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我“生病”(他对外宣称我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和抑郁症,需要静养)时推掉所有重要会议守在床边,如何斥巨资为我打造恒温恒湿的花房只因为我喜欢玫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打在我精心构筑了三年的心防上,裂缝悄然蔓延。
我垂着眼,盯着自己黑色高跟鞋尖上一粒几乎看不见的灰尘,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像。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宽大丧服下的身体,正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
哀伤?
不,那太奢侈了。
此刻充斥心腔的,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混杂着积压了太久、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愤怒和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悲凉。
为我自己,也为那些我不知道的、散落在黑暗角落里的影子。
“林太太,请节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肃穆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是林景深的首席助理,陈锋。
他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银色U盘,递到我面前。
“林总生前……特别交代过,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这个,务必第一时间交给您。”
他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飞快地扫过我苍白如纸的脸。
我木然地接过那个冰冷的金属物件。
它躺在掌心,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
林景深留下的?
特别交代?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滑腻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
葬礼终于结束。
送走最后一批表情沉痛的宾客,偌大的别墅瞬间陷入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
佣人们被屏退,空气里只剩下我自己的呼吸声,沉重而缓慢。
我把自己反锁在书房——这个林景深生前处理“重要事务”的禁地。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阴沉的天光,只有书桌上那盏古董台灯散发着昏黄、幽暗的光晕,勉强照亮桌面一角。
深吸一口气,指尖冰凉地插上那个U盘。
电脑屏幕亮起,提示输入密码。
我几乎是凭着一种近乎直觉的厌恶,输入了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数字组合——他每年登报炫耀的日子。
错误。
再试他的生日。
错误。
冰冷的提示框像无情的嘲弄。
我烦躁地闭上眼,脑海里飞快闪过那些他曾经看似无意提起的数字:某个项目启动的日子?
某次“慈善”晚宴的日期?
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