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索要最后的糖果,“那首……只属于月光和霜的诗。”
寒风卷过庭院,吹动她素白的衣袂和披散的长发,吹得廊下的气死风灯疯狂摇曳,光影乱舞。
远处,隐隐传来了沉闷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内侍尖细而带着惶急的嗓音,穿透寒冷的夜色,越来越近:“殿下!
长公主殿下!
吉时将近,请速速移驾梳妆!
车驾已在宫门外等候了!”
催促声!
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去他的欺君之罪!
去他的身份枷锁!
去他该死的和亲!
去他冰冷的宿命!
在公主那平静得令人心碎的目光中,在越来越近的、如同追命符般的脚步声和催促声中,我猛地抬手,狠狠抓住束发的软帽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扯!
“嘶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寒夜里异常刺耳。
满头乌黑的长发,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黑色瀑布,瞬间挣脱了束缚!
它们挣脱了软帽,挣脱了发带,挣脱了所有强加的伪装!
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原始的生命力,在凛冽的寒风中骤然披散开来!
浓密的发丝在昏黄的灯影和惨淡的雪光中肆意飞扬,拂过我的脸颊,拂过冰冷的空气,也拂过公主近在咫尺的、写满震惊的苍白容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我直视着她骤然睁大的、倒映着我此刻狂乱身影的双眼,用尽灵魂里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喊出那刻入骨髓的诗句,声音因极致的悲愤和决绝而扭曲、颤抖,却又带着一种撕裂长空的穿透力:“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最后四个字如同泣血!
几乎在“乡”字落下的同时,被我紧紧攥在手中、那枚一直藏在袖中、陪伴我走过无数个胆战心惊日夜的、最普通的木头发簪,随着我松开的手指,从剧烈颤抖的掌心滑脱。
“叮——”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玉碎之音!
那枚小小的木簪,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带着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挣扎与不甘,狠狠地砸落在青石井栏旁坚硬冰冷的石地上!
簪身瞬间断裂!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寒夜里,在风雪呜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