怨气尚未散尽。霍凛虚弱地靠在苏软软怀里,后背那惨白的手印如同死亡的烙印。苏软软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指尖还残留着他擦过自己眼泪的冰凉触感。两人之间,那名为利用的冰冷枷锁,似乎在这生死一瞬的守护和这笨拙的拭泪中,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缝隙里,渗出的不是阳光,而是混杂着血与泪的、沉重而复杂的羁绊。
霍凛指尖那点微凉的触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苏软软冻结的恐惧里漾开一圈微弱涟漪。可这涟漪转瞬就被更深的寒冰覆盖——他后背那惨白手印正丝丝缕缕渗出黑气,如同活物般蠕动,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变得灰败死寂。浓重的阴寒怨气顺着相贴的身体侵蚀过来,冻得她骨髓都在打颤。
“霍凛!”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徒劳地按在他冰冷的后背上,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不断蔓延的死气,“你…你怎么样?”
“闭嘴…吵…”霍凛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头无力地垂在她颈窝,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血腥味和濒死的嗬嗬声。他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像一座正在崩解的冰山。
“药!有没有药?”苏软软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惊魂未定的陈铭和铁塔,绝望在眼底燃烧。
陈铭脸色煞白,手忙脚乱地去翻腰带上挂着的破旧工具包,倒出几样零碎:一个碎裂的能量探测器残骸、几枚生锈的铜钱、一小卷看不出材质的细绳……唯独没有药品。“没…没有!普通伤药对这种怨气侵蚀根本没用!”他的声音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