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一听贾张氏这么分析,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对啊!
妈说的有道理!
贾东升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陈淑珍那更是个没用的,分出去单过,他们拿什么生活?
到时候,还不是得饿肚子?
“妈,您说的是!”贾东旭一拍大腿,“这分家,对咱们来说,还真是甩掉了两个拖油瓶!”
秦淮茹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心里的小算盘也打得噼啪响。
“妈,东旭哥,我觉得这事儿可行!”秦淮茹柔声说道。
“再说了,东升他毕竟是个…是个劳改回来的,跟他分家,院里院外谁能说出个‘不’字来?咱们占着理呢!”
“到时候,就算他闹,也没人会向着他说话。”
贾张氏听着儿子儿媳妇一唱一和,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但她毕竟是老狐狸,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儿似乎没那么简单。
贾东升那小子,今天一回来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又是踹人又是扬言分家,看着就不像是个善茬。
他会这么轻易地就只要一间小耳房,然后净身出户?
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猫腻?
贾张氏眯了眯那双三角眼,手指轻轻敲着炕沿,沉吟道:“不对劲,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那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妈,您的意思是?”贾东旭有些不解地问道。
“哼,”贾张氏冷哼一声,“他贾东升要是真那么好打发,那就不是他了。”
“咱们先别把话说死,等会儿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分。”
“他要是敢狮子大开口,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贾张氏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实在不行,就把院里那老东西请过来!”
她口中的“老东西”,自然指的是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在院里威望高,又是轧钢厂的老工人,说话有分量。
有他在场,贾东升多少也得顾忌几分。
“妈,您是说请一大爷?”
贾东旭立马明白了贾张氏的意思,连连点头。
“行!我这就去请我师傅过来!有我师傅在,看他贾东升还敢怎么闹!”
在他看来,易中海既是他师傅,又是院里管事的一大爷,肯定会向着他们家说话。
……
等到日头偏西,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贾东升带着陈淑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正房。
一进屋,贾东升就瞧见屋里除了贾张氏、贾东旭和秦淮茹之外,果然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端坐在八仙桌旁,手里端着个搪瓷缸子,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贾东升心里冷笑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对着易中海道:“一大爷,您也来了,正好。”
“今天请您过来,是想请您做个见证,我和我妈,还有我大哥,商量一下分家的事情。”
易中海闻言,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贾张氏,沉声问道:“贾大妈,东旭,你们是什么意思?”
贾张氏一听这话,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立马开始她那套拿手的表演。
她先是拿起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哽咽着说道:“哎哟,一大爷啊,您可得给我们老贾家做主啊!”
“我这苦命的东升啊,刚从里面回来,这身子骨还没养好呢!”
“我这当妈的,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他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这还没来得及给他好好补补呢,他就…他就闹着要分家……”
贾张氏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着贾东升的脸色,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舍”:
“一大爷,您给评评理,这孩子在外面受了苦,回来心里不痛快,我这当妈的能理解。”
“可这分家……这分家了,他们小两口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啊?”
“这不是要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吗?”
“这不是我的意思啊,一大爷!我可舍不得我儿子受苦啊!”
贾张氏这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慈母呢。
贾东升在一旁听着,差点没被她这虚伪的表演给恶心吐了。
他实在懒得再看贾张氏演戏,直接打断道。
“行了,妈,您也别在这儿演了,一大爷时间宝贵,直接说重点吧,这家,到底分不分?”
“怎么分?”
贾张氏被贾东升这么一抢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悲痛”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对易中海说道。
“一大爷,既然东升这孩子铁了心要分,我这当妈的,也不能强拦着,免得落个不慈的名声。”
“分!就依他的意思,分!”
贾张氏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我们家底薄,实在没什么可分”的为难表情:
“不过啊,一大爷,您也是知道的,我们老贾家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家里也没什么积蓄,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要说分的,也就是这几间破房子了。”
她指了指四周,然后又指了指贾东升他们现在住的那间小耳房,故作大方地说道:
“这样吧,现在东升他们小两口住的那间耳房,就分给他们。以后啊,那间房就归他们了。”
“至于这正房两间,还有我跟东旭他们住的这屋,那自然还是留给我们娘几个住。”
“家里的锅碗瓢盆,他们看着拿几件能用的过去就行。”
“至于钱财什么的,那指定肯定是没有了。”
此时贾张氏的本性暴露无疑!
想要钱?
做梦?
想要分东西?
挑剩的去!
易中海听完贾张氏这番“慷慨大方”的分配方案,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这分家,哪有这么分的?
明摆着是欺负贾东升刚回来,不了解情况,想把他净身出户呢。
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贾东升现在是劳改犯,能回来就不错了!
他转头看向贾东升,沉声问道:“东升,你妈的意思你听到了,你是什么想法?”
贾东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贾张氏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跟他无关一样。
他迎着易中海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缓缓开口道:
“一大爷,我妈这分法,我不同意。”
“首先,说房子。”
贾东升伸出手指,指了指这正房,“这院里南边的房子,一共是三大间带两个耳房。”
“当初我爹还在的时候,我们家住的就是这最大的两间正房。”
“现在,我要其中一间,不过分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贾张氏和贾东旭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至于说家里没积蓄?”
贾东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爹当年因公牺牲,厂里给了一笔抚恤金,这笔钱,数目不小吧?一直在我妈手里攥着。”
“还有,我没出事之前,在运输队工作了两年,每个月工资虽然不高,但除了日常开销,剩下的钱也都交给我妈保管了。”
“再加上我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零零总总加起来,数目也不算太少。”
“我也不多要,这些钱,拢共分给我二百块,就行了。”
“房子一间,现金二百。这就是我的条件。”
贾东升说完,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贾张氏、贾东旭、秦淮茹,甚至包括易中海,都被贾东升这番话给震住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贾东升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一间正房!二百块钱!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尤其是贾张氏,她那张刚刚还努力维持着“慈母”形象的脸,瞬间就扭曲了。
“不可能!”
贾张氏“噌”地一下从炕沿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后腰的伤。
疼得她龇牙咧嘴,但那股泼妇的劲头却丝毫不减。
她指着贾东升的鼻子,尖声叫道:“贾东升!你个小王八羔子!”
“你这是想扒你亲娘的皮啊!”
“要你娘的命不成?”
“房子?那正房是你想住就能住的吗?”
“那是留给你大哥娶媳妇生孙子用的!”
“你一个劳改犯,还想占正房?美得你!”
“还有那抚恤金!那是我的养老钱!”
“是我老婆子以后活命的钱!”
“你一分都别想动!”
贾张氏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至于你以前赚的那点钱?哼!早就花光了!”
“你当你这三年在里面是享福呢?”
“要不是老娘我到处托人给你打点,给你送吃送喝,你以为你能囫囵个儿地出来?”
“你早就死在里头了!”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自己真是为了贾东升操碎了心,花光了积蓄一样。
秦淮茹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啊,东升,妈为了你,这几年可是没少受累,家里的钱也都花得差不多了,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贾东旭也黑着脸说道:“东升,做人得知足!妈能同意分家,分给你一间耳房,就不错了!你别得寸进尺!”
听着这一家子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论,贾东升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看着贾张氏那副贪婪而刻薄的嘴脸,忍不住冷笑出声。
“打点?”
贾东升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妈,您倒是说说,您是怎么给我打点的?”
“我在里面,住的是最潮湿的监舍,干的是最累最脏的活,吃的比猪食还差!”
“三天两头挨打受骂,差点没把命给丢了!”
“这就是您所谓的‘打点’?”
“您那些钱,到底是打点了我,还是打点了您自己那张爱嚼舌根的嘴,和您那宝贝大孙子的肚子?”
贾东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戳在贾张氏的心窝上。
也让在场的易中海听得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