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冷,动作越来越机械。
什长老张看着他,有时会咧开满是黄牙的嘴,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上道了!”
上道了?
秦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那枚绣着“平安”纹的香囊,早已不知在哪个血泥坑里遗失了,连同那个在槐树下脸红如霞的少女,一起沉入了记忆最黑暗的底层,被一层又一层血污覆盖、掩埋。
六年。
血与火淬炼的六年。
清水村的麦浪、槐花香、阿紫羞涩的笑容,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杂音,被金戈铁马、被濒死的惨叫、被军功簿上冰冷的数字彻底覆盖。
那个为十五两银子搏命的少年秦烽,在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装死、一次次的割耳中,被硬生生磨去棱角,重塑筋骨。
他成了“秦校尉”。
身上不再是破烂的号衣,而是冷硬的铁甲,腰间的佩剑沉甸甸的,带着权力的分量。
他驻守雁门关,这座卡在帝国咽喉上的雄关,风沙磨砺着他的脸庞,刻下冷硬的线条,眼神锐利如鹰隼,却也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霜寒。
他治军极严,令出如山。
没人敢在他面前嬉笑,新兵蛋子看到他,腿肚子都会不由自主地打颤。
关内的百姓,提起秦校尉,敬畏多于亲近。
他像一块被战火反复煅烧、冷却的顽铁,沉默、坚硬、棱角分明,只为守卫这座关隘而存在。
雁门关的夜风,依旧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和寒意,呜呜地刮过箭楼。
秦烽习惯性地按着冰冷的剑柄,站在城楼最高的瞭望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关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关外的风声里,似乎总夹杂着别的、令人不安的杂音。
斥候回报的信息碎片般在脑中拼凑:突厥各部异动频繁,金帐汗王似有集结迹象,小股游骑在关外百里出没的频率陡增……山雨欲来。
<“将军,”值夜的副将赵诚踩着沉重的军靴登上城楼,铠甲摩擦发出轻微的铿锵声,他脸上带着奔波的风尘,“游骑回报,西北五十里,发现大队人马移动痕迹,蹄印很新,人数……不下五千。
看方向,是朝着我们来的。”
秦烽的指尖在冰冷的剑镡上轻轻叩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金属脆响。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头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