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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独照一人心全局

禾禾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盛意欢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是池砚舟亲手喂给她的九十九粒催.情药。两个高大的保镖死死钳住盛意欢的双手,不过片刻,她已经满脸潮.红,全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池砚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五年前,我妹妹被下药,她被那群混混千人骑万人踏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才这么点药量,你就受不了了?”盛意欢眼神一颤,开始机械麻木地向他磕头。血迹在地板上蔓延开来,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两个保镖松开了手。盛意欢忍着剧痛和体内的灼烧感,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冰桶里。五年来的每一个生日,她都是这样在这样的羞辱中过的。耳边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盛意欢蜷缩着身子,从冰桶中抬头,看见的就是宋清语穿着一席张扬的红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明艳得不像话。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既不...

主角:池砚舟盛意欢   更新:2025-06-04 19: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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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池砚舟盛意欢的女频言情小说《流光独照一人心全局》,由网络作家“禾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盛意欢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是池砚舟亲手喂给她的九十九粒催.情药。两个高大的保镖死死钳住盛意欢的双手,不过片刻,她已经满脸潮.红,全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池砚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五年前,我妹妹被下药,她被那群混混千人骑万人踏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才这么点药量,你就受不了了?”盛意欢眼神一颤,开始机械麻木地向他磕头。血迹在地板上蔓延开来,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两个保镖松开了手。盛意欢忍着剧痛和体内的灼烧感,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冰桶里。五年来的每一个生日,她都是这样在这样的羞辱中过的。耳边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盛意欢蜷缩着身子,从冰桶中抬头,看见的就是宋清语穿着一席张扬的红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明艳得不像话。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既不...

《流光独照一人心全局》精彩片段


盛意欢的二十五岁生日礼物,是池砚舟亲手喂给她的九十九粒催.情药。
两个高大的保镖死死钳住盛意欢的双手,不过片刻,她已经满脸潮.红,全身仿佛被火灼烧一般。
池砚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五年前,我妹妹被下药,她被那群混混千人骑万人踏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今天,才这么点药量,你就受不了了?”
盛意欢眼神一颤,开始机械麻木地向他磕头。
血迹在地板上蔓延开来,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两个保镖松开了手。
盛意欢忍着剧痛和体内的灼烧感,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冰桶里。
五年来的每一个生日,她都是这样在这样的羞辱中过的。
耳边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盛意欢蜷缩着身子,从冰桶中抬头,看见的就是宋清语穿着一席张扬的红裙,勾勒出窈窕的曲线,明艳得不像话。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既不像池浅浅,又不像她的女人。
也让她更加确信,池砚舟这次,是真的动了真心。
池砚舟熟稔地搂住宋清语的腰身,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要去看芭蕾舞台剧吗?”
宋清语目光看向浸泡在冰桶中的盛意欢,挽上池砚舟的手臂。
“我突然想起来姐姐好像是芭蕾舞演员,砚舟,我们不去看外面的了,就在家里让姐姐给我们跳一段好不好。”
池砚舟罕见地沉默一瞬,却还是在宋清语的撒娇下败下阵来。
“好,都听你的。”
盛意欢发丝混着冰水黏在脸上,显得格外狼狈。
三年前,池砚舟将她丢到地下拳场,她的腿早就在和那群雇佣兵搏斗时落下了残疾。
池砚舟将她从冰水里捞出来,随意丢在地上。
她笨拙地支起身子,寒冷像是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跳得颤颤巍巍。
“啪”地一声,拉菲酒瓶朝她飞来,酒液飞溅,在她脚边碎裂。
“跳好点。”池砚舟的手搭在宋清语的肩头,声音冷得像冰。
盛意欢咬着牙,每跳一步,碎片就更深.入脚掌一分,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地板。
大概是看得倦了,宋清语的手开始在池砚舟下.腹游走,后者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两人旁若无人的拥吻,池砚舟一把将宋清语横抱起,朝卧室走去。
经过盛意欢时,他停了一瞬,吩咐门外的手下:“治好她这双脚。”
“清清爱看,她这双脚可不能废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卧室里很快传来男女交缠的声音,盛意欢受虐般地顺着声线望去,门没关紧,池砚舟起伏的动作和熟悉的纹身撞进她的眼中。
她猛地闭眼,心脏像是被一把钝刀刮开。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现在已成了生死仇敌。


人生不过三万天,他们青梅竹马二十年,占据了对方三分之一的年华。
他为她在拍卖会上点天灯,为她买下私人岛屿和小行星,就连一场普通的订婚仪式都斥资数亿,最爱她的那一年,向来养尊处优的池家少爷为了她在心口刻上自己的名字。
圈内都说,盛家小姐风华绝代,池家少爷惊才绝艳,是不可多得的天作之合。
她那时候也天真地以为,他们会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一直幸福到老。
直到婚礼前一天。
她的婚服迟迟不到,池浅浅自告奋勇道。
“我亲自去取吧,这个婚服可是哥哥找了十五位非遗制作人亲手缝制三个月的,别人去我不放心。”
她调皮地眨眨眼,“嫂子,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可后来,她再也没回来。
池家封了整座城,找到她时,她像个破败的玩偶被人丢弃在城内最大的红灯区街边,衣不蔽体,死不瞑目。
尸检显示,下.体溃烂,体内被下了无数种催.情药,烧坏了五脏六腑。
血液染红了她手边的红色嫁衣,格外刺眼。
池家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心梗去世,一个更是突发脑溢血永远躺在了病床上。
红绸变白布,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被池砚舟取消。
盛意欢赶到时,池砚舟眸色黑得深不见底,语气颤抖。
“为什么要让她去拿婚服,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
此后五年,他放弃大好前程,堕入黑.帮,杀光了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却唯独放过了她。
五年里,她替池砚舟干了无数买卖,替他试了无数药,扛了无数致命伤。
他将她无名无分地捆在身边,一边纵容长得像池浅浅的女人以妹妹的身份对她百般折磨,一边和又长得像她的替身恩爱缠.绵。
三个月前,她被敌方实验室绑架,可池砚舟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放话:“一个女人而已,还不值得我救,死了替我埋一下。”
实验室的人见她无用,在她体内注射了二甲基亚硝胺,将她丢回地下庄园。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强肝致癌药物,等她发现时,已经是肝癌晚期,无力回天了。
盛意欢望着满地的鲜血,月色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池砚舟,很快,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盛意欢没跟着手下去处理伤口。
第二天醒来时,脚上却已经绑了厚厚的一层纱布。
池砚舟从卧室出来,盛意欢低下头,熟练地进房间打扫卫生。
五年来,满屋子的“事后战场”,都是池砚舟让她蹲在地上,一点点清扫干净的。
突然,宋轻语从床上跳下来,宽大的白衬衫下,是一片青紫。
“砚舟!京市建造五年的星空馆开业了,我们去看看吧!听说一起逛过星空馆的情侣,会一直长长久久哦。”
盛意欢手一颤,刚打扫完的“蓝精灵”又抖得满地都是。
当年也是因为这句话,池砚舟大手一挥,扬言要给她建一座最大的星空馆,从出资到设计,都是池砚舟亲自操办。
如今五年过去,恐怕池砚舟自己都忘了这个星空馆的存在。
他愣了一瞬,随后应道:“都依你。”
转而,他看向盛意欢,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也去,跟着保护清清。”
星空馆刚开业,人空前的多。
“听说这个星空馆是某个大佬为自己的小娇妻量身打造的,为了将爱意公之于众,让大家免费参观呢。”
“哇,这是什么偶像剧照进现实,那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盛意欢低着头跟在她们后面,看着池砚舟和宋清语紧握的双手。
故事的男主角和别的女人牵手,她和“幸福”这个词,很早之前就挂不上钩了。
看着星空馆里的一切,曾经她和池砚舟在纸上的设计都成为了现实,粉色星云,宇宙投影,包括那个“syh”小行星的模型都无一落下。
璀璨的星空顶逐渐模糊,眼前一片水雾。
回忆如同一把经年的钝刀,刮开血淋淋的曾经,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星空馆的尽头。
她擦干泪眼,转身想走,宋清语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姐姐,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好戏还没开场呢。”
“我已经将我们的行踪提前告诉了砚舟的仇家,这里早就被他们全浇了汽油,你猜猜,砚舟会救谁呢?”
“你疯了!全馆的人都会死的!”盛意欢震惊开口。
浓烟已经开始四处弥漫,根本无法开口呼救,宋清语也拽着她不放手。
炽,热的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星空馆瞬间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热浪几乎要将她吞噬时,她似乎看到池砚舟踏着火光而来。
她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意识迷糊:“池砚舟,你不是恨我吗,我死在火里,你应该高兴才对······”
“闭嘴!我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池砚舟语气焦急。
盛意欢笑了,断断续续的呢喃:“可是······我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池砚舟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可怀里的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盛意欢醒来时,消毒水充斥她整个鼻腔,池砚舟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盛意欢,你甚至不惜勾结外人,也恨不得将所有有关我们的一切毁掉吗?是不是连我救你,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盛意欢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刀划破她背后的皮肤,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她挣扎着,却被医生和护士制止。
“别动了,要不是你把池少的行踪泄露出去,宋小姐怎么会被烧伤,池少说了,你保护不力,血债血偿,要用你的皮亲自治好宋小姐!”
他要她······给宋清语植皮?
盛意欢额头浸出冷汗,喉间几乎发不出一个字。
她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在颤,栗,意识再也支撑不住,被活活疼晕过去。
盛意欢是被池砚舟和手下的谈论声吵醒的,背上是火辣辣地烧。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睁眼,对上的是池砚舟淡漠疏离的视线。
视线碰撞之时,顾医生就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语气凝重。
“盛小姐,你体内癌细胞数量怎么······”
盛意欢心头一惊,顾不上疼痛,连忙伸手碰倒了桌上的玻璃杯。
清澈的碎裂声打断了顾医生接下来的话,池砚舟不耐地拧了拧眉。
“什么细胞?”
见盛意欢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顾医生转移了话题:“池少,宋小姐醒了。”
闻言,池砚舟也没再纠结,大步去了隔壁病房。
一墙之隔,盛意欢清楚地听到隔壁的嬉笑和打闹。
“砚舟,刚刚一直看你心不在焉的,难道是星空馆烧毁了你觉得可惜吗?”
池砚舟蜷了蜷手指,神色不明:“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就该化作一片废墟。”
盛意欢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什么程度了?”顾医生面色复杂。
五年来,她见过盛意欢喝酒喝到胃出血,也见过她差点被注射毒品精神失常,她无数次将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唯独这次,她好像无力回天。
盛意欢扯出一个笑,满不在乎道:“晚期而已。”
“帮我瞒一下吧,我不想让他知道。”
她和池砚舟之间,本就是一场虚妄又破碎的梦。
现在,也该醒了。
夜里,盛意欢高烧不退,猛地咳嗽起来。
几乎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不知咳了多久,她打开灯,洁白的病床上全是一大片一大片触目的红色。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门外,池砚舟眉头紧拧,跟在他身后的兄弟开口:“舟哥,恕我多嘴,浅浅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也不希望你们走到今天这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原谅她和她重新开始呢·····”
池砚舟为了仇恨失去了太多,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再失去所爱之人。
夜色凉如水,池砚舟的话像根针落在地上:“浅浅死前被折磨得那么痛苦,我又有什么资格替死去的人说原谅?”
他收回视线,“给我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宋清语早早出院后,池砚舟一只脚都没踏进过医院。
护士将池砚舟和宋清语的恩爱事迹从早说到晚,不是今天为她买珠宝就是明天为她断了讨厌的人手和脚。
盛意欢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听着,感受着癌细胞一点一点在她的骨髓扩散,每天晚上,洗手台上都是刺眼的红。
“我有事出去一趟。”
“有什么事比你现在养伤还重要?你命还要不要了?!”顾医生自己意识到说错了话,讪讪止住了话头。
“身后事,池砚舟那么恨我,我总不能等着他给我收尸吧。”盛意欢半开玩笑道,心中却是苦涩。
她无视顾医生的劝阻,径直出了医院。
她给自己预约了一个特别的葬礼。
接待员一如既往热情地接待了她,极力掩饰眼中的诧异。
能支付得起太空葬费用的,一般都是有钱有权的主,可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才数日不见,就已经消瘦得不成,人样了。
“盛小姐,您预约的太空葬服务已排号完毕,在您死后,您的骨灰将会搭乘‘银梭七号’进入近地轨道,绕行地球217圈后最终在‘syh’小行星上降落,如果没问题的话,请你在这上面签字。”
盛意欢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走在路上,她走过她和池砚舟念书的中学,走过他们订婚的酒店,似乎想将一切美好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红灯区的街边。
当年发生那件事后,池砚舟几乎是血洗了整片区域,血腥味弥漫了整整三天三夜,后来这一带被封禁,自此无人敢踏足。
她呼吸一滞,各种痛苦的回忆充斥在她脑海中,转身想走。
“盛意欢,我有时候也挺佩服你的,害死了砚舟的妹妹,你竟然还有脸来这里?你就不怕午夜梦回遭报应吗?”
宋清语拦在她身前,嘲讽开口。
“你一个杀人凶手,识相的话,你早就该离开砚舟去死了。”
话落,她拍拍手,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就冲了过来。
盛意欢害怕得后退,惊恐顷刻间充斥着她的全身。
“你要干什么。”
宋清语却瞥见街角的那一抹黑影,突然将自己的衣服撕开一大裂口,对着混混们使了个眼色,开始哭喊。
那群人瞬间调转了方向,朝宋清语扑过去。
“对不起姐姐,我不想被凌,辱,求你让他们停手。”
“清清!”池砚舟的嘶吼声从后方传来,划破天际。
他疯了似地从后方冲上来,眼神狠厉,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那群人身上,招招致命。
像极了五年前他杀红眼的那个雨夜。
混混们落荒而逃,池砚舟抱起衣衫不整的宋清语,盛意欢对上了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
那里面,剩下的,只有杀意。
“盛意欢,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动我的人。”
他掏出手枪,枪口对准盛意欢,宛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所以你今天特地出院就是为了策划这一出,你害死了浅浅还不够,现在还想用同样下贱的方法害死清清才满意吗?!”
“我没有!”盛意欢浑身发抖,声音崩溃。
池砚舟自嘲一笑:“他们说的对,早在五年前,我就该让你下去给浅浅陪葬。”
盛意欢疯狂摇头:“我只是路过,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砚舟,你相信我。”
身后的手下看着盛意欢,神色复杂,硬着头皮开口。
“老大,你要不听盛小姐解释一下,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砰”地一声,子弹擦过说话之人的肩膀,灼烧出一道血痕。
池砚舟收起手枪,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路过?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让你特地出院跑一趟,还能正好‘路过’这里。”


盛意欢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卡在喉咙里。
空气几近凝滞,她和池砚舟两两相望,她有太多说不出的秘密。
最终,她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池砚舟冷呵一声,满是嘲讽:“我是有多蠢,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相信你这个杀人犯的话。”
他动作轻柔地抱起宋清语,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怕,我会让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随后冷冷丢下一句:“这么死太便宜她了,把她押回去,慢、慢、折、磨。”
眼泪模糊了视线,盛意欢倔强地抬头,不让眼泪落下。
没有必要再说了,就让他一直恨自己吧。
反正,她很快就要死了。
她被押回了昏暗的地下室。
一道又一道的鞭子落在她身上,每一记都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抽得她皮开肉绽。
曾经的盛意欢,哪怕只是擦破了皮,划破了手指,池砚舟也要找来全世界最好的药膏,舍不得她留下一点疤痕。
可现在,她一身狰狞不可愈合的伤,又全是拜他所赐。
阳光透过窗棂又消退,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
她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池砚舟小心地为她上药,亲吻着她干涩的嘴唇,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哄着她入睡。
就如同很多年前,他还爱她时那样。
抬眼,朦胧中她似乎看见池砚舟一身修长的黑衣,逆光而来。
病房里,手下和池砚舟低声交谈。
“池少,您已经守了盛小姐一天一夜了,还给她输了800c,c的血才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现在还替她上药,您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盛小姐的吧。”
盛意欢睫毛轻颤,心里翻涌着不明的情绪。
池砚舟手一顿,轻呵一声:“在意?”
“这些,都是她欠我们池家的。只不过她好歹为我挡过枪子,扛过刀,替我干那些脏买卖,算个······合格的肉盾,我不能让下面的弟兄们寒心。”
盛意欢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
是肉盾,是帮手,只是······再也不可能是爱人了。
她活着,本来就是为了给池浅浅赎罪的。
另一个医生急匆匆走进来。
“池少,这是当初您让我查的盛小姐的检查报告······”
眼看着池砚舟刚要接过,盛意欢慌乱开口。
“池砚舟!”
她强迫自己换上恶毒的笑容:“你贱不贱啊,就算我害死了你妹妹你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就这么舍不得我去死?”
“池浅浅要是知道,她最爱的哥哥还爱着仇人,恐怕到现在也不会安息!”
语言表达爱意很无力,表达恨意却很锋利。
她知道,她这些话说出口,他们之间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池砚舟手停在空中,深邃的眼眸瞬间凝成冰。
“你还敢提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娇滴滴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砚舟,昨晚你给我订的烟花我看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吃你给我做的荷花酥了。”
十七岁的池砚舟爱得热烈,一句盛意欢,爱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翘了整整一个月的课飞到海城硬生生学会了所有中式糕点,连池浅浅都大呼偏心,他却挑眉笑道。
“这辈子,我这双手可只会为小意下厨。”
昔日的承诺破碎地太过轻易。
池砚舟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好,我马上回来。”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手上沾了无数血的黑,道一把手,也会为了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
挂断电话后,池砚舟又恢复了那张死寂一般的脸。
“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吃回头草。”
他接过医生递来的检查报告,修长的手指将其撕得粉碎,纷纷扬扬落下来,像极了他和她告白时的那场初雪。
他声音厌恶,语气里更是没有一丝感情。
“我救你,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折磨你。”
“这才五年,比起你对池家的伤害,还远远不够!”
随后,摔门离去。
病房最后里只剩她一个人,盛意欢从病床跌落在地,无力地失声痛哭起来。
这明明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可为什么,她还是难受得喘不上气。
原来将一个人硬生生地从心里剥开,是这么痛,痛到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夜深人静的时候,盛意欢拔了输液管,跌跌撞撞地朝病房外走去。
伤口撞在床沿和桌角,她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
出了医院,凉风钻进她的伤口,激起一阵颤,栗。
她还没来得及和父母告别。
从医院到青灯寺整整十公里,她身无分文,从天黑走到天亮。
当年,亲家变仇家,一辈子养尊处优的盛父盛母亲手奉上盛家所有的股份,下跪磕头求池砚舟原谅,磕得头破血流,池砚舟也只缓缓吐出一句:“滚。”
他让盛家父母削发为尼,与青灯古佛为伴,日日夜夜为池浅浅祈福,一代世家就此陨落。
离开前,他们流泪叮嘱:“浅浅替你挡了灾,你和砚舟之间的路,只怕会更加艰难,不要怪自己,也不要怪砚舟,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
盛意欢这么想着,拖着沉重的双腿到了寺庙门口。
扫地的小僧走了出来,“施主,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走了一晚上的路,喉间艰涩无比:“师傅,我想找一下我父母。”
“法号是慈舟和慈安。”
慈航普度,慈悲平安,她父母就连取法号是也是愿她如舟行安稳人生海,护她远离苦厄。
盛意欢眼睛有些酸涩,再看向扫地小僧时,对方的神情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师傅?”盛意欢又唤了一声。
末了,他才叹息一声开口:“劳烦这位施主和我走一趟吧。”
盛意欢不明所以,心里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不安,这份不安在她看到两卷破败的草席时彻底达到了顶点。
她颤抖着开口,声音沙哑:“这······是什么?”
扫地小僧朝着她弗了弗礼:“施主,请节哀。”


盛意欢全身发冷,浑身血液几乎要凝固。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掀开草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看到的是两张已经分辨不出人脸的人骨。
但盛意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他们腰间上别着的,是入寺前她特地求的平安福。
她顺着柱子跌坐在地,痛苦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
“三个月前,宋施主说,池少爷下令让我们断了慈舟和慈安的吃食供给,刚开始,住持还偷偷接济,但被宋施主发现后,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慈舟和慈安为了不牵连寺里,自己绝食自尽了······”
绝食?自尽?
这两个词深深击溃盛意欢最后的信念。
她从没想过,自己一生锦衣玉食的父母会和这两个词挂钩。
曾经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宠上天的人,现在却化成了一捧黄沙,装在一寸小小的骨灰盒里。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地下庄园的。
剪刀“刺啦”一声划开布料,才将她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抽出。
她下意识地望过去,正看见宋清语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将刚缝好的布料给狗狗套上衣服。
盛意欢脑子嗡地炸开,那是母亲给她亲手绣的苏绣旗袍,作为她和池砚舟的订婚礼物。
宋清语见她来了,红唇亲启:“我看你房间里这件旗袍料子挺不错的,就拿来给小白做衣服了,它皮肤娇嫩,反正你这么多伤穿上去也丑,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盛意欢这么久以来的愤怒彻底爆发,走到她面前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宋清语脸上,白,皙的脸顿时红肿起来。
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下一个巴掌刚要落下,却被池砚舟狠狠攥住了手腕。
“盛意欢,你不在医院养伤,回来干什么?”
盛意欢眼眶发红,硬生生憋住眼泪:“我不回来?难道要等到她把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都糟蹋完了才回来吗?!池砚舟,那是我母亲送给我们的订婚礼物。”
她眼泪如同洪水般再也控制不住,崩溃大喊:“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要断了他们的吃食,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条活路!”
“我已经付出代价了,这还不够吗······”
滚烫的泪水不断砸下来,几乎要灼伤池砚舟的手背。
他眉头一拧:“你在说什么?”
下一瞬,盛意欢就看到小白打翻了她放在桌子上的骨灰盒。
灰白色的灰烬散落一地,两颗舍利子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那是早上她火化完父母遗体后留下的,扫地小僧还安慰她道:“慈舟和慈安五年日日诵经祈福,两颗舍利子皆为功德所化,能保佑你一生顺遂。”
盛意欢的理智彻底崩塌。
她发了疯似的挣脱开池砚舟的手,猛然扑上前去。
“吐出来······求你,快吐出来!”
她顾不上小白锋利的犬齿,撬开它的嘴,狗的獠牙瞬间在她手臂上咬下一大块皮肉,顿时血流如注。
“盛意欢!”池砚舟的惊恐声似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从前,她为他挡下子弹的时候,池砚舟也似乎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血像源源不断的江水从她体内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昏迷的前一秒,她看到手中两颗已经破碎的舍利子,苦涩地笑了。
一生顺遂吗······可是她,好像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盛意欢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她梦见婚礼前没有发生那件事。
她和池砚舟一步一步踏进婚礼的殿堂,池浅浅笑着给她递上戒指,宾客举杯祝福,父母眼里满是欣慰。
戒指戴上无名指的那一秒,整个婚宴却如泡沫般消散,独留她一个人愣在原地。
她终究是做不成他的新娘,就连在梦里,都无法实现,
盛意欢猛地惊醒,下意识地睁眼寻找梦里的人。
抬手,脸上已是一片冰凉。
她苦笑一声。
池浅浅不在了,她的父母也离她而去了,就连池砚舟都将她视作仇敌,她怎么还在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呢。
顾医生拿着病历本叹气道:“池少没来,别找了,你那天失血过多,说是宋清语晕血,他在地下庄园陪了好几天了。”
“我还听说,宋清语好像怀孕了,现在全地下庄园的人都在迎接小少爷的到来呢,你······”
盛意欢一怔,手抚上自己的肚子。
那里有一条长达十厘米的疤痕。
池砚舟曾经带回的女人无一不将她视作眼中钉,有一次,有人直接将她从货架推下,尖锐的角钢瞬间划破她娇嫩的皮肤,只差一点就刺穿整个腹部。
后来池砚舟直接挑断了那个女人的手筋,盛意欢还以为他对她尚有一丝温情,是为她出气。
寒夜中,池砚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带血的刀刃:“她永远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我也绝不会允许。”
轻飘飘一句,就永远断送了她成为母亲的可能。
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盛意欢吸了吸酸涩的鼻子,装作不在意道:
“放心,我不会回去打扰他们的。”
可接下来几天,医院里的人几乎上上下下都在谈论。
专门建造的婴儿诊室,各种精密的仪器,从前冷得只剩下血腥味的私人医院,在这一刻有了一丝人情味。
盛意欢把手中的舍利子盘了又盘,怎么也无法复原。
她带上父母的骨灰,又一次不听顾医生的劝告,偷偷出院。
雨下得淅淅沥沥,盛意欢却连一把伞都没打,就这样看着墓地的工作人员将父母的骨灰盒埋进土里,又用黄沙掩埋。
“盛小姐,请节哀。”
“这是盛总生前亲自为自己和夫人挑选的安息之地,一定能保佑他们的在天之灵。”
盛意欢沉默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去将石碑运来的间隙,盛意欢就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
“爸,妈,女儿不孝,女儿害得你们连安度晚年都做不到。”
这么多天来,她的泪已经要流干了,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眶。
“你们放心,等过几天,我就要下去陪你们了。”
“到时候我们一家在地下团聚,好不好。”
侧头的时候,盛意欢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池砚舟,还有他身侧一只手挽着他,一只手抚着不太明显的孕肚的宋清语。
见到盛意欢,池砚舟眼中瞬间翻涌起怒意。
“你怎么还敢来这里?你非要让浅浅死后也不安宁吗?!”
盛意欢攥紧破碎舍利子的手颤了颤,下意识摇头。
“我不知道今天是浅浅的忌日····我是来给我父母下葬的。”


宋清语见池砚舟眉头一拧,抢先开口:“姐姐,伯父伯母青灯寺庙好好呆着呢,你骗砚舟也要有个限度呀,守着个空墓,可不能拿伯父伯母的生命开玩笑。”
池砚舟顺着宋清语的话望去,见盛意欢背后连块石碑都没有,怒意更甚。
“我没有!”
盛意欢大声反驳,吓得宋清语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倒在池砚舟怀中。
男人冷眼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墨色:“既然想装,那就装得像一点。”
“来人,把她押到浅浅的墓前跪着!不跪满十二个小时不准起来。”
这次再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手下直直地往盛意欢的膝盖窝重重踹了一脚,骨头接触到石板路的地面,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她被牵住双手,无法动弹。
雨越下越大,几乎让她睁不开眼睛,池砚舟温声吩咐道。
“你先回去,别着凉了,对宝宝不好。”
宋清语嘟着嘴反抗了一会,还是和手下走了。
盛意欢盯着他们的方向,她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看到池砚舟温柔的模样。
她收回视线,朦胧的眼中,墓碑上池浅浅笑得灿烂,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
“对不起······”盛意欢呢喃开口。
池砚舟听到后,下颚紧绷,青筋暴起。
他居高临下地捏起盛意欢的脸,迫使她抬头:“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你,她就不会经过那个巷子,更不会被人凌.辱致死!”
盛意欢没有反驳。
像她这样侥幸活下来的人,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赎罪的阴影中。
池砚舟说得对。
她要遭报应了,迟来了五年的报应。
她会如池砚舟所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化作流星,结束他们这一世的恩怨。
盛意欢突然庆幸雨下得大,她的泪水混着雨水,所有情绪都藏匿在大雨之下。
她和池砚舟就这样一个撑着伞站着,一个在雨中跪着,寂寂无言。
天渐渐暗了下去,盛意欢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她咳了一声,发现手上一片鲜红。
“起来。”
盛意欢心一惊,下意识地将血往身上擦。
“时间还没到······”
池砚舟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可不想你死在浅浅墓前。”
盛意欢没再说话,沉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车里暖气很足,副驾驶的位置上,全是专属于宋清语粉.嫩的玩偶。
池砚舟瞥了一眼身旁的盛意欢,见后者眼神毫无半分波澜,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医院。
“她身上有血,帮她处理了。”
池砚舟对顾医生吩咐完,助理就马上小跑过来惊喜到:“池少,您父亲的病情似乎有好转的迹象,现在已经从在重症监护室脱离出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池砚舟加快步伐离开,走了几步,他冷声道:“你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话的盛意欢骤然攥紧了衣角,深吸了几口气,跟上。
Vip病房内,池砚舟盯着病床上那张灰败的脸。
五年了,池老爷子连眼皮都没动过。
这是他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他不知道他的报复究竟是不是对的,不知道自己将恨意全数按在盛意欢身上的决定是否正确。向来雷厉风行的池砚舟,在这一刻眼中也染上了几条红血丝。
电话铃声打断了寂静的氛围,池砚舟接起电话,往外走,之后一直没回来。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去,盛意欢的身体被病房内的冷气冻得刺骨,刚想离开,仪器突然“滴”一声炸响。
“滴——”
仪器突然尖叫。
她踉跄扑到床边,老爷子颈侧脉搏突突跳动,呼吸罩漫起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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