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紧接着,他的目光机械地、一寸寸,向上挪移。
移向自己此刻因死攥剑柄、又被萧彻下坠之力拖拽而弯折、袖口已撕裂的手腕——更确切地说,是移向他腰间那片空荡!
方才身体弯折,不仅甩出萧彻怀里的银铃,他自己身上……一股比死更冷的绝望骤然攫住宁烨!
一只苍白无血的手痉挛般探向自己腰间凌乱血污的棉袍夹层!
摸索!
惶急!
指尖颤抖!
然后,他猛地从厚厚棉絮夹缝里,扯出一件东西!
借着远处跳跃混乱的火光,那是一件同样泛着金属幽光、同样小巧精致、只是色泽古旧暗沉如黄铜、形制却与雪地上那枚银铃全然一致的小铃铛!
成对的铃铛!
铜与银!
“呃——!
呃嗬——啊——!!!”
宁烨目视铜铃的一刹,魂飞天外!
那张阴郁脸孔瞬间扭曲至非人形!
一种远比死亡更恐怖的醒悟如地狱熔岩灌顶!
喉咙里爆发出的惨嚎,凄厉、绝望、如同被凌迟剥骨,瞬间压倒所有声音!
不——!!
他死死攥住那枚铜铃,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指节因过度用力呈瘆人的青白,铜铃锐利边缘割破掌心,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
巨大的痛苦与荒谬感几欲炸裂他的头颅!
铜铃!
银铃!
一对!
他怎会有?!
与那毁掉他、毁掉姐姐一切的仇人怀中……一模一样的成对信物?!
喧嚣的厮杀、远处的呼号如同海啸,吞没了一切。
宁徽瘫坐于冰冷雪地,瞳空如死,望着雪中污血银铃与弟弟掌中滴血的铜铃。
萧彻身躯无力挂在宁烨的剑上,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雪地绽开细小血花。
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神志支持着,惨白嘴唇翕动,却只涌出翻腾的血沫。
那双渐失神采的眼底深处,一丝了然的解脱与无尽的嘲弄交织幻变,最终沉入死寂深渊。
“……阿炽……”一个微弱如呓语的名字,终于从萧彻染血的齿缝间挤出,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之火,“十年前……寒溪谷……雪窑……”他竭力抬起那只尚能动颤的手,血淋淋的指尖微抬,仿佛要指向宁烨腰间那枚滴血的铜铃,“……我的……银铃……在心口……十年……”血污中的嘴角扭曲着,凝成一个似哭似笑、绝望又诡异的、了然与解脱的弧度。
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