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像…是有时候…”他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被巨大的恐惧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医生的逼视下变得脆弱不堪,像一块即将碎裂的玻璃。
医生拿起笔,在住院通知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语气不容置疑说道:“情况非常严重,必须立刻入院治疗!
这是入院通知单,一周内,必须来办理手续!
延误治疗,后果不堪设想,伤人伤己,甚至可能……”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王超的脖颈。
一张轻飘飘的纸片被推到王超面前。
上面几个加粗的黑字——“重度精神分裂症待查,建议强制入院治疗观察”,下面盖着医院鲜红的印章,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张纸,又是怎么浑浑噩噩地走出诊室的。
走廊里那个流口水的病人还在呓语,那声音钻进耳朵里,带着诡异的共鸣。
重度精神病。
多重人格。
强制入院。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疯狂撞击、回响,最终汇聚成一个冰冷的事实:他疯了。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世界在他脚下旋转、倾斜,医院的墙壁似乎都向他压了过来。
……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像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弥漫着汗味、劣质香水味和食物混杂的浊气。
王超被挤在靠近后门的位置,随着车厢的每一次颠簸摇晃。
他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那张薄纸——他的精神病判决书。
指尖触到纸张冰凉的边缘,那感觉却像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神经。
头痛并未因离开医院而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每一次颠簸都像有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
眼前的人影晃动,模糊成一片扭曲的光斑,耳边是各种嗡嗡的嘈杂,却又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医生的话毒蛇般在脑中盘旋:“伤人伤己…后果不堪设想…喂!
后头那个穿灰夹克的!”
一个粗嘎、蛮横的声音像破锣般响起,刺破了车厢的沉闷。
王超迟钝地抬起头。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横肉的老头,拄着根油亮的黄杨木拐杖,正用那双浑浊却透着精明的三角眼瞪着他,下巴抬得老高,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没点眼力见儿?
没看见我这么大年纪站着?
起来!
给我让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