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像被火钳绞着,每走一步都听见肠子互相摩擦的干涩声。
喉咙里全是沙子,咽一下都带着血腥气。
眼前发黑,只能看见前面承安的小脑袋,晃啊晃的,像颗随时会掉下来的干瘪豆子。
“姐…我饿…” 承安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带着哭腔,小身子软软地靠在我腿上,差点把我带倒。
我一把捞住他,瘦得硌手的骨头透过薄薄的破衣裳顶着我。
五天。
整整五天,除了几捧浑浊的河水,几口硬得像石头的树皮糊糊,我们姐弟俩肚子里再没进过别的。
逃荒的路长得没有尽头,黄土路两边倒伏着草根都被啃光的尸体,苍蝇嗡嗡地围着打转,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腻又绝望的腐烂味儿。
娘咽气前死死攥着我的手,眼睛瞪得老大:“初禾…带…带安儿…活下去…” 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心上。
爹更早一步倒在了路上,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活下去?
拿什么活?
我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头顶。
就在意识快要被黑暗吞噬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清凉感猛地从心口炸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眼前不再是昏黄的天地和弟弟枯黄的小脸,而是……一片柔和的光?
一个……小小的院子?
我懵了。
不是幻觉。
那感觉太真实。
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院,泥土地,一口石头砌的井,井口幽幽地冒着凉气。
院子一角,孤零零地杵着一个破旧的木架子。
最重要的是,架子最下层,整整齐齐码着……黄澄澄的玉米棒子!
还有一小堆晒干的红薯干!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单薄的胸膛。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是极度渴望和难以置信的交织。
“姐?
姐你怎么了?”
承安惊慌地摇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音。
我猛地回过神,大口喘着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虚空,又猛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那感觉……那院子……那粮食……是真的吗?
念头刚起,那股清凉感再次出现,意识“嗖”地一下,又沉进了那个小小的院落里。
玉米棒子!
红薯干!
就在眼前!
逃荒路上,易子而食都不稀奇,我顾不上去想这凭空出现的院子是什么妖法还是神仙显灵。
活下去!
这是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