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看向周教练。
周教练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揪住那个工作人员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放你娘的屁!
老子的人!
老子辛辛苦苦带出来的!
凭什么不算?
什么狗屁注册?
老子不懂那个!”
场面瞬间混乱。
保安迅速围了上来,强行分开了暴怒的周教练和一脸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
周教练还在跳脚大骂,被几个人死死架住。
陈磊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混乱的中心,耳边是周教练愤怒的咆哮、工作人员冰冷的解释、周围选手意味不明的低语和窃笑,还有裁判长不断重复的“成绩无效”的宣告。
那鲜红的塑胶跑道、金色的沙坑、明亮的灯光……此刻在他眼中都扭曲变形,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嘲讽。
他刚刚飞越的距离,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保送的光,熄灭了。
他像个闯入者,被规则无情地一脚踢出了这个光鲜的舞台。
沉重的无力感攫住了他,比脚踝上绑过的铁砂袋还要沉重千百倍。
省运会那场冰冷的闹剧,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陈磊心里。
回到县城那个破旧的体校训练场,煤渣跑道似乎更灰暗了,沙坑里的碎石更加硌脚。
周教练的骂声少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地蹲在跑道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劣质香烟,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陈磊的训练却像着了魔。
他不再需要催促,每天天不亮就出现在跑道上。
沙袋绑得更紧,重量似乎也增加了。
助跑,冲刺,起跳!
动作一次比一次更凶狠,落地一次比一次更沉重。
他把自己一次次砸进沙坑里,仿佛要把所有的屈辱、愤怒和不甘都砸进这片沙土。
汗水混着沙粒,在他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泥痕。
脚踝上那些反复磨破的伤口结了痂又被撕裂,渗出的血染红了沙袋的帆布边缘。
周教练偶尔会吼一嗓子:“悠着点!
腿不要了?!”
但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这天下午,天色突然变了。
铅灰色的乌云像肮脏的棉絮,沉甸甸地从天边压过来,迅速吞噬了太阳。
空气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一丝风都没有。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像巨大的车轮碾过天空。
训练场上只剩下陈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