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太监惊怒欲狂的目光。
“公公息怒。”
“并非臣女狂妄悖逆。”
我微微喘息了一下,压下那股翻涌的腥甜,目光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向宣旨太监,“而是……臣女自知粗鄙,德行有亏,实在……不堪为妃,更不敢以蒲柳之姿,污了……陛下的宫阙。”
“不堪为妃”四个字,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你……你……”宣旨太监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我,嘴唇翕动,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斥责这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无视他的震怒,目光缓缓移动,越过混乱惊恐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沈婉那张血色尽褪、写满惊疑不定的脸上。
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我看着她,那张前世临死前依偎在萧彻怀里、带着得意笑容的脸,与眼前这张写满惊惧和算计的脸,在视线中重叠。
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与前世被毒酒灼烧五脏六腑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冷汗瞬间浸透了月白的里衣。
但我不能倒下。
“婉妹妹,姐姐方才失仪了。
这份泼天的福泽,姐姐福薄命浅,实在承受不起。”
我顿了顿,看着她眼中骤然亮起的、无法掩饰的狂喜和贪婪,继续用那轻柔却冰冷的声音说道:“妹妹温婉贤淑,解意知心,才真正是陛下心之所系。”
轰——!
这句话,无异于在油锅里泼下了一瓢滚水!
“灼儿!
你胡说什么!”
父亲沈靖北猛地暴喝一声,声如雷霆,带着惊怒交加。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我刺穿。
母亲王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失声道:“灼儿!
你疯了!
快住口!
快向公公请罪!”
沈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随即又被更深的惊恐和算计所覆盖。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辩解,想推拒,但那巨大的诱惑和心底潜藏已久的野望,让她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强忍着灵魂与身体双重折磨带来的眩晕和剧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那尖锐的痛楚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视线扫过父亲铁青而惊疑的脸,母亲绝望的眼神,沈婉那混杂着狂喜与恐惧的扭曲面容,最后,落在那宣旨太监阴晴不定的脸上。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