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濯楚宁菱的其他类型小说《梅子熟时栀子香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上一世只因我在围猎中拔得头筹得了皇后娘娘一句好生养的夸赞就被赐婚给了她的胞弟,沈濯直到婚后被忽视被冷待我才明白他真正想娶的人是楚宁菱他恨我抢了楚宁菱的婚事,让她郁郁成疾所以叛军入城时他只护着已为人妻的楚宁菱丢下我与一双稚子在乱世之中。我为护孩子而死。再次睁眼,又回到春日围猎眼看自己就要拔得头筹我刻意从马背上跌落,摔断手骨这正妻的位置,还给你们吧从马背跌落的那一刻。我又看见了年轻的沈濯。他在我斜后方,望向我的眼神有愕然,有惊诧,下意识的伸出手。下一刻手骨的闷痛袭来。我被送离猎场就医。包扎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赐完了婚,而皇后为了抚慰受伤的我,也赐下一套珊瑚头面。人群中心,沈濯拉着绯衣少女的手,双眸对视中是难掩的情意。旁边传来怜惜又同情的...
《梅子熟时栀子香完结文》精彩片段
上一世
只因我在围猎中拔得头筹
得了皇后娘娘一句好生养的夸赞
就被赐婚给了她的胞弟,沈濯
直到婚后被忽视被冷待
我才明白
他真正想娶的人是楚宁菱
他恨我抢了楚宁菱的婚事,让她郁郁成疾
所以叛军入城时
他只护着已为人妻的楚宁菱
丢下我与一双稚子在乱世之中。
我为护孩子而死。
再次睁眼,又回到春日围猎
眼看自己就要拔得头筹
我刻意从马背上跌落,摔断手骨
这正妻的位置,还给你们吧
从马背跌落的那一刻。
我又看见了年轻的沈濯。
他在我斜后方,望向我的眼神有愕然,有惊诧,下意识的伸出手。
下一刻手骨的闷痛袭来。
我被送离猎场就医。
包扎回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赐完了婚,而皇后为了抚慰受伤的我,也赐下一套珊瑚头面。
人群中心,沈濯拉着绯衣少女的手,双眸对视中是难掩的情意。
旁边传来怜惜又同情的声音。
“江家小姐,怎么好端端就从马上摔下来了?”
“是啊,你与楚宁菱不过差两具猎物,如果你不坠马,这次春狩的第一必然是你,又怎会轮到她得皇后青睐。”
“楚姑娘得了天定良缘,而我得了心仪的珠宝,不是皆大欢喜吗。”我笑着开口。
瑀朝国风开放,重尚武力。
所以才有了这场名为春狩,实则皇后为胞弟挑选妻子的围猎。
上一世,我也听了这些撺掇,为了得皇后青睐嫁给沈濯,傻傻的去争女子的春狩第一。
却忽略了,楚宁菱身形柔弱,并不擅武,若无旁人相助,怎会与我相差无几。
而能在皇家围猎场帮她的,只有沈濯。
唯有我拎不清,不识好歹打破了沈濯的计划,夺走了楚宁菱板上钉钉的婚事。
“原来姐姐这么大度,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呢......”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转头。
绯色骑装的楚宁菱挽着沈濯的手,向我走来。
我面上的笑意淡了淡,开口,“这一桩喜事,我恭喜你还来不及呢。”
“是吗?”楚宁菱眸色黯了黯,“可是,言姐姐你围猎前不是说,你心仪阿濯,一定要成为第一,可我却......”
不少古怪的眼神看向我。
楚宁菱黯然神伤的自责。
沈濯轻搅她的肩头,语气平静,“宁菱,是她自己摔下了马,得不到第一,和你有什么关系。”
“再者,就算江言拿了春狩第一,我也不会娶她,我心仪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
“日后,若是再让我听见有人乱嚼舌根......”
沈濯古井无波的眼神扫过我,暗含威胁。
周围人噤声一刻,立刻奉承几句。
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中,楚宁菱终于露出了明媚笑意,旋即看向我。
“那,言姐姐,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你......还会教我舞剑吗?”
众目睽睽之下,我自然也不能不体面,只能轻点一下头。
楚宁菱满意离开。
春狩继续,我借口受伤提前离开 。
马车尚未走出半里,一名小厮骑马追了上来,递给一封信。
“我家小姐心中有愧,特写来一封信,邀姑娘明日长月楼一叙。”
我冷笑。
楚宁菱分明不喜我,却在众人面前对我各种讨好。
我若不满,便是有意刁难她。
我接过信纸,揉成团,淡声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以后不必再如此作派。”
“江言日后必定恪守本分,与国舅桥归桥路归路,绝不会不知好歹的打扰她们。”
“这约,就不必了。”
马车驶离,我扔掉纸团。
重生半个月来,我和沈濯互不打扰。
他忙着筹备半年后和心上人的喜事。
我忙着把母家在京的香料和绸缎产业迁回老家江南。
父亲母亲很是不解,但我记着五年后的京中叛乱,很是坚持,他们只以为我是春狩伤了心,也就由着我去了。
这段时间京中很是热闹,因着皇后胞弟,瑀朝唯一异姓王爷大婚,出手分外阔绰,不少商铺赚的盆满钵满。
季氏布庄也不例外。
沈家出手阔绰,半个布庄的布都被定下,要给未来夫人做衣服。
但我记挂着外迁的事,便留了一批京中时兴的货物,方便回兖州老乡立足。
还在账房提笔记账时,母亲推门进来,面露喜色。
“言儿,好消息!”
我抬头,“嗯?”
母亲压低声音,“春狩本不准狩猎怀崽的母兽和幼兽,楚家那位为了充实猎物,并不放过,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很是不满,如今召你进宫,许是有提你为平妻之意。”
我的心一沉。
皇后一直不喜楚宁菱,找借口弄了个春狩,却还是被楚宁菱夺筹,如今总算抓住机会。
来不及多想,我匆匆进宫。
还未进中宫门,便看见面色沉黑的沈濯。
他凤眸微抬,面露讽刺,“江言,为了嫁给我,你真是不择手段!”
殿门内隐隐传来楚宁菱的啜泣,“臣女真的没做过,定是有人不想臣女嫁给沈大人,偷换猎物陷害。”
沈濯声音微紧,“楚宁菱心思纯良,怎会做出这种事。”
沈濯一直很信任楚宁菱。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楚宁菱射杀幼兽,也会信了这番说辞。
我有些好笑,“是吗?我也只是皇后召传,不敢不来。”
说罢便推开沈濯,走进殿门。
“臣女见过皇后!”
皇后紧皱的眉头舒缓片刻,向我问话。
毕竟我与楚宁菱一同狩猎,她的一举一动我最清楚。
“楚小姐当真没有有意射杀母兽和幼崽?”
面对皇后的问话和楚宁菱投来的祈求眼神。
我定了定,答道,“楚小姐的确做了,但臣女并不清楚是有意还是无意。”
楚宁菱声音提高,“你撒谎!”
“皇后娘娘,是她嫉妒臣女,有意诬陷!”
皇后心中早有论断,传我问话不过只是过个场面。
她叹息,“既然如此,那楚小姐的成绩也做不得真,违背了我与圣上的初心,只可惜婚事已定,难以更改,不过......”
皇后看向我,“你可愿成为沈濯的平妻?”
偌大的空间静默几秒。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阿姐,我不想娶她!”
“臣女不愿!”
沈濯没忍住闯了进来。
楚宁菱如同看见主心骨,梨花带雨的靠了过去。
沈濯听见我的话后愣了片刻。
“本宫没让你进来。”皇后道。
沈濯撩开袍子,笔直下跪,“阿姐!沈濯只愿娶楚宁菱,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言这般处心积虑想嫁给我,甚至不惜用猎物栽赃宁菱,你怎么敢信她?”
我语气嘲讽,“沈国舅莫不是有耳疾,臣女何时想嫁给你?”
沈濯冷眼看我,“莫用这招以退为进。你若不想嫁我,春狩那般打压宁菱,出尽风头?”
“你可知,宁菱担忧你因婚事生气,那日在长月楼等了你整整一天,吹风受凉病了半月。”
“而你却用季家布庄最好的那批料子故意为难宁菱,不肯卖给她。”
“这般人品,怎堪为人妻!”
这话说的实在重。
皇后娘娘当即打断,“住嘴。”
随后头疼的捏了那个额角,“本宫这个弟弟,真是被本宫惯坏了,是本宫之过,江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我冷冷的看了沈濯一眼,却还是给了皇后娘娘面子。
“沈国舅只是年少气盛,臣女不会在意。只是父母己为臣女在兖州老家定下一门婚事,不日就要回去结亲,只能谢过皇后娘娘的好意了。”
“定亲了?”皇后娘娘有些讶异。
楚宁菱眸中露出窃喜,沈濯脸上却多了一丝茫然。
“怎么可能......”
得到我的答复后,皇后娘娘也不再强求,只是赏下一大批金银珠宝。
我答谢过后,准备出宫。
却也没想到,沈濯追了上来。
“江言,你当真定了亲,不会再缠着我了?”
他一头乌发浓绸如墨,点漆凤眸中夹带一丝怀疑。
“很快了。”我道 。
“你果然在骗我。”沈濯冷道,“不然呢,真要皇后给我们赐婚?”我反问。
沈濯冷哼,“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沈国舅,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我一字一顿开口。
逆光中,沈濯面上的神情有些模糊。
片刻后语气怀疑,“那样最好。”
我也没要求他即刻相信。
只是五年蹉跎和临死前的恨意,让我早就忘却了,我喜欢这个人什么。
回去后,我让母亲即刻在兖州为我寻一门亲事,反正这门亲事与我只是托辞,日后自有方法解决。
母亲终于相信我已经死心,迟疑开口,“之前,还真有人上门提亲,不过那人......”
“那就赶紧答应,否则就是欺君之罪。”我加重语气打断。
母亲也赶紧点头。
我舒下一口气,这下除了离京,便万事无忧了吧。
谁知楚宁菱又派人送来帖子,请我参加她的婚宴。
见我没动静,没过几天,沈家也来了信。
沈濯言简意赅,“宁菱想请你,还请赏脸。”
我皮笑肉不笑,这两人就逮着我一根羊毛薅是吧?
旋即回信,“不日就回乡成亲,想来无缘。”
怕沈濯再说我为难楚宁菱,我还将季氏布庄所有的布料都卖给了沈府,狠赚了一笔 。
只是,没想到外面的流言蜚语更盛。
不少传言都说,我追在沈濯身后两年却被拒,便赌气回乡嫁人。
更有甚者,说我要嫁的是一个痴儿。
我有些无奈,想着三日后便会离开京城,便不加理会。
却没想到,沈濯会当真。
更没想到他会因此寻我。
“喂,若你答应我,日后不再欺负宁菱,我可以考虑纳你为妾?”
我看着墙头的少年,满脸疑问,“我为什么要当你的妾?”
沈濯沉了面色,“你还真想当平妻?”
“你将军府不处理流言,不就是想逼我娶你。”
“还是说,你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去嫁一个痴儿?”
我冷淡,“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沈濯皱了皱眉,“我也是看在相识几年的份上。”
“我是不会再让步的,你自己考虑。”
“你若想嫁我,三日后长月楼给我答复。”
沈濯身形消失。
我浑身一哆嗦,连夜收拾好行李嫁妆。
可不能再出什么变故。
三日后,兖州的迎亲队伍来了。
我坐上了喜轿。
因为不想引人注意,送亲的人并不多。
我打定主意,在兖州打点好一切,便想办法让父亲辞官养老,好避开五年后的战乱。
唢呐声声作响。
风吹开轿帘,正好路过长月楼。
我扫了一眼,便转过头。
真幸运。
我此生与沈濯,再也没有瓜葛。
长月楼中。
少年眉头紧皱,又倒上一壶清酒。
一旁陪伴的好友无奈,“都快一天了,你到底在等谁?”
少年冷了面色,僵硬开口,“不等谁,走了,告诉老板,若江言来这儿,再怎么磕头认罪,我也不会娶她了。”
好友诧异,“你在等她?可是她,不是今日就出嫁离京了吗?”
“什么?”
“你不知道吗?刚才敲锣打鼓的那支队伍,就是她的接亲队伍。”
长月楼中的风波我并不知晓。
此刻,我正尴尬的处在接亲队伍中。
我没想到,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会亲自来接亲。
更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娃娃脸的少年。
马车中,彼此沉默不语。
想着在京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我考虑半天,还是决定说清楚这门亲事,等回到兖州后边散了,作为补偿,江家愿给金银。
娃娃年少听后开口。
“你还喜欢他?”
我愣住,片刻后诚实摇头。
“那,你真的不考虑我试试吗?”
一双晶亮的墨色眸子认真的看着我。
我安静片刻,继续摇头。
“看来,的确是段很难忘的经历。”娃娃脸少年意味深长。
确实很难忘。
沈濯身上,耗光了我所有的热情与爱意。
我与沈濯初识在国子监。
他虽是皇后的弟弟,却被皇后和圣上当儿子一般养大。
我头次见他,便是在国子监一起帮了一名被欺压的学生,揍了院长的儿子一顿。
放在旁人,只会觉得我如同怪胎。
一个女子,力气比一个男子还大。
沈濯却分外开心,“你比我还厉害。”
他一力承担下责任,说,“我阿姐不会罚我的。”
明明被打了屁股还装作若无其事。
我自小被一双将军父母糙养大,哪见过这般细腻的人。
我们在国子监度过了愉快的两年。
直到我逐渐长大,也开始意识到,我喜欢沈濯。
那时我刚认识病弱的楚宁菱,把她当妹妹一样带在身边,便向她倾吐过自己的少女心事。
楚宁菱为我想了好几个主意,最后却都出了糗。
沈濯因为我认识了楚宁菱。
可上一世,我却偏偏听信楚宁菱的只言片语,并不知道两人互生情愫。
我只想着,楚宁菱的法子行不通,那我便直接一点,袒露爱意。
瑀朝虽然民风开放,但一名女子如此,也着实大胆。
都说烈女怕缠郎。
我追在沈濯身后两年,却不知为何,他越来越躲我,却和楚宁菱越走越近。
我也逐渐明白,是楚宁菱在背后捣鬼。
可直到嫁给沈濯的那一刻,我仍然是窃喜的。
他也许因楚宁菱而误解我,但只要解除误会,便会不一样?
想来上一世,我的脑子世界装满了浆糊。
楚宁菱嫁给他人,身子越发病弱
沈濯不顾体面,为她寻医问药,看我的眼神也越发冷淡。
成亲五年,我们仍若即若离。
我认清了现实,不想再管沈濯,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对儿女身上。
却没想到。
叛军进京。
沈濯离开车队去寻楚宁菱,下一刻我们便被叛军包围。
我护着一双孩子,四处逃散,一番乔装打扮,只希望沈濯能早日找到我们。
最后听到的,却是楚宁菱病发,他带着她早已离京的消息。
没想到就连一双孩子,都不能在他的心上激起涟漪。
我爱着的那意气风发的少年。
真的是这般抛妻弃子的,自私自利的薄情郎吗?
最后为了保护孩子,我死在叛军的刀下。
为年少的执着轻易付出了惨痛代价。
这一次,便不敢再碰了。
兖州离京万里,单马匹就要行十三日。
更别说我们还有着许多货物与嫁妆。
自那日后,我并没有在于这一位名叫程昭的少年说过话。
我承认是我有意避开。
好在这几天他总鼓捣着一些机关之物,没多在意。
那日程昭向我坦言。
父亲曾经于程家有恩,所以这门假亲事,程家心知肚明,也乐意还恩情。
反正程昭前有两名兄长,都结婚生子。
而他本人一心痴迷机关术,也不想成亲。
夜里,我们在荒原点燃火堆休憩。
连日赶路,难免疲惫,我吃不下东西,只是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
面上落下一片阴影。
抬头,程昭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机关盒子,“想看看吗?”
看着那小木方盒子,我点了点头。
程昭撩开袍子,在我一旁坐下,将小盒塞到我手中。
“此物名为鲁班盒,里面共有八个小盒,装有不同的八枚珍珠。只要转动上面的八卦锁,正确的,就能打开一个盒子,车上无聊,可以试试打发时间。”
我摸着木盒上精巧的机关,试着转动。
果然转到某处,咔嚓一声,弹出一个小河。
里面是一颗硕大莹白的珍珠。
我面露喜色,“真的哎!”
程昭夸赞,“江小姐很有天赋啊!”
“没想到这机关之术这么神奇!”
我仔细打量着手中不过巴掌大小的盒子。
旁边的人听到我夸赞,捂嘴笑道,“少夫人有没有发现咱家的马车与别家不同。”
我上车时就发现了,不似我曾坐过的那般颠簸,不由的疑问,“也是你做的?”
程昭挠了挠头,“加了一点东西。”
我目光亮晶晶的,把玩着手中的小盒子,过一会儿又找对其他几个机关。
如此小物把玩起来实在太神奇了。
我不由得夸赞,“真是精巧绝伦,程公子有一双妙手。”
程昭勾了勾唇,“你不觉得这是不学无术吗?”
“当然不。”我道,“京中也有工部,研究一些机关器术,但也没有你的精巧。”
程昭冲我眨了眨眼,“那婚后,你我便搬出程家庄,我也好不被父母念叨。”
看着他狡黠的眼神,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积极应下这门婚事的原因,顿时哭笑不得。
“好!”
白日,我在马车上把玩鲁班盒,很是解乏。
很快,程昭又掏出了其余小玩意儿,是他之前做的。
看着马车上一大堆小巧精致的器物,我哭笑不得,“这都是你的一番心血,就这么潦草的送我了?”
程昭挠了挠头,“说来惭愧,旁人都不觉得这些玩意儿是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怎么玩过。”
“你倒是根据不同的玩法给我提了不少意见,我想......”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感情除了他自己,我还是第一个玩的。
这一番下来,我们很快到了兖州。
舅舅家为我接风洗尘,暂且与程昭分别。
“虽然接了亲,但成亲仪式也不可马虎,你们休息几天,就定在五日后吧。”
舅舅一锤定音,我也点头。
这门亲事虽然两家当家人彼此心知肚明,可在外人眼中,该走的也不能少。
按照兖州当地的习俗,这五天我和程昭不能见面。
但傍晚我却在窗口看到一只扑克来的机关鸟。
木雕鸟被雕的胖乎乎的,两只翅膀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扑腾个不停,让它在空中看起来很轻盈。
它准确的落到了我的木桌上,肚子打开,一个圆溜溜的小纸卷滚了出来。
我摸了摸看着像累瘫了的机关鸟,才打开纸筒。
上面是程昭的来信,他说他已经准备找宅子,来个先斩后奏,问我有些什么需求。
我想了想,为了方便做生意,自然要离闹市近一点好,可又担忧不太清静,是否会影响程昭做机关,所以地点最好不远不近。
我将自己需要的都一点一滴写了上去,随后卷成小直筒,塞到机关鸟的肚子里。
胖乎乎的小木鸟像是吃饱了食物一样,一下子抖擞起来,呆呆愣愣的朝窗外飞去。
我不由得露出笑意。
这又呆又机灵的模样,和程昭真像。
兖州多风沙,和京中差别很大。
但许是由母亲提前来信叮嘱,季家准备的东西一切都很合适。
我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只是很快,香甜的梦境变了个模样。
我又梦到上一辈子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的视角,是我刚死不久的。
我如同一个看客。
看着她将孩子带到破庙中,扯动惨白的嘴角安慰几句,又机敏的抬头。
似乎有叛军不小心到这里了。
她呼吸沉重了几分,将孩子小心的藏起来,独自跑了出去,引开来人。
男人很快发现动静穷追不舍。
她身形敏捷,穿梭在巷子中 。
眼看着就要甩掉叛军,却被面前的死胡同止住了脚步。
男人很快追了上来,一脸邪笑。
女人沉默的捡起地上的石头,走了上去。
她有一身怪力,但带着两个孩子躲藏三天,已经精疲力尽了。
尽管如此,他拖住了面前的男人,砸破了他的头 。
叛军倒在血泊中,他踉跄的走了几步,也随后歪倒在墙。
小巷外隐隐传来呼唤。
“江言......”
“江言,你在哪?”
我下意识的呼喊,“在这......”
却意识到我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
女人虚弱的扯动唇角,“孩子,在......”
没有来得及说完,手便软了下去,再也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踏入小巷。
“江言?”
他干涩的声音喊到。
无人回应。
他才过青苔和破碎的瓦,颤抖的走到墙角。
许久,才敢抬手,撩开地上人的碎发。
“江......言......”
声音像是从胸膛发出的气音,很是沉闷。
漆黑杂乱的小巷中。
男人搂住面前瘫软的身形,背脊在黑暗中不住的颤抖。
冷风凄凄,枯木婆娑。
像是风穿过小巷,发出一阵嘶哑的怪声,不住回旋。
周围的一切像是静止了。
我默然的想,原来那天,我离被救就差那么一点点。
梦境的时间总是断断续续的。
我没想到,能有一天亲眼看见自己的葬礼。
也没想到。
在灵堂前不断叩首的人会是楚宁菱。
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血迹,去目露害怕,一刻也不敢停。
“对不起,是我骗了他,说你们早走了......”
“是我故意泄露了你们的位置......”
“我该死,我赎罪!”
沈濯面色阴郁,头发散乱的披下来,他蹲下来,黑沉的眸子直视楚宁菱。
“你不是说,你有心病,是阿言害的吗?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发作过呢......”
楚宁菱身形不住颤抖,“我......我......”
“你......你放过我吧......”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楚宁菱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挣扎着跑开,下一刻却又被家丁抓住,压到灵堂前。
沈濯站起来,语气平静,“少爷小姐呢?”
“大夫说这几天孩子受了惊,要不就暂时别来......”管家颤抖着回答。
我扫过周围混乱的一切,没忍住飘下来,直视沈濯。
“害死我的,不是你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离开,泄露了我和孩子的消息,楚宁菱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沈濯,你为什么有资格怪别人?”
“是为了减轻心中的罪恶感吗?”
那天,沈家已经准备离京了。
下人传来楚宁菱的消息,沈濯面色顿时变了。
当前局势太乱,我顾忌马车中的孩子,于是死死的抓住了沈濯的手腕。
“这种时候,你不能离开!”
沈濯怒斥,“人人都想活命,你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马车中传来孩子的哭声。
我与沈濯对峙片刻,终于松开手,转身去了马车哄孩子。
再次拉开帘子,沈濯的身形已经不见了。
那一面,成了最后一面。
沈濯漆黑的眸子看着我,死气沉沉的。
他倏尔一笑,“你说的对,我才是罪魁祸首。”
他的面颊抽动着笑,呆滞的眼角却滑下一行泪。
我忽然觉得面前的人极其陌生。
像是从未见过。
“不过,我们都会赎罪的......”
最后暗哑的声音逐渐退远,让人心头一窒。
我猛的睁开眼,发觉自己大汗淋漓。
天,已经大亮了。
不知为何突然做这离奇梦境,我的心还砰砰直跳。
直到沐浴以后,看到窗外飞来的胖墩机关鸟,那股寒意才消散几缕。
这几天我和程昭用机关鸟对话也算轻车熟路了。
但明日就要大婚了。
今日又有什么消息?
我打开纸卷。
上面隽永俊秀的字迹写了一句感概。
“想到明日成婚,今日还有些紧张。”
“不若与我闲聊几句。”
“机关鸟用下来可有什么进益之处?”
我无奈笑笑,提笔回复。
“尚无。”
“此鸟呆傻,与君相似。”
“明日不出差错即可,无需紧张。”
有程昭打岔,梦中的紧张感倒让我忘记了七八分。
第二日,鸡刚叫,我就被唤醒。
舅母带着身边两个老嬷嬷来闺房替我梳洗。
她拿起雕刻着并蒂花魂的牛角梳,干净利落的替我盘发。
“看来这么多年,我的手艺还没有生疏。”
铜镜中映衬出兖州当地的特色发型,格外古朴。
我弯了弯唇,“很好看,舅母辛苦了。”
舅母一边整理着凤冠,一边开口,“江家的女子,和京城那些闺秀比起来一点也不差。”
“这门婚事虽然......但兖州众人都看着,你过得不比旁人差。”
原来舅母是因为京城那些流言为我打抱不平,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时间不早了,该送亲了!”
门外传来声音。
我被扶着走出房门,舅舅也快步迎上来,“程家公子已经来了。”
“走慢些,要踩过这些花瓣,前路必定平平安安。”
我本没有将这些繁文缛节放在心上,但看一旁亲人在意的模样,也随之上心。
走到季家门外。
程昭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袭红衣,格外耀眼,笑意清朗,“早啊新娘子。”
风微微吹动纱帘。
我也弯了弯唇,未来宅院里有这么一个人搭伙过日子,好像也不奈。
程昭朝我伸出手,俏皮的冲我眨眼。
“兖州风俗,新娘子要共骑,你不会害怕吧?”
“我驯马的时候,你还小着呢。”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伸出手。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声。
“江,言!”
急促的马嘶声响起,看见来人,我面上的笑意逐渐消散。
沈濯,他竟然追来了兖州。
沈濯眼眸通红,身上风尘仆仆,显然是连夜赶路,此刻飞身下马,跌跌撞撞走到我面前。
“江言,我没有娶她!”
到了我面前,他的声音放轻了,又急切的解释。
“我......我取消了婚事。”
“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我对楚宁菱只有怜惜之情,我之前对她好,是,是一些误会!”
“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沈濯眸色执拗,语气郑重。
见我没有说话。
他语无伦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证明。
我淡淡开口,“沈濯,够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沈濯眼眸发红,拦在我和程昭中间,“你们的婚事是假的,对不对!”
“你怎么可能嫁给他?”
“你要嫁的,明明是我!”
程昭一张娃娃脸也沉了下来,翻身下马护在我面前,“这是程某未过门的妻子,你想做什么?”
沈濯眼中闪过一次狠戾,“让开!”
“不让。”
程昭很硬气。
我倒怕娃娃脸吃亏,毕竟沈濯自小习武,动起手来可不简单,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让我和他说几句。”
“你讨厌他。”程昭直接了当。
他说的的确没错。
“那我帮你解决就是。”程昭开口。
沈濯冷笑,“你确定要拦我?”
他的目光看向我,“阿言,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在我解决掉这个小孩后,会一一向你解释。”
程昭怒了,“我不是小孩!”
沈濯动手,程昭灵巧避开,他武力虽不及沈濯,轻功倒是很好。
我眉头皱起,不想见程昭吃亏,正要阻止。
却见他从衣袖中不知掏出了个什么器具,嗖嗖几枚丢过去,变成银丝将沈濯捆了个结实。
沈濯狼狈摔倒在地。
程昭跳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我这几天刚研究的,还准备给你看看。”
我弯了弯唇角,“效果不错。”
这场闹剧最终以回到季家暂停。
程昭捏着衣袖守在我身边,警惕的盯着沈濯,似乎生怕他做什么。
沈濯身上的东西刚取下,却也是满面阴沉,不得不暂且忍耐。
这种对峙的姿态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沈濯不耐开口,“我和阿言有事要说,你能不能先出去!”
“媳妇的事,不就是我的事。”程昭慢条斯理回答。
“她还没有进门!”
“我已经去京城接过亲了,这边只是兖州习俗。”
我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行了。”
沈濯还想说话,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
我看向程昭,“我,的确有一些话想和他说。”
程昭看着我认真点头,“我就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他刚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将袖中的箭盒塞到我怀中,警惕的看了沈濯一眼,“防身。”
沈濯面色更黑了。
直到大厅变得安静。
他迫不及待开口,“阿言,跟我回去。”
“我发誓,我会好好对你,绝不会犯和以前同样的错误。”
我直视着那双黑眸,语气平静,“你是觉得,我还和上一世一样蠢吗?”
沈濯浑身一僵。
从那个莫名奇妙的梦境开始,我就担心,沈濯,也记起来前世。
我开口,“是我主动摔下马,不想嫁你的......”
他唇色惨白,微微扇动,“你......你恨我吗?”
我道,“我确实恨过你,在你抛下我和孩子离开的那一刻。但都过去了,曾经我那么执着的想嫁给你,甚至在你表明了不喜欢我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也许这是我该吃的恶果。”
每当想起过去,沈濯的心就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扼住。
他唇角微微颤抖,“阿言......我后悔了......”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你既然记得,就该知道,我再也不会选择你。”我冷淡开口。
“既然你这一次选择了楚宁菱,就和她好好过下去吧。”
沈濯喉结滚动,睫毛不住颤抖,“你......明知道她心思歹毒,我还曾经想害你......”
多么讽刺。
半年之前,沈濯当着我的面确信,她性格纯良。
“倘若你对我还有一丝歉意,请你离我远一点。”我道,“因为我永远也无法代替处于绝境的那个自己原谅你。”
我站起身,抚平身上的嫁衣的褶皱。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沈濯颤抖的声音,“你不要我......也不再想要孩子了吗......”
我定了定身形,道,“你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那五年间他对孩子们的照顾屈指可数。
我走出门,正对上程昭的目光。
程昭一直认真的盯着门里的动静,看见我后认真打量一番,确定我没事,才拉起我的手。
“我带你去成亲。”
我点了点头,“好!”
沈濯似乎是不死心,在兖州住下了。
但他又记着我说的话,好在没在我面前露过面。
我和程昭住进了置办好的宅院中。
这里正符合我心意,前院离街市近,方便我出入商铺,后院又清静,便于程昭研究机关术。
只是碍于某道视线,程昭暂且放弃了醉心研究新物件,改而教我怎么使用他之前制作的一些小武器。
我本来就有武学底子,用起来也事半功倍。
打了夜里。
程昭不忘带着铺盖进我的房间。
我一挑眉,“你还记得吗?咱们这可是......”假成亲。
程昭正义凛然,“新婚夫妻哪能分房,我真是怕他看出来再缠着你。”
程昭的法子许是有些用。
也许是京中传来的消息。
沈濯果真回了京城没了动静。
我一边经营着商铺,一边想着法子,让父母告老还乡,避开日后的政乱。
程昭倒是出了主意,“不如就说请他们回乡带孙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哪来的孩子。”
娃娃脸一脸无辜,“不是说找借口就行吗?”
我倒发觉,这娃娃脸越发怪异了。
好在父母倒也提前告老还乡了。
不是因为我的借口,而是因为父亲病了。
上一世他也患了同样的病,这一次应对起来更有经验,我早早请了能应付的大夫调理,父亲的身子骨也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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