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猝不及防,脚下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扑倒在粗糙的跑道上。
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剧痛,尤其是膝盖,熟悉的撕裂感传来,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薄薄的校服裤子,在灰色的布料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她痛得蜷缩起来,倒吸着冷气,眼泪生理性地涌了上来。
周围奔跑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个女生停在不远处,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惊疑、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没有一个人上前。
那些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聚焦在她流血的膝盖和狼狈的姿态上。
“看什么看?
快跑啊!
测试呢!”
体育老师在不远处吹着哨子,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显然也看到了摔倒的陈霜,但只是皱着眉头,目光扫过她流血的膝盖,随即又移开,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远不如完成测试进度重要。
“听说她有那个病……别碰她!”
一个女生压低的、带着恐惧的声音清晰地飘了过来。
陈霜的心猛地一沉,比膝盖的伤口更冷。
她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不知是咬破了嘴唇,还是绝望的味道。
她用没有受伤的手肘艰难地撑起身体,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膝盖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搐。
她拖着那条剧痛的腿,一瘸一拐地,像一只受伤的、被遗弃的小兽,独自穿过那些冷漠的、带着审视和躲避意味的目光,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朝着位于校园另一端的医务室挪去。
每一步,都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模糊的、带着血痕的脚印。
滚烫的眼泪终于冲破了眼眶的堤坝,无声地汹涌而下,混合着尘土和汗水,滑过她冰冷的脸颊。
前方的路那么长,医务室的门那么远,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脚踝,漫过膝盖,一点点将她吞没,只剩下头顶那片刺眼却毫无温度的蓝天。
大学录取通知书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却承载着陈霜生命中前所未有的重量。
它落在一所离家千里之外的南方名校。
签收那一刻,她捏着那张薄纸,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家里死一般的沉寂。
母亲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父亲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像在哀悼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