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我被一阵张灯结彩的声音吵醒。
昨晚我咳嗽的厉害,也没有下人给我烧炭取暖,天蒙蒙亮时,我才堪堪睡去。
此刻困倦的不行,门外的婢女却还在大声谈天。
“今日花神节,城里有灯会呢,可真热闹,要不是为了照顾这个病秧子,咱们也可以去看看了。”
“喂,你不要命了?可小点声吧,里面那位现在可是已经醒了的,你以后说话,嘴里别再像以前似的没个把门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正想睡个回笼觉时,却又响起一阵敲门声:
“宁宁,你醒了吗?”
没等我答复,萧承砚已经大步走进。
他今日换了件宝蓝色的锦袍,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看起来丰神俊朗,一如三年前的模样。
“宁宁,今日花神节,城内有灯会,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我掀开棉被,活动了下自己的受伤的那只脚。
昨天晚上,我忍着疼独自回房,脚上的伤早已加重,但我躺了三年之久,无比的盼望外头的世界。
“我记得父王之前下江南游玩,摔伤了腿,用过一把木轮椅,你去叫人擦洗一下送来吧,我的脚怕是不方便出行。”
看着我红肿的脚腕,萧承砚满脸错愕:
“你的脚怎么伤了?这下麻烦了,王府只有一把轮椅,现在再去打一把也来不及了......”
听他解释,我才知道,原来许明姝昨天掉进冰湖之后身体虚弱不堪,今天的灯会,她需要坐轮椅出行。
而整个王府,加上萧承砚的侯府,只拿得出一把轮椅。
这时候,母妃扣门进来:
“呀,那真是不巧了,要不今晚就先让明姝去吧,承砚前几日就已经答应过人家了,何况宁宁的身体也还没恢复,先别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养伤吧。”
我的身子虚弱,许明姝刚刚落水,到了要坐轮椅出行的地步,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昏睡了三年,明姝替你在我们这尽孝了三年,现在你醒了,明姝她马上要离开我们家,回归原本的生活了,这估计也是她最后一次在京城逛灯会了,宁宁你就让让她吧。”
“更何况这灯会也是你昏迷之后才兴起的,你刚醒来,应该还不知道其中典故,去了估计也会觉得无趣。”
一家人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出门了,仿佛来询问我只是象征性的走个流程。
府里愈发的冷清了。
只有风吹过回廊传来的呜呜声。
我正昏昏欲睡之时,院子里刮过一阵狂风,天上飘起了小雪。
不知道是卷落了哪里的灯笼,只听砰的一声,屋子竟然烧了起来。
火势迅速蔓延,滚滚浓烟已经充斥了我的整个房间。
我挣扎的想要站起来,脚腕上的伤却一阵刺痛,再次跌回了床上:
“来人啊,走水了——”
可我喊了好几嗓子,没忍住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却依旧没人搭理。
为了活命,我只得忍着痛,咬着牙,匍匐在地上爬着出了门。
直到爬到空旷的院子里,我心里的一口气松了,才晕了过去。
天上落下的雪渐渐覆在了我的身上。
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一片无际雪原,父王母妃与萧承砚都离我而去,奔向远处的许明姝。
我的双腿陷在雪地里,怎么追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