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断续的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如同冰层下细微的水流,艰难地渗入我的感知。
是……哭声?
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压抑到了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的呜咽。
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夹杂着剧烈的抽气和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呛咳。
那声音里浸满了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深入骨髓的绝望,还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的疯狂边缘感。
这声音……熟悉得令人心碎。
是母亲!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
父亲失踪的那个雨夜!
年幼的我被巨大的雷声惊醒,赤着脚跑向父母的卧室。
推开门缝,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母亲蜷缩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指缝间溢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和呛咳。
她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瞳孔里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景象。
她一遍遍地、神经质地重复着含糊不清的词句:“血……好多血……戏台……长山……他们……疯了……不是人……”那时的我太小,无法理解那彻骨的恐惧和语无伦次背后的血腥真相,只记得那种被巨大阴影笼罩的窒息感。
此刻,这穿越了二十年时光的呜咽声,与眼前这片白骨地狱的景象、与那红衣戏子(父亲?
)的唱词,完美地、残酷地重叠在了一起!
母亲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在那晚做了什么!
她背负着这个足以摧毁一切的秘密,在恐惧和绝望中活了二十年!
“呃啊……”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溢出,意识因为这残酷的认知而剧烈波动,仿佛要从这片虚无的黑暗中被强行拉扯出去。
就在这剧烈的意识震荡中,另一股力量,冰冷、粘腻、带着强烈的恶意,如同无数条湿滑的蛇,猛地缠绕上来,试图将我更深地拖入黑暗的深渊!
那是来自深坑白骨的无尽怨念,是“吴班”和整个霓裳班被屠杀者的滔天恨意!
它们在低语,在嘶吼,在诅咒:“顾长山……偿命……你们……都该死……”两股力量——母亲绝望的呜咽与亡魂的怨毒诅咒——在我的意识深处疯狂撕扯、拉锯!
一边是血脉亲情和残酷真相带来的灵魂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