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竟不由自主地、涣散地扫过书页上那只恐怖巨眼旁边的一小片空白。
那里,就在惨白灯光照射下空无一物的皮纸上,毫无征兆地,如同被无形的刻刀篆刻,又如同伤口渗出的血泪自行汇聚——一行扭曲、癫狂、散发着新鲜铁锈腥气的血字,正飞快地浮现出来!
笔迹是如此的熟悉!
那每一个转折的颤抖,那每一笔拖曳的绝望,那深深刻入骨髓的书写习惯……分明……分明是我自己的笔迹!
那血字的内容如同烧红的烙铁,在我彻底熄灭的意识里,烙下最后的、永恒的诅咒:“别碰这本书!”
“嗬……嗬……”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最后一丝气流。
眼前,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所有挣扎的力气瞬间抽离,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唯有那条青灰色的巨臂,依旧如同最忠诚的刽子手,冰冷、稳定、无可抗拒地执行着它的终结使命。
颈骨在死寂中发出最后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如同枯枝被彻底折断。
意识如同被投入无重力的深渊,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只有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一点冰冷的光在绝对的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青灰色调。
“感知”如同破冰般缓慢地回归。
首先感受到的是沉重。
难以想象的沉重,仿佛整个身体被浇筑进了凝固的水泥之中。
每一个细胞都灌满了铅。
然后是冰冷,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不属于活物的死寂寒意。
最后是触感——粗糙、坚硬、布满无数细微裂痕的质感,如同被风化了亿万年的岩石表面。
视野在晃动。
视角很低,像是匍匐在地面。
模糊的影像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断断续续地拼凑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地板上的、属于“陈默”的眼镜碎片,镜片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视线艰难地向上移动,越过翻倒在地的椅子,最终定格在修复台冰冷光滑的金属桌腿上。
我……不,是承载着“我”最后残存意识的这个躯壳……正以一种极其别扭、非自然的姿势,趴伏在冰冷的地板上。
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斜着,软绵绵地垂向一边,断裂的颈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