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流泻的熔金,将铺着猩红波斯地毯的舞厅映照得富丽堂皇,却又透着一股浮华下的冰冷。
空气中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烟雾和酒精混合的甜腻气息,悠扬的华尔兹乐曲在衣香鬓影间流淌,绅士淑女们相拥旋转,光洁如镜的地面倒映着他们优雅而虚伪的笑容。
沈疏桐觉得自己像一具被强行拖入人间的游魂。
她穿着一件不合身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旧式宝蓝色丝绒旗袍,虽然质地尚可,但款式早已过时,宽大的袖口和过于保守的立领让她在满场摩登的洋装和紧身高开衩旗袍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可笑。
脸上扑了厚厚的粉,试图掩盖病容,但那层白垩般的粉底反而衬得她嘴唇毫无血色,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
一支廉价的、镶嵌着劣质水钻的发簪勉强绾住发髻,几缕碎发却不受控制地垂落鬓角。
她是被顾承弈强行“请”来的。
两个孔武有力的士兵在破败的接应点找到她时,她正蜷缩在角落咳得撕心裂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此刻,她被他紧紧箍着手腕,拖曳在舞池边缘。
那力道极大,铁钳一般,腕骨几乎要被捏碎,疼痛让她本就混沌的意识更加模糊。
“笑。”
顾承弈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股压抑的、无处发泄的戾气。
他一身挺括的黑色燕尾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冷峻,金丝眼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寒芒,却遮不住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
他在扮演一个携“女伴”出席的体面绅士,而她,是他精心挑选的、用来刺激和试探某人的“道具”,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病弱的战利品。
“给谁看?”
沈疏桐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痛楚和一阵无法抑制的呛咳。
她猛地偏过头,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顾承弈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箍着她手腕的手指却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熟悉、却又久违的、甜腻得发齁的香水味,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入沈疏桐的鼻端!
这味道…!
沈疏桐的身体瞬间僵直!
所有的痛楚和眩晕仿佛被冻结!
她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