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涕泪横流的丑态。
看着李建军抱头缩在椅子上崩溃绝望的窝囊。
看着刘主任挺直的脊背和张律师冷静坚定的身影。
脸上依旧苍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
但眼底那片死寂的、凝结了万载寒冰的湖泊深处,第一次,燃起了一簇冰冷的、跳跃的火焰——那是恨,是彻骨的恨意;是清醒,是痛彻心扉后的彻底清醒;更是绝境之中,被那“公道”二字点燃的、微弱却无比执拗的渴望。
两行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冰封的堤坝,无声地滑过她枯槁的脸颊,砸落在同样冰冷的白色被单上,洇开两个深色的圆点。
几天后,寒风依旧凛冽,像刀子割着行人的脸。
王秀兰独自靠在病床上,窗外是铅灰色的天空。
她完全无视了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几番欲言又止试图道歉挽回的李建军。
更彻底无视了那个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眼神畏缩恐惧、再不敢吭一声、只敢用怯懦目光偷偷瞥她的张桂芬。
她在刘主任和张律师的全程协助下,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
没有一丝犹豫,她没有回那个曾经被称作“家”的冰冷坟墓。
张律师雷厉风行,依据《反家庭暴力法》为她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白纸黑字的裁定如同护身符。
社区妇联迅速响应,为她暂时安排了庇护所里一个温暖安静的单间。
庇护所的小房间不大,却异常整洁。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窗台上甚至还放着一小盆绿意盎然的吊兰。
王秀兰抱着自己空空荡荡、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悸动的小腹,蜷缩在干净的被子里。
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没有开灯,黑暗中,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悲恸、屈辱、绝望,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熔岩,终于冲破最后的闸门。
她将脸深深埋进枕头,肩膀剧烈地耸动,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整整一夜,眼泪浸透了枕芯。
那哭声嘶哑、破碎,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哭出来。
当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灰白,最后一滴眼泪终于流尽。
泪水冲刷过的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近乎冷酷的清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决心。
心口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仿佛在泪水中溶解了一些,留下一个依旧疼痛却不再麻木的空洞。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