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脸色霎时雪白一片。
他语无伦次:“我,我以前不知道是你,后来,后来……”谢知行顿住了。
连他自己都清楚,事情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
他绝望地抬眸看我:“明蝉,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我头一次朝谢知行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没有哦。”
我重复:“一丝一毫也没有。”
“谁会喜欢一个以欺负人为乐的纨绔?
谢知行,我恶心你。”
谢知行如遭重创,魂不守舍地离开。
我交给电视台的U盘里,有谢知行指使班长她们的录音,还有那天教室里他下死手殴打班长的视频。
谢知行大概永远也想不到,录下这些证据的,是我送给他的那条项链。
铃铛里,藏着微型摄像头。
那些丑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再被校长轻易遮掩。
不管是谁,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
视频一经发布,立刻引发众人热议。
我的身后,是千千万如我一般遭受不公平对待的人们。
他们摇旗呐喊,高高在上的豪门高企也无法坐视不管。
官方很快下场,向学校和谢氏集团施压。
一桩桩,一件件,曾经被迫打碎牙往肚里吞的痛苦,最终真相大白。
我曾想捅破的黑沉夜色,历经种种,终于在此刻,得见一缕天光。
那个夏天,关于我的词条挂在热搜上整整两个月才逐渐消停。
趁着热度还没消散,我买了新手机开始直播,给网友讲题,偶尔和他们聊天。
靠着打赏,成功积累了足够未来几年的学杂费。
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打电话让我给家里寄钱,不然就要去录取我的学校门口闹事。
但她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被看直播的当地网警直接找上门教育了一顿。
网友们热心地给我出主意,鼓励我勇敢地逃离原生家庭。
我在此刻清晰认识到,我不再是那个被人踩着脚孤立无援的小女孩。
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特意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直呼医学奇迹。
谢知行那个系统的能力确实很神奇,我的心脏病竟然好转到趋向正常人。
我不止能活过十八岁。
还能活好多好多年。
拿到检查结果时,我第一回流下了眼泪。
我妈给我取名“蝉”,因为蝉只能活过一个夏季,在老家,蝉是短命鬼的代表。
没人看好我,偏偏我最争气。
夏蝉声声不息。
我偏要生生不息。
再见到谢知行的时候,是几年后,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本市演讲。
谢家的事业受到巨大影响,没多久就宣告破产。
谢知行虽然在此之前靠砸钱取得了谅解书,没被关进去,但余生都要背负家里的巨额债务。
他没学历,没能力,徒有一身骂名,还不知道为什么突患恶疾。
只能找了个环卫工人的工作,苟且偷生。
我在台上,对着底下年轻的孩子们扬声开口:“如果此刻,你们陷在最黑暗的日子里。
别怕,能够寻找到光明的方式,永远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千千万万遍,拯救那个处于水火之中的自己!”
台下掌声轰动。
离开时,一身环卫工装扮的谢知行弱弱地拦住我。
形销骨立到我几乎认不出来。
他脸上带着泪,轻声:“明蝉……你过得还好吗?”
我没有看他,更没有回应,大步掠过他所在的那片阴影。
前方光明正好。
至于那些过往,更不值得我眷念半分。
我再也没见过除谢知行以外还拥有系统或者其他金手指的人,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的路,是靠自己踩过一片又一片的荆棘丛。
鸣蝉在夏季嘹亮高歌。
明蝉,也会在接下来的余生里野蛮生长。
得见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