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铁。
“钱,你拿着。”
他朝我手里的钞票努努嘴,又从大衣内袋里摸出厚厚一沓,塞进我另一只僵硬的手里,“这是另给的辛苦费。
帮叔一个忙,把底下那位…挪个地儿,就埋进这东洼地,深点。”
他凑近了些,带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这地儿邪性,埋下去的人,第二天坟头准能‘长’出钱来…埋过几个了,都这样。
拿了钱的人,都闭嘴了。
它能摆平麻烦,懂不?”
东洼地吃人吐钱的诡异传说,此刻不再是老人们酒后的闲谈,它带着尸体的冰冷和钞票的油臭,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但手里那沉甸甸的钞票,又像烧红的炭,烫得我几乎握不住。
李有福那只粗糙厚重的手掌重重拍在我肩上,力量大得让我膝盖一软。
“叔…叔信得过你。
手脚麻利点。”
他咧开嘴,黄黑的牙齿在昏沉的天光下格外瘆人。
说完,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浓雾里,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土里伸出的死人手,和手里两沓滚烫又冰冷的买命钱。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卷入旋涡的眩晕感让我几乎无法思考。
我像个提线木偶,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剩下“埋掉”、“不能让人看见”、“钱”这几个破碎的词在疯狂冲撞。
我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拖来铁锹。
每一次铁锹铲进泥土,都像是在挖掘自己的坟墓。
我不敢再看那只手,只是疯狂地挖,泥土飞溅,汗水混着冰冷的露水糊了一脸。
那具沉重的、裹在廉价西装里的躯体被我拖进新挖的深坑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用最快的速度填土,把泥土狠狠拍实,直到那个地方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只剩下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包。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肺里火辣辣地疼。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新坟的顶端,一小片泛黄的东西从松软的泥土里冒了出来,被风掀动着一角。
不是钱。
一股寒意猛地攫住了我。
我扑过去,手指哆嗦着,像挖掘自己心脏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它从土里抠了出来。
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纸质粗糙,边缘已经磨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