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韧性又冒了出来。
他不能倒下,秀莲还在,欠的债要还,日子还得过。
他变卖所剩无几家当的钱,又咬牙借了一部分,干了一件让全村人再次瞠目结舌的事——他买了一辆二手的“解放牌”大卡车!
车轮代替了算盘,成为了他新的生存工具。
断掉的拇指,让他挂挡有些吃力,但他硬是咬着牙,用剩下的四根手指和手掌的配合,熟练掌握了驾驶。
秀莲也异常坚强,跟着丈夫跑起了长途运输。
她学会了看地图、联系货主、照顾李憨的起居。
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国道上的尘土飞扬,发动机的轰鸣日夜不息。
他们拉过粮食,运过煤炭,也捎带过各种杂货。
李憨的精明和能吃苦再次发挥了作用,他总能找到相对赚钱的线路和货源,人也讲信用,慢慢在运输行当里站稳了脚跟。
几年下来,不仅还清了债务,手头又渐渐宽裕起来。
那辆风尘仆仆的大卡车,载着这对患难夫妻,在改革开放后日益繁忙的公路上,碾出了一条新的生路。
引擎的咆哮,成了他们新的生命节奏。
第五章:白发与鎏金光阴荏苒,如同车轮飞转,卷起漫天尘埃,又悄然落下。
转眼间,当年泥地里打滚的少年,周沟小学挨教鞭的学生,血吸虫工地上耍“巧劲”的青年,乃至炮坊废墟里爬出来的汉子,都已被岁月染白了双鬓。
我早已离开周沟村,在城里安了家,过上了含饴弄孙的退休生活。
关于李憨的消息,像他跑长途的路线一样,时断时续,模糊不清。
只知道他两口子还在跑车,似乎混得不错。
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因事路过邻县一个叫寻湖的镇子。
阳光正好,空气里带着水乡特有的湿润气息。
我刚下车,准备找个地方歇脚,一阵震耳欲聋的喧嚣猛地灌入耳中。
锣鼓敲得震天响,密集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炸个不停,中间还夹杂着高音喇叭里传来的激昂音乐和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吆喝。
“嚯,好热闹!”
同行的朋友也被吸引,指着前方一幢鹤立鸡群、装饰一新的玻璃幕墙大楼,“看,新开张的大型超市!
‘寻湖和睦’!
阵仗不小啊!”
我抬眼望去,果然气派非凡。
楼体高耸,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着粼粼湖光。
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