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断脉之母与偷来的三寸未来我蹲在城西破巷的青石板上,鼻尖萦绕着阿娘熬了整夜的艾草味。
她左踝的因果线又渗出灰黑色浆液,像条被污水泡烂的麻绳,每隔三寸就有个漏光的破洞——那是三十年替人缝补因果落下的“裁缝病”。
此刻她正用银簪挑开结痂的线头,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光点,那是因果线溃烂后生出的“记忆虫”。
“小辞,把窗台上的茯苓膏递过来。”
阿娘的声音像晒干的芦苇,沙沙地割着我的耳膜。
我慌忙翻开陶盒,却在触到膏体时猛地缩回手——那触感像极了去年冬天,我在城隍庙门口捡到的那只濒死狸花猫,皮毛下嶙峋的骨头硌得掌心发疼。
“发什么呆?”
阿娘用沾着药汁的指尖敲我额头,她无名指根的老茧刮过我眉心,那里有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段打了死结的因果线。
“再过三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该想想怎么攒够换线的未来了。”
我盯着她脚踝的伤,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每个因果裁缝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命线”,颜色代表天赋等级:金红为尊,可织就他人前程;墨绿次之,能修补世家大族的气运线;而我们这种淡青色的“修补裁缝”,只能接些修补猫狗延年线、缝合夫妻吵架时崩开的姻缘支线的零活,赚点碎成齑粉的“未来”。
娘的本命线本是墨绿色,直到十七年前那场雷劫。
那天我刚满三岁,趴在裁缝铺的窗台上看雨。
阿娘正在给城北米商缝补“丧子线”,突然惊雷炸响,她指尖的银针猛地刺穿掌心,墨绿色丝线瞬间染成灰黑——米商的小儿子本该死在溺水事故里,阿娘却偷偷用自己三年的未来替那孩子续了命。
“因果线不能强改生死,这是天道铁律。”
当晚阿娘抱着我躲在阁楼,外头传来天机阁执法队的马蹄声。
她腕间缠着渗血的布条,声音却轻得像哄我入睡时的童谣,“但有些线,就算断了也该缝补。”
从那以后,我们被逐出裁缝行会,蜗居在城西破巷。
阿娘的裁缝铺变成了“杂物修补摊”,招牌上的“因果”二字被凿去,换成歪歪扭扭的“鞋帽衣物”。
但总有些走投无路的人寻来:抱着夭折婴儿的农妇,捂着破碎姻缘线的绣娘,